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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宿班今天开始,周塬除了上了两节课外,其余时间都用在了寄宿班上了。
寄宿生一共到了22人,四班占了18个,一共8个女生。有几个报了名,但父母拿不出这每月5元钱,又只好作罢。
一楼那间黑屋子经过收拾,墙上粉得雪白,新打了三合土的地面,这是达夫带领美术小组的学生干的活。他们作为一次美术活动,一连几天利用放学后把地面挖松、捣碎、润湿、拌上石灰,又仔细地平整拍紧后,还用瓷片和绳纹打上了图案,就像在地面铺展了一床地毯。现在做男生寢室,7张铺靠着三面的墙摆着,中央是空的,倒显得很宽松。但是那些学生的床铺却与学生精心修整的“地板”实在配不上:那是些什么样的被帐啊,除了姜玖魁儿子姜明辉的是新置的外,其余的帐子黑黑的,有的缀着各色补丁,或者用纸糊上,有的干脆就不挂蚊帐,只有一床破旧的篾垫或草席,还没有解决温饱的农家实在拿不出多的行头(1)来。
周塬上完第二节课后,径直走进寢室来。有个40多岁的家长正坐在床上,见周塬进来,忙起身相迎,他平头发、长方脸,墩实的身板,穿一套灰兰色劳动布工作服。周塬认得他是耿习武的父亲,临市一个大型国营工矿企业的钳工,他多次来过学校。他告诉老师,他有三个儿子,他也只想好好送儿子们多读点书。大儿子起名习文,却生不逢时,正碰上红卫兵大串连,偏偏习不了文;这二儿子习武,却遇上了高中办到本公社,现在又恢复了高考,他就一门心思想考大学,他也寄托了殷切的期望。每学期至少要到学校来两次,了解孩子的学习情况和学校的要求。周塬也到他家里去作过访问,亲眼看到过他为孩子布置的书房,亲手做的两张可以上下移动的书桌和精巧的台灯。他不能辅导孩子的功课,但每周周末回家,他总要先坐在孩子的书桌前,看看灯光是不是柔和,眼睛是不是舒适,而且常常默默地坐在旁边,陪伴着孩子看书、做作业。周塬听说了这个故事,心里十分激动:这是老一代工人的期望啊!他更感到自己作为老师的责任……。
今天耿师父又亲自给儿子送行李来了,帮他开好了铺。
周塬拉着他的手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是专为您说的!”
“本期开学前,七中曾有学生来邀习武去那里,说那里的条件好些。我说你们能在竞赛中超过七中,自有你们的优势,至于条件,那里无非也是学生住校,老师可以辅导自习,当时我就让习武来问过。现在解决了这个问题,有了这个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耿师傅说,“如果学校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只要知会一声,我会随叫随到。”
女生寢室放在二楼,就在男寢室的上面。这里原是初二甲班的教室,现在将初二甲搬到新修葺好了的初一教室,再用柜子和晒箪隔出一半,靠档头的一半,放着4张床,住着8个女生;另一半作为寄宿生辅导老师沈琼的卧室。她爱人在部队服役,今年探亲刚刚归队,也没有什么不方便。有她守在这楼梯口上,就像为女寢室加了一把保险锁。
上午周塬一直在寢室帮他们开铺,下午他在替李虎从井里吊水,把厨房口新砌的一个大水池灌满;放学后,他又带了翟光明等几个学生来到菜园挖土,准备栽白菜。翟光明个子高大壮实,原来是达夫班上的第一名,听说他父亲早死,还有一个妹妹,靠母亲养猪和替人做点针线工夫,把他们拉扯大。因此种菜之类的活计很里手,懂得用功读书。周塬和他一人一把耙头,并排前进,一边挖土,一边和他谈心。周塬说:“光明,你家里很困难,我原来认为你不会来寄宿,你一住校,你妈妈可更艰难了。”
“妈让我妹妹停学了,舅舅给她做了一部草包机,打点草包,跟舅舅他们一起卖,挣点钱补充。”
“这怎么行?牺牲你妹妹的求学机会,你妈实在是个很懂道理的女性,怎么也会重男轻女呢?你妹妹同意吗?”
