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谋倾江山 > 第十九章 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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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急促的蹄声沓至,顷刻间一道黑影自疾驰而来的马车前飞跃而起。

    “公子…”

    御风抚剑跪地,正欲开口,却被容璧阻止,

    “速回容苑,其它事稍后再议!”

    容璧颇具娴雅风度地向蘅卿伸出了手,出乎意料地是蘅卿竟没有拒绝。

    她虽有瞬时的迟疑,还是落落大方的将手放入容璧的掌中。他的手指消瘦纤长,竟是意想不到的冰凉,只有掌心尚存一点微温的暖意。

    不过一个登车的举动,蘅卿亦不愿多想。有些事,不是她不想问个究竟,而是话到口边,终是难以吐出。

    容璧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与惊喜,转眼便消失在眉梢眼底。

    马车疾驰如风,溅得落花满地。

    蘅卿自衣衫上扯下一块布条,利落地在容璧手臂上来回缠绕,末端信手打了个简单别致的蝴蝶结。

    容璧静静地看着蘅卿包扎,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是南朝皇族中人?”蘅卿低头,淡淡开口。

    “嗯,兰陵萧氏。”容璧答得利落而干脆,像是早有准备。

    蘅卿抬眸,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那人的眸光清澈而透亮,似那天山圣巅的池水,沉醉且动人。

    蘅卿莫名地有些慌乱,急忙避开他的眼,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容璧等了很久,蘅卿都没有再开口,他内心瞬时滑过一片黯然。

    不问,即是代表着毫不在意。他娶谁?与她而言,竟无关紧要到开口亦显得多余…

    蘅卿低头许久,未闻人动声响,瞬即抬眼,却见容璧此会竟沉沉睡了过去。他细润如脂的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密晶莹的汗珠,脸色苍白得异常,睫羽微颤,仿若琉璃娃娃般轻轻一碰即可破碎。

    蘅卿眉间染上一抹郁色,她掀帘催促御风加快行车速度,心底却是平生从未有过的意乱与忧心。

    在马车陡然停住的那一刹那,容璧睁开了空濛如雾的眼眸,眉宇间尚有来不及退去的痛苦神色。

    蘅卿抬脚落地,转身欲扶容璧,那人似摇摇欲坠的玉树,同她伸出的手只差毫离,便斜斜地朝她倒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蘅卿后退几步,险些跌倒。

    御风冲了过来,扶起容璧,他柔弱无骨般倚在御风身上,面色恹恹欲绝。

    “你家公子…”

    “卫先生放心,公子只是内力损耗过度,休息数日便无大碍。今晚之事,还请先生不要同第三人说起…”

    蘅卿点点头,看着容璧就这样被御风搀着跨过门槛,在青砖上蹒跚而行,未出任何声响。

    她一路紧随其后,耳畔只听得见容璧清浅均匀的呼吸和衣裾拖地轻拂而过的响声。

    露华阁。

    清幽繁芜,别致高雅,一如其名。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留蘅卿一人停驻在原地。

    蘅卿正欲转身走人,便见碧染从不远处斜斜地掠了过来,气息微喘。

    碧染在容璧寝院前见到蘅卿,先是一怔,随后急急地敛襟低眉,微倾施了一礼。

    “碧染姑娘来得可真快…”蘅卿颔首一笑,心下却溢出一丝涩然。

    她都忘了,容璧身边从不缺女人,她的忧心亦是显得多余。

    “照顾公子起居,是奴婢的分内之事,碧染不敢有丝毫懈怠。”碧染笑容浅浅,梨涡淡现。

    这丫头,谈吐温雅,举止大方,一言一行总在恰如其分的位置上,让人无法不顿生好感。

    “容璧好福气…”蘅卿深深看了碧染一眼,随后转身。

    直到那抹青影在眼前模糊起来,碧染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隐隐觉得,今晚这位绝世少年神色间透着些许古怪…或许是她多心了,碧染摇摇头,整了整仪容,步入院内。

    丁香含露,芙蓉月下妖娆。

    远处的八角美人纱灯在轻吐着朦胧的烟水,充斥着说不出的深邃与浮动。

    如此景致,蘅卿却无心欣赏。一路重重心事,亦如蒲团般纷繁杂乱。

    是被他乱了芳心么?蘅卿不敢承认,亦不能否认。或许从那人闯入墨红林那日开始,便注定了两人此生不休的纠缠。

    方才马车之上,她竟不能洒脱随意地去面对有些问题,只因不愿听到令自己沮丧的答案。

    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怯弱…或许,真的是在乎了,才会想着去逃避。

    蘅卿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这帝都之行才刚刚开始,一切都充满了未知之数。这花前月下的儿女情长,本就不该属于她…

    “小…公子,你回来了…”

    蘅卿不知不觉走到了院口,青袖刚步入院内便眼尖地发现了她。

    “这么晚了还没睡?”蘅卿唇角漾起了淡淡的笑容,略显惊异。

    “公子不回,青袖如何能安心睡下?”

    看小姐的样子有些怏怏不乐,莫非今晚和容公子出去发生了什么不快之事?青袖的眸光在蘅卿脸上转了一圈,转而笑道。

    “这是什么?”蘅卿这才注意到青袖手里的藤篮里静静的躺着几个绣工精美的袋囊,每个都是鼓鼓的,像是塞了不少东西。

    “这是方才碧染姑娘送过来的,说是这种时节带在身边会有驱病辟邪的功效。”青袖扬起纤纤素手,将其中一只轻轻放到蘅卿手中。

    蘅卿看着手中宝蓝色的香囊,小巧精细,还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清香。

    “松柏子、饵松实、子槐叶,果真是舒脾化热,养心安神的好东西!这般精巧雅致,倒是让她费心了…”蘅卿放在鼻下轻嗅片刻,淡淡开口。

    “碧染这般温婉可人,屈身容苑当个小小的婢女,倒真是可惜了…”青袖低头将香囊在身上挂了起来,兀自叹息道。

    “她是容璧的内侍,以后至少也是容苑的半个女主人,有何可惜之处?”

