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琅瑜听了这话,咧着嘴猛地笑了开来。笑着笑着,眼中晶亮:“苏恪,我是不是真的很坏?”
“坏。”苏恪想都不想的就点了点头。
傅琅瑜当即收了笑脸扬声道:“苏恪!”
“好好好好好,你好,你好。”苏恪连忙接口,一面摇了摇头暗自嘀咕道:“太看不惯了。你跟晓晓撒起娇来怎么都是一个样子。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晓晓撒娇就是比你个疯婆子撒的好看。”
“我要你喜欢呢?”傅琅瑜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就不爱搭理你。”
苏恪见状也笑了笑没说话,小心翼翼的瞥了瞥傅琅瑜,从兜里摸出块儿蜜饯放在嘴里头含着,半笑不笑的开口道:“你斗不过傅延东的。傅延褚勉强。最讨厌那种笑面虎了。蔫儿坏。你要护着旁人,要护着自己。你现下还要护着想利用你、想害你的人。你希望所有人都活着,都活的好好儿的,跟过去一样。你在走一条你自己都知道不可能,但你还蒙头要走的路。你是不坏,是傻。”
傅琅瑜颇为委屈的模样儿看了过去:“要求高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头。有的人,你看到他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但表面如此,内里头,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自作多情你知道吧?也有的人,瞧着什么都不在乎,但什么都暗自在心里头在乎。这种人心眼儿大,也小。得看遇到什么事儿。大到天地都能容下,也小到还不如我养的那些个虫。”苏恪咬着嘴皮想了想,蹙眉道:“疯婆子,我从前不懂一个人为什么要为别人付出无谓的东西,那么多。后来遇见晓晓,我懂了。是本能。可是你,我还是不懂。”
傅琅瑜垂着眼皮略扬了几分嘴角没接茬。低头缓缓道:“带她走吧。走的远些。护着她,离了这些她原不该受的。”
苏恪凉了几分声,淡淡道:“我不能帮你太多,你们家的事儿我不能插手。但至少,我可以带你走。”
“不必了。”傅琅瑜摇了摇头:“你护着晓晓就是。我护她一命,让她安稳,我已经很感激你。”
苏恪显然不大高兴的样子别过脸,轻哼了一声:“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傅琅瑜嗤笑着,顺手推搡了苏恪一把:“是啊,我瞧不起你。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找个糊涂女人成日里的宠着爱着就罢了。现下活的耐烦了,还再找个不懂事儿的,忙着去翻了你那儿的天呢?”
苏恪背对着傅琅瑜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虽没瞧见模样儿,却是几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儿,低低道:“疯婆子,你别死。”
傅琅瑜微微一愣,良久,冰凉的指尖贴在苏恪的后脊上缓缓摩挲着,莞尔道:“我以为,除了你的晓晓,旁人,你是看不到眼里去的。”
苏恪猛地转过头看着傅琅瑜,眯着眼睛欢喜道:“你都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傅琅瑜怔了怔。
“我喜欢她呀。”苏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那个傻子。疯婆子这么疯的女人都看出来了,她居然看不出来。”
傅琅瑜仰头,故作不经意的砸了砸嘴道:“苏老头儿,你说这时间过的也快哈。你带晓晓走那会儿,她才不到你腰那边儿高吧?现下也长这么大了。成日里也跟着你学的招猫斗狗的。那会儿,什么都不懂。说什么听什么,还傻乎乎的就会咧着个嘴儿笑。但是现在,真的是不一样了。瞧着也灵气。这要搁在大街上,得多招人眼呢?”
傅琅瑜微微一顿,转头看向苏恪问道:“不过苏老头儿你说……你能叫着她在跟前儿成日里不是喂虫子就是吃虫子一时,还能叫的她这么一辈子呢?”
苏恪闻言涨红了脸,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傅琅瑜,握拳道:“疯婆子你又想吵架了,是不是?!”
傅琅瑜泰然自若的瘪嘴扭了扭脖子,笑道:“苏老头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对比出真知?”
“什么意思?”苏恪挑眉。
傅琅瑜站起身,略抬了下巴瞧着苏恪,问道:“你觉得唐景长得好看还是你长得好看?”
