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长安陌 > 第7章 宫门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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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又差人送了些礼品。你去看看吧。”我听得出,他不太高兴。

    随手翻来看了看,确实很贵重:“不如明天拿出卖了吧,这么贵重,咱们又用不着。”

    “太子的东西,你敢卖,有人敢买么?下午去了哪里?”

    老杜说的也有道理。我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去了,尉迟翩翩的家。鄂国公府。”

    老杜不愿意我跟这里的人事有所牵扯,我也以为听我去了那,他会很不高兴。事实上他的脸色就是这么表现的,但没有发作,所以我赶忙解释:“只是去看看,以后再不去了。”

    他叹了口气,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的样子,从前,他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工作,哪怕再累,只要有了新的发现,都能振奋起来。不知道今天是为的什么。

    良久,他说:“尉迟家的这位姑娘,是犯了谋反之罪,被武后赐毒而死的。所以你不要和她扯上关系。”

    “才十几岁,怎么可能谋反呢?”我一直在质疑这个问题,李旦和素霏只草草带过,从没跟我说过详始末。

    “武则天十四岁已经入宫当才人了,尉迟出身武学世家,她的祖父又以勇猛著称,便是这份血统,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这个时代不好,她们的雄性激素都太强了。”

    被我莫名奇妙的感慨闪了一下,老杜有些不能适应。“这几天我常在太平公主殿里,教习公主乐理,侧面打听到宫中对尉迟家的讳莫如深。有些话公主没有明说,但是我已经听出言外之意。尉迟敬德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太宗在位时,这些老臣们皆享受着亲贵待遇,可如今太宗不在了,又时局太平盛世,这些功臣之后,又有谁还记得?你以为皇帝愿意拿重金养这些恃功而骄的功臣之后么?”

    “你的意思是,皇帝这是在上演过河拆桥的戏码?”

    “历史上这种事,还少?”

    是不少。夜来风凉,来到唐朝已近半年,却比在现代生活的三年里,烦恼要多的多。我们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星星,奢望着能有行星相连,时空穿越那么一说,在不经意间把我们再带回去,假若可以再回去,我可能不再去寻找自己的过去,而是安心的和老杜做着邻居。

    半夜风起,我在院中睡去。翌日我在自己的床上醒来,想来昨夜是老杜抱我进房的。一大早,公主的车夫又来接老杜入宫,因为误会已经冰释,老杜准备去时,会先让我安心:“我敬公主,不仅仅因为她身份尊贵,更因为她是大我一千三百多岁的老人家。”

    我噗的笑了出来,这是告诉我他不喜欢姐弟恋吗?不,应该是祖孙恋。

    “听说洛阳的牡丹甚美,还有千年古刹白马寺,等我们收手离开长安,就先去洛阳,如何?”

    我点头道:“好。”

    几个月的古代生活已经渐渐让我们感到压力,难得老杜在缜密的盘算后,还愿意带着我去赏洛阳的牡丹。也不是对牡丹或者某地有向往,而是我一直期望能与他一起无忧无虑的游走在路上,哪怕这条路漫步荆棘,因为一起生活的三年时光里,他忙的除了能给我少许的照顾,再没有多余的时间陪我悠闲。

    我享受着憧憬的美妙,仿佛洛阳的牡丹丛就在眼前。

    老杜走了有一会儿,店里忽然进来了一位身着宫服的宫人。他打量了我几眼方捏着腔调问:“是王翩翩姑娘吗?”

    太监。我终于见到了如假包换的太监。从前只是在电视上见到。

    “我是王翩翩,如假包换。”

    “嗯,我看也没错。太子殿下请你入宫,跟我走吧。”

    李贤怎么会突然让我进宫?我怀疑有诈,但还没来的及拒绝,随后来的两名侍卫就来请我上车,这分明是绑架。

    不知是哪条路入的宫,我坐在车里颠簸着,感觉到了皇宫的阴凉诡异,意识到不对,我掀帘喝问:“停车,这是去哪?”

