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零五章 完美的星光之澜
熊熊烈焰带来的仿佛是世界的末日。
但是现在对修士们来说，烧毁的双河教堂却倒燃起了他们的希望之火。不是吗，教堂确实太陈旧了，窗户上没有彩色的玻璃，地板上没有华丽的地砖，南塔楼坍塌了就没有修葺过，也许真的是埃阿的旨意。
副院长隔着草坪观望着从教堂的废墟上窜入空中的巨大火苗，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我们可能有一个新的教堂。
副院长不再愤怒和沮丧，指挥着年轻的修士们扛着沉重的书橱，将‘埃阿的精神’搬移到客房里。他一本一本查看圣经、戒律、圣章、圣徒传记、地理读本，确认它们的完好程度。他把这些书从橱柜里一本一本地取出来。花了很长时间，司铎跟在后面将书原样返回去以备修士们在学习时间取用。
接着副院长毫不犹豫的宣布司厨晋升为司务，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是大火更不守规矩。他开始安排事情：他告诉新的司厨——这之前只是司厨的最普通的一个助手，给大家烧上热汤，稍后在熬上粥；又要新司务打开一桶烈性葡萄酒，让大家好暖暖身子，最重要的是提起精神，缓解修士们受惊的心。
新司厨提议明天他们吃鲜肉，副院长同意了。然而新司务竭力坚持他能在管好修道院杂务的同时照看好厨房，也就几天时间，然后再选出一位司厨也不迟。
副院长瞪着他：“一刻也不行。”
疗养院长忙着照看老年的修士去了，他们被大火吓坏了。客房长有更大的麻烦，司务的盟友都无法给予他支持，他叹息一声，普利莫晋升到主修道院的大门关上了。那是一个能干的好修士，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副院长命令在客房里生起火来，让年纪大的修士们进去避寒。虽然是暮春，但是他们都是匆忙间穿着睡衣，救火的时候都被淋湿了，湿寒不是开玩笑的。然后吩咐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把抢救出来的能用的财物搬到安全地带。
那一个镶着宝石的石枕也被司铎从圣棺中抢救了出来，副院长胖手一挥，送到最安全的地方，他的居所。
客房长犹豫了一下。他禀明，客房不够用了，最大的一间伯爵住了，草坪的另一边还有几间，但是太破旧了，得收拾好一阵子。然后他的麻烦来了。
“那就让那些该死的不三不四的人，滚出我们的修道院”副院长被激怒了，“看不到我们的修士因为修道院里住着女人而深感不安吗。”
“这些人是你默许的，”客房长颤抖着身体，满脸怨气。他被副院长的无耻气坏了，为了那点钱，副院长默许惹了事情的佣兵躲进修道院，并且容忍他们带着女人，现在全变成了他的过错。而且这钱全部被副院长以修缮教堂的名义节流了，现在教堂没了，那笔钱还会在吗。
“你是客房长，你有对此提出过异议吗？”。副院长勃然大怒，“闭嘴别在辩解，照做我的话去做，”他指着大火，说道：“这是埃阿对你疏忽的惩罚。”
客房长惊呆了，他甚至忘记了抗辩。他的罪如此之大，这是他做梦也没能想到的。他哆嗦着，“我只负责照看客房……”
副院长打断了他，“赶快，快，去做好你的事，不然此时此地我撤了你的职，让你去例行会议上去辩解。”他转过身背对着司务，对司厨说：“清点一下我们的粮食和酒，不要像之前的那么吝啬，我们的兄弟需要安慰，每天要有鲜肉吃，可以喝葡萄酒。”
“是的，我明白。”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呆滞在那里的客房长，“你还呆着这里？”
“我想今天晚些时候，找你忏悔。”客房长说，他的惊慌都写在了脸上。他觉得以现在的状况，大概例行会议上没有几个兄弟会听他辩解。
