??金承恩看着那小哥儿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疑问重重,他谨慎的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这街上一片凋零的景象让他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可这异样又让他无从查证。
金承恩心生不妙,赶忙回身跑回了周婉清所在的跌打铺。可当他靠近店铺时,却感觉不到跌打铺内传来周婉清的内息,金承恩放慢了脚步,慢慢的向铺子逼近,他又静心听辨了一下铺内的声响,再一次确定铺内没人。
他很快意识到事有蹊跷。
忽然,四周空气涌动,阵阵暗流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金承恩双手持剑背向身后,身子慢慢向后彻了两个小步。
别看只是两个小步,却不经意间将自己的位置定在了恰到好处的战斗位置。对于这种狭长形的小街,他所站立的位置正属于中心地带,可以轻松的观望到周围楼阁上的情况。
金承恩不愧年纪轻轻就被天下武林人士赞誉为一剑神君。只见他长身玉立,平静如水的持剑立在长街中央,英俊的面庞上显现出平时未曾出现过的冷峻之色。
街面上沉浸多时的落叶似乎也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息,它们并不安于现状,随着空气中的暗流肆意的舞动着,时不时的与冷风摩擦出“呲呲”的声响。
金承恩脸色一沉,低吼道:“何方鼠辈在此躲躲藏藏,还不快快现身。”
刚一说罢,就听见对面楼阁上传来一声奸笑,那笑声如鬼魅一般划破长空,惊的躲藏在屋檐下的乌鸦也纷纷破巢而出。
金承恩眼睛扫向了这笑声的出处,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拇指挑出了剑鞘,那剑鞘随之一跃,在空中打了一个旋转,直逼到了楼阁之上。只听“噹”的一声,那剑鞘又极快的从楼阁上横冲下来,金承恩身子都没动一下,单手举剑向半空中一划,那掉下来的剑鞘又正正好好的套回了他手中的灵蛇剑。
金承恩一个剑花,又安安静静的站在了原地。这剑鞘一去一回,紧紧发生了十几秒的时间,速度之快,直教人咋舌。
忽然,一群身披黑色斗篷头戴面罩的人从楼阁上飞身下来,只见为首一人用尖锐的口气叫嚣道:“好个一剑神君,出手果然利落,只可惜,你这名号从此就要消失于江湖了!”
金承恩虽然是个少年英雄,但他的名号也是从无数武林征战中夺来的,可当他看清来人数量后,也不禁暗自在心里给自己默哀了一番。
他深知对方此话不假,也深知自己很有可能会命丧于此,金承恩背在身后的手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他在心里默念起了董鹿晗的名字…
忽然,一声长剑出鞘的声响再一次划破了天际,剑光所到出一股鲜血染红了众人的眼睛,只见一个黑衣人眼睛怒睁,汩汩鲜血从他脖颈处喷洒开来,几下挣扎便整个人闷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原来是金承恩率先展开了杀戮,那黑衣首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唰”的一声抽出剑来,直逼向站在一旁的金承恩。
金承恩早已起了杀念,看到来人正是那个善于奸笑的首领,提起长剑便迎了上去。
那二人兵器相撞,从地上直打到楼阁之内,又从楼阁内斗回到半空中,那黑衣首领的武功看起来倒也不弱于金承恩,但他毕竟比不得金承恩的殊死一战,百招之内竟根本奈金承恩不何,站在长街上的几十个黑衣人一看形式不妙,也纷纷拔了剑冲上战场,那黑衣首领精明的很,一看自己不是金承恩的对手,倒也懒的再跟他耗费体力,便收了剑站到了一旁,金承恩以寡敌众,颓势渐显。
就算金承恩再是个武林高手,也有精力耗尽的那一刻,他一个人哪里抵的过对方车轮战的攻势,金承恩此时已是伤痕累累,体力耗尽。他已经杀红了的双眼混合着从额头上留下来的汗珠,灼疼了眼睛,也迷糊了视线。他心里闪过生生死死的念头不下百次,但每一次都被董鹿晗三个字又重新激发了斗志。
这一次,金承恩坚忍着灼烧的疼痛感,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低着头,毫无声息的喘着气,那些黑衣人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疲惫,他们像鬣狗一样将金承恩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中,金承恩渐渐迷失了心智。
