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长安陌 > 第10章 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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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不成吗?”

    “不成。”上官婉儿浮萍一笑,拒绝的很干脆。

    内心感到无力,觉得再拖延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只好收拾一下跟去,将走的一刻,我所盼望的奇迹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李旦和素霏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司乐监。但又让人觉得,他们的出现不是凑巧,不是意外,而是有备而来。

    “王爷吉祥。”

    李旦拂袖:“免。”

    “王爷造访司乐监,是有公干吗?”显见得,明崇俨与上官婉儿不是很欢迎他们的到来,但又因着他的皇子身份,无可奈何。

    “没有。”李旦转而打量着我手中的包袱,声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要出宫吗?”

    我赶忙摇了摇头:“不是,是......”

    “既不是,就放回去。”

    我统共见他不过十面,虽不是每次都高高兴兴,但也从没见过他这样严肃过,不过话说,他这么还真有王爷的威。

    “听说明大人和上官大人处置了不少乐女?”

    上官道:“是。奉公主的命,整顿一下司乐监。”

    “我们家太平还真是任性。不过你要带走她是个什么意思?”

    “王姑娘在乐理上很有天赋,公主有意栽培她,好在天后寿辰那日献艺,所以才让下官带回自己宫中......”

    天赋?她这么说着实让我汗了一把,据我自知,我的众多天赋中好像没有这一条。上官婉儿措词严谨,滴水不漏,是出了名的攻于心计。想来李旦是了解的,所以并不和她在这上面多作交集。“当真这样吗?上官大人没有私心?”

    “在宫中生存,没有私心可以吗?看来王爷这是要阻止下官带走王姑娘,可不知她到底是何来头,竟让王爷和素霏姑娘亲自前来阻止。”

    “你想多了,上官大人。”看他的样子,是不愿再跟她说什么,大概也是在犹豫之后从袖中拿出一块金牌来,声线沉稳面色如云:“太子有命,司乐监乐者调动,需经太子准,上官大人若要执意带人,就先去太子府请示。”

    见牌如见人,对太子腰牌的亮相,所有人自是一番跪拜。我起先还疑惑这块金疙瘩的威力,不过看到上官婉儿和明崇俨的唯命是从,立刻觉得这块牌子还真是讨人喜欢。

    “为了一个区区乐女,太子也太小题大作了,也太,舍已为人了。”上官婉儿心中不忿,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女子生些闲气,明崇俨留下的一句话,才真耐人寻味:“庭前芳蕊落,明年又是春。”

    我反复琢磨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因为我的脑袋不太灵光,迟迟没想出个所以,李旦跟我说:“六哥虽是太子,可在宫中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此番若非事迁于你,他断不会这样光明正大的干涉宫中事宜。”

    这个人情颇有些大,我转眼看了看素霏,她回以确认的眼光:“的确是这样,翩翩。”

    呃,头疼,还是把我当成尉迟翩翩啊。

    “对了,王爷,你刚说上官婉儿有私心,那她的私心是什么?她告诉我是太子要我入宫的,真的是这样吗?”我想到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她要加害我的原因。

    “太子要你入宫,又怎会这样费心救你。”

    除此之外李旦一句也不肯多告诉我,连素霏也是,只是许诺我李贤和他们会尽快救我出去,而我除了答应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要求:“能不能麻烦你们,救杜翊庭一起出去?”

    “杜翊庭?太平的乐师?”

    我点头应了应。

    李旦却笑了,问了我一个连我自己都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对啊,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呢?过去老杜的学姐也曾问过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起居互相照料,比邻居亲密,却又不是恋人,想来想去,我仍然答不上来。李旦没有答应我的要求,只说老杜不但不会有危险,还很有可能会飞黄腾达,叫我不要担心。他飞黄腾达自然是好的,但我希望他飞黄腾达之后还能在我身边。

    素霏很贴心的给我留下了许多日常用品,虽然众多物品之中没有我所需要的姨妈巾和菠萝盖儿,但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很多了。

    因为李贤的干涉,司乐监原本被遣散的七十多人又回来了一部分,这部分中涵盖了碧儿、釉青几个常和我作对的人。对此她们一致的感激涕零,声称再不与我作对。而我的说法是:“没有你们的作对,我在这里丝毫感觉不到生活的乐趣,所以你们还是继续和我作对吧。求作对。”

    一切恢复如常。我以为昨今两天的折腾后可以平静一段时间,可惜事与愿违,长安路途多舛,自来了这里,危险就像连环炮一样,始终没有断过。我看,就只有九条命的猫妖才能搁这儿活下去。

    腊月下旬的一天,李治的风眩症遽然加重,疼痛不堪忍耐,武后连夜召集所有太医入殿诊治,皇子、亲王、公主入宫侍疾,整个宫里从上至下,忙得不可开胶,侍者一度人手紧缺,而司乐监从上到下,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闲。想想也是,谁敢在皇帝陛下痛不欲生的时候欢歌乐舞呢?不仅宫内如此,宫外的人亦非常统一和谐加默契的不敢生事,因为一旦所生的事端传到武后耳中,就算此人真有九条命,也不够天后娘娘千刀万剐的。

    “翩翩,内务监传你去大明宫侍疾。”午睡的惬意忽被打断,我以为是幻觉来着,不等我自发醒来,釉青已经对我进行了左摇右晃。看来是真的。

    “我是乐女,侍疾怎么会轮到我?”