副院长同意了，他态度温和了许多，“你知道，每一个勤勉做事的人都会得到主的宽恕。”他拍了拍客房长的肩膀，像个慈祥的长者，他说，“那就现在，我们祈祷。”
随即他们完成了简单的祈祷。客房长立即跑了起来，他感到罪恶和惊慌消失了，他觉得他不能违背副院长任何一个命令，并且还要完成的最好。
年轻的修士们穿过绿地回来了，他们也将搬到客房来住。副院长站在那里，身后是他的新司务，他站得直挺挺的，样子很茫然，没有职务晋升的喜悦。他也在琢磨着，晚上是不是也该去找副院长忏悔。毕竟下午的谈话，保不定传到了副院长的耳朵里。
副院长好像松了口气。司务过来扶他站的更稳些。年长的司务扶住更年轻一点的副院长有点吃力，他看着副院长的眼光盯着伯爵的房门。他明白，现在他身旁的人所要做的一切，就是保证修士们服从他，由他来重建这座教堂。
而副院长一扫懈怠的时间就是刚才，那个伯爵出言慷慨资助的时刻。
没有理会下属的心思，副院长此刻在心中祈祷，他希望主教平安无事，不要因为教堂烧成废墟而惊吓的魂归埃阿。这到不是主教是一个好人，相反他早就被腐烂的生活拖进了地狱。而是因为他是双河修道院和教堂的保护者。要是没有主教，可就说不上到底谁去主教蒙席会接受质询了。
教堂废墟上还在燃烧的火苗逐渐熄灭了。
格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那个ji女还有一起和她鬼混的人都被修士赶走了。修道院里除了修士就是他们，两个车夫也安抚过了，现在一切平静了。虽然镇上更乱，整个夜里都在放火、抢夺，然后是佣兵间的火并，商业协会保镖们的反击，警卫队的镇压。整个码头镇一片火光，但是最危险的那批人没有来得及加入，他们尸体躺在山谷那边冈瑟的宫殿中，被火焰吞噬了。
零星作乱的都是一些日间被宗教迫害下谋夺的金币刺激的红眼的不法之辈，他们没有人组织，翻不起什么大浪。
房间里奥躺在床上冥想，三个夜晚没有合眼了，铁铸的人也受不了。
冥想并不是人坐在那里，闭上眼睛，然后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想。脑袋里什么都不想的，只能是白痴——这是阿德说的，十一岁时第一次看见里奥冥想，格纳就被无时无刻不在贬低他的阿德又狠狠贬低了一次。
冥想的起源来自修士。起初修士们静思，放空心灵感想神的存在，逐渐就演变成系统的冥想。冥想的流派有很多，不同的修行的修士传承下来的冥想各不相同，混合了占星术、魔法师、巫师以及各种思想学派的见解之后，更加繁芜。
就如繁星一样多的流派，现下比较流行的有占卜师的生命之树法和六芒星法，也有最简单的古学者的倒空法，还有就是伊壁鸠鲁学派的享乐法，巫师的天灵法，当然还有教会流传下来的观想法，苦修士的荆刺法，魔法师的咒语法等等。还有就是最为复杂的占星术师的星灵法。
可以说每一种有思想存在的派别都有冥想，不过主要还是分为两大种，心法和身法。身法冥想现在只有一种人才会研习——刺客。阿德练习的是享乐法——格纳称之为*梦冥想，因为他固执的觉得阿德的每一次冥想，都是一脸的yin笑，不知道做着什么样的美梦。格纳的真的是白痴法——不断理顺每一个思绪，然后将他清出脑海，直至空白——这其实是倒空法。
但是冥想并不是什么神奇的好东西，可以将蠢人变聪明，聪明变成先知。它是控制思想的一种极为变异的方法。相反因为沉迷于冥想而变成白痴和疯子的多不胜数，然后在很长的历史里它被教会列为邪魔禁忌，只限一些特殊的人接触。教会只支持默想而不是冥想。而那些精通冥想的流派，都有着特殊的方法，具体到每一个细小的细节，务必消减危害。