    驾车的太监不急不慌,更是不回头理我,慢悠悠的回道:“着什么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一次入宫险些死掉,第二次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我心里害怕,但知道想要自救或被救绝对不能一直害怕,一面想着应对的方法,一面祈求上天希望素霏看到我让邻居送去的纸笺。

    马车停下,我被带进了后宫的司乐监。我进来时这位姓冯的太监才告诉我,是后宫司乐监的乐女缺人,太子特让我来侯补的。

    “那让我来做什么?”

    冯胖子一脸不耐烦:“学习琵琶,以待明年天后娘娘的寿辰。”

    “可是公公,我根本不擅乐理,怎么弹啊。再说了......”

    我的再说没能继续,冯胖子就拿小竹竿打了一下我的手:“你这丫头怎的话这样多?太子叫你来,就是你的福气,既然入宫了,不会就得学,难不成你是来享福的吗?放心,眼下才十月,到天后的寿辰还有四个月,来得及。”

    “我......”

    “好了,莫要多说了,咱家已为你物色好了师傅。你好生跟着学,咱家定期会来检察你。”说罢,冯胖子一甩拂尘扬扬洒洒的走了。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被送进宫来,他说是李贤,可我这点辨别能力还是有的,宫中再缺宫女,他也不会算到我头上,便是因着与尉迟翩翩相像的这张脸,也不会的。可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想不通,只感觉形势越来越不好,我们打算的离开长安,似乎也越渐渺茫。我得想法儿让老杜知道,我的处境。对了,他今天正好在公主殿,我可以去那儿找他,请太平帮忙。我像黑暗中狡黠的兔子,抓住了一道微光就赶忙就追,向领班侍女告假,可她不仅不准,甚至说天后寿辰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这里一步。

    顿时我有种被绑入了传销组织的感觉。

    我的师傅叫方蕊,是司乐监的掌司。她弹得一手好琵琶,连武后都极为赞赏。不过自十五年前入宫,便再没出去过。她说,自己也不愿再出去了,因为出去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方蕊性格孤僻,待人冷漠,但待我却别有不同,凡事她都愿问我的意愿,我不愿意做的事,她一般不会勉强,更不会让我加班加点,苦苦学习。

    因为我一早就说:“若叫我去天后的寿辰弹奏,天后一定会气得杀了我们所有人。”

    这变相的威胁很是奏效。可惜好日子总是不长的,宫里有一个好人,必然会有十个恶人,这样的比例虽然不协调,可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我一面拖着,一面等待老杜的救援,与我一批的宫女们因为我得到了特殊照顾明枪暗箭的加以刁难,最严重的时候,芳穗和釉青会在我的被褥里洒凉水,红莺和碧儿会在我的饭菜里放馊水。

    练习了一天的琴,终于可以吃饭,可以睡觉是件多么幸福的事,虽然不太习惯大集体的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但是有的吃,睡,就很满足了。我脱去外衣,钻进被子,等我发觉被子里被放了凉水时,水已经沁透了内衣,上午刚刚忍耐着吃了馊饭,晚上又被这样整,天王老子能忍,我不能忍。

    不知夜深到几时,我掀了被子开始质问:“为什么要这样!我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无人应声,其实原本就是我问错了,想错了,世人有妒忌心,而妒忌是催动阴谋诡计的出发点,同样的位置倘若你过得比她们好,自然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你想换得她们的善待,接纳,除了你任劳任怨,拱手相让,做人下人,别无他法。所以她们这样做,是世态,是真实的人性。

    夜静悄悄,入宫已经半个月,这是我第一次离开老杜。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也没有李贤、李旦和素霏的消息。我想,是不是自己此刻死在这儿他们也不得而知?某刻我心里是害怕的,渐渐又感觉到寒冷,算算时节,已经是入冬了,我将湿漉的褥子揭掉。睡在了板子上,这就造成了第二天我带病练习的局面。

