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骑士的旗帜 > 第一百零四章 埃阿干的事

?    第一百零四章  埃阿干的事

    最近这两天,维会了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是的,前程。在他近二十年的岁月中,他从来没有想过明天以后的事情。假如他去想,他也许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他的母亲早早就因为生活的重负回归了埃阿的怀抱,他父亲的薪金勉强够维持喝酒以外的日常开销;如果没有安斯艾尔的话,他大概不会有现在的好身体。

    安斯是他父亲最好的朋友,在维文失去父亲之后,他就是他的父亲。这个男人没有老婆,因为他穷的盖不起房子,只能和维文一家挤在一块。每日的执勤之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熬上一大锅粥,粥上面飘着一层肥肥的油,下面有青菜、豆子、碎肉、安斯艾尔香料以及肉骨头。

    那样的粥总是很香甜。然后就是如同人身高那么长的一大块黑面包,面包是那种又粗又硬的,需要小不点维文辛苦的从面包店扛回来。黑面包总是那几样东西:黑麦、大麦和燕麦,再多添一点干豆子粉末;会让三个男子汉的一家人吃很久,因为多吃一点的话会涨得肚子疼。

    维文却很少吃到,他面前的总是白面包,软软的,偶尔还有鱼肉可以吃。

    维文已经忘记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只记得他是一个威武的人。维文知道自己的外号是什么,一磅银币小孩——郡守的儿子希望用一磅银币买下他的母亲,他的外号就由此而来。而他的父亲在那个时候爆发出的威严,将郡守的儿子惊下了马,从此城里的人都偷偷称呼郡守的儿子为瘸腿查理。

    瘸腿查理的父亲在维文七岁时死了。那天维文刚吃过晚饭,他清楚的记得那是一只大大的烤鸡腿,维文感觉自己的肚子就要挣破了。安斯去卫队那里替换他的父亲,他靠近火边躺在那里消化那段饱餐。没过多久,安斯闯了进来,像风一样,他抱起他,什么都没有没有拿,就冲了冬日的寒风里。

    随后很长的日子里,维文总是感觉身后有马匹追赶的动静。他们离开镇上和村子,远离熟悉的大路。他们住在山洞里,他们学会了怎样去捉野鸭、打野鸡,采坚果和在那里能掏到鸟蛋。

    但是还是会挨饿,胃里面带着绞痛,安斯会给他吃点树叶,又是另外一种难受。维文经常的哭,问一些为什么。终于有一天,他问安斯,瘸腿查理死了没有。在森林里,荒野上的日子一天和前一天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有几个月稍微冷一点,其他几乎没有差别,季节变化缓慢,时间简直停滞了一样,安斯竟然忽略了维文长成了半大小子。

    在维文偷偷打磨匕首那夜的第二天,安斯带着他向北方出发。他用剑和看守森林的护林人换来了一袋子土豆,他们背着土豆跋涉了两天走出那片绿森林,然后继续向前。有时他们会在修道院的走廊里过夜,修士们会在他们烤好土豆的时候,送上一锅肉汤,然后再让佣人送来干净的干草。维文很感激这些主的仆人,他们劳作、敬神和静思,他们的存在改变了南方人的信仰。

    他们也会在农夫的家里借宿,他们只能睡在篱笆外面,因为农夫怕他们和猪羊挤在一块,早上会牵着它们溜掉。更多的时候他们睡在野外,听狼不断的嚎叫。

    在将几大车货物从码头上搬到船上后,他们随船过了萨瓦河,然后又继续在荒野中游荡。直至有一天他们在被抢劫的时候,杀死了三个强盗,那三个人明显的饿坏了,他们动了魔鬼的念头。安斯扒下他们的皮甲,拿起了他们的短剑,路过的村民将他们迎回村子,他们拿到了三个桑提母和一大罐蜂蜜:叔侄两人找到了工作——佣兵。

    佣兵的工作时好时坏,开始还可以吃上些白面包,后来,又要走投无路。

    没有明天的人是不需要为未来担心的,现在,维文却学会了为前程担忧。他为自己高兴,但忧虑沾满了他的心头。这一切都来自于今晚的任务,身为白蔷薇家骑士的第一个正式任务。

    修士们吃完晚饭都上床了。他们应该为伯爵这样的尊贵客人送上蜡烛,但架着回去的副院长吓坏了他们,他们没有再来打扰。房子中间的篝火慢慢熄灭了,月光照了进来,给维文的脸上镀上一层银光。

    他借着整理了一下衣服的时候,仔细检查了口袋里的燧石。他退回到黑暗中,听到了安斯的呼吸,平稳中夹杂着轻微的抖动,那是起伏的肌肉牵动到伤口。不过,他叔叔的伤已经完全没有大碍了。

    “你在等什么呢?”安斯翻过身,突然坐了起来问道,“第一遍鸡叫?”