    青袖本是无心之语,却让蘅卿的内心莫名地涌起股淡淡的失落。她冷冷地抛下一句令青袖瞠目结舌的话,径直步入屋内。

    “内侍?”青袖杏目微瞪,有些不解地望着蘅卿离去的背影。小姐这是怎么了?这近乎反常的举动难道是因为?

    一切发展得太快,有些超乎青袖的想象。一切又像是在情理之中,像容公子那样魅惑众生的男子,小姐想要不动心都难。

    心高气傲如小姐,亦是有着如寻常女子般纤细敏感的心思。只怕她是到现在都不会承认,自己已对容公子情动失心。

    只是,那样一个风流不羁的浪子,能心甘情愿为小姐放弃倚红偎绿的万象浮华么?

    传闻中敛月公子的女人可是多如过江之鲫,小姐此会就因一个个小小的内侍心怀芥蒂,这吃醋之事,在往后只怕是家常便饭了。

    青袖立在原地叹了口气,赶紧追了上去。

    梨花还染着夜月的薄雾,海棠半睡半醒惺忪朦胧,花枝露痕轻缀。

    容苑里的青石板路斑驳陆离,走在上面像是流连在五彩斑斓的秋景图里。园内的香樟繁密参天,落英缤纷,曲折萦绕的溪涧,携带一湾清幽的薄雾倾泻下来,如梦似幻。

    蘅卿走在葱郁重掩的青阶小径上,时不时出现的仆人婢女都恭谨地躬身行礼。今日起了个大早,呼吸着异常清晰的空气,让在林间散步的蘅卿一扫先前的不快,心明境朗。

    “卫先生,奴婢四下找你,原来你在这儿。”

    随着清润的声音在晨色和曦中响起,一粉衫侍女斜斜地掠了过来,身轻如燕。

    碧染见到蘅卿,赶紧行了一礼,低眉敛容道:“早膳已备好,公子请先生一起去厅堂就餐。”

    不想这人起得倒早,莫非是有事相商?蘅卿随即点点头,携同碧染离去。

    步入厅堂,便是墙壁皆由赤石脂涂染而成,壁上灵兽神禽,风云华炬,金光濯濯,活灵逼现。檐角由形态迥异的宝珥玉饰镶凿而成,雕龙盘绕,衬着流云飞火,庄重绮丽。

    悠然座在案桌前的容璧一袭白衫,不染一丝杂尘,气色比之昨夜竟是好了许多。

    在见到蘅卿进来的刹那,唇间漾着轻淡浅笑,不似平日那般狂放不羁,安静中透着异样的柔美,看得蘅卿是微微一怔。

    “可是昨夜没睡好?”

    眼前之人虽是一如从前般随性自如,可那星眸却是没有了往日如水的清悠。

    她竟然也有心神不宁的时候?容璧忽然发觉,自己竟已这般在意她的喜怒哀乐。

    “京洛多风尘,素衣化为缁。春眠不觉晓,庸人偏自扰…”

    蘅卿望着满园的和煕怡人,淡淡地迸出寥寥数句。

    自清晨过后虽说心里不再是郁闷难遣,人人都说帝都好,此会看来却也未必。这里天空不似草原那般碧空如洗,这里大地缺少边塞的漫无边际,连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不那么清静透明。人人却又甘愿在这看似混沌不堪的似锦繁华里做着至死方休的沉浮。

    “你言下之意是‘京中恶浊,久居为其所化’么?”容璧笑靥如花,扬眉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纵然一时无法笑纳,但也不会就此扫了公子的兴…”

    蘅卿勾起一抹淡笑,虽是云淡风轻,却带了秋的瑟然。

    “真是如此?”容璧望着她眸光闪烁,目不转睛地追问。

    “男人喜欢刨根问底,可不是件好事情。”蘅卿将眸光转向了别处,淡淡低语道。

    菡萏肆意吐蕊,花香萦绕如缕。

    “风雨过后不一定就有彩虹,但有时心情跌到了最暗处,反而会忽然明了。”

    说到这里,容璧故意顿了顿,像是别有深意,“与其忧心,不如开心。”

    容璧话音刚落,忽然转眸,蘅卿与他目光对视的刹那,心头一悸,急急地避开,略显仓皇地转身落座。

    容璧唇角不觉地漾起了淡淡的笑容,一如之前飘然洒脱的模样。

    蘅卿在紫红檀木桌前,婢女捧了璧珠赤玉壶上前,注满她面前的玛瑙云纹杯,茉莉花瓣轻浮在杯面,清香四溢。随后食物一一呈上,一蛊是翡翠芙蓉汤,一蛊是百合莲子粥,皆清爽怡人的膳食。

    待两人用完早膳,婢女撤下碗盘碟盏,留下一盘糕点后,便给他们一一换了新茶漱口。

    “听说今日早朝,宇文泰已奏请皇上赐婚…”

    “哦?这么快…”

    蘅卿微有一愣,抬眸望向正饮着花茶的容璧。氤氲茶雾里,如玉的容颜却是虚幻得有些失真。

    蘅卿的反应让容璧手中的动作一滞,想起中秋宫宴上那人信誓旦旦的一幕,不悦随之袭上心头。

    原来,宇文泰的娶亲她并非是全然不在意的,至少,她亦有着片刻的失神。而对自己,却是只字不提…

    想到这里,容璧心里的嫉恼竟如杂草般疯长起来。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哼,他容璧想藏的女人,任他宇文泰上天遁地也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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