忽然,一个银色的剑尖从金承恩的腹部直刺而出,鲜血不断顺着那银色剑尖向下滴出。金承恩空洞的眼神看向那从自己身上流出的鲜血,面色煞白。
就在众人以为他已经支撑不住的时候,金承恩一声咆哮,硬是将牢牢插在自己腹部的银剑给拔了出来。
只见他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抬腿就是一脚,把刚才拿剑刺他的那名黑衣人踢的直吐鲜血。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没想到金承恩竟伤城这样还能由此一招,他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并不敢莽撞。
而那站在战圈之外的黑衣首领,突然飞身来到了金承恩面前,只见他像看一件玩物似的打量着伤重不堪的金承恩,奸笑道:“看来,还是由我来送你上路好了…”
话音刚落,楼阁四周突然现出几十个西域番僧,他们还没等那些不明就里的黑衣人反应过来,便已经朝他们连续射出了几百枚暗器。那些黑衣人来不及遮挡纷纷应声倒地,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那黑衣首领一见来者不善,自己的手下经过同金承恩的打斗已经损伤过半,又被这些突然其来的西域番僧的暗器所伤,他只好一边躲藏着不断射向自己的暗器,一边朝所剩无几的手下发号施令:“不必恋战,速速折返。”
不消片刻,这个破旧不堪的街道又重新进入了那死寂沉沉的模样。
金承恩在朦朦胧胧中看到了这群西域番僧,他好像感到其中一个番僧在对自己说话:“施主,施主…”金承恩只觉眼睛极为厚重,一个侧头,便不省人事了。
董鹿晗自起床后,便感到周身不适,心里烦闷不堪。
李灿然见董鹿晗脸色煞白,担心的问道:“主子,您今儿是怎么了?”
董鹿晗因李灿然这么没来由的一问,也愣了一下,问道:“我看起来哪里不对劲吗?”
李灿然不自然的点点头,他想:这少主肯定有问题,明明是我问他,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董鹿晗也顾不上李灿然的奇异目光,只见她深吸了几口气,问道:“还是没有承恩的消息吗?这人都走了好些天了,说好的随时来信儿,这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了,真叫人担心。”
李灿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少主是在担心金承恩。
当下,李灿然宽慰道:“兴许是路上赶的太急不方便回信,说不定这会儿人都快回来了,主子不必担心,承恩常年在江湖走动,不会有事的。”
董鹿晗虽知道李灿然此话有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好自我宽慰道:“不错,也许是我多心了…”
正当董鹿晗自言自语时,一个小斯手里拿了张帖子急匆匆的跑来,李灿然接过了帖子,饶有深意的笑了笑。
董鹿晗见他笑容怪异,便看向了他手中的帖子,这一看不打紧,也让董鹿晗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他们二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似乎都被这张帖子激起了浓浓的好奇之心。李灿然笑道:“这么贵重的帖子,我倒还是第一次见识,少主,你猜这会是谁送来的呢?”
原来这张帖子周身用薄金包裹,精致的黄金雕刻技术在一张普通的帖子上展示的一览无遗,这绝对称的上举世无双。
董鹿晗饶有性质的说道:“这么考究的一张帖子,想必主人家定是出身不凡了,呵,不仅出手阔绰,而且行事古怪,想必这帖子背后,是给咱们出的难题吧。”
董鹿晗又打量了下这封黄金帖,继续说道:“好鲜艳的明黄色,灿然,你说呢。”
李灿然听后,点点头,笑了笑,只见他将那黄金帖慢慢打开,里面赫然写着:“小女子冒昧,请晗公子及之好友在万花楼一会。”署名正是恭王府郡主,齐偌。
李灿然笑着说:“少主果真猜的没错,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快就主动找上门了。”
董鹿晗若有所思道:“此人心机深不可测,我们大家素未平生,却突然主动相邀,恐怕咱们已经处于被动了。”
只见李灿然英俊的面庞上突然激起了一层雾霾,他说道:“莫非是易教主?”
