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良心事业 > 14。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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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老人爱捉弄人,愈是没有事做的人,给他的时间愈多,让他闲得无聊;愈是忙碌的人们日子过得越快,一晃眼又是星期六了。一早周塬收到妻子林岚托学生搭来的信,催他去做煤球。一想起这个家,心里就不无歉疚。自己也太自私了,把两个孩子全甩给了妻子,任由她在那儿忙碌,她也有自己心爱的几十个学生啊!而他只顾自己的学生,自己的高考计划,一个月前就要做的煤一拖再拖,让她一次一次来催……他再次向温静借了煤模托达夫关照一下校内的事,一放学就挑了点米过那边去。

    这东风小学座落在雷公岭下,从中学走捷径去不过五六里光景。穿过那一片田畴,沿着那条崎岖的小道,翻过雷公岭就到了。雷公岭其实并不高耸险峻,只是山上许多灰色的石头突起,虽然没有什么参天大树,但碗口粗细的松树杉树却一排排齐崭崭向上长,欣欣向荣。学校是前几年新建的红砖青瓦平房,背后靠着这雷公岭。前面是并排连着的三口池塘,绿水汪汪,塘边垂杨翠柳,景色宜人;再向前是田野,显得视野开阔,一条溪渠从田间穿过,晚稻正绿得油亮。“东风”这名字倒也名副其实,四栋平房座西朝东,像个“田”字一般摆布,清早太阳一出来就一片光明,东风习习。四栋房子中的三栋属于学校,只有右前栋是大队部和代销店,前面宽敞的平地,是社员大会的会场,也是学校的操场。去年八月的一个晚上,他就是在这里闯了他们大队的党支部委员会,要来了成绩甲冠他们这一届学生的邹跃斌。

    周塬到家已经六点多钟了,阳光远远地退到了垅中的河渠那边,室内增加了阴暗的浓度,病残的小女蕙蕙可怜巴巴地坐在门口张望着前面。看到她,周塬的眼睛就湿润起来,不禁又想起十年前那令人心悸的一幕一幕往事……

    啊,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直到如今,十岁的孩子还总是软绵绵的样子,少有笑容;终日坐着,还走不稳路,也不好放到学校正式上学,只好让她天天坐到妈妈的教室里。

    现在她又坐在门口,张望着前面。周塬放下粮桶,蹲了下去,拉着她的手,泪水就模糊了眼睛,他强忍着说:“蕙蕙,叫一声。”她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含混不清地叫声“爸爸”。

    “妈妈呢?”

    她指着前面说:“洗……洗衣。”大女儿在屋内洗澡,高声回答父亲:“洗衣去了!”他向前面的池塘踱去,只见妻子站在塘中出神,为什么?难道……他诧异地大喊着“林岚!”赶紧奔了过去一把拉住她,“你怎么啦?”

    林岚指了指前面说:“真急死人了,没注意,蕙蕙的一条裤子被水浪飘走了。”周塬向她指的前方看去,前面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只有荡漾的微波,找不到任何影子了。他拿起放在石板上的提桶,把手搭在她肩头上,推着还在发怔的妻子往回走:“吓了我一大跳,我还当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好了,算了算了。”

    “她就只有这一条裤子,明天就没有替换。”她竟然哽噎着几乎急得要哭了。

    “明天再做一条。”

    “再做一条,说起来容易,要一两元钱呀!这个月的伙食费还没有交清啊。”

    回到家里,大女儿已经洗完澡自己在搓衣服。林岚拿出一柄蒲扇给蕙蕙:“自己赶蚊子,妈去做饭。兰兰,用那个破盆子盛点瘪谷,换下下面的那筒藕煤放在上面,生点烟。”

    他们学校五个年级七个班,虽然有十名教师但公办的只有三人,其余都是大队记工分的耕读教师,没有专门做饭的厨工,由老师轮流值厨。星期六的晚餐和星期日学校不开餐,一般的星期六上完第六节课,教师便各自回家劳动。

