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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依旧不理睬我。只是因为我病了,会做一些日常的照料。
富贵闲人这次来看我,带了一票昂贵礼物自是不说,身后还跟来了一位姑娘,不需过多观察,我便看出她正是我那天在公主殿里见到的。
这姑娘叫高素霏,是当朝左卫将军高真行的女儿。她与尉迟翩翩一样,也是功臣之后,可又不一样,她爷爷高士廉不仅是开国功臣,而且是长孙皇后的舅父。而尉迟一脉,自尉迟敬德病逝后,后嗣凋零,徒留一个衰败破落的国公府,和一个孤单的遗脉,尉迟翩翩,过份的是,连这个遗脉也天理不公的死掉了。
素霏眼神哀凉的看着我,让我不自觉的产生一个疑惑,尉迟翩翩是怎么死的?
“是啊,是怎么死的呢?”
我道出我的疑问,没想到这让李旦和素霏立刻紧张起来,两人对视好多眼后,李旦才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了句:“女孩子家没事儿不要谈论死这个字。不觉得很晦气吗?”
素霏极力点头附和。可姐是个较真的人,纵然他们将我的问题转移到撒哈拉大沙漠,我也得雇两头骆驼给它拉回来。“到底是,怎么死的。”
“翩翩,你能将那些不堪的往事忘记我和王爷都很高兴,虽然连同咱们的情谊也一同忘了,可是,我们情愿如此。所以你就别再问了,好吗?”素霏一脸隐晦捎带着执拗。
我没有急着否认,更没有承认。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拿定主意给自己加附上另一个身份,这个身份若是对我有好处,自然是好,若是有威胁,我定然是不能让自己和老杜踩进这处危险的。而能够断定这个身份是好是坏,唯有,她的死因。
“假如你们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那段过去是好是坏?一个人连自己生命中最重大的事都不可得知,那生存在世间又有什么意义?况且,就算你们不告诉我,我也会有其他的办法知道,有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会失去一部分原意。”
一通强辩,两人又双双呆滞。
无奈之下,李旦只好告诉我说:“是顶了莫须有的罪名,被赐毒而死。”
他脸上充满了压抑,压抑的让我分辨出,他没有说谎。我继续问:“怎样的罪?陷害?赐毒的人是谁?”
我问到这个问题,他们俩封口再不透露。这算做一桩宫廷密事,因为在唐史中并没有尉迟后人犯了罪被刑杀或毒杀的记载,而我虽猜不出是谁,但也知道这件事情以及这个人的不简单。
“那天在宫里,我被推到湖里,绝不是个误会吧?”
素霏点头应是,原本还想追究这个推我的人,现在看来也不必了,来头太大,追究不起。我渐渐也开始考虑,收手离开长安。
他二人离开时已经正午。老杜要收集货料去了市场还没有回来,我一人在家无所事事,心中竟然突发其想的想去尉迟翩翩所住的府宅去看看。
尉迟府虽败落,可在这长安中,也曾经辉煌过。毕竟是国公府,很少有人不知道,所以并未费什么力气,稍带询问就找到了。到时,门庭老旧,匾额脱漆,路人说,这就是鄂国公,尉迟敬德的府邸。
是,匾上明明镌着的,鄂国公府四字,容不得我相信。我叩响门环,连敲好多下,都没人来应,待手轻轻一推,发现门未上锁,径自走了进去。
门外虽败落,庭院的面积却不算小。入门便是四合大院,侧门而过,似乎还有花园什么的。将这间房子四周打量了个遍,这尉迟家完全没沾国公府的半点气派,宅中的家具早就和匾额一样因年久而脱漆松散,宅里的花园也被改成了很实用的菜园子,可怜的是菜园子里也没几棵让人满意的菜,过得不但不富裕,而且非常不景气。
诺大的庭院也没个看守的人,连想寻来问一问话的都没有,无聊之下,随意推开间房门走了进去。这一去不要紧,竟使得我那双坚硬无比的双膝主动的跪地拜了几拜。我进的这间房,是放置尉迟家祖宗牌位的上房。尉迟敬德、尉迟宝林,还有,尉迟翩翩。不知怎么的,心底蓦的腾起一片抑郁,抑郁到我认为这家不是贫瘠,而是凄凉。可是这凄凉的处境中仍然存在着一丝温暖,那就是府中虽破落,可这间供着牌位的上房却是干净明亮,一尘不染。我虽不愿与尉迟翩翩牵上关系,但还是替她暗暗高兴。
“不要打了,啊!求求你傅管家,别打了!”
被这声哀嚎扰乱,我忙的出门去看,正见一个瘦小的丫头被一个肥硕的中年男子用掸子抽打的满地打滚,旁边站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在拉劝,只是她真的是上了年纪,被那男子一甩,也结实的倒在地上。
男子手中的掸子仍然不住,满院子都是丫头和妇人的哀哭声。丫头被打已经自身难保,偏偏还要过去护住妇人,这样的时侯,但凡有点恻隐之心的人都不能再坐视不理,更何况我一向侠义心肠,常常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我速步走向男子身后,一把揪住了他就要落下在鸡毛掸子。“大叔,虐待老人和未成年人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你要不要考虑停手?”