“还是妹妹提出的办法呢!妈妈认为我高低只有这一年书读了,让我集中思想好好读完高中,力争考上大学。如果考不起大学,也不再复读了,就回家务农,我来负担她,让她读大学。”
“你妹妹真正辍学了?”
“打了休学证。”
“光明啊,你身上承载着他们母女多大的期望啊!”
“周老师,我知道。我下定了决心!”这“决心”似乎变成了他手上的力气,只听见他“嗨”的一声,那耙齿深深地□□了泥土,只见他咬紧牙关将锄把用力向上一抬,一大坯土被翻转过来,他又调转锄背用力向土坯敲打去,“我就不信我考不起大学”,土坯随即四散开来。
“我相信你的决心和智力,但要注意休息,不能一天到晚死读书,还有九个月,要保证身体健康。……”
“谢谢您关心,我会注意劳逸结合的。平时星期天在家,我看书做作业如果头晕眼花了,我就跑到园里干一阵事,出了一身汗,再坐下来特别地舒服,头脑清醒了,效率也高一些。”
“这确实是好经验。以后就请你负责,在每天放学后安排三两个学生侍弄菜园,也是体力和脑力相结合,如何?”
“好,我保证我们会把菜种是很茂盛的。”
沈琼呢,她上完课后,便守在女生寢室,制订好了几条规则,课后她带了一些学生在后操场打篮球。说是打篮球,也没有什么裁判和规则,就是男男女女抢在一起,大家出了一身汗。
晚上他们两个同时来到教室组织这第一堂晚自习。教室还是西南角上那间,但教室里的灯却新装过了,这是老古花了两天的课余时间,重装了线路,将六盏白炽灯,改成了五盏四十瓦的日光灯。讲台上方一盏,其余四盏成两行分布,比以前晶亮多了。教室是亮堂了,墙壁上那三寸宽的坼缝也更显眼了,像是一条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大鳄鱼。本来志平建议换他们班的教室,但周塬认为(2)班没有人参加寄宿班,为什么(4)班的事要去换别人的好教室呢,能因为是他这个教导主任兼任这个班主任,就有这个特权吗?
周塬主持班会,但他告诉同学们,寄宿班的班主任是沈老师,沈琼立即宣布了几条寄宿生的纪律,他特别强调了遵守作息时间和防火两件事。
轮到周塬讲话了,可他刚走到讲台上讲了几句,学生马家梁领着他的父亲走了进来,周塬只得示意他们坐下,继续他的讲话:“只要天气好,我们每天都要拿一个钟头的时间来从事体力劳动和体育活动,种菜、挑水,打打篮球什么的。有人说我们到学校来寄宿,不就是为了挤出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来学习吗?怎么还要去浪费这一个多钟头呢?但我要说,这不是浪费,这是可以一举两得而且必不可少的。首先我们种菜、挑水帮厨,是我们自己的生活需要。我们原来有李师傅一个人为老师们服务,现在平添这么多人就餐,我们没有条件另外请工友,完全是增加了李师傅的工作负担,人家不计较工作负担来支持我们学习,我们去帮一下厨难道不应该吗?至于菜和水是我们自己要吃:从另一个角度说,我们是高中生了,帮厨实际也是对我们伙食开支和伙食卫生的民主管理。其次是为了锻炼身体,更好地休息。这休息有两种方法,一种叫消极休息法,那就是睡觉散步,全身放松;另一种叫积极休息,那就是将体力活动与脑力活动相间轮换。翟光明同学他今天和我挖土时,便介绍了他这方面的宝贵经验。他说,他星期天在家,看书做作业如果头晕眼花了,就跑到园里干一阵事,出了一身汗,再坐下来特别地舒服,效率也高一些。你们每天的学习很紧张,脑细胞疲劳,搞点体力活动,甚至出一身汗水,让脑细胞里的二氧化碳排出,恢复疲劳而又锻炼了我们的筋骨,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们举办寄宿班的好处,当然是充分利用早晨的两个钟头进行早读,利用晚上的两个钟头,进行晚自习。其实,更主要的是老师还将根据教学需要,到班上来给大家辅导。古老师他就向我说过几次,你们物理知识的基础太薄弱了,可是他想要给大家补习和辅导就是没有时间和机会,现在早晚就可以解决这两个问题了。古老师是个耕读教师,靠工分吃饭。本来他上完分配给他的几节课就算完成任务了,但他几次提出办寄宿班,考虑的就是大家,他们不求你们感恩,更不求报酬,就只有两个字:‘期望’!同学们,你们都是十五六岁的人了,应当懂人情,知恩义了,望你们也将你们的情感集中到这两个字上来!