    周塬把米提了进屋。屋子里背靠背开了两张床铺,一张书案,旁边放着一张学生用的课桌,那是给她们姐妹看书做作业用的。没有衣柜,只有一个掀盖的木制箱笼,上面搁着一口绿色的帆布皮箱。他把米装到角落的一个罎子里,从屋后拿出一担箢箕,到山边挑来了一担细碎的黄土放在前坪中央,再把屋阶边破席覆盖的煤炭挑去掺和一起,一遍一遍拌匀浇上水,再和成稠粥一样,然后拢成一堆,在中间抠了一个小氹,倒上点水。

    晚饭后,林岚把房里的书桌移出来,给兰兰做作业,搬张学生课桌,也让蕙蕙伏在上面“做作业”——让她在一张纸上乱涂鸦,字不像字、图不像图。要是平日晚上集体办公时,只要不开会,她会让孩子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

    直到晚上九点多钟夫妻俩才忙完,把蕙蕙安放在床上睡下,让兰兰到另一个女老师史琴心房中借宿——星期六晚上民办老师一般都回家去了,正好要兰兰帮她守屋。周塬呢,翻开袋子,扫集了12.5元钱,交给林岚,说:“这个月只发了15元多钱,还是六月份,你家里要买米,你妹来我那里借了20元,暑假我回家去了一次。这个月39元加粮食补差2。5元,共计41.5元,扣去伙食,还了些借支,所剩就无几了,你先给蕙蕙做条裤子,看能否交清伙食费。”

    林岚只拿了那张10元的,把散钱推给丈夫说:“你自己也留两元零用,我给她改一条旧的。”。她翻开箱笼,找出自己的一条旧裤,把它拆开来,说要为蕙蕙改裁裤子。

    周塬翻开兰兰的作业正想查看一下,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岚妹呀,周主任来了吗?”

    夫妻俩忙起身拉开门,“啊,莲玉姐来了!”来的是林岚的表姐、她二姑的女儿莲玉,即肖倩的妈妈。自从林岚调回家乡来后,又正好在离她家不远的东风小学教书,两家的往来便密切了。可陆续进屋来的还有两个,莲玉忙作介绍:“还认识吗?这就是大姨家的素芳表姐呀,这是谌姐夫,现在省公安厅当处长。”

    “记得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只是相隔快三十年了没有往来了,不说还真不认识了。”

    这时,谌处长走过来,握住周塬的双手:“虽说是连襟,可这是初次谋面,幸会幸会。”

    “处长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周塬也恭敬地躬了躬腰。

    室内实在拥挤,转不过身来,周塬一边搬凳,一边把客人让到屋外的桂花树下,太阳去得早,倒还凉爽。林岚忙去敲代销店的门。

    周塬记得就在不久前他岳母六十岁生日时,林岚的几位姑表姐妹兄弟都过来祝寿,唯独大姑家没有来人,据岳母说从前大姑家往来很亲密,她家败落,大姑住在娘家的时日多,表姐表兄可以说是在舅家成长,但解放后,她家成份好,表姐表兄都参加了工作。表兄就在镇上医院工作,但已经不认得舅母了,几十年没有往来过,为什么今天突然来访?周塬正在纳闷,处长热情地递过烟来,谈起了学校,问起了学历:

    “周主任师院毕业吧?”

    “嘿嘿,中专毕业生,无牛捉住马耕田。”

    “我们的党并不看重学历,要的是实际能力,听莲妹说,你是名师,县区都常有人来你这里听课学习。”

    “说起来惭愧,乡里狮子乡里舞,登不得大雅之堂。”

    “听说这里的教学质量很高,连县办中学也没有比得上你们。”

    “言过其实,哪能跟城里的教学条件和质量比呢?”

    “城里有些名校固然不错,但许多是徒有虚名,纪律也不好,打架的,谈恋爱的比比皆是。”

    莲玉插话过来终于道明了来意:“素芳姐和谌姐夫这次来呀,就是想把她们的女儿转到你这儿来读书呀!”

    果如周塬所料。他哈哈大笑起来,“处长呀,你们可是南辕北辙了呀,只有乡下的学生往城里走,选择良好的教学条件的,哪有水倒着流呀?除非是孩子在城里学校犯了过错,作为改换环境就差不多。”周塬决定“火力侦察”一下。

    素芳把椅子移到周塬身旁来说:“他姨父,现在城里人把孩子往乡下送的多呢,怕孩子在城里学坏样,特别是女孩子更担心,我们又都要上班,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照看她呀!”

