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傅琅青跳下马车走到傅琅瑜身边,轻声道:“这正门,可比后门走的舒坦多了吧?”
傅琅瑜半扬了眉梢,脚下只觉得虚的一软,被傅琅青生生扶住。摇头道:“这么些年了,你还不知道,你二姐姐就喜欢那些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你现下若让我这么个样子正经起来,我倒是不习惯了。”
傅琅青就着那气力叫傅琅瑜靠着些自个儿,咬了咬牙道:“二姐姐,最后一次问你了。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我带你走。咱不管了这事儿了。”
“来不及了。”傅琅瑜微微笑了笑转头看向傅琅青:“都到了这儿了,哪里能回的了头呢。我可不想回去,叫你师傅笑话我缩头乌龟。怪没面子的。你也知道你师傅那人,就会说风凉话寒人的心。”
“二姐姐!”傅琅青猛地扯住傅琅瑜的袖口,孩子气的嘟着嘴儿道:“你是当真怕我师傅呢?我是从没瞧出来过。你怕的……想来是旁人吧?可傅家如何关你什么事儿?大哥二哥如何,也是他们自个儿选的,亦由不得你。依我看,你只管好你自己就是了。好生的日子你不好生过,唐景哥哥那么好的人你也不要,现下你照顾旁人去了,谁还照顾你呢?!”
“不是还有你这会子来心疼我呢?”傅琅瑜转头半笑着拍了拍傅琅青的手:“好丫头,二姐姐有事儿烦你呢。你回去了,帮二姐姐好好照顾唐景。你师傅怪小气的,我怕你师傅他不给他吃饱。你唐景哥哥只要吃饱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好养活的很。所以二姐姐现下,与你说了,你记下。等姐姐过几月去接他的时候,他若是瘦了半分,二姐姐可要拿你是问的。”
“我不理他,你要理,你跟着我回去,爱怎么理怎么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傅琅青别过脸照旧没松了手上的动作:“反正我不叫你去,你就不许去……”
傅琅瑜渐渐僵了笑意淡淡道:“丫头,松开吧。二姐姐快撑不住了,身子重……”
傅琅青咬了咬牙,愈发垂了眼皮,攥着傅琅瑜的衣袖更紧。
傅琅瑜仰头瞧着傅府的大门。偌大的一个傅字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来气儿,连说话都变得无力:“琅青,你告诉二姐姐,当初,你为什么愿意跟你师傅走来着?”
傅琅青微微一愣:“师傅说,他那儿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比傅家多,比傅家有趣儿。”
“有吗?”傅琅瑜瞥了傅琅青一眼。
“你看呢?才没有呢。都是骗我的。”傅琅青照实摇了摇头。
“那你后悔吗?”傅琅瑜不等傅琅青回话,缓缓掰开了傅琅青拉着自己的手:“琅青,二姐姐记得昨儿晚上你跟二姐姐说,人活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儿,就很不容易。你说你和唐景,跟我们都不一样。你说你能看的清晰。这些话,二姐姐过去从没想过。二姐姐以为自己做的事儿再不好,那也是对的,有盼头的。但你说的那些,跟二姐姐从前的想头不同。所以二姐姐得花时间想想,且不懂呢。你运气好,遇到那么个师傅,教会你这些。但你也不能不公平,就许你会。二姐姐求你,给二姐姐个机会,也叫二姐姐懂一懂。二姐姐心气儿高,不想比旁人差,更不想……比你差。你明白吗?”
傅琅青定定的看了傅琅瑜一眼没言语,只是凝着脸伸手凑在嘴边打了个口哨,随即便瞧见傅府的大门缓缓开了一半儿,里头文先生虚虚探了半个身子出来。见是傅琅瑜和傅琅青立在台阶底下,一喜,忙是四下看了看,又开了一半的门迎了上前。
傅琅瑜见状一愣,随即嗤笑道:“你这是唤马呢?”