“对于学校这么样的大致安排,是不是同意?”
“同意!”学生响亮地回答。第一堂晚自习开始了,沈琼的数学辅导课。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周塬结束了他的讲话,走出教室来接待学生和家长。这马家梁就住在学校的下屋,不过三四百米。他是个特殊的学生,也是周塬班上唯一的复读生。1975年他初中毕业后,被编进周塬任教的高二班。开学那天,他父亲亲自送孩子来上学。这是个60多岁年纪、一身干瘦的老者,十分恳切地对他说:“周老师,我家狗伢子顽皮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劳您费心管严点,读高中了,看也能读得进几个字才好。如果顽皮,您打就是……”上高中了父亲还来送上学的也实在不多,因而他特别关注了一会:这是个很机灵的孩子呢,比一般同学显得幼小,倒还逗人喜欢,就是安静不下来。
1975、1976这两年,正是招生“看手相(1)”,考试交白卷的时节,劳动本来就多,经常由社队安排去学愚公挖山不止,或支农插秧收割,而且按“五七”指示精神,周塬的班是“赤医班”更有独特的活动,两年内四次进山采药,两次钩虫普查,两次下队预防注射,更开荒两亩种药材,经常是风风火火,对于爱动的马家梁,生活不寂寞,倒很有新鲜感,他从来不缺席;年纪又小也不存在去打架欺负别人的事发生。他也没有犯过大错,只是常常要搞点小顽皮,爱来点恶作剧,也无非是到山中采草药时,把软绵绵的大青虫捉了放到女孩子的颈项里,那静谧的深山里不时可以听到那清脆的尖叫;搞粪检普查钩虫时,把臭哄哄的粪汁溅到别人的脸上,引发骚动和追打。然而他采集的草药却不比别人少,在显微镜上常常是他最先发现虫卵,而且那扎针的注射技术却数他最好。反正那时也不注重学业成绩,事实上他的成绩也并不比别人差,考试的就是那么些常识而已,或者就是准许开卷翻书的。因而两年飞快过去,他也胜利毕业了。
却不料1977年周塬再接任这高一(4)班班主任时,他又来了,对周塬说:“周老师,我还到您班上来读书。”那个时候还不搞高考,谁兴重读呢?周塬说:“你已经毕业了呀,还读什么读?”可他却一本正经地说:“我还刚刚读出点味来,就毕业了,我一定要再读一次高中。”周塬知道他父亲六十多岁了,家里需要劳动力了,他莫不是不愿劳动,想法偷懒?这两年里他熟悉了他的家庭,他的上面有七个姐姐,父母直到年过半百才盼到这个儿子,生怕带不成人,特意用“狗”来做乳名,叫贱一些。叫是叫得贱,但看得比金子还贵重,犹如掌上明珠。俗话说“穷人带娇崽”,吃要优先他,玩要遂他的意,而姐姐们也处处让着他,明明是他错了,父母却要姐姐来挨骂受打,自小养成了他任性的特点。他父母没有读过多少书,却一心想让孩子读点书,学点文化,偏偏又生不逢时,出世在60年代之初,碰上这□□,入学伊始,连本正经的课本也没有,学校里也少有正儿巴经的上课。如果真想要读书,再读两年也并非不好。于是他说:“须问问你父亲再说吧。”谁知他真正带着他父亲来了,而且老人又有他的说法:“狗伢子说,他现在晓得要读书了,还想到您的班上再读一次高中,反正年纪不大,才十四五岁,您就收下他吧!”周塬要他直接插班读高二,但他不肯,非要到他的高一(4)班不可,并且自己提出了努力用功的保证。于是他就成了这个班唯一的复读生。