    弹了一个时辰,头就晕的不行。方蕊察觉出来,问我:“病了?病就回去歇着,这样练也没什么用处。”

    若换作平时,我一定斩钉截铁的回以感谢并立即回去休息。可是经过这半个月,经过昨天,我发觉自己再也不能天真的对待每件事情了,我想自救,就得先忍耐。

    “太子和七王今天入宫请安了,想必过会儿就会离开。他们也许会经过御花园。”

    不知道方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而脑袋此时越发疼痛。“师傅怎么告诉我些?”

    “翩翩,御花园的宫女蓼儿帮我绣了只帕子,你去帮我取回来吧。”

    我怔着看方蕊,她仍然面色清冷,或许曾经也是温恬如水,也有向往,只是被这宫墙硬生生的冰成石头?可我知道,在这众多宫人中,有恶劣,有憎目,只有她是本质未被摧毁的人。

    “谢谢师傅。”这比让我去休息更令我感激。

    带着方蕊的差事去了御花园,兜兜转转几条小径才找到方蕊口中那条,李贤常走的路,我等了很久,园里来来回回走过了许多宫女,太监,我仍然没有见到李贤路过,无奈之下,我只好抓住了一个宫女问她:“太子有没有从这离开?”

    许是见我眼生,宫女看了我几眼才看向另一个方向说:“那不正是太子向这走来?”

    可不正是李贤和李显?我匆忙的连谢未道,就朝那奔去,可是还没刚走几步,肩头被谁拍了拍,我转身一探,是位眉目清秀的女子,看她的服制,应是宫中女官。

    我屈膝一礼,疑惑道:“大人何故拍我?”

    女官梨涡浅笑,再看,双眉如叶,双目幽亮,婉转的轮廓与白皙的皮肤相映如画,生得极是温婉。“你若是去找太子,我劝你还是算了。”

    “为什么?”

    “太子入宫,向来是有人监视的。你若这时侯凑上去,是给自己找麻烦。”

    ......

    有人监视?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她说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就这样亲眼看着这根救命稻草从我眼前走掉?见我面犯难色,这女官倒是安慰我起来。她拉着我坐到一旁:“你知道这宫里每天都多少宫女想近身太子吗?”

    这话颇有意味,我想了片刻恍觉得她一定是误会了:“不,我不是那种宫女,我是......”

    女官笑了笑:“那你是认得太子?”

    我没有接话,一个陌生人,我能跟她说什么呢?说我认得太子,太子对我这张脸,有情有义?这么说简直是在作死。

    “不管你认不认得太子,若想在这宫里有出路,借势不是好方法。”

    “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宫里最得势的女官是谁吗?”

    “上官婉儿。”她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唐朝女官。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得势?”

    “才学吗,令天后都叹服的才学,是吗?”对上官婉儿,后世的评论是有才华的女政治家,但是在这里我又不能说关于政治的事儿。

    “是。她没有依靠任何势力,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让天后发现了她才学,并加以信任,委以重任。虽然这种努力很不容易,但是所获得的,是旁人不可企及的。”

    她道理说了一套又一套,原本也没什么,可我与她素不相识,这就让人奇怪了。

    我问:“你想说什么?”

    她端正的看了我两眼,方说:“太子让我转告你,好好练琴,只有将琴练好了,在天后寿宴表现惊艳,才是出路。”

    她讲的仿佛很励志,但是弹琵琶真的不是我的强项。

    女官起身要走,我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我们分道前,她又说:“唔,太子还让我告诉你,你的朋友已经正式在太平公主的殿里做了乐师了,是叫杜翊庭,对吧?”

    看来,真的是李贤让我入宫的。忽然之间,心微微有些凉,不知是因为老杜做了乐师,还是因为李贤把我送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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