李灿然这三个字一出正中董鹿晗下怀。
只见董鹿晗略微皱起了原本就不平整的眉头,忧虑道:“这正是我担忧之处。咱们目前虽不明为何恭王府会急于铲除易大哥,但确能肯定大漠孤鹰和恭王府关系匪浅,且来者不善。谁在明,谁又在暗,目前尚未分明。一旦大哥被擒,恐生变故。”
李灿然也分析道:“易教主同那大漠孤鹰同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但一个为人坦荡,一个却甘愿趋附于王府之下,这背后的原因,恐怕不会简单。这二人行踪诡秘,我们连半点行踪也掌握不得。如果易教主果真不幸落入恭王府,也许咱们今日赴宴之时,便能一清二楚了。如若不是,倒也说不出这个郡主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董鹿晗一直在细细的思索着李灿然的话,只见她突然说道:“咱们的人手不够,对方准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明目张胆的设下酒宴。”
李灿然应道:“不错,看来对方一直相当留意咱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易教主果真在恭王府,咱们并不能派人夜探王府,怪不得她帖子上写明了公子及其好友。好一个投石问路,不动声色。”
此时正直酷暑时节,但不知从哪儿来的寒气直逼的人筋骨发凉。
大齐皇宫内,齐肆正坐在容妃的寝宫中与其说话。
他问道:“听说晗儿前两天派人给你送来了一车葡萄,爱妃可还喜欢?”
容妃笑着答道:“他哪里是送什么葡萄,是跟臣妾借人来了。”
齐肆听后大笑道:“好个晗儿,朕早告诉过她这点儿小心眼是瞒不过你的,哈哈,那最后这人可借着了?”
容妃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瞧皇上说的,臣妾哪有这么聪明,看您平时这么疼爱他,臣妾哪里敢不借呢。”
齐肆摇着头笑声不止,调笑道;“哎呀,这个丫头,真是个鬼灵精啊…”
容妃一听这话,顿时愣了一下,半晌没接出话来。
齐肆见容妃面色奇异,便问道:“爱妃?”
那容妃赶忙回过神来,整理了下情绪,问道:“皇上,您刚说,丫头…?”
齐肆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只见他轻拍了下额头,朗声笑道:“哦…对对对,朕倒是忘了跟你说,这晗儿啊,其实是个丫头,因从小便要出入商行谈买卖,为了方便起见才改易男子装束,这旁人啊,并不知情,朕也是一时高兴,竟挂在了嘴边,你也跟着保密便是。这孩子不容易,从小就饱经风霜,别看她出身名门,却也是吃苦长大的。”
容妃一听齐肆的这话,直如五雷轰顶一般,却忽又变得豁然开朗起来,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齐肆见她这样子,也不禁好笑了起来。容妃一听到齐肆的笑声,赶忙说道:“怪不得臣妾总感觉哪里不对,现下皇上您这么一说,臣妾可全明白了。这要是换做旁人,皇上您又怎么会随便让人跑到臣妾的寝宫呢,臣妾愚昧,早该明白的。”
齐肆点了点头,笑道:“你呀,原来还在埋怨朕让晗儿傍晚过来的事,好啦,朕也是一时糊涂,忘记避嫌,不过现下爱妃明白就好,以后帮朕也多照看着点儿晗儿便是。”
容妃娇笑道:“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自当尽力。”
只见这齐肆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皇后明日便可抵京,这礼仪祭拜之事你可都安排妥善了?”
容妃恭敬的答道:“都已安排妥善,皇上放心。”
齐肆宽慰道:“你辛苦了,皇后为朕及整个大齐在安礼寺吃了三年佛斋,就算以前有什么过错,她也毕竟是一国之母,爱妃凡事让着她三分便是,当然,这六宫内务,还得劳烦爱妃你来担待,如此一来,朕,也安心。”
容妃听了齐肆的这番话连忙说道:“皇上是天下百姓的皇上,臣妾自当学会大公无私。皇后娘娘在外辛苦了三年有余,臣妾自愧不如,日后自当亲自为皇后娘娘洗尘。六宫事物虽然繁杂,但也不敢劳烦皇上及皇后娘娘烦心,臣妾也自当一力承担,还请皇上安心。”
齐肆满意的看了看容妃,笑道:“爱妃你智慧过人,贤淑过人,朕很是放心。朕可真要好好谢谢宰相大人,有一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儿,哈哈...”