    “我不知道。这个修道院和我见过所有的修道院都不一样,”维文回答,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的任务,他问道:“塔楼怎么会倒的呢?”

    “大雨或者雷击,也有可能是大火。”

    “石头也会着火吗?”。维文问道,“那里没有什么可点燃的。”

    “石头不会,木头会,”安斯说,“格纳告诉我这种三角屋顶的教堂,是全木顶,燧石打出几个火星就可以了,”他接下来的话让维文更吃惊,“记住别去屋顶中间,那里的木头上了年头了,可能会断裂。”

    “这一点都不像骑士该干的事,”维文埋怨了一句。

    “什么是骑士该干的事?”安斯突然说道:“是主人吩咐的事,是长官命令的事。”

    “去吧,孩子,我不知道你在瞎琢磨什么,但是你应该没有忘记接济过我们的修士说过,如果一件事注定了你必须去做,那就是埃阿的旨意。”安斯说,“你领受的就是埃阿的差遣。”

    已经过了午夜,一切都十分阒静。维文走过墓地的边缘,来到了教堂的北面,站在北甬道的门前,他试了试,门是锁着的。借着月光的银色,可以看见门上的锁泛着暗色的铁锈,要弄开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四处望了一望,教堂的窗户很大,尺寸足够一个成年男子钻进去的,位置也不是太高,他只要扳着石沿,一跃就可以登上。但是窗户上蒙着一层半透明的亚麻布,必须要割开才能进入,这样寂静的夜里,撕开布条声音会传下很远,而他也不能肯定教堂里是否还有人。

    他只能向前继续走,沿着东头圣坛的南墙,绕到南甬道这边。在南甬道的回廊突出的地方,是一个圆形的石头建筑,那是会议室,这是格纳特别关照的地方,里面的所有必须要毁灭。他推开门,接着高窗透进来的月光,除了围成圈的条凳什么也没有。

    关上门他退了出来,走过四方的回廊圈起来的草坪,走到带着顶篷的走廊下,那角落里一片漆黑。维文等眼睛适应,心中埋怨了一句。“该死的家伙,又在戏弄我。”

    他在回廊下踌躇着,看着月色下的四方院子,月光在白色石头的拱顶上映出昏惨的灰色,就像维文现在的心情。必须要悄悄地溜进这座大建筑,而且还要在点燃火势之后,无声无息的潜回,如果一个伯爵的骑士被发现是点燃教堂的凶犯,他还有里奥都将有受不尽的苦难。即使他立刻自裁都不能挽回里奥的声誉。

    这是一件显然是有悖道德胜过危险的事,如果事实证明他干不成,那并不是更好,而是更槽糕。里奥的失望和格纳的恼火,叔叔的叹息。维文实在不敢想像第二天一早离开里奥重新去做佣兵,没完没了地担忧,没有尽头的出路。即使里奥不驱逐他,他也不能忍受身为骑士的失败,背负了职责和荣誉的男人没有退缩可言,即使是践踏主的威严。

    在他眼角边上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维文吃了一惊,他下意识的握住剑柄。他扭头去看,吓了一跳,一个鬼影一般的东西拿着一支蜡烛,袍子底下的身体,淹没在黑暗中,就像半截身躯在飘动一样,沿着东走廊无声无息地朝教堂溜了过来。

    维文几乎要忍不住挥剑将这个幽灵一样的人击倒,他差点叫了出来,但硬是将给刺激的跳到喉咙眼的心给压了下去。这人影一个紧跟着一个,像穿起来的鱿鱼。维文缩回到角落最里,瞪大了眼睛:他看到的是一队修士。这才想起来这是修士们夜起去做半夜祈祷,而不是教堂中的幽灵显灵来阻止他的行动。