抛却神秘的面纱，各种冥想方法之间形式绝不相同，但是他们都有着共同的一样——强化意志乃至精神力的作用。教会的雷霆神卫能披挂那么沉重的甲胃还像猴子一样奔跑跳跃，意志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创世教会的统治权由十三圣徒被教皇取代之后，修士中的冥想活动就逐渐没落了，接着兴起的是魔法师和占星术师，现在则是占卜师。里奥的外公正是一位杰出的学者、魔法师、占星术师，他传给里奥的星光之澜冥想法，从里奥有记忆起就开始了。
里奥不是一个聪慧的人，这恰恰给了他锻炼意志的基础。不适当的方法、不适当的人、不适当的勤勉——往往得到的是相反的结果。
房间中昏暗而安静，这样的环境非常适宜进入冥想状态。床上铺着细绒软毛的羊毛毯，里奥躺在那里，他的头顶是一顶没有帷幔的帐篷，顶蓬上用魔水晶粉描绘着巨大的星象图，那些里奥需要的星座都是用晶莹的彩色魔晶石点亮，一颗星星一颗星星的镶嵌上去。
按照独特的法阵排列之后，启动魔法这些星星会像真正的星空一样按时节变换，一个小时走完一年的星象变化。此刻，在魔法的光晕之下，里奥就像漂浮在星海之中。这些魔法星星散发出微弱的星力波动，被里奥牵动着，就像他是星海的主宰。
在会议室中里奥劈出雷鸣的那一剑时，格纳就知道了，里奥沉迷于如此复杂的冥想是究竟为了什么。
格纳拿起镶着魔晶的细银针，拨动在一旁的金质灯炉里点燃的圣香，微微燃烧的晶石没有一点异味，房间里散发着安定心神的香气。这是光照会出售的昂贵香料。现在没有圣香的帮助，没人敢尝试复杂的冥想，除非他觉得生活已经了无追求。
冥想有三个阶段，静心、静思、静神。分别对应着心灵上的三种状态，自我、本我、超我。
静心这个阶段是冥想者用各种方法收束自己的思绪，让思绪有条不絮，平稳安静。然后静思是锤炼意志的阶段，它进入到深一个层次的冥想，发掘自己的意志，壮大它的存在然后不断的升华。意志锤炼后的具体表现，就是人的精神力变得强大，坚忍不拔、百折不挠而无可畏惧。
静神这个阶段，已经远离**，是探索神存在的空间了，里奥从来没有兴趣想到过尝试。
要思考的事太多，里奥的脑海里的杂乱思绪像崩缰的野马，而且不止是一匹，让他的心有些燥乱。而且连续的疲劳，也让他的精神有些疲倦了，他需要用冥想来安定心神。思考一下已经发生的和将来要发生的事，将它们平伏，不给心灵留下破绽。
很快，里奥就理顺了那些崩缰的野马，一个个想法变得清晰可见，就像是一本本书，它们写满了文字和图案，里奥给它们写上书名，然后他打开书架，插入，将它们排列有序。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他向他走去，融入到其中，那是自己灵魂的更深处。里奥将思想沉淀下去，这一次却发生不同寻常的变化，没有像往常那样的沉静，就像梦中从云端终身一跃。里奥暗道一声糟糕，这是非常规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的思想起伏太大。此刻，他非自主的进入本我的最深处，静思最危险的一步，掌控本我，或被本我掌控。
坠落的过程像小时候被父亲抛到半空中，这个感觉让里奥微微的惊讶，他将它取了出来，放到了书架最底层，那里是黯淡无光的，很久很久里奥都没有清理过了。
过程好慢，感觉如同在无边的棘刺林中跋涉，又像在黝黑黝黑的泥沼中钻潜，却又像在海边漫步，一个个光彩夺目的瑞丽小贝壳呼唤里奥驻足。
里奥想到了斩下剑的那种感觉，他的灵魂猛烈的一颤，脑海中所有的光亮熄灭了，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沉眠、无尽的漂流。
人感知自我很容易，一个初级的魔法师一个虔诚的修士都可以，感知本我却很困难，那是一种下意识的、潜意识的，是本能，是心之中的本心。它存在，它可以知晓，但它是一只会瞬闪的恶魔，不是一个人想触摸就可以触摸的，更不说解析它、压服它，甚至于清除它。一个不好的后果就是——本我掌控了思想——被邪灵附身。
