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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筝在凌晨公鸡打鸣的时候大概明了了寅时是什么时候,而这天她却也因为戴老爷提前凌晨的到来和忙活祈福会只匆匆见过一面,免了许多见长辈的繁琐和应酬。
这天,小桃行色匆匆地进了屋说:“小姐小姐,晚姑姑又不见了!”
“啊?何时不见的?可有到处寻过?”戴千宁握紧正画画的笔紧张地问道。
“用过晚膳后收拾碗筷的功夫就不见了,屋子都找过了,都没看见。”
“叫上绿珠一块找。”
“绿珠、绿珠也不见了。”
“啊?”戴千宁想来想,又说道:“昨天晚儿说她发现北院方向有个好地方,莫非……走,看看去。”
在道观的北边角落的空地上,两个女孩的身影灵活活现,一会盘一会磕一会蹦一会踢,时而后退时而往前时而旋转,一个用鸡毛插在圆形底座上做成的简易毽子忽高忽低地飞往两人的站立的距离之间。
“绿珠,接住了啊……”
“啊哈哈哈哈,绿珠,你太欺负人了哈……”
“你说的,不许让着你的。”绿珠愉快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好吧,让你欺负欺负吧,哈哈,中!接不住了吧!”
“啊哈哈哈,晚姑姑,你故意踢偏,你耍赖嘛……”
空地上的两少女的身影青春活泼而美好,伴随着一串串铃音般的笑声。一张怒颜微嗔的脸出现在眼前,后面还跟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小桃。
“千宁,小桃,你们来了,来来来,一块玩。”顾玉筝兴趣不减,同时也看见了某人生气的脸。
“怎么?小桃,你惹你家小姐生气了?”顾玉筝故意逗趣地问道,好玩地看着小桃小脸写满委屈揉着衣角说不出话。
“哎呦!都别生气啦,我让家丁小杨子去告诉你们俩了呀,他没说吗瞧这功夫估计还没来得及说你们俩就来了,我错了我错了,大人大量,小厮这厢有礼了。”说完对着她俩胡乱地鞠躬。
“来来来,一块玩,嘿嘿嘿,千宁,你要有气就踢它,哈。别生气。小桃,你也踢它撒气。嘿嘿嘿,绿珠,你与我一对儿。她们俩一对,咱比赛。谁掉地下谁输了哈。”顾玉筝陪着笑。
戴千宁接过毽子,摆开阵势,阴阳怪气地说:“你们俩现在很要好嘛!啊?撇下我和小桃!”话音一落脚丫就抬起一脚飞了出去,完全不顾小姐形象,被随性而为的顾玉筝影响而不自知。
“哎哟!我说你这是多大的气呀使那么大的劲儿!”顾玉筝嚷嚷道。
绿珠‘嘿!’地一声踢回去了自家小姐剑拔弩张的毽子,顾玉筝又在旁边絮叨:“绿珠,你行不行呀,刚吃饭就这么点劲,对你家小姐就不能用客气的!”说话的功夫小桃又把毽子踢了回来,顾玉筝看准时机伸腿一拐,把毽子拐了个舒服地位置,侧身内腿一踢一个漂亮的弧线就朝戴千宁的方向落去。
戴千宁玩得兴起也不客气,嘴里喊着:“你们可看准了哈!”边说边踢了出去,“啊……我的鞋!”戴千宁用力过猛,鞋飞挂在了树枝上晃悠晃悠地就是不下来。
“哈哈,这等神功真让人自叹不如呀,我认输了。自愿给你洗七天袜子!”顾玉筝话音刚落,戴千宁哈哈哈笑了起来,绿珠和小桃也跟着笑了。
顾玉筝脱下自己的鞋,闭一只眼睁一只眼作瞄准状,对着树上的鞋说:“我让你淘气!赶紧给我下来。”表情实在妙俏可爱,其它三个人也融洽在这气氛里笑意盈盈。“嗖”一声划破空气的声响,鞋子晃动了一点点树枝,飞向远处,而树枝晃呀晃,晃呀晃,眼看挂在上面的鞋要掉下来。顾玉筝调皮地大叫:“谁抢到拿它和小姐换十俩银子!”话音落下鞋子就很配合地往下掉,四个人一窝蜂地往前挤成一团糟。
“你们在干什么!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一声巨吼,吓得四人楞在原地,戴善成老爷站在不远处又气又窘迫,旁边站着一个年轻却有张成熟的脸的小伙子,这身材高大的小伙子手里握着一只小巧的女性鞋,拥有成熟表情的左脸上歪歪斜斜地印着鞋印。
“爹?钱公子?”戴千宁轻轻地疑问道,赶紧低下了头,发现自己没穿鞋的脚,顿时窘得脸颊通红。顾玉筝目光也移到了戴千宁的脚,又回来看了看自己的脚,很是疑惑:“咦?我什么时候把戴千宁的鞋子套到自己的脚丫上了?这古代女子当着他人的面光脚丫不得羞死?”想到这她动作迅速地用另一只脚配合脱下来不属于自己的鞋,又短平快地给戴千宁踢了过去,戴千宁也同样短平快地探脚穿好,默契十足。
盐商钱镠将一个娇羞美貌的少女神态,另一个狡黠灵动的少女神情尽收眼底,嘴角不禁上扬。
“钱公子,让您见笑了。”戴善成尴尬地说,对着她们四个喊:“你们回去好生呆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出来!”