    这些修士睡眼朦胧,像拴在一根绳子上的盲人,边走边唱着一首赞美诗,间或发出一声怪异的低吟。领头的修士用一把大钥匙打开了南甬道这边教堂的门锁,修士们列队而入。没有人向黑暗处看上一眼。维文悄悄跟在这群没睡醒的应付祈祷的修士后面走进了教堂。

    错误永远只会惩罚在那些不虔诚、漫不经心的人身上。

    双河教堂烧了起来。

    屋顶的主梁都是橡木做的,长达十多码的圆木,全部浸过沥青,不是燧石、蜡烛、火把什么可以点燃的。不过,懒散的修士从来没有派人清理过。铅皮屋顶下的主梁,在顶板和屋顶之间,散落着木屑,还有抛弃的绳索、麻袋,并且还有鸟儿丢弃的废巢。现在它们被凑成了一堆,洒上爆燃的魔晶粉后,又铺上湿油布,燧石轻轻一碰,火星溅到,火着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从坍塌的塔楼那里钻了出来,他爬下了废墟堆,最后跳了下来,站稳在地面上。他随意扫视着周围,然后顺着通道,穿过草坪,站到了月光下可以看见马厩的地方,他转过头,向客房走去,就像是刚刚巡视完马厩一个负责任的骑士。

    火苗翻滚着,跳跃着,火舌卷出的浓烟就像是魔鬼笑着的脸,守夜人胆颤心惊,他知道他完了,这么大的火,他现在才发现。噼里啪啦的巨响,和刺鼻的烟味,将回归寝室不久的修士全部惊了出来,院墙外的村庄狗开始嗥叫。

    钟声响起,急促地像冲锋的马蹄声,一声接一声响着,打破了寂静,这是守夜人在拼命的报警。维文呆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火势会起的这么快,这么大,所有人都是从房间里冲出来,只有他站在门外,似乎……

    客房门开了,格纳走了出来。维文呆楞楞地看着他,一时忘记了说话。

    “没有人打我们那些小马驹的主意吧?”格纳问道:“你傻站着干嘛?”

    维文咽了咽口水,惊讶的疑问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听到了钟响。”

    “我看是着火了。”他又说。

    “不是看是着火了,骑士,是已经着了,”隔壁客房的主人带着他的伙伴和一个女人也走了出来,他幸灾乐祸地笑着:“而且着的很大,哈哈。”他有点手舞足蹈,教堂的火焰过于刺激了他的兴奋。

    “对对对,是着的很大。”维文伸出手臂,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双河教堂,“瞧瞧这大教堂,”他对着那人说:“怎么会这样?”

    站在那人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向着维文微微一笑,维文回报了一个干瘪的微笑。她对着维文说:“只要一个桑提母,”然后又瞟了一眼他身后的格纳,“三个桑提母,你和你的同伴可以为所欲为。”

    他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好傻傻地笑着。接着她敞开了她的斗篷,维文下了一跳,斗篷里面是完全**的**。“你们想干什么都行,只要三桑提母。你的同伴太强壮。”

    “竟然当着我面勾引一位骑士,”那个袍子外面套着一个锁子甲短背心的男子说,他的手神过去抓住那女人的**,像挤着一团面团一样揉着它,“你这个胆大妄为的无耻小*子。”

    “别担心,”她疼地叫道,“我只是喜欢他们圆圆的小棍子。”

    维文被那个女人的厚颜无耻震慑,她怎么敢勾引一位带剑的骑士。在这个主的居所,神圣的修道院里,裸露出**和**。她不怕被修士们塞进火场里烧死吗?**像山洪一样冲刷着维文的身体,他听到灵魂深处那需要,尤其是他刚刚干完一件危险而又罪恶的活。

    下一刻魔鬼从他的心中跳了出来,维文从来没有这样暴虐的感觉,他想把剑捅进那女人的肚子,将她撕开,撕成碎片。为他动情的羞愧和骑士尊严被玷污的耻辱。

    格纳将他拉住了,“回到房间去,”他说,然后他向着那几个人,威胁道:“带着你的放荡的小*子滚出我的眼前,在我的剑没出鞘之前。”