    谌处长不愧是搞公安的,他已经从周塬那句话中听出他的用意,忙说:“我那孩子倒还学习认真,但行要好伴,住要好邻,就是怕因为我们对孩子照顾不周让孩子变坏,现在又要凭成绩高考了,想促使她多读点儿书。”

    “现在已经开学了,转学一般都在期初,校长也不在家,等他回来,我向他说说看,争取您也好下学期转来。”

    林岚买来了茶点,刚好从屋里泡了茶出来。素芳忙拉过林岚说:“岚妹,姐是听莲妹说,妹夫在这里当主任,是这一带的名师,特地慕名前来,你就请妹夫帮这个忙吧。”

    林岚说:“他胆子小,整怕了,怪不得他不敢作主。”

    “周主任,这处理学生学籍本来是教导主任份内的事,你是主任,有职有权,就不必等校长了吧,请看在姐妹连襟的份上,麻烦编一个好一点的班就是。”

    林岚也实在经不住素芳的撺掇,也只得说:“你就看还能不能收得下呶。”

    “都是五十多个人一个班,谁也不愿班上再加学生了。”

    “就放到姨父班上就行,他教的就是毕业班,而且是尖子班,跟我屋里肖倩一个班最好。”这莲玉生怕事情办不成,把周塬的退路全堵死了。

    “那更好了,就一切拜托姨父。学校有铺位吗?”

    “学校还没有办过寄宿班,校内伙食也差。令嫒住在大城市,虽不说锦衣玉食,也是没有吃过苦的,又是个女孩子,我一个大男人还真不好照管。我看如果您俩一定要让孩子来,那就请莲玉姐好事做到底,寄住在莲玉姐家里吧,离学校也不过三四里路程,麻烦姐照顾一下,还可跟他家妹子一同上学。”

    素芳忙转身握住莲玉的手说:“莲妹,你就帮了姐这个忙吧,罘盐一岚丛滤屠吹模阋院笤倮粗匦荒恪!绷裨幌胱庞癯烧饧拢幌氲秸饬肷系暮垂业阶约旱木毕钌侠戳恕

    谌处长正想起身告辞,周塬示意仍请他坐下,说:“处长,您是当领导的人,要说道理,我是一介小民;要说亲戚,您是兄姐。但这师道其实应该从严,最忌讳亲缘的干扰。从教书育人的职责和维护学校规章制度的原则,我教书从来对学生都是从严要求的,请告诉侄女,要严守纪律,否则姨父是不会姑息的,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学校只是个社办中学,什么师资、设备,仪器、图书,条件都很差,完全没有资质来办高中。请暂时不必办理手续,按学校惯例,这一期只是试读,要退学也省得麻烦。你一定要放到这里来,我担心侄女会耐不住寂寞,受不住艰苦,读不下去,只怕将来辜负了重托,孩子没教好,反而亲戚份上过不去。请您理解。”

    谌处长握住周塬的手连声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一定教育孩子严格遵守校规校纪。后天我一准送小女来校。”

    这时素芳拿起一个黑色鳄鱼皮坤包,扯开拉练,拿出一块荷花色真丝布料,送给林岚:“岚妹,多年不见了,没有什么好东西,请你笑纳,以后孩子就多多拜托了!”也不顾林岚的推辞,把布料放在坐椅上三人就一同向外走。

    周塬忙拿起布料追了上去说:“素姐、谌兄,如果您俩今天不提姪女上学的事,你们关心弟妹穷苦,给个衣料什么的接济贫困,我等自会收下。但二位既然谈到了姪女上学一事,这东西我们就不敢收了,因为师生之间是最不应该有这种往来的,这是周塬我当了二十年班主任坚持一贯的作法,请不废了我自己的这条规矩,请您原谅。”

    “姨父不要多心,这完全是她们姐妹的见面礼而已。”男人赶紧介入说服。

    “即使如此,也请兄姐暂时收着,待姪女胜利毕业以后再说。”