被一空降的陌生人阻拦,他当然气恼,背着我便开始谩骂:“你是哪来的毛丫头,多管爷爷家的闲事!法律,在这院子里爷爷就是法律,爷爷教训奴才,谁管的着!”
大爷的,居然一口一个爷爷自称着,脸皮厚成这样可不成啊。
“你是谁家的爷爷?”我顺势扳住他手臂,反扣住他按在地上:“你自个儿就一脸的奴才相,还敢管教别人?说,你们家主子呢,本姑娘要亲自和他说说,他府里的下人何等胡作非为!”
“主子?”男子被我扣住还死鸭子嘴硬:“这尉迟家的人都死绝了,爷爷现在就是主子!”
“小,小姐?”
未及的再训男子,听见这娇颤的一句小姐,我抬头去看,忽‘咚’的一声,丫头怀里的木盒摔落在地,它的主人怔愕着脸庞看我,此时再被认错,我已经能够处变不惊。
“我不是.......”
解释还没来得及,那个称我小姐的小丫头已经热泪盈眶的跑到我面前,紧紧抱住了我的腿失声痛哭着。她说的话无非是感谢老爷,感谢老太爷,让我回来之类云云,她哭的声泪俱下,我也没好意思立刻打断。等到她不哭了,我方一显郑重的告诉她:“我姓王,不是你家小姐。你认错人了。”
小丫头名叫竹心,是尉迟的侍女。妇人则是国公府的老佣人,姓田,也是她将尉迟翩翩照养大的,算起来,也当得起她半个母亲。而男子,只是这里的管家,傅罗礼,自尉迟翩翩死后,家里亲戚下人,走的走,散的散,他便趁机霸占了这宅子。
刹见到我,竹心是又惊又喜,所以我的话她是没有灌入耳中的。我正发愁要怎样躲过这拨误认,傅罗礼却抢了先。
他挣开我又急忙捡起鸡毛掸子,打量我几眼喝道:“小姐?你是谁家的小姐跑来这里耀武扬威?”转而又斥竹心:“你个小蹄子胡绉个瞎,什么人都敢乱认成小姐?再敢胡沁,当心爷爷打烂你的嘴!”
竹心起先是怯,再看了我几眼竟变得坚定不移,眼神棱厉。“我没有乱认,这就是我们家小姐。小姐,这些年你不在,你看看这家,都变成什么样儿了?”竹心说着委屈的哽咽了起来,又是晴一阵雨一阵,看这个家的光景儿,也难怪她委屈。
只是,类似非是,我不是尉迟翩翩,自然不能因心软同情而承认自己是,否则只会让她们更加难过。
趁傅罗礼不备,我一脚踹上他的心口,这一脚的力气是卵足了劲儿的,再加上傅罗礼的确是个酒囊饭袋甚不中用,所以仅仅这一脚就叫他无力起来,我叫竹心拿绳子一同捆了他,然后,坐着躺椅吹着秋风,一边喝茶,一边拿着掸子小惩大诫,话说这幕景,好似在哪见过。
“小姐往年,也常躺在这里吹风。”正想着,又见竹心和田妈双双泪眼婆娑起来,我倒不知该怎么应对这种感情了。
“悍丫头,你是哪里来的敢来冒充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你可知是谁赐她的死罪?她赐死,莫说小姐,就是国公也不敢再活回来!”
我收了扇子,一笑看他:“哦?我倒不知,是哪位这样大的本事,令整个尉迟府忌惮成这样?”
傅罗礼一脸谩笑和张狂,起先我只觉得这样一个狷狂小人不值得去过度憎恶他,他所言所述也不值得一听,可当他的话一脱口,我方知道,我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傅罗礼抱拳作揖:“是当今天后,武娘娘!”
......
这话一说,我少不得一通惊讶。起先只是觉得她死的不简单,幕后必定是哪帮权贵势力所为,而现在由他口中说出来的,天后武氏,放眼整个唐朝,除了那位未来女帝武则天,还会有谁呢?我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竹心和田妈的反应让我确信,傅罗礼的话。
“傅管家,我的确不是你们家小姐。”我想了想必须说跟她俩明白:“只是与她有几分像罢了,今天碰巧撞见你们这桩家事,本不该我管,但是,姐实在忍不住就见义勇为了一把。啊,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以后不再打她们,我以后再不多管闲事了,不了,哈哈。”
不知道的怎么就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眼见太阳就要落了,我匆忙起身,准备回去,竹心和田妈还是认定我是,可经过我的谈吐言词和略微不同的气质,最后也不敢确定,索性就放我走了。我因挂心她们,临走之前,我将店铺的地址悄悄留给了竹心。
回去时,老杜已经等了我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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