    维文的动作和眼神吓坏了那个女人,尖叫一声,那个女人躲进了房间,锁子甲背心的男子紧跟着也进去,“我告诉过你,别招惹年轻的骑士和修士,他们不像那些沉溺**的老家伙,这些小处男满脑子都是荣誉、责任。你差点害死我了,臭*子。”

    那个女人咯咯的笑着,放荡的笑声跳过了墙壁,捉弄着维文的神经。他的脸窘的通红,那白嫩嫩的**像黑夜里的雷电,还在他的眼前闪耀着。我这是这么了,他想着,都忘记询问格纳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修士们在外面奔跑着,他们拎着可笑的小铁皮桶,站在巨大的教堂墙壁下,像蚂蚁似的人头攒动。火焰在他们的头顶,在数十米高的屋顶上燃烧着,烧着的沥青飘出滚滚黑烟和刺鼻的味道。燃着的灰烬像雨点般的落在教堂的屋顶,所有的三角屋顶全部被点燃了,不断有烧着的木板和瓦片飘落,像下火雨一样。

    修士们无助的将水桶向上泼去,水又兜回来,将他们淋成落汤鸡,“我的天,它为什么是从上面着起来,”副院长喊道:“是魔鬼干的吗?”。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有年轻的修士叫道,他的袍裾烧着了。他的身边,那些惊恐神色的身体在巨大的火焰下颤抖着。

    “离开这里,”有人下令。修士们放弃了,除非埃阿降临,否者谁也不能阻止这场大火的蔓延。

    屋顶开始解体,那燃烧的屋顶就像被魔鬼的大手托了一下,它向上一跳,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修士呆立在草坪上,惊恐地看着。十多码的屋顶陷了下去,无数赤红的木条蹦飞到空中,整个中殿消失了。然后是连串的像地震一样的撞击,先是东面的圣坛塌陷下来,接着是两面的连拱廊。最后那个孤单的塔楼,好像被无形手抽调了地基,在没有滑进废墟前就已经崩塌了。

    双河教堂消失了,它再也不复存在。

    副院长在教堂土崩瓦解那一瞬间,几乎要昏了过去,但他挺了下来。他暴怒着带着修士们穿过草坪,来到客房前。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愤怒跳动着,他扫视着人群,尤其是那些客房中的人。“大家都在吗?”。他大声说:“如果有可疑的人在你们打开房门之前,就出现了,请把他指出来。”

    “客房长,清点你的客人。”他命令道。

    人群沉默着,他们不大理解副院长的话。巨大的火焰在修士身后的废墟里燃烧,火焰直冲云霄,像一把向天的惩罚之剑,“这是魔鬼干的”副院长打破沉默,他怒吼着:“有魔鬼混入了修道院。”

    “我倒不是这样认为?”有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说道。人群全部看向他。里奥走了出来,“说不定是埃阿干的。”他说。

    副院长看着他,奇怪的问:“怎么可能?”

    里奥望着挟在副院长腋下的镶着彩片的箍铁盒子,那一定是装着珠宝的宝盒,他笑道:“你们有什么损失,人员,财物、地契?”他摇了摇头,“只是教堂毁掉而已。这是埃阿想要一座新的教堂。”

    副院长咂了咂嘴,他很怀疑。“那么埃阿在教堂失火当夜把一位伯爵派到了这里,是要给我们一个新教堂吗?”。他的话满是讽刺。

    但里奥的话让他惊呆了。“也许吧,既然埃阿让我见证,我想我亦有一份义务。”他说:“我的圣卑尔大教堂快竣工了,修士大会有一部分结余。我可以负责新教堂的一半费用。”

    不等修士们庆贺。他说:“前提是我的钱必须放在我信得过人的手里,”他认真地说道:“那是数千拉兹,必须像穆修士那样的修士才能让我安心。”

    副院长吃惊了,这是埃阿的赐福吗?“这是真的吗?”。但随即,他的表情丰富起来,喜悦、献媚、敬仰、庄严轮流挤满了他的胖脸,还有按捺不住的振奋,“我想,我们亦需要穆修士这样品德如圣徒般的修士指导。”他完全忘记失去旧教堂的沮丧。

    “也许吧,”里奥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有了那么一点笑容,“也许埃阿确实派了我来,”他说:“但是那也是对你们的考验。”然后,他转身走进了房间。格纳随后关上了门,留下了草坪上全在深思中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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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埃阿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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