    客人走了,周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叹了口气说:“真是不速之客,我估计十之八九是属于改换环境的角色。平日不搭理你,生怕你影响他,这倒好,有了麻烦事,倒是找上门来了,只怕好戏还在后头啊。”

    已经十一点多了,周塬还打算继续看完兰兰那篇未看完的习作,林岚走过来柔声说:“睡吧,不早了。”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他仰起头望着倚在他身旁的妻子,虽然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一丝鱼尾,但风韵犹存,此刻那颊上的酒窝,仍然透着红晕;洁白整齐的牙齿衬着粉红的桃唇。明眸闪动,饱含着她的柔情蜜意:是怨艾,虽然就在山那边,却一个多月不来,冷落了她的春情别说,还把两个孩子的教养责任全丢给她;是渴望,报告她浓浓的春意;也是喜悦,你终于盼来了。他站起身来,凝望着她,抱住她的双肩,让彼此的脸撕磨着,说:“你还像当年那样美丽动人。”……

    杀猪的惨叫声吓走了黑暗,窗户上有了曙光。林岚没有惊动丈夫,提早起床了,她知道今天他要做完这300斤煤球,劳动强度很大。她到厨房生好炉子,天已经大亮了,买肉的社员在代销店前排起了队伍。屠夫是个姓庞的学生家长,刚把肉分边开秤不久,抬头瞥见了排在队伍中的林岚,说:“林老师,好久不见你买肉啦,大概昨晚周老师来慰问了你,你也买点肉慰问慰问周老师呶。”

    “你呀,就是没有一句正经话。”

    “这可是实话。只要您说是这样,可以让你不必轮号排队,同志们说行吗?”社员们一片笑声,羞得她满脸绯红。

    站了个两分钟,忽然庞师父举起个搪缸说,“说真的,不计较粗人说粗话,给我一口开水吧。”林岚一边去接搪缸,一边说:“少说点空话,就不会口干了。”庞轻声问了一句:“要多少?”

    “一元钱。”等她倒了水来,肉已经称好挂在了肉担上。

    周塬也很快起身了,他草草擦了把脸就开始了今天的劳动。他把昨晚和发的炭泥,重又搅了一遍。他拿起煤模,握紧把手用力顿了下去,扭了两下,提到坪中选好位置,大拇指按下煤筒的销管,一它端正的蜂窝煤出来了。不一会儿,操场上就像摆棋子儿似的一排一排地摆了一片。

    早饭后,林岚把昨晚搜寻出来的一条旧裤,用刀片一点一点拆开来,她要给蕙蕙改一条裤子,叫兰兰也拿个模子来作周塬的帮手。她力气不足不仅速度慢,压出来的煤球也薄得多。却让蕙蕙搬张小凳坐在阶前看着爸爸和姐姐做煤。

    鲜红的太阳照着操场,蒸发着地面和煤球上的水分。这时,有好几只燕子在操场上空飞来飞去,呢喃叫唤,时而在空中扑楞翅膀,时而落在树枝上歇息。周塬问兰兰说:“兰兰,你看这些燕子在做什么?”

    “做什么?捉虫子呗。”

    “不是,这是老燕子在教小燕子学飞,春天,老燕子从南方飞回来,衔泥作窝,生蛋孵出小燕子来。又从田间捉来虫子把儿女喂养大了。现在老燕子正在教它们飞翔,雏燕要离开父母展翅高飞了。”

    “这些燕子还会回来吗?”

    “老燕子也许可能回来,毕竟这里有它们的老窝。但新燕子就不一定回这里来了。它们又会去建设自己的家了。”

    “它们不照顾老燕子吗?”

    “不,燕子不懂得孝顺父母,只有乌鸦才是孝鸟,知道反哺之情。你知道白居易吗?”

    “是唐朝的大诗人吗?”