傅琅青眼疾手快的拉住顺势走了去的傅琅瑜,迅速的在她耳边低低的一句:“二姐姐,你要防着些文老头儿。记得,不要相信傅家任何人。”
傅琅瑜脚下住了住,怔楞的功夫,就听见后头一声马嘶,转头时傅琅青已然驾着马车渐渐跑远了。而此时迎了出来的文先生,也几步走了上前来,瞧着傅琅青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忍不住摇头道:“哎,那三姑娘她……”
“三丫头自小不就是这样的?如今大了,也是被她师傅惯得愈发不懂礼了。”傅琅瑜说话间,没来由的挺直了此时酸胀的腰板,半笑着走上前:“文先生,旁人不知道她的,您还能不知道呢?”
“也是了,也是了。”文先生笑应了一声,忙垂首道:“三姑娘前儿飞鸽传书来,说是您要回来。老奴原还有些不信的,以为三姑娘玩笑。可也不敢叫旁人守着,生怕再出了别的事故。因而巴巴的都在这儿等了您半上午了,担心的不得了。”
“烦您记挂着了。”傅琅瑜就势上了石阶去,正色道:“老二……他怎么样了?”
文先生亦步亦趋,低声道:“二少爷这一日里醒了一回,只是一直发着热。迷迷糊糊的就这么时醒时睡的,烧的也说不出个完整话来。这不,大少爷也不在府上,因而都是二少奶奶做事。这会子请了大夫来,大夫那边说是无碍的。说是……大少爷身子里头寒气重,这回一并被发了出来,未免吃了药,多休养几日罢了。只是那腿……”
“腿怎么了?”
文先生犹豫了一下:“只是那腿……旁的无妨。可日后,怕走路时不大好看了。”
傅琅瑜神色一凛,顿了半晌,凉了声儿开口道:“可查出了,是怎么回事儿?老二的骑术向来不错,也不是个多爱现能的人,怎么会落了马下来?”
“那日,是京城里头几家少爷一块儿约了去骑马的。也巧了,往日里二少爷不大爱跟那起子人相处的。没成想那日就去了。这点蹊跷,老奴已经让人去查了。现下只知道,二少爷的马并没有让人做了手脚的样子。可是……”文先生叹了口气:“若是有什么发现,老奴一定尽快回二姑娘。”
傅琅瑜蹙了蹙眉头:“嗯。那先带我进去瞧瞧罢。”
文先生应了一声,抬头定定的看了傅琅瑜一眼,不禁生疑道:“二姑娘,您瞧着……脸色像是不大好的样子。”
“无妨的,不过是这一日忙着赶路,有些累了,难免瞧着不好。”傅琅瑜别过脸,紧了几分步子,抬脚进了府。
“哎……”文先生见状虽是疑惑,却并没再往下细问,便将傅琅瑜迎了进门去,却不想生生被往这边来做事的府里小厮撞了个正着。
“二……二姑娘……”
傅琅瑜趁着文先生没注意的功夫,不觉略扶着一旁的柱子半倚着,此时瞧着眼前见了鬼似的小厮,怔了怔刚要开口,文先生便抢了一步走上前挡住傅琅瑜斥道:“什么二姑娘?!没长眼睛的东西,这是三姑娘,唐家少夫人。不知道还敢乱说话,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不快给三姑娘赔礼?!”
那小厮也像是吓住的样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俯首道:“是,是……三姑娘。小的眼拙,没认出是三姑娘,小的该死,二姑娘恕罪……”
文先生眉眼一厉:“下去领板子去!”
“是,是。”那小厮,连头都没敢抬一个,跌跌撞撞的就退了下去。
傅琅瑜嗤笑了一声,见那人跑远了,方缓步顿在文先生一旁,淡淡道:“没想到,文先生现下可是愈发的厉害了。还以为老了老了,能比过去慈悲些来着。哪里成想……”
文先生侧身面对傅琅瑜,摇了摇头无奈道:“二姑娘您又说笑了。”
傅琅瑜并未看向文先生,只是敛了笑意,意味不明的低声道:“是我粗心了。原来,文先生您早先就都帮我顾虑好了。方是我还没想全呢。果然文先生远见。”
“老奴哪里又有这样细密的心思。是三姑娘。”文先生忙说道:“三姑娘先前,传了信儿来说,二姑娘您若是用唐少夫人的身份回府,能光明正大些。既是原先顶了傅家三姑娘的名头,那再顶下去也无妨。没得偷偷摸摸的,反倒叫人顾忌,做事也不方便。至于长相……姐妹,本就相似。众人就算是猜疑着,也不敢多说什么。有他们猜疑的功夫,想是您也不会多留了。因而到底,这府里头只大少爷知道您的事儿。所以三姑娘还说了,大少爷那边,您该有法子应付。”
傅琅瑜闻言袖口下的指尖一紧,面上却是无恙:“文先生,咱们家老三丫头长大了,你觉着没有?”
