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褚推门回来时,傅琅瑜已然用过了饭后小点,心满意足的躺在榻上,摸着浑圆的肚子闭着眼喃喃:“土豆土豆,吃饱了吗。吃饱了叫声娘来听听,给你娘凑个趣儿。哎,快叫娘,不叫打你。”
傅延褚见状蹙着眉头,绕过傅琅瑜八丈远方才落座,蹙眉道:“你每天就这么忙叨叨的,不嫌累呢?”
傅琅瑜缓缓睁了眼,怒目圆瞪向傅延褚:“你那什么招数,这么快就把我们家唐景欺负哭了?”
“人给你煎药去了,哪里还来得及会我。”傅延褚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起身搁了个鼓囊囊的荷包,放在傅琅瑜桌上:“给你的。”
傅琅瑜顺势低头看了眼跟前儿的荷包,愣了愣,随即嗤笑道:“哟,咱们家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我从前还真没觉着,现下看来,我们家唐景,别的本事没有,这方面,还当真是真有用的嘿,我磨破嘴皮子才跟你要个一两半钱的,他不言不语的就能叫你给这么多?”
傅琅瑜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傅延褚:“傅延褚你可以啊,原来你吃这一套。早不告诉我呢。”
傅延褚冷冷看了眼傅琅瑜,故作没听见一般沉声道:“我如今,并不好明面上帮着唐景。唐家虽没说什么,只叫唐景离了唐家,但是众人心知肚明的都看在眼里,都瞧着现下唐家的生意,唐老爷子那边都接了过去,分毫不给唐景。因而知道唐老爷子有了那样的意思,谁也不敢得罪唐老爷子。所以想来现在京城里头,不论唐景做什么,唐老爷子,也都是发了话的。”
傅琅瑜略凉了几分神色,却还是半笑不笑的样子:“那唐老爷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当真是要把唐景往死里头压?”
傅延褚想了想,说:“也不单为你的。”
“我也并没自作多情的往自个儿身上揽。”傅琅瑜好笑,一面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原样推了回去:“只是这钱,我不用。唐景也不用。”
傅延褚愣了愣,蹙眉抬头道:“往日里只见你见了钱,就不得了的样子,这会子做什么清高?”
“我这会子不做清高,什么时候做?”傅琅瑜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的开口道:“傅延褚,你还真别说。能义正言辞的把钱丢在你跟前儿,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你这副闷头吃瘪的样子。这一天,我是等了许久了。
“你跟唐景,怎么都这样。硬骨头。”傅延褚咬牙。
“你方才就这么给唐景钱来着?他没揍你?!”傅琅瑜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傅延褚,认真道:“以后可千万别了。你不知道吧?我们家唐景脾气可爆了。今儿,这也是算你运气好。否则,你是没见过,铁定哭的你们家那条小溪流子都能淹成大江了。”
傅延褚哼了一声儿,似笑非笑的摩挲着下巴挑眉道:“先前不这样的。什么时候就我们家唐景你们家唐景的叫了?”
“要你管呢。”傅琅瑜轻哼了一声,将荷包扔到傅延褚身上,淡淡道:“我知你好心。虽往日里每瞧着你那副铁公鸡的样子,只是这事儿,做的倒不赖。可我有钱。成亲那会子,我且诓骗了你那么多,足够用着呢。何须得你现下来装好人。”
傅琅瑜顿了顿,坐起身递了茶盏给傅延褚,笑的不怀好意:“更何况,现如今你且瞧着我和唐景这样,看热闹似的忙着救济。可日后若是唐老爷子知道,你和他们家唐斯瑶的事儿,那还不得揭了他们家的房砖,一块儿块儿的砸死你。依我看,你只留着那会儿治伤用吧,不定够呢。”
傅延褚蹙眉看了傅琅瑜许久,意味深长的开口道:“三姑娘跟我说,你变了许多。像是当真要过日子的样子,我还不信来着。”
傅琅瑜扬着下巴,笑的张扬:“可不是。总听那书里头说是患难夫妻患难夫妻的,我没历过,且想做番贤妻良母的样子呢。你可千万别多事,忙着来拦我。”
傅延褚低头茗了口茶水,自顾自的笑了笑:“你若这么跟着唐景,倒也很好。”
“这话你不早说了的,现如今又翻来这话说,做什么?”傅琅瑜紧盯着傅延褚将手中的茶水喝了下去,笑的愈发欢喜。
“我先前没当真,只为见你非得生下这孩子,唐景那边,又与我说。不得已,没有更好的法子,便应了。只是唐景的性子孩子气,你又是这个样子。我总没觉得,你们两个能过得到一块儿去。”傅延褚正色看向傅琅瑜:“但此时看来,倒是很好。”
傅琅瑜一愣,敛了笑意,沉默了半晌,终是怔怔的叹了口气没言语。
傅琅瑜的一举一动,傅延褚冷眼都看在心里,有意无意的低声道:“我可听我那药材铺子的伙计说,唐少爷那边的账,可赊了许多呢。光是上好的人参,就是成了堆的要。我那伙计与我报账时,就担心,怕唐少爷付不起呢。”
傅琅瑜翻了个白眼咕哝道:“我这还病着呢,你说给我,专堵我心来着?”