“当然是我长得好看。”苏恪脖子扬的青筋直跳。
傅琅瑜哦了一声:“那你觉得唐景对老三好,还是你对老三好?”
苏恪冷笑:“唐景算什么东西。”
“这就是了。”傅琅瑜见自己费了这么长时间口水,总算让他进了套,猛地一拍掌定论道:“你既是有了这样的心思,不让她知道,早晚那她是要走的。以您苏先生的面子,哪里能跟一个小姑娘说出口这种事情呢?那得她主动。可惜我们家老三是个死脑筋。你说现下她就成天这么闷头跟着你,也没见过什么别的男人,当然什么都不懂了。所以嘛,你没有个比你更差劲的在她跟前儿晃悠,那怎么能显得你好呢?对不对?”
苏恪摸着下巴想了半晌,比了三根手指:“三个月。”
“四个月。”傅琅瑜摇了摇头。
“三个半月。”
“成交。”
苏恪有意无意的看了傅琅瑜一眼,几分认真,几分玩笑:“三个半月,到我这儿来领人。三个半月到了,你没来,我就把他扔虫窝里,喂蝎子。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跑了我这儿来哭。”
“我们家唐景爱吃排骨。”傅琅瑜瞧着苏恪,讨好的意思。
“没有。”苏恪冷冷拒绝了傅琅瑜的眼神。
“没有就没有,那么凶做什么?得了,也就三个半月,叫他忍着些吧。”傅琅瑜半笑着转头看向此时已然落了一半儿的日头,淡淡道:“足够了。”
傅琅瑜醒来的时候,约莫已是夜深。傅琅瑜所熟悉的唐景的模样儿,在烛光下,侧脸都是显得熠熠的。下身随即而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唐景转过头的刹那,对上傅琅瑜半笑着看着他的模样儿,微微一愣。
“你醒了?”唐景端起一旁依旧冒着热气的药碗:“觉得怎么样?”
傅琅瑜咬了咬牙微微摇了摇头:“还好。”
“嗯。”唐景轻应了一声,慌乱间的四下看了一眼,端起一旁的药碗,舀了一勺药汁,小心翼翼的递到傅琅瑜嘴边上:“来,吃药。”
傅琅瑜别过脸,略哑着嗓子咕哝道:“不想吃。苦。”
“吃了药才能好。”唐景微微蹙了蹙眉头。
傅琅瑜低头看着唐景的动作半晌,有些不甘心的抿了抿嘴角,乖乖的张口咽了药,却是在唐景,收回勺子的当下,不轻不重的,咬住了勺子头,几分戏谑的抬起眼皮懒懒的看着唐景。
唐景显然怔了怔,手臂一僵,低声开口道:“别闹了,快吃药。”
傅琅瑜没言语,也是起了逗弄的意思,愣是又咬紧了牙关,任由唐景扯了几下,硬没动弹。
“傅琅瑜,我累了。”唐景定定的看着傅琅瑜,一字一顿的开口。
傅琅瑜心下一沉,不自觉的缓缓松了口,刚想说话,唐景又是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模样儿冲着傅琅瑜,撇了个笑意,任是谁看了都觉得吃力的玩笑口气:“举的累。你松开吧。”
傅琅瑜松开勺子的同时,唐景得了力,忽然逃也似的抽开手,慌张之间将药碗放在一旁。二人的沉默让唐景有些手足无措的垂着眼皮,搓了搓手心,抬头冲着傅琅瑜强笑道:“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无碍的,只要多多休息就好。还有……这几日要卧床,不能受风。要不然,容易留下病根子,日后不好调养。其余的,你不必担心。”
“嗯,知道了。”傅琅瑜抿了抿嘴角,轻应了一声。
唐景想了想,又忙指了指外头说道:“对了,我请人给你买蜜饯果子去了,去了有一会儿了。这药,怕是要吃些时日的。你得受着些,好歹耐着性子。”
“好。”傅琅瑜抬眼瞧着唐景的模样儿,听着自己答话,又左顾右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觉得有些好笑。忍着下身的痛意,有些不得力的笑问道:“大夫开了很多药?”