三个女孩像得了圣旨般唯唯诺诺地转身退下,剩下的那个不以为然抬头挺胸步伐稳健地跟在后面。
“钱公子,这边请。”
“戴老爷请!”钱镠朝前作请的姿势。
两个人客套了一番,年纪大的戴善成不再客套先跨出步伐,而钱镠回头看见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干脆脱下另一只鞋小跑的身影,初次见面时叫嚣让他救人的讽刺挖苦张牙舞爪的模样又涌现眼前,他忍住了笑意跟上戴善成的步伐。
四个女孩回到了屋子当中都默不作声,顾玉筝看着眼前面面相嘘的几个人,说道:“你们说,不许出来指的是不许出这个屋呢还是不许出观音殿这个院子呢还是不许出这座玄妙观呢?”闻言那三个人一脸无奈。
戴千宁说道:“晚儿,你能有点正形么?”
“能!那个钱公子咱谢过他的救命之恩了吗?”顾玉筝坐下边倒水边问道。
“谢过了,还给了些钱。”戴千宁边答边走过来夺过顾玉筝正要送到嘴边的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不忘夸了句:“好甜。”全然不顾顾玉筝向上翻飞的白眼珠子,绿珠和小桃抿着嘴笑。
“他还要钱了?这家伙,真是个合格的生意人呀。图钱也好,这情欠的就轻了些,省了不少麻烦。”顾玉筝把四个杯子摆成一行倒上水,对着绿珠和小桃招手,然后自顾自的拿起一杯喝了。
“我爹那天天未亮回来时,自己没顾上歇息,忙着安排同行的几个人,看那情形好像这当中有大人物!”戴千宁说道。
“今天看你爹对那钱公子的态度尊敬着呢,他不会是那大人物吧?”
“不会,钱公子只是生意人,我爹只是为人善良待人友善。而且看得出认识不久。”戴千宁不愧在大户人家长大,很会察言观色。
“哟!真是你爹的女儿,这么夸你爹。既然这样,那八成是钱公子和那大人物有瓜葛吧。反正我可没钱给他。”
“哈哈哈哈,晚儿,你那背、哦,对了,背包里头藏了多少细软呀?你什么时候愁起日子来?”
“嘿嘿嘿,被你发现了,不是你告诉我你十五岁就该嫁过赵家的吗?因为爷爷辞世家里守孝三年不能有红事所以耽搁了吗?现在一年已过,再加上咱这次发生的事,估计没等我们回到戴府,提亲的人就到家里了,别说我们提醒你啊,你还是早做心理准备,我也得为我做些准备嘛,以后又不能靠你了。”顾玉筝说道。
“讨厌!不许取笑我。我现在对你放心得很哩,再说,我爹哪会任由你不管?”戴千宁又羞红了脸。
第二天的祈福会热热闹闹地举行,戴善成广施善行,道观里的法事祈福,还免费分粥布斋,穷人富人齐聚一堂,把一场祈福会办得有声有色,人气暴涨。这主仆四个也去凑热闹,一会功夫就被挤散,却也不着急寻找了。到了用斋的时刻,管事的山羊胡子站到高台大声说了许多冠冕堂皇感谢的客套话后宣布:“由于人数太多,不再收受座位钱,之前预交了钱的到东院安排座位,其余的在此排队领取。还请大家遵守秩序,听从安排。”
对于被法力高强的道长施受过法事的斋饭,有钱人图个吉利,没钱人图个便宜。都跟随安排的人纷纷朝各自的要去的方向走。这时,顾玉筝发现一个驼背且衣服褴褛的老太太却不随大流,独自走向三清殿,烧香叩拜,布满皱纹关节粗大僵硬的双手合十后下跪。
“老奶奶,大家都吃斋饭去了,您也吃吧。”顾玉筝提醒道,老奶奶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顾玉筝,人却不动,嘴里开始念念叨叨保佑儿子平安归来之类的。顾玉筝并不迷信,也不信奉神仙,抬头看看高大威武的三大神仙塑身,在低头看看虔诚的老奶奶,肃敬之情油然而生。
顾玉筝慢慢地跪下,烧香叩拜,轻唤:“元始天君,太上大道君,道德天君。请保佑我的家人平安,如果有灵,我宁愿用我的所有换取我家人快乐健康,让我的亲人不再难过。”亲人的脸庞一张张浮现在脑海里,顾玉筝眼泪一颗颗地滑落。
“爸,妈,弟弟,别难过,你们别难过。妈,是不是只要我勇敢你就会好过些?因为你相信只要勇敢我就会过得好?是不是?妈,我听您的话,您看,我现在好勇敢,我真的会勇敢。我没有走没有离去我在这呢,我只是回不去!爸,您常说您的孩子您不要报答,只要、只要他幸福、会生活、享受快乐就好。我勇敢地微笑,认真地生活。我的努力你们感受到了吗?感受到了吗?别难过,真的别难过,弟弟在你们身边我很、很放心。我、我,只是远行在另一个世界里。”
顾玉筝从低泣已经变成了嚎啕大哭,悲伤的情绪传染给了旁边的老奶奶,一老一少的哇哇声在空荡荡的三清殿里响作一片。
戴千宁主仆三人寻进三清殿看见哭得伤心欲绝的一老一少,顾玉筝上气不接下气地重复哀求:“求求神仙了,求求神仙了,告诉我的家人我很好,别难过……”
“扶她回去,快。”戴千宁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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