(4)班与原来的高二班虽然前后相承,都是周塬的门生,相隔不过两年,但这两届学生的教与学却是不同的格局。粉碎‘□□’后,学校正确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要德智体全面发展,不能像以前那样经常是带工具搞劳动了,而且“为四化加速培养建设人才”形成了一股热潮,教学工作抓得很紧,加课时,加资料,加作业,真有些矫枉过正了。这马家梁虽说是自己想读书了,但贪玩的习惯并没有完全改正,这对于课堂的严格要求与大量的作业,还是不大适应的,周塬常常因要他认真听课和作业去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保证。他每次都应承得很好,但总不能持久。而且他兴趣广泛,爱下棋,好钓鱼,喜捕鸟,据说有时下棋找不到对手,便左手跟右手下。有一次周塬还真正碰上了这样的一场好戏。
那一天放学后,周塬作家庭访问,从他家的门口经过,只见他一个人独坐在前坪的瓜棚下,精神专注,以致老师走到了他身后,他还没有发觉。原来他一个人在下象棋,左手执红,右手执蓝,各为一方对阵,这种竞赛真让周塬开了眼界,差点笑出声来了,他这才回头发现老师,叫了一声,但旋即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棋上去了,也许是想到了一着好棋。
这时在田里用牛的老父亲正好回家来拿一件工具,看到了这一幕,便骂他不恭敬,连老师也不叫,凳子也不搬,茶也不泡,对父亲的数落他感到委屈,就和父亲对吵起来,满爹则愈觉得对不起老师,就势用手里的牛鞭来抽他,他推翻棋盤便跑,老头子一边骂着,一边追,于是两父子一前一后在田间路上来了一场你追我赶的马拉松。父亲到底老了,哪里跑得青年人快呢?扑通一跤摔倒了,脚上鲜血直流下来,而他呢,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天最尴尬的是周塬,本来他自自在在下棋,他这一来不仅搅了他的棋局,还害得父子俩吵一场,更让老人流血流汗气喘吁吁。他连忙劝满爹消消气,并准备去把马家梁找回来。但是他妈妈说:“不用去找,他自会回来,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他妈还说,他就是犟,真是牛一样犟,又犟又横,有次跟姐姐吵起来,他竟操起锄头捶烂了她的缝纫机,他也知道父母并不会真正打他,他总要犟赢……
晚上周塬在想着马家父子的事。他虽然无意要怂恿马父去打儿子一顿,但认为“娇儿不孝,娇狗上灶”,这么一味地娇纵是不对的。他父母对他的娇惯溺爱,虽然他无法改变,但必须指出以引起注意,而对于马家梁,必须以此为契机严肃地批评教育,才不致辜负他们的信任。他认真思考准备了一下谈话提纲。于是晚上十点钟,他又踱到马家去了,而且当晚就和他睡在一床,细细地劝导他。他从这天的事情开始,就他家父母年老,为了他这个幼子所作的付出,来撩动他的亲情。他说:“父母对你溺爱,这是一种无价的亲情,更包含着两位老人殷切的期望,你要深深去体会父母的深爱。……”以后一连三天他约马家梁同睡,白天不耽误上课,做作业,晚上便抵足而眠,给他讲道理,也讲故事,坚定他一个正确的理想;告诉他实现理想须有决心和毅力……。
以后,马家梁确实下决心在努力了。刘家明进大学后,他告诉周塬,他一定要考上大学。有时深夜,周塬备课看作文觉得累了,便出门走走,一路踱过去,在他家窗外可以看到他一个人静静坐在灯下。从他完成作业的按时、主动,可以明显看得出来,他在进步。他本来聪明,比其他有些同学多一份逆向思维。到六月底那次摸底考试,他挤进了全班的前十名。
下期分班他自然留在了(4)班,但其他班的“尖子”加入,他又到了中游。□□线高了,竞争也更激烈了。不过他还是在努力地赶,一个一个地向前追。
他一走出教室来,马家老爹就迫不及待地对周塬说:“老师,狗伢子回来说,学校办寄宿班,晚上也上课,他要来寄宿,您看行吗?”