    “不清楚,说是大明宫的宫女人手不足,内务监的人已经在外等侯了。”

    “那也可以从别的地方调啊?为什么要......”话都没问完,我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得罪了公主和上官,我还有什么理由能安好的待在宫中呢?可是得罪她们的是尉迟翩翩,又不是我。

    虽不甘愿,还是得去,内务监说了,抗命者死。我冷哼了一声,不抗命难道就能活下来吗?别人或许可以,我却不能,因为我这一去,势必要见着武后,到时还有别的理由躲过去?处境怎么变得这么被动。

    “还有,翩翩,师傅她病了,有可能是伤风,太医都被叫去了大明宫,咱们这也没有余下的药材了,怎么办?”

    “确定是伤风吗?你先去司衣、司药监借些药。我去大明宫看看,有没有可以倒班的太医,让他先来瞧师傅。”

    “好。”

    “不过你也别太抱有希望,这个时候,恐怕太医们连班也不敢倒,谁还敢冒着风险去给女官瞧病呢?釉青你还是先借些药,哦,多给师傅灌些水。”

    “恩,我知道了。你快些去吧,御前不比咱们这,侍疾一定要当心。”

    抵达大明宫,宫女内侍忙作一团,有端盆的,有点香的,清扫的,换水的,整个殿里人很多,但除了李治不时的痛楚声,没有一点旁的声音。我唯诺的跟在众宫女后面,一同在偏殿等侯上官婉儿的安排。别人的差事我不知道,我,被安排在御前是无疑的,因为一直以来,她们都在导演这出,我出现在武后面前,然后触怒武后被推去午门腰斩的好戏。

    李治的偏殿,众皇子公主都在,唯有太子一人在龙榻前侍疾。我垂着头行礼请安,便往内殿走去。从李旦身边走过时,分明感觉到他的不快。

    “奴婢司乐监乐女,前来侍疾,给皇上请安,给太子请安。”

    李贤原本很沉稳的动作突然停下,他一定是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我偷偷抬眼瞟了他,表情凝重,再没别的。

    “谁叫你来的?”

    “回太子的话,是......”

    “是我的主意。”没等我回答,李令月已经轻步走了过来。“事关父皇龙体,调动个乐女皇兄也要干预吗?”

    李贤略微走近:“并非我要干预,只是宫中侍女之多,你何故非要从司乐监调她来?”

    “何故?”李令月挑着凤目轻轻扫了我一眼,这一眼颇有意味,看得我后脊梁发冷。“没有何故,本公主乐意。”

    摆明了这是不讲理,我是越来越好奇尉迟与她,到底有着什么过结。御前不宜起争执,若被人看见了,李令月顶多被人说年幼骄纵,而李贤则不同,他是太子,这样一来一定会被人说成忤逆。

    皇帝病重,储君忤逆,这样一条罪名足够让他的太子之位动摇。

    他一定比我更了解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是,在这样被人关注的时刻,他竟会为了我意气用事。

    “太平,你身为大唐公主,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妄为。”

    “我任性妄为?此刻任性妄为的是皇兄你吧!”李令月脸色绯红,明知是在御前,却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早就听说皇兄为了一个乐女干预司乐监的事,我还不信,眼下父皇病重,皇兄居然还能为了这个乐女无视父皇病情,可见,你眼里是真正的没有父皇。”

    “太平,你......”李令月的话看似骄蛮,我却总觉得她是别有用心,在一步一步将李贤引向大不敬的轨迹。可李贤不是她的亲哥哥吗?难道为了争权可以罔顾亲情我又忘了,唐朝自李世民开始,一直是权利高于一切的,李治的妹妹高阳公主都能为权联手丈夫房遗爱谋反,更何况她,这位太平公主。

    我不乐意当尉迟翩翩,李贤的心上人,可毕竟他多次救我是事实,所以我也绝不能看着他因我受过。我抢在李贤前面向她俯首解释:“公主误会了,奴婢区区一个乐女,怎有幸让太子关照?太子一定是认为奴婢身为乐女,难以侍奉陛下周全,不放心才如此。可能够到御前侍奉,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还望太子、公主放心。”