容妃听后,也只是颔首而笑,并不多答。
齐肆看了看容妃,笑着说道:“朕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朕有空再来看你。”说罢,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容妃也赶紧行礼道:“皇上慢走。”当齐肆走出容妃寝宫的那一霎那,容妃那略显疲惫的笑容瞬间暗淡了下来,反倒布上了一层旁人不易觉察的微妙。
酉时初,董鹿晗,李灿然和西门至弋三人再一次走在了这百花缭绕的街道上。
这里的人们似乎默默达成了一个协议,只要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这几十座大大小小的烟花楼里就会跟着亮起一盏盏灯笼,这走道儿的姑娘便会多出几分更加欢愉的笑声,而走在这街道上的男子们便会纷纷加快脚步。每一个人的笑脸都被这一个个火红色的灯笼映照的十分惹眼,他们再一次将忧愁抛在了九霄云外。
董鹿晗毕竟是个女孩儿,每每看到这一幕,心里都会不自觉的衍生出厌恶之情。每当心里产生厌烦之感,她便会同情这些笑容背后的花季少女,这两种矛盾的想法始终让她备受煎熬
。
她想:如果一条街道一天之中都要经受两种天与地的变化,那生活在这条街上的人,又该经历着怎样的心路变化?
一路走来,纷纷扰扰,思绪万千,董鹿晗发现,自己竟也不知不觉的被这街上的景象迷乱了思绪,连到了万花楼竟也没有发现。这意识不禁让董鹿晗也给自己敲了敲警钟。
这三人刚一进去,便有一小斯笑着迎了过来,只见他双手作揖道:“三位公子,小的在这恭候多时了,另一位公子已经在二楼包厢里等着诸位了,还请随我来。”
这三人示意这小厮带路,几个人便一齐走了上去。正自上楼间,却碰见了那日里在乔雨溪包厢侍候过的小丫头,那小丫头一瞧见是董鹿晗等人,随口就说道:“呀几位公子,前些时候还说是来咱们这儿见识一下呢,怎么,这才没几日便又想来见识一下了嘛,嘻嘻…”
她这话一出,惹的她身后的几个小丫头也齐齐的跟着笑了出来,搞的董鹿晗三个人好不尴尬。
还没等董鹿晗等人开口说话,那小丫头又说道:“我说几位公子别不好意思呀,今儿呀,不巧的很,咱们姑娘都忙,恐怕没时间招待诸位呢,等空下了,我去帮各位跟我家姑娘说一声,怎么着也要解了几位公子的相思之苦呀,哈哈哈…”
这小丫头话一说完,众人又是一笑,就连那带路的小厮也忍不住笑弯了腰。这没头没脑的一通话,只把几个才思敏捷的人给弄的手足无措,尴尬无比。
后那小厮赶忙说道:“我说柳儿姐姐,您别在这儿瞎搅和几位公子了,人家是来咱这儿会客的。”说罢,还用手指了指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那名叫柳儿的小丫头会意的吐了吐舌头,笑道:“那敢情儿好,我就不在这儿多耽误几位公子啦,先走啦,嘻嘻…”说罢,几个小丫头纷纷笑着跑下了楼去,早已没了影子。
其实别看这些丫头小厮只是在万花楼打工做活儿,但这些可都是些饱经人生阅历的好手,别人的一个眼色,一个语气都逃不掉他们的眼睛耳朵,察言观色的买卖,这天下间他们敢称第二,那绝不会有人再自称第一了,那叫一鼻祖啊。
这叫柳儿的小丫头一瞧见那小厮半开玩笑的用手指了指那二楼包房,便深知这其中的深浅,哪里还敢耽搁,当然撒腿就跑了。只不过在外人看来,都是些小丫头们的嬉闹罢了。
几个人很快来到了包厢内,只见那郡主齐偌依然身穿一袭尽显雍容华贵的罗裙,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外人不可企及的气质。
她的笑容明媚,或者说,狡黠的一点儿不招人厌烦,反而会被深深的吸引过去。
齐偌一见董鹿晗等人进来,便笑意盈盈的起身相迎,朗声说道:“多谢几位公子前来一叙,小女子荣幸之至,快快请坐。”
董鹿晗等三人也回了礼,并在不经意间细数着对方的人数,以备不时之需。齐偌早察觉了他们的目的,倒也没有说破,始终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笑容,让人难以琢磨。
众人就坐后,齐偌饶有性质的看向董鹿晗,说道:“上次在廊中偶遇,着实怠慢了诸位,今日有幸,能够与众位相交,也算弥补了当日缺憾。”
董鹿晗回道:“郡主客气,承蒙郡主厚爱,我等十分荣幸。”
齐偌抿嘴一笑,那笑容干净利落,却不失灵气,她道:“小女子诚心相交,还请诸位不必客气,否则岂不是失了本意?”
