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菜园子里捡了些干柴火,并刨了几块瘦小的白薯和红薯,预备用本命火烤着吃。天机阁的三楼是个好地方,四面均是大窗子,也没什么家具,正好适合我修炼,不怕一时不慎糟蹋了东西。
可是等我按着法决,细致运功到天黑,手指头连个烟儿都没冒一下。我无奈瞧着静静躺着的地瓜,想明白了老君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在很肤浅地嘲笑我。他一准就晓得这个很难练,但是丝毫不提点,全让我自己痛苦领悟,默默心疼邯翊一把,当年怕是没少被老君戏弄。
夜已深沉,我踱到窗边,低头瞧那些远方嬉戏打闹的几颗小星星,一闪一闪。禁不住地想,这会子邯翊在何处,是不是还同邯翊一起?她正闹和离,对邯翊也是情深一片,说不准便回头是了岸...
也不算坏事,我想。邯翊的叔父和侍女陌杏,一直四处给他寻摸良配,当年陌杏还曾特特到我跟前说过:“我家君上同宜真公主,是天赐良缘,连平君都认了宜真公主是儿媳妇的。日后他们结了亲,遇上宜真公主做夫人,也是我这做侍女的福气…”
我虽然长得一直都算不上精明,自己的事情都是糊里糊涂的,但是于看女仙心思上颇有一套,宜真公主是不是良配且不论,她陌杏姑娘绝对不是。纵然她一颗心全都摆着邯翊,生怕我沾染了好那一半分,奈何小手段一直见不了光。邯翊虽不在这种琐事上用心,但也不是傻子,对陌杏一直都颇礼遇却多有疏远。
陌杏当初对我这样说话,也曾让我心中暗喜,猜想着莫不是邯翊心上,果然有我半分田地。但是后来发现,陌杏姑娘不仅对我说,她还特特告诉了周围许多女仙,我的念想才凉了。
三十二天上,除却兜率宫,还有文明六界的弱水,不浮一物,不缊生灵,相传女娲娘娘归于虚荒之前,便在弱水畔居住过。看到远处弱水的流动,默默按着水流缓缓运行太阴灵力,弱水三千在神界,我从未仔细瞧过,如今映着月色,仿佛看到弱水已变成一位神女,飞天舞动。
我心中渐渐没了杂念,等到星已西沉,我指尖上已涌出弱弱的小火苗,一律淡淡的青色,喘口气儿都能将它熄灭似得。我按捺不住心中欢喜,一路咧着嘴角儿跑过去给老君看,他果然还在大殿里,头一栽一栽地打瞌睡。
我走到跟前儿,拿脚踢了踢他的膝盖,等他睁眼瞧了一眼,打着呵欠道:“不过是这么一点点,嘴角儿都快咧到耳根子,还是要再慢一些,心里要定住…罢了,左右被你吵醒,我起来做把椅子罢…”
左右睡不着,以为他会再指点两下,谁知道他还是去做椅子。我卸了心劲儿,收起小火苗儿,翻着白眼道:“您老做得椅子难看的紧。”
然而,这话似乎更加提起老君的精神,他老人家是吭哧吭哧地做椅子,手艺利索了许多。我摸摸看了一会子,果然他刻的凤凰也文采辉煌起来。
捏了捏上面的细腻的木屑,我惋惜道:“老君啊,您是归墟楠木做的呀,啧啧,真是糟蹋东西,好歹留着给我呀!”
归墟楠,木质如金石,只生在归墟尽处的慕尘海边长着,百万年长半厘。平常神仙压根儿,就到不了虚荒的边儿,也就老君闲着无事便过去劈柴。
老头拿嘴去吹木屑,还迷了眼,用手背去揉,道:“统共一棵树,树干都已经好好收着了,我只是捡了顶上的小树杈而已,怎么收了个如此爱财的弟子…邯翊昨日传信来,说是这三日长生帝君摆宴席,他脱不开身回来,得,哪里会脱不开身,定然是有他的打算。”
邯翊素日里很不爱这些个,虽然与长生帝君关系不差,但是一连三日都待着,实在是太给长生帝君面子。
我问:“那老君你怎么不去?应该也收着帖子了。”
老君很是无奈地撇我一眼,道:“长生是个小辈,我特特跑过去祝寿哪像话,再说我老人家位高权重的,忙得很,没闲工夫去应酬…嗳,你鼓着腮帮子,在干嘛?”
“给您老吹吹眼睛啊。”我停住,真诚道。
老君赶苍蝇似地挥挥手,颇为嫌弃道:“哪有隔着这么远吹得,嗳,嗳,用不着你,一边儿玩去,火苗太小,好生修炼。”
我应了声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老君拍着手,一股子木头粉末,真呛嗓子,他也咳了一声,却又正经背起手,道:“我教你一个法决,可御雾心火,适于实战。”
我很欣喜,然后真心请教:“雾心火,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老头又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不就是你那本命火么?”
我睁大眼睛,叉着腰道:“你又没告诉过我,还不许我问别个,总是凉火凉火的叫着,我怎么会晓得它有个正经名字!”