沉眠、漂流了不知许久，黑暗中突然星光大放，无数画面接踵而至，婴儿时的无知，孩提时的天真，少年时的倔强，青年时的沉默，每一个画面带着无数的片段，闪烁到里奥身后，化作蓝色的、银色的、金色的、黑色的星星，它们围绕着里奥逐渐分化繁衍，最后弥漫成一片星雾海。
里奥站在一颗最亮最亮的星星上，它是蓝色的，好像全是水做的一样——我的本命守护星是海吗，里奥轻轻叹息了一声，我触摸到了自己的心灵。
它就在那里，在里奥自己的手心。
是做一个为他人活着的人？还是做一个为自己活着的人？里奥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斩出星海怒焰，那雷鸣般的怒吼：‘我只为自己而活’
是宽恕那些将伤害、羞辱叠加在自己身上的人？还是用剑将他们的灵魂净化？里奥又听见了那雷鸣般的怒吼：‘让他们去死’
还要忍耐吗？一层层枷锁在灵魂上缠绕。里奥说，我心是自由的。那些陈旧的、腐朽的链条碎了。我不会再低下自己的头颅，更不会别人面前跪下。我心是自由的，灵魂在说。
有些人能清楚地听见，来自心灵的声音，他们依着那声音作息，这些人最终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传奇。我会是传奇，灵魂在说。这不过是一个追求自由的、以眼还眼的灵魂所应该具备的情感，我不特殊，我只是自己，灵魂在说。
里奥睁开了眼睛，他在笑。
“今天的冥想很特别吗？”。格纳在用匕首削一个梨，梨皮薄的看得见光，他举着梨皮对着窗户，那里耀眼的光照了进来刺到了他的脸上。他说：“天已经亮了。”
“无论哪个国家、哪个种族，若不想消亡，不被他人愚弄、操控、肆意羞辱，便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控制、摆弄、肆意安排他人。而每一个家族、每一个人也都是一样，那些看不见的手——世俗、宗教、言论再也推拉不动自己。”里奥说。
“你想做狮心王，拯救世界？”格纳说，“如果是冥想的原因（被狮心王附体），我可以给你一斧子，让你清醒一点，你在无限接近疯狂。”
“没有，我只是感觉由内至外焕然一新，就感慨一下，”里奥站起来，他喃喃道，“我的星光之澜完美了。”他脱下长袍，换上衣甲。安斯将物品打包，维文则过来帮里奥束紧铠甲。
“你要传膳吗？雄心伟志盖过高山湖海的狮子王。”格纳一本正经的说：“副院长和镇上的警卫队骑士们等候多时了，他们要听见你的高论，一定跪拜在你的脚下。”
“让他们等着吧。”里奥说。
“那好，有些事情，我正要和你说呢？”格纳说完，就将昨晚副院长的行为告诉了里奥。
※※
附记：这一章叫做的什么呢，立意吧。就是里奥心境到底是如何形成的，我觉得写到这里，我总算将里奥作为一个人，从身体到心里剖析了一遍，我满意了。他的任何行为都不在是突兀的，也不可能是突兀的，就像一个真实的人，他血肉完美了。
昨天和朋友聊天，他说你这书太小众了，不是我爱的类型啊。我说那怎么办，他说，割了呗，换一本爽的，高魔高武的，一挥手上百万的、上千万的人命，还不**。
我说我这个坑，我挖的很深了，我现在舍不得啊。
他说，那就没办法了，等我中了五百万，我给你打赏个盟主吧。
我以前也一直看书，看最早的西幻，十一年前，是月落。有直通车，有兴趣的童鞋可以一观。
我觉得一本看的过去书，最少得有一种感觉——真实，这就是我很少看我朝电视剧，多数看美剧的原因，同样是编，编的真实一点会死啊。
不说了，只是希望本书能给诸君在茶余饭后带来些许乐趣，足也。
第一百零五章 完美的星光之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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