    这是姐这辈子说过最委屈求全的话。好在滴水不漏,李令月再挑不出刺儿来,无法再继续刁难。但是更大的难关在后头,我要怎么应付武后。

    李贤知会我是在替他圆说,自然再不与她辩。只是仍故作不悦的样子,差我下去:“你近身侍疾,本太子的确不放心。还是去药膳房帮忙吧。”

    我乐得能脱身,高兴的不能,可还没来及应允,武后便大阵仗的进了殿。

    “参见天后娘娘。”

    我混进宫女中一同伏身参拜,武后一进来便直奔李治榻前,根本无心于侍疾宫女太监。不过她色厉声肃的样子,真是令人畏惧,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她。

    “庸医!”武后不满要李治那始终不见好的病情,一声怒喝,殿内所有御医纷纷畏俱下跪:“三日了,陛下的头风不见一丝好转,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处!”

    “臣等无用,天后娘娘恕罪。”

    一群御医伏地连连叩头,不停告饶,武后因着急李治的病情,无暇顾及他们,摒退侍女亲自为李治揉按头穴,此时看来,她那付关切的样子不像作假,与李治倒真的是夫妻情深。

    “父皇被病痛折磨成这样,御医却不能医治缓其病痛,留有何用?传出去,只会坏了皇家的颜面。”这段刻薄无情的话让一地御医抹额擦汗,心惊胆颤,现场无人不觉得,太平公主果然是武后的嫡亲女儿,狠辣起来,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武后正为御医不得力而气恼,因着李治的病暂不预追究,但是李令月的这番火上浇油,使众人再次领会了武后的暴戾。

    我低眉瞧着,那张原本泛着急色的玉白脸庞,顷刻雷霆满布:“天皇病重,御医无力医治,名不副实,有失职责,当即卸去官职,斩了!”

    殿中再次响起御医们的求饶、哭喊声,这么多条人命,说杀就杀,她当真不负后世给她的暴君的称号,可是今天的这件事,我却认为过不在她,而在公主李令月,若不是她那句不温不火的话,武后怎的动这大火要杀了众人。不过我更加迫切的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拯救他们。

    “母后。”李贤撩开裙裾跪到她身前,一脸肃怒的阻止这场杀戮:“父皇的风眩症是多年顽疾,数年不得根治,御医们已尽心力,望请母后不要责杀他们。”

    李贤此时此刻的作为,完全当得起太子之责,虽然责杀这群御医与他没太大干系,可正是为这一群无关自己的人求情救命,才显出这份难得。

    武后一双凤目珠光流离,若有所思的盯在李贤身上。我有些担心他的状况,毕竟他们的母子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缝。

    “太子的意思是这君御医的性命,比你父皇的性命重要,是吗?”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他并不惊慌,或许是常年经受这种猜忌的缘故,能够处变不惊的对答:“儿臣是想,母后减少杀戮,为父皇积福。”

    ......

    好说词,李贤。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太平总爱跟他过不去,也总爱跟我过不去。他的话音才刚落下,那厢李令月已经张开玉口准备阻挠:“母后,皇兄他......”

    “太平。”李贤根本不允许她说完,等她说完一定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所以立刻打断了她的话:“父皇需要静养,需要休息,你若还有稍许孝心,就莫再闹了。”

    李令月一脸晦暗不甘,可是李贤这话头下的较为严重,她自然不敢再犯险应对,免得招惹武后不快。李旦、李显两兄弟随后进来,也不赞同斩杀御医,此事也就作罢了。

    李治的痛唤声越来越大,武后几人手足无措,我再想,怎么能够先让这种痛得到缓解呢?偶然记起前年一天夜里,夜里突然牙疼,又找不到医院,老杜就捏着我左手的一处穴位为我头痛,说来倒也有用,只是需要坚持,一旦停下就即刻复发,那是什么穴位来着?

    对,合谷穴,也称虎口。

    “太子。”我低声唤他:“太子可以以拇指、食指二指为皇上按压左手合谷穴,以减轻疼痛。”

    李贤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低声问我:“这是什么法子?从哪学来的,有用吗?”

    “有没有用,一试便知,反正又没有害处。”

    李贤倒是毫不疑我,都没怎么思考便走到榻前,换下武后来,替李治按压左手合谷穴。武后看到他没有替李治揉按头部,而是按压指间,面泛疑色欲要询问,幸而李旦观察细微,给劝了下来。须臾,在李贤按压合谷穴后,李治的痛唤声终于有所减轻,我和李贤同时松了一口气,武后仍然对李贤的方法质疑。幸而,有人是明白的。

    “穴位按压法,倒也不失为一种减缓疼痛的妙宗。不过太子是从何得知这个法子的?”问话的是,上官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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