“不至于。”傅延褚搁了茶盏,缓缓道:“唐景毕竟是唐家的少爷,老爷子再狠心,也狠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唐景他也不傻。从来都只有他哄骗旁人的份儿,哪里还有他被人玩了的时候呢?因而,你也不必担心。唐景,他还是有些家底子的。不至于你们落魄。我送钱来,也只为你们两个小姐少爷的做习惯了,总归要有拮据的时候,怕你们不收敛。”
傅琅瑜定定的看了傅延褚许久,嘴角一撇,作势就要哭了出来:“傅延褚你不要这样嘛,你这样都让我不忍心毒你了……”
傅延褚怔楞的功夫,傅琅瑜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个药包来,递了过去:“好了好了,你拿去吧。记得回去之后赶紧温水服下。不然……”
“不然什么?!”傅延褚咬了牙。
“不然……”傅琅瑜抿了抿嘴角,笑的讪讪:“我听老三她师傅说,上回被他喂了这个的人,可是绝了后了。”
“傅琅瑜!”
“傅延褚,你别急嘛,我不会告诉唐斯瑶的!我用唐景发誓!”
“你给我住嘴!”
“傅延褚,你不要过来!我咬你了啊,我真的会咬的噢……”
“傅延褚,你竟然真的打我,你坏人!坏人!”
傅延褚走后没几日几日,傅琅瑜便大好了。随着傅琅瑜,愈发能下床走动了些,大夫来瞧了,说是大好了,腹中的孩子也是无碍。总归这话,终究是了了唐景的心思,也不忙着成日里给傅琅瑜补这个凑那个的喂。便愈发忙了起来。时常是傅琅瑜醒时,隐约瞧着,唐景已然起身穿了衣裳,到了晚间快歇下了,方才见唐景风尘仆仆的回来。傅琅瑜再问,唐景也只说是前几日将府里头的生意耽搁了,好些账目都来不及对,自然忙乱些。
傅琅瑜闻言,也不多说,只应着,可习惯性的每日里等到唐景回来时再熄了灯睡下。唐景劝过几回,傅琅瑜只当没听见,照旧掌着灯窝在榻上昏昏欲睡的等,待到唐景回来了,将她抱到床上,模糊着说两句话,方才安稳。
这日,唐景比往日里回的,更晚了些。傅琅瑜便叫垂着脑袋一点一点的碧儿先去睡了,自个儿用炉子煨着鸡汤,等着唐景回来。没成想,这一等,就又是大半夜。
那会子,傅琅瑜坐在桌前正有些犯困,隐约听着外头的响动,等不及起身开了门,就看见唐景方转身要走的样子,忙叫住了:“做什么去?”
“嗯?”唐景回过头憨笑了笑,走近了说到:“怎么还不睡呢?我还想着你歇下了,不扰着你,索性去书房睡会子就是了。”
“去书房睡做什么?整日里那墨汁臭还没闻够呢?”傅琅瑜侧了身子让他进去,一边垂着眼皮淡淡道:“这几日回来得愈发晚了,是不是,铺子那边有什么事儿?”
“生气了?”唐景嬉皮笑脸的拦着傅琅瑜,一同往里头走:“过几日等我闲下了,咱们去城郊看花儿,可好?”
傅琅瑜瞥了唐景一眼:“不去,懒得动弹。”
“那我带你去听戏吧。”唐景连忙又说:“亦或是你想去看看首饰?我记得,前儿你常去的那个首饰铺子传了话儿来说,又来了一批新的。你也该置办些首饰了,别总这几样,没趣儿。”
傅琅瑜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只是缓步上前,挽了袖口,熟练地将锅上的把子裹了厚布,正要拿起来,唐景就先一步上前,端了起来搁在桌上。
“碧儿又炖的什么,这么香?”唐景上前嗅了一口,咕哝道。
“什么碧儿炖的。”傅琅瑜伸手,一巴掌打开唐景凑过去的脸,蹙眉道:“我炖的。好生忙活了我一天呢。”
唐景闻言,当即黑了脸:“谁叫你炖的?”