董鹿晗等人事到如今都不知道对面的这个女孩儿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好客气的笑着。
齐偌看了看他们,又自顾自的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说道:“这万花楼的佳酿在京都是出了名的,我与诸位有缘,也是在这里跟诸位偶遇。”
说罢,她又笑着看向了董鹿晗,接着道:“也巧,听说晗公子也是对万花楼,情有独钟呢。”
这话一出,倒让几个人更加没了头绪,忽又想到这董鹿晗可不是为了布坊的事情总往万花楼跑么,原来这郡主绕来绕去是这个意思。
还没等董鹿晗等人答话,齐偌又道:“小女子冒昧,大胆顺着晗公子的喜好将酒宴设在了此地,还望不要见怪才好。”
齐偌这明捧暗讽的话语着实让董鹿晗等人不乐意起来,但又找不出合适的话语回击,而且此行十有八九是为了探听易水寒的事情,也不能为了一逞口舌之快而误了大事。
当下,董鹿晗略带些不自然的表情,客气道:“万花楼人杰地灵,的确是个解忧忘愁的好去处,郡主美意,在下心领了。”
齐偌没想到这几个人并不被自己的话语激到,反而顺着自己的话往下圆场,这倒令她有些意外。因为她再聪明,也一时半会儿猜不到这几个人究竟是在担心什么,毕竟她哪里知道易水寒和董鹿晗的关系会好到这种地步。
当下,齐偌笑道:“如此说来,晗公子是有许多烦心事需要这楼里的可人儿来消解了?呵呵,我倒想知道,是楼里哪位姑娘,竟有这等能耐。”
董鹿晗等人原本是想将这话题结束,没成想这郡主却步步紧逼,李灿然那孤傲的性子率先忍受不住,说道:“郡主贵为金枝玉叶,这等伤神的事情何须郡主操劳。咱们主子交友广泛,上至郡主,下至万花,没有不尊重的时候。”
李灿然这话上半句说的还算客气,这下半句可就直接把那郡主跟这万花楼里的姑娘比在了一起,这等大胆言辞,要是换做旁人,那还了得。
只见那齐偌还没说话,她身后站着的一个西域人倒是冷冷的扫视了一下李灿然,李灿然感受到了对方的凛冽,但以他的性子,那绝对是不会将对方看在眼里的,完全性忽视,直把那西域人气的牙根痒痒。
这时,齐偌却开口说话了:“既然晗公子相交遍天下,那想必在江湖上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咯?”
齐偌这么一问,倒让董鹿晗有些想笑,她道:“试问这世上有谁可以做到相交遍天下,我自问是没这个能耐的,郡主不要过于抬爱才好。至于江湖,在下不知道什么是江湖,也没兴趣知道什么是江湖。不知道我的答案,郡主可还满意么?”
这几句话,董鹿晗算是避开了烽火,也让双方都能暂时下得了台面。只见齐偌娇笑道:“怎么,我满不满意,你很在意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完全是上句不接下句,反倒让刚刚有些缓和的气氛又陷入了另外一种尴尬。
这齐偌好像也被自己这没来由的一句话给吓住了似的,立时反应过来,看向了坐在那里有些惊讶的董鹿晗,只见董鹿晗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无可奈何,这僵硬的表情直又把齐偌给逗得笑出了声来,只见她又说道:“小女子失礼了,还请诸位公子不要见怪。只不过呢,小女子实在是怀疑晗公子刚才那话的真假。先不说其他,这江湖上的武林高手一剑神君,似乎与晗公子的关系匪浅呀。咦,今日倒是无缘与此等高手一会呢。敢问晗公子,这金承恩金大侠为何不肯赏脸前来呢。”
齐偌这话问的轻巧,表面上是在埋怨金承恩的缺席,实际上是在探听金承恩的去向。
董鹿晗不假思索的答道:“金承恩与在下是至交,虽然他是那江湖里的人物,但那些都与我们的友谊毫不相干,我又何来欺骗郡主之意呢。方才也说过,既然是至交,便务须多问各自的去向。”
董鹿晗说罢,看向了正望向自己的齐偌,二人眼神相交,互相看不透对方眼神里的寓意,董鹿晗话锋一转,又道:“与郡主相谈一番,似乎郡主对江湖中事颇为热衷,也对我这好友颇有好奇之意,不知所谓何事?”