    “是的,他有两首诗是专门写这两种鸟的孝亲与背亲现象的,听我念一遍,先读燕子诗。”于是周塬朗声地背诵起来:

    燕诗示刘叟

    梁上有双燕,翩翩雄与雌。衔泥两椽间,一巢生四儿。四儿日夜长,索食声孜孜。青虫不易捕,黄谖薇テ冢λ溆祝牧Σ恢!P媵赐炭殖仓屑ⅰP燎谌眨甘莩シ省`萄杂铮灰凰⒚隆R坏┯鹨沓桑贤ナ髦Α>俪岵换毓耍娣缢纳⒎伞4菩劭罩忻『舨还椤H慈肟粘怖铩_敝找贡Q嘌喽鸨狈底运迹核级眨叻杀衬甘保笔备改改睿袢斩χ

    慈乌夜啼

    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声中如告诉,未尽反哺心。百鸟岂无母?尔独哀怨深。应是母慈重,使尔悲不任。昔有吴起者,母殁丧不临。嗟哉斯徒辈,其心不如禽!慈乌复慈乌,鸟中之曾参。

    周塬在对诗的词句作了些解释后,告诉女儿,其实这首《燕诗》还有一个故事:白居易的邻居是一个刘姓老头,他有个爱子。老刘头把他视为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可是刘少爷却全不念父母养育之恩,长大后离父母而去,不赡养不关心自己的父母,老头十分悲伤,终日以泪洗面。白居易还了解到,老刘头自己小时候也是如此不孝父母,于是作了这首讽谕诗。这种现象用我们本地的俗话说是:“屋簷水滴现眼,一代还一个”。

    “那乌鸦呢?”兰兰问。

    ……

    “啊呀,周主任,亲自做煤,真要算模范丈夫呀!”忽然一个女人甜脆的呼声打断了父女的对话。兰兰高声叫道:“陈姨!”

    周塬抬头循声望去,一个打着红色折叠伞的女人走了进来,这是学校的主任教师陈芝兰,她手提一个鼓鼓囊囊的白底兰花布袋,足穿一双白色凉鞋。虽然已经三十几岁,俨然还作少妇妆扮,额前罩着整齐的刘海,鹅蛋形的脸上薄施脂粉,涂抹出樱桃小口,一双丹凤眼顾盼生情,泻出难以抑制的风骚,两根乌黑的大辫子一根垂在丰满的前胸,一根拖在身后,随着一步一扭的臀部跳跃着。真个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听说,老曹就是栽在她的石榴裙下。汪实荣一来又恢复了她歇了两年的主任职务。

    “啊,陈主任探亲回校了哟!”周塬一边点头回应,一边继续做煤。

    陈芝兰进房,不一会就用搪缸送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周塬两手乌黑,欲待不接又觉不恭,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双手接过来再放在阶沿上说:“陈主任的热情出了名,连联校领导都说,到了你这里是‘热饭热菜热茶热被窝’,看来名不虚传,只可惜你们到在下的学校来开会时,冷水都难喝到一口。”

    “你来了,自然有人有热被窝等你!”

    直到下午一点多,父女俩才终于把这300斤煤做完煤球。吃过午饭,最初的那批煤球上面已经干了,他一个一个把它们扳起来,再横放着,好让窝眼通风快干。三点多钟,邮递员送来报纸,周塬抽出一张,却还是前两天的历史,退给他带进陈主任屋里去。

    过了一会,林岚忽然拿着布片跑到供销店找营业员小刘说:“小刘,借你的缝纫机用一下,给蕙蕙改一条裤子。”

    “我的缝纫机陈主任借去了,她上午正好回来了,你去搬出来吧。”

    林岚叫了两声,却没有人应声,小刘说:“刚才还在,一定在午睡,你敲门吧,一准在里面。”林岚一边去敲门,一边叫周塬来抬。

    陈芝兰答应了一声,要她稍等一下。好一会,门开了,陈已经把缝纫机推到了门边,要周塬抬外面一头。周塬一抬头,只见她头发蓬松,脸颊微红,乳罩也未扣好,用一件衬衣套在外面。陈芝兰那一头正是轮子,她搬不起来,只是推着机子抵紧了门槛。周塬说:“我来搬你那一头,林岚到外面接。”

    周塬进房,一扭头忽然发现帐子后面有个衣架,挂着一件草绿色的长雨衣,雨衣下面,竟然有一双穿着黄色布胶鞋的脚。他难为情地说了声:“对不起,打扰了你的午睡。”催林岚赶紧把机子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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