傅琅瑜小心翼翼的将盖子打开,腾腾往上漫的热气扑在傅琅瑜脸上。傅琅瑜看了唐景一眼:“你这话说的好笑。这府里头,除了我,还能谁叫我做什么呢?”
唐景冷着声儿嚷道:“不是都有碧儿,你又有身孕,做这些干什么?”
“我这里头放了好些好东西呢。”傅琅瑜一边拿起汤勺,给唐景盛了满满一碗,一边低声说道:“这几日,我瞧着你,像是愈发瘦了些。在铺子里,没个人管你,是不是没吃好?”
“傅琅瑜!”唐景蹙眉。
“别连名带姓儿的,什么坏毛病。每次叫的我身上汗毛直颤。”傅琅瑜垂着眼皮,继续在那汤锅子里头搅和着:“唐景,你要不要吃肉?我也给你盛点儿吧?这鸡可肥了,拿回来的时候咕咕咕叫,精神头好得很。是我叫碧儿特地给去给你挑来的。”
唐景咬了咬牙,像是还在置气的样子,别过脸没说话。
“唐景?”
傅琅瑜见状,凑上前看了鼓着腮帮子的唐景一眼,捧着碗挑眉道:“你喝不喝,不喝我就倒了。”
唐景照旧不说话,也不看傅琅瑜。傅琅瑜便这么端着碗,不咸不淡的瞧着。直到最后唐景没忍得住,满脸不情愿的从傅琅瑜手中接了过来,只见得傅琅瑜方才拿碗的那处烫的通红。
“疼不疼?”唐景连忙搁了手中的汤碗,拽过傅琅瑜的手细瞧着。
“还成吧。”傅琅瑜笑了笑。
“是不是傻?”唐景见傅琅瑜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将她的手在掌心里摩挲着叹了口气儿:“我不接,你不会直接往我脸上倒呢?”
傅琅瑜嗤了一声刚想说话,却凝了神色凑到唐景跟前儿,蹙眉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唐景闻言一愣,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抽了口冷,说道:“哦。今儿,没注意。捡东西,擦着桌角了。不过没事儿,我擦过药了。”
“这样啊……”傅琅瑜不着痕迹的看向唐景脸上,已然出血结了痂的伤口,周边上还有些淤青,不觉扬了扬嘴角,淡淡道:“赶紧喝汤吧。”
“嗯。”
次日,傅琅瑜是在城东的米庄见到唐景的。
傅琅瑜听傅延褚说,这儿是京城里头最大的米运,南来北往的米,只要是往京城这边送的,都是要经过这里的。每日,成批成批装了袋的米,都在这儿。
傅延褚与傅琅瑜说的时候,在笑,摩挲着下巴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心中的唐景如何。只是我见了,确是不敢想的。”
傅琅瑜翻了个白眼没言语。但是当她当真见到赤着胳膊,头发全数箍住了,涨红了满是汗珠子往下滴答着的脸。他显然比身边那些健壮的旁人,要精瘦些的,也埋着头愈发费力些的背着米袋子,膝盖因为肩膀上的米袋子过于厚重,疲累的弯了下去。那样的唐景,她从没见过。她只见过玩人于股掌之间的唐景,做什么事情都自信的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唐景,温和的唐景,对自己一根头发一根汗毛都呵护备至的唐景。
傅琅瑜远远地站在外头,隔着那么多人,她还是一眼看见了唐景。半晌,傅琅瑜缓缓开了口:“碧儿,我看不清。你帮我瞧瞧,那是唐景吗?”
碧儿也瞧着怔楞了,点了点头踌躇道:“是……有些像。只是姑爷,哪里会跑来这样的地方呢。”
“我就说我们家唐景,到哪儿都那么好看。不过好歹这是个男人家多的地方。若是有女人家,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傅琅瑜微微笑了开来:“你看,赤着膀子都比人家白呢。”
“姑娘,那咱们现在……”
“走吧。”傅琅瑜定定的看了一眼唐景那边的方向,转身道:“碧儿,你说,男人都好面子的,是吧?就算,是我们家唐景那么死皮赖脸的……”
那日,唐景比原先回来的早了些,只因为傅琅瑜昨儿晚上说,若是他再回来的这么晚,她就带着土豆离家出走。
唐景回来的时候,傅琅瑜坐在府门前的台阶上,只瞧着唐景一身她刚给他做的黑色的袍子,骑着马,白嫩的小脸,隐约带着几分祸国殃民的笑意,仅仅在见到傅琅瑜的那一刻,蹙了蹙眉头,随即又扬了嘴角。
唐景下了马,一边笑道:“怎么坐在这儿?”
“你回来了?”傅琅瑜抱膝仰着脸笑眯眯的说道:“唐景,我今儿在耗子洞里头找到了二两银子。我们去吃万兴的烤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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