齐偌被董鹿晗这么一问,似乎早有准备的答道:“家父恭亲王是生活在马背上的王爷,小女子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对那些舞刀弄枪的事情别有一番喜爱。至于这位金大侠嘛,他既是晗公子的至交,小女子也自当想多了解一番了。不知,我的回答,晗公子可还满意么。”
这齐偌也的确有些意思,居然故意学着董鹿晗的语气将之前董鹿晗说过的话也说了一遍,直教眼前这几个人对她的想法捉摸不透。
董鹿晗被她这么突然一问,竟有些莫名的奇异感觉慢慢在心里滋生开来,还没等董鹿晗答话,李灿然便笑着说道:“听了郡主的一席话,倒像是处处在为我家主子考虑,郡主的心意,我代表我家主子谢过了。”
这李灿然话一说出口,却顿时让这桌子周围的两个人同时红了面颊。
只见西门至弋忽然接话道:“既然郡主对江湖中事兴趣颇深,可否听过一个名为大漠孤鹰的人?”
西门至弋此话一出,顿时解开了齐偌心里的谜团,她心想: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个。
当下,她朗声答道:“这大漠孤鹰,不过是府里的一个家奴,不知西门公子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西门至弋答道:“郡主果真神通广大,没想到连在下姓氏郡主也知之甚详。”说罢,饶有深意的看向了假装一脸无辜的齐偌。
齐偌也不答话,继续笑着坐在那里。
西门至弋又道:“在下听说这个大漠孤鹰来历颇深,没成想是在为恭王府效力,果真出人意料。”
齐偌半开玩笑道:“何来出人意料之说,对于我恭王府来说,不过是些招揽人才的举措罢了。莫非家奴跟西门公子有和瓜葛?西门公子直说不误,小女子日后定亲自带着家奴赔礼。”
几个人听她一口一个家奴的叫着那个在江湖中所向披靡的大漠孤鹰,无不感到意外震惊,心里纷纷想着:这大漠孤鹰何等人物,究竟为了什么,肯屈就在王府为奴?还任凭一个黄毛丫头处置…
这一切都像谜一样的在几个人心里弥漫开来,但齐偌的回话滴水不漏,丝毫套不出纰漏,真是令人头疼。
西门至弋只好赶紧答道:“哦不,这位前辈倒像是个传说,在下又岂会与之相交,只不过看郡主了解江湖中事,顺便问问罢了。”
齐偌早知道西门至弋会有此一答,但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啊,原来如此。”
接着,又突然饶有性质的看向了董鹿晗,说道:“看样子晗公子你身边的朋友们都对江湖中事颇有兴趣呢,怎却唯独你缺了这份乐趣?”