“可不是呢。”文先生也跟着笑了笑。
“嗯,也变愈发坏了。”傅琅瑜蹙了眉头咕哝:“她那个师傅,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能教出什么好徒弟来呢?都一样的黑心黑肠子,早早烂死了在肚子里了才好呢。”
傅琅瑜与文先生一路至傅延东房外。远远儿的便瞧见里头丫头小厮进进出出的。许是有了那么几分近乡情怯的意思,傅琅瑜不觉顿了脚下。
“文先生,您还真别说,我怪怕的。”傅琅瑜微微眯了眼,玩笑似地口气。
文先生笑了笑:“二姑娘,自小,您就是个不愿输旁人的。”
傅琅瑜作势瞥了文先生一眼:“您也说了,是个不愿输旁人的。只是我不愿,并不是旁人不能呀。”
傅琅瑜话毕,暗自深吸了口气,不觉步子愈发急促了几分,抬了下巴没瞧见那起子人看见自己时震惊的模样儿似的,径直掀了帘子步入房内,一定神便瞧见此时坐在正位上的女子,周遭围着几个丫头打扮的伺候着,俨然一副少奶奶的模样儿。那房内众人有傅琅瑜认得的,不认得的,傅琅瑜皆是没眼瞧的,径直上前,笑着欠了个身,扬声道:“想来这就是二哥哥新娶进府里头的二少奶奶吧?琅青见过二嫂嫂。”
傅家二少奶奶安茴闻声转头瞧着面前的傅琅瑜,也是怔楞的样子。半晌,蹙了眉头低低念道:“琅……青?”
“是,傅家府里头……琅青行五。底下的人都叫三姑娘。”傅琅瑜应了一句,起身道:“说来倒是琅青的不是。琅青从前并未曾回过京城。一到京城,没住的几日,就到唐家去了。再加之二嫂嫂嫁进来之后,琅青那边府里头事忙,一直也未得空来拜会。还请二嫂嫂莫要怪罪琅青才是。”
“不妨,不妨……”安茴定定看了傅琅瑜半晌,指了指里头,眼中有意避开傅琅瑜似的侧首道:“他……在里头呢,还没醒。你去瞧瞧,只是大夫说……”
安茴话还没说完,就忽然听见里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混着底下伺候着的小丫头的尖叫声。傅琅瑜循声也管不得安茴的话,转头紧着几步便往里头走,当面就碰上了个方冲出来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也是原先府上的,一抬眼看见傅琅瑜,靠着身后的墙就脚下一软跪了下来:“二……二……”
傅琅瑜眉心一蹙斥道:“叫人打了嘴说不出话不成?回话!里头怎么回事儿?!”
小丫头愣了愣,忙俯身道:“里头……二少爷发了疯似的,不认得人,正乱砸东西呢。说是什么……回来不回来的。”
傅琅瑜闻言,当下冷了脸,隐约听见后头安茴跟小丫头说着什么,也顾不得许多,抬脚便与文先生一同冲了进去,没成想刚进门,迎头一个木头盒子结结实实的就砸了过来。好在后头的文先生眼疾手快,将傅琅瑜往侧边上一拉,那木头盒子却还是生生打在傅琅瑜的肩膀上。傅琅瑜疼的倒抽了口凉气,加上身上疲惫,脚上一没气力,忙本能的扶着一旁的桌角方才站稳。
此时傅琅瑜眼前金星直冒,勉强才看清房里头小厮丫头拦的拦躲得多,坐在床上的傅延东虽脸色差了些,只是精气神倒好,手边能扔的可砸的都一样不剩的。
“住手!”
傅琅瑜游丝一般的话一出口,方才还拼命砸东西赶人的傅延东动作猛地一顿。面上的恐慌,凝固似的定格了许久,转而缓缓看向声音的来源。同时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傅琅瑜拍了拍身下的床,哑着嗓子叫道:“你到我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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