老君倒和蔼起来,眯着眼笑道:“就是这样,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脾气大点才好,不受欺负。其实各人都有本命火,都不太一样,你的这种罕见了些。为师活这么大年纪,也不过见过三个人有凉火的,那还得算上你。物以稀为贵,烛阴给取了个拗口的名儿,叫雾心火,跟你修行的太阴灵力大有干系,万不可告诉别人去!除非,这世间没有你怕的。”
我默默听着,揉揉鼻子,仰脸笑道:“有老君这棵参天大树在,怕得事情真心不多,您老且宽心!快教我法决呗,学会可以耍给邯翊看…”
老君停下刻刀,郑重念了几句口诀儿:“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无极生太极…”
我默默听完,感觉一开始只是糊弄着让心定住,后头的几句才是真正的法决。他念完后便拿起刻刀,我在一旁默默练习。
天已微亮,老君一根根雕刻着凤羽,我搁旁边蹲着,仍旧练着刚学会的法诀。还被他嫌弃,说是挨得太近,以免伤到木头椅子或是老君的胡子。我索性不练了,望着大门口,寻思着邯翊啥时候过来。
可巧大门口吱呀一声,果然是邯翊,穿着玄武帝君的冕服,表情有些严肃。
我定定与他对视一回,便伸着脖子往他身后瞧,还道:“不是长生帝君宴请三日吗?怎的你跑了回来?”
他转回头不再看我,只打量着被老君撂了一地木头的院子,道:“觉着无趣,不如回来。师尊,如今手艺精进。”
我吃惊地张开了嘴巴,邯翊是对老君虽然恭谨,但是从来不多说半句。老君听到这话,果然眉开眼笑,一挥手收拾了院子,笑眯眯对邯翊道:“早知道你回来,我昨日便收拾妥当了。你还是回以前的院子,撒开了住,北荒的事情不着急,让九明料理着,师尊瞧你是累着了,好生歇歇。”
如今我正住着天机阁,紧挨着邯翊的小院子,他要再住进来,有违兜率宫的宫训。
谁知老君却摆了手,道:“像你们这般处处按规矩来,反而难办!不像你二师兄和四师姐,当年他们…”
我正竖起耳朵,要听一段老八卦,邯翊喊了声师尊,老君便停住,对邯翊颇做作的叹了口气。
邯翊眼观鼻、鼻观心,连个眼角都没给老君。
这师徒俩,没什么话说,向来是做师父的不太敢得罪徒弟,我瞧着老君皱了张脸,很可乐。好在,我是个体贴的徒孙,拉着邯翊去天机阁,好让老君专心做木匠活。
老君高兴道:“正好让邯翊教教你法术,别来扰我清静,啊?”
懒得走楼梯,直接飞上天机阁三楼,确切地说是被邯翊提上去的。我高高兴兴捏了个的法诀,将之前拾得柴火堆给点着了,还好好的摆了白薯的位置,然后,搓着手看邯翊。
邯翊细看了下火苗,轻轻笑道:“阿瑾,这火确实厉害,白薯已经成焦炭。”
我一低头,柴火基本殆尽,虚弱的火苗旁边,可不是整齐地放着几堆灰烬?当年曾用三味真火烤过白薯,远远地搁着,不多会儿便外焦里嫩。我想起凡界一个非常朴实的道理:叫狗不咬,咬狗不叫。
转念又欢喜起来,原来我这么厉害,以后打起架来,岂不是所向披靡,勇者无敌了?
邯翊站开了几步,立在我对面,拂了拂袍子,祭出松泉剑,道:“来,我试一试就能晓得。”
如贫民小户乍然暴富,我惊喜得意中透着些谨慎,羞涩摆手道:“不好不好,万一把你伤个好歹,我会心疼的。”
他眸子里全是笑意,道:“还没见过你心疼人的模样,可以一试。”
既然邯翊不介意,我就却之不恭,使了七分力气,将一团火光挥过去。等到得跟前,邯翊执剑的手轻轻一动,雾心火就没了踪影,可怜见的,连个烟儿都没冒一下。
头回使雾心火,落了个这么大的没脸,我耷拉下脑袋,叹息道:“邯翊,好歹给留些颜面…”
“好吧。阿瑾,要想着敌人的罩门在哪里,可将雾心火化为任何兵器的模样,一击必中,心中要有杀意。真有战事,都是招招毙命的,除非法力相当,平常不会比武似得在那里耍上半天。”
以前,我说要学法术的时候,邯翊总说不急,用不着那些个。难得他肯教我,我忙静下心,默念口诀,将意形咒融在御火术中,化出一束凌厉羽箭,射向邯翊的左肩。
这回他也没动剑,只抬手结了个结界,我那束不争气的羽箭声势迅猛地撞上去,又刺溜滑了下来,摔散在地上。
邯翊挥散结界,踩灭了几簇小火苗,认真看着我,道:“阿瑾,心中要有杀意,这个月须练好雾心火,最近,神界可能会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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