董鹿晗一听,心想:此人竟将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称为乐趣,简直匪夷所思。
只好答道:“如何谈的上乐趣,非打即杀,刀尖上过日子,我怎看不到这些人的乐趣何在。郡主也未免太爱开玩笑了。”
董鹿晗的一本正经却大大超出了齐偌的预想,她更对这个面含严肃的人好奇了。当下,齐偌笑道:“晗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倒是小女子唐突了,还请晗公子不要见怪。”
这时,西门至弋接过话来,打起了圆场:“噢,郡主有所不知,我家主子生性淳厚,是个极为懂得感知天地的人,江湖上的那些事情,多多少少都带些血腥之气,也难怪我家少主会视之极严了。”
西门至弋这几句话一出,立时让齐偌顿觉颜面有光,她笑着看了一眼西门至弋,轻轻的点了点头,是以答谢。
当下,齐偌又轻轻弯了下嘴角,连带着她那月牙似的眼睛,笑容颇具灵气。只见她似有若无的看向董鹿晗,细声说道:“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与晗公子把酒言欢,谈天说地,你说可好?”说罢,便一个眼神利落的看向了董鹿晗。
那董鹿晗也深觉自己刚才稍微莽撞了一些,便浅笑道:“自当奉陪。”
这话说罢,齐偌才满意的抿嘴而笑,那笑容似娇不媚,跟她那与生俱来的王族气质极为贴近,直惹的众人叹为观止:天下竟有这般女子…
正当席间的气氛恰到好处时,这包厢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只见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从门外缓缓而入,不是别人,正是江南月。
众人为之一愣,只见那江南月娇笑着盈盈走了过来,柔声说道:“真是打扰各位公子雅兴了,江南月不请自来,还请诸位见谅。”
她这妩媚的一说,顿时让这席上妙笔生花了一番。只见齐偌手拿酒杯,半开玩笑的说道:“原来是万花楼的花魁姑娘,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说完,又调笑的看向木讷的董鹿晗说道:“我说晗公子,莫非这就是那忘忧水吗?”说罢,便颔首而笑,自顾自的啄起酒来,再不看那一脸无辜的董鹿晗了。
随即,那江南月笑着接过话来,道:“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只不知这忘忧水说的又是哪里?”
那江南月也是个聪明人,齐偌这点小把戏怎么会瞒过她,她自然知道这忘忧水八成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便假装媚笑的打发一下。
江南月这一问虽然是逢场作戏,可难为了身为女儿身的董鹿晗,她心里气的直痒痒,但是又不能拿这个齐偌怎么样。只好笑着说道:“月姐姐,你怎么会过来了,我听丫头说月姐姐今天倒是有些忙呢。”
那江南月娇笑答道:“的确是有些忙,听了丫头们说楼下看见了你,便想着过来瞧瞧,还有人叮嘱我要小心你喝酒呢…”说罢,便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董鹿晗,眼带笑意。
董鹿晗这下算是听的明明白白了,原来这幕后之人正是乔雨溪。只不过借故让江南月来一趟罢了。董鹿晗也深深感激乔雨溪的用心良苦,但是一股不能道明的愁苦也随之涌上心头。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不自觉的抬头瞧了眼齐偌,只见齐偌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那个难为情,简直一言难尽。
结果这董鹿晗的表情更是惹的齐偌乐不思蜀了,这包厢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董鹿晗略显尴尬的对江南月说:“月姐姐有心了,我想…”说罢,突然又看向了正在打量自己的齐偌,继续说道:“这位公子已经悄悄嘱咐过了,我的酒杯里只是些甘甜的清水而已。”
这话一出,倒同时让在座的众人都大感意外,纷纷看向了有些不以为意的齐偌。
只见齐偌假装客气的笑了笑,但那笑容底下却像是掩藏了一个小女孩儿的秘密被揭发了出来的窘态。
董鹿晗突然向她眨了眨眼,继而又看向了江南月,只见那江南月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齐偌,眉间的疑惑尽显无疑。
董鹿晗知道江南月在打量摸索些什么,毕竟齐偌的容貌过于娇媚,即使扮作男子,旁人只需多看上一会儿,便能分个明明白白。
可这董鹿晗就不一样了,她自小便以男装打扮出来经商学艺,十几年风风雨雨,就连李灿然和西门至弋也只是觉得董鹿晗生的极为精致,倒没怎么想过她其实根本是个小女孩儿。
而且齐偌周身所散发出的那若有若无的香气,让像江南月这样的女子稍稍分辨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董鹿晗尽力转移了江南月的视线,说道:“月姐姐不必担心,七公子乃好客之人,是不会逼鹿晗饮酒的。对了,我昨儿派人给月姐姐和雨溪姑娘送去的木盒可还喜欢?”