“嗯。”唐景应了一声。
傅琅瑜蹙了眉头:“你看了药单子没有?就任人家开了就拿去了?”
唐景也是一愣,半晌,挠了挠后脑勺摇头道:“没顾得了那么多。”
傅琅瑜叹了口气儿,轻声埋怨道:“你以为你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呢?说有就有啦?你就长了副少爷模样儿,人家瞧着你好骗,难得遇着个没脑子的,可不得尽哄你钱来着。哪里有那么多要的不要的?”
“下回知道了。”唐景生硬的冲着傅琅瑜笑了笑,端起一旁的药碗起身道:“药凉了,我去热热。”
“热什么?刚刚还说烫来着。”傅琅瑜扬声叫住唐景。
唐景背对着傅琅瑜并没回头。半晌,颤着声儿牙缝里头挤出来的字儿:“傅琅瑜,你让我出去吧。我装不了……”
傅琅瑜鼻尖一酸,照旧硬着口气,可还是抵不住那几分底气不足,问道:“你装不了什么?”
“傅琅瑜,你怎么还能……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跟我说话?你居然还在笑。可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像你这样。我心里头难受。”唐景深吸了一口气,显得平稳了许多淡淡道:“我给他取了名字。叫唐旭。旭日东升的那个旭。有寓意的。是清晨的光亮。小名儿还是叫土豆。顺口。你喜欢吗?”
“喜欢。”傅琅瑜低声开口。
“我也喜欢。”唐景笑了笑,凝固在嘴角的上扬随着他眼中滑落的眼泪愈发深刻:“可是……他听不到了。对吗?”
傅琅瑜说:“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也很喜欢。”
“胡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呢,他怎么知道?还是个孩子,能听得懂我说话吗?”唐景木然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叙述:“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呢。我总想着等他生出来了,有的是时候说。哪里知道就晚了。那会儿我还常梦见他,梦见他叫我爹,让我背着他骑大马。我还没教他做弹弓,没教他爬树。没因着他出门欺负人家小姑娘回来打他,我还没跟他说我要带他去游山玩水,我要……”
“傅琅瑜,你说,他是不是生气了?”唐景怔怔的转过身,几步走到傅琅瑜跟前儿蹲了下来,胡乱抹了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急促道:“他嫌我做的不好,嫌那些话我没有早早说出来,他不要我了,是不是?他……”
“唐景……”傅琅瑜半笑着看着床顶,淡淡道:“是我的错。他要报复,要恨,要偿命。都可以来找我。这事儿,我揽着的,不必你再来插一手,说你如何如何。我一个人,当牛做马的,就够了。”
唐景缓缓的将傅琅瑜冰凉的的手窝在自己的掌心里头,额头缓缓的靠了上去,近乎虔诚:“傅琅瑜,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下土豆,是不是?”
傅琅瑜看向唐景的眼中几分惊慌,指尖本能的一紧,想要收回手时,却被唐景狠狠的牵制住。
“你知道就算你骗我,我也会信。可是我求你,别骗我。”唐景闷声开口。
傅琅瑜沉默了良久,低低开口道:“是。”
唐景并没动作,接口问道:“那从一开始,你也没想过要真的嫁给我,是不是?”
傅琅瑜隐约感觉到自己掌心的湿润,咬了咬牙再应道:“是。”
“他一定很疼。小小年纪的,真不容易。”唐景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傅琅瑜,似笑非笑的说道:“哦,你不疼。”
傅琅瑜微微一愣:“唐景……”
“傅琅瑜,你一丁点都不疼。”唐景低下头,自言自语的咕哝道:“如果你疼的话,就不会不要土豆。你心没那么狠,至少你对自己是。他是条命。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一定不觉得疼。但是傅琅瑜,我不知道,为什么你都不疼,我还这么疼。”
傅琅瑜缓缓抬手,触及唐景的发间时一顿,柔声问道:“很疼吗?”
唐景捂着自己的心口龇牙咧嘴的:“疼。疼到心窝子里去了。”
“是了,你的确不该疼。”傅琅瑜微微一笑:“唐景,这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还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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