周塬反问道:“马爹,你家狗伢子上学读书不方便吗?”
“就在校门口,再没有比他更方便的了。”
周塬说:“这些寄宿的孩子,至少都是离校五里以上的学生。学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准备了20几个人的餐宿条件,你家离校这几步路,要寄什么宿、挤什么场?况且学校这么多人的伙食,哪里比得上你一家几个人的小锅小灶可口?至于晚上的自习和上课,你如果愿意参加,可以到学校来,就像今晚一样,老师给大家作些辅导。”
“好,谢谢您的关心。”马爹躬了躬腰,满意地走了。
教室里,沈琼正在给学生辅导数学,解析作业,马家梁当即就留了下来。
国庆节本来是三天假,但九班同学只休息了一天,二号便继续上课了。
十月三日全校都复课了,谌小英在她母亲和姨的陪伴下也来校报到了。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钟,学校上第五节课了,四合院内十分安静。莲玉她对这里还熟悉,自从女儿肖倩去年到这里读高中,她已经来过两次了。她们走进校门沿走廊一路走来,没有听到周塬讲课的声音,便到了办公室,周塬正好在那里备课。
素芳走进门就招呼孩子说:“小英,叫姨父!”他忙起身相迎,一个长得十分标致的姑娘,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甜甜地叫了一声“姨父”。他应声说:“啊,这就是小英!以后叫周老师。”他招呼她们坐下,一边倒茶一边打量他这位新来的学生:她高挑的身材,一米六五以上,凸现出明显的曲线;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头,一件米黄色紧身衬衣,箍在水红色汗衫上,椭圆红润的脸庞,正中高直的鼻梁,弯弯的眉毛下嵌着一双明亮的大眼,不停地向四方顾盼,快速地收集着各方面的信息。
素芳叙述了她前两天赶回去,匆忙中办好手续今天上午赶来的经过,正要说开那些客套话,周塬截住她的话头说:“你们还来得正好,下面我一连两节课。一个老师请假学习去了,我必须帮他代课,趁这个时候,我带你们到总务处,去办好有关的手续。”他一路走一路观察这个新来的学生,她身量比一般同龄的农村女孩高大丰满,那一条脚边扫地的喇叭裤,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足下是一双白色高跟凉鞋,走路一扭一扭的。她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大方而准确地回答着人们的问话,反映出灵活的头脑和清晰的思惟。
从总务室出来时,下课铃已经响了,周塬嘱托事务长刘朴存老师,到那些旧课桌中间挑一张好一些的送到(4)班教室,便对客人说:“小英现在就可以进教室去了,我该去上课了,没有时间多陪两位了。”
第二节课小英和周塬一同走进教室,周塬向大家介绍了一下,并把她安排和每天上学可以同一段路程的班文娱委员方玉华同坐。
班上新来了位穿着时尚的女同学,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身上。到底来自城市的她,见过世面,她没有一般农村少女那样本能地羞怯、回避,而是用热烈的目光,兴奋地迎了上去,报以友好的点头、微笑,并且作了自我介绍:“本姑娘名叫谌小英,从省城转来,希望同学们多多关照。”
她这句话一出,教室里一阵小小的骚动。“省城还少了好学校,跑到这山冲角落里来做什么?”有人小声地发出了疑问。
“做什么?读书呗!”她很快作出了反应,并挑战似地注视那说话的同学,刚好与翟光明的目光相遇。翟光明不屑地哂笑了一下,自顾自看他的书。
刘老师送来了课桌,她又跑到卫生角,取来插在墙上的鸡毛掸子,扫过桌面的灰尘,掏出一条雪白的手巾铺上,然后坐了下来听课。她和方玉华两个人站在一起,虽然高矮差不多,但从她们肤色和身材发育的对比,就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不同的家庭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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