江南月知道董鹿晗的用意,也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这我呀就放心了,也好回去交差呢。嗯,我过来也是想亲自道谢,那木盒做的极为精致,连那香气都是自然天成的,是难得的珍品,晗公子有心了。”说罢,笑意盈盈的看了看董鹿晗。
董鹿晗浅笑道:“给它们找了主人我也就安心了,我倒是得多谢谢月姐姐呢。”
江南月一听这话,乐的合不拢嘴,娇声说道;“几天未见,晗公子倒也学起别人说笑了呢,好啦,那江南月便不在这里诸多打扰各位了,诸位慢用。”她边说边笑意盈盈的看向了坐在那里一声未吭的齐偌,忽又说道:“七公子是吗,咱们今天有缘,日后便都是朋友了,如若万花楼有何招待不周,还请见怪呀,那江南月便先退下了。”
依然是头都不回的出了房门,只留下一丝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齐偌想了想江南月临走时的那句话,不自觉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容,摇了摇头,喝下了一杯酒。
董鹿晗看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郡主,刚才…”
齐偌轻轻的放下了酒杯,狡黠的看向了董鹿晗,笑着说道:“七公子,齐公子,这个名字我喜欢啊…”
董鹿晗被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有些彻底打败了,她似乎完完全全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让董鹿晗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倍感温暖和喜爱。
董鹿晗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可这齐偌却突然自斟了一杯酒,起身说道:“小女子定是酒喝多了,有些倍感不适,就先回府了,不到之处,还请见谅。今日有幸与诸位相谈,受益匪浅,小女子改日定设下酒宴,再续今日之情,告辞。”
董鹿晗等人一听,顿时大感不解。
董鹿晗赶忙也站起来说道:“郡主有心,我等有幸,慢走。”
说罢,二人便行了礼,但当董鹿晗看向齐偌时,却发现齐偌好似故意不看向自己一样,变化之快,直令人费解。
齐偌走的干脆,几个随从很快便跟在她身后一齐出去了。
董鹿晗愣愣的百思不得其解:我哪里得罪她了吗?
这时,李灿然开口说道:“这小丫头好大的邪气,脾气竟跟我有些相似,呵呵…”
李灿然这话不假,可不是一样的邪气一样的傲慢,又一样的眼里几乎没人存在。西门至弋也被齐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的困惑不解,但一听到李灿然的自言自语,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想:你这家伙也有碰上对手的时候啊…
三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再一次各怀心事。
西门至弋和李灿然一直在脑海里回忆今晚说过的话,董鹿晗则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又想想那个...
西门至弋率先开口道:“咱们今天好像半点儿口风也没套着啊。”
李灿然听后皱着眉道:“真是奇怪了,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玩于鼓掌之间。”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恨不得直接找上恭王府去问个明白。
毕竟这他们是定陶八大掌柜,什么样的人敢在他们二人面前装神弄鬼?如今被一个少女拿捏的如此精准,岂会服气?
这二人又齐刷刷的看向了董鹿晗,见她也是一脸的无奈和费解,只好继续边走边摇头了。
这时,董鹿晗开口道:“易大哥并不在恭王府。”
这话一出,顿时让西门至弋和李灿然的眼睛里闪起了亮光。
只听董鹿晗说道:“咱们原本以为今天多少算是个鸿门宴,但我们都错了,对方不提大漠孤鹰和易大哥,并不是故意为之,而是根本意不在此。我曾告诉过大哥,如果出事,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可是我太天真了,我竟然忘记他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如果他出事了,一定不会拖累于我,又怎会让擒住他的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说,明里,恭王府找上门来,反倒不会是因为大哥被擒,而是另有所图。”
董鹿晗的这番话,让他们一下豁然开朗。
但同时,更加沉重的负担又涌上心头。
李灿然道:“的确如此,真真担心着急所至啊。这个郡主,竟然不知不觉将主子的酒水换成了清水,足见她对我们了如指掌,滴水不漏。”
西门至弋也接道:“不错,此人手段非常,是敌是友,令人担忧啊。”
只听李灿然又道:“我总感觉,这丫头似乎对少主你别有用意,时不时的旁敲侧击,莫非她对主子你动了心思?”
董鹿晗被李灿然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的不知所措起来,尴尬的笑道:“怎么会呢,我们之前都不认识…想必是另有所图吧。”说罢,便继续沉默不语了,而李灿然似乎对董鹿晗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饶有深意的看了看走在旁边的西门至弋,只见西门至弋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李灿然还是不要再多管董鹿晗的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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