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江湖笑笑生中短篇小说集 > 甘蔗林 小小说

??艰难岁月,战火纷飞!日军很快南下扫荡南方丘陵地区,很多地方的山村都遭了殃,听老人家讲过那年头死了很多人。记得那年夏天天气很热,村庄里的人大中午都在休息,突然间,村庄骚动了起来,传来了狗叫声,接下来是枪响!还有很多人的哭喊声,其中有人大声急促地喊叫:“日本鬼子进村抓人啦!抓女人啊!姐妹们快跑!快躲啊!”接下来是一阵阵乱七八糟的声响,整个村庄乱成一团炸开了锅!

    早听说过鬼子喜欢玩花花姑娘,糟蹋蹂躏过许多隔壁村庄里的女人。本村村庄里漂亮的或不漂亮的女人大部分脸上都涂抹着脏黑的锅灰,要是鬼子见自己脏丑就放过自个儿。她们东躲**,有的家里有地窖就藏在地窖,没地窖就躲在阁楼,或床底下,总之能躲的地方她们都躲藏着。说时迟那时快,鬼子们很快挨家挨户踹门抓人,有的人家大门紧闭,没办法进,就气得大骂“巴嘎雅路”!就放一颗手雷引爆,门板被炸开,屋顶被掀翻一角,掉了满尘灰。鬼子咳嗽地持着长枪冲了进去,却发现一家男女几口人血肉横飞,惨死毙命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邻家的阿凤姑娘,那年刚满十八岁,还是位待嫁的姑娘,长得俊俏水嫩挺好看的。她的母亲才刚帮忙在她的脸上涂满了脏灰,要她躲在屋后暗窖里。鬼子这时急促地敲着她家的大门,她父亲早已把门关闭上了两道门闩,又怕门板不厚实又推来家什橱柜顶住门板,没想到鬼子们见门撞不开,就翻墙进来,看到正要到后院躲藏的母女俩便破口大骂:“巴嘎雅路!”母女俩被吓得不知所措,也不敢再躲藏。她俩被那名鬼子用枪押到大厅正门,见阿凤父亲已被另两名凶残的鬼子用枪死死地顶住头颅,押跪着,求饶。后来那俩名鬼子强行要把阿凤拽走,阿凤不停哭泣,苦苦地挣扎,鬼子却越拽越紧。阿凤的父母亲跪拜着不停地求饶鬼子放了阿凤,他俩这辈子才生这么个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叫他俩还怎么活啊!鬼子仨人可听不懂这些,其中一名鬼子只是骂骂咧咧地把堵住大门的家什橱柜推挪开,便拉开门闩,打开大门。两名鬼子死拽地把阿凤拉到大门外面,另一名鬼子押后,前脚刚迈出大门,后脚却被阿凤的父亲跪着死死地抱住,不让他走!鬼子见拉不开他的手,便扣动扳机,朝阿凤父亲的头部开了一枪,阿凤的父亲便倒在殷红的血泊中,已无生命迹象!阿凤的母亲顿时大惊失色,稍后缓过神来哭喊地要跟鬼子拼命,却被鬼子用枪朝她的胸膛开了一枪,瘫倒在地,不知死活,地上流了很多血水。被拉拽到到外面的阿凤只听到屋内两声枪响,那鬼子才走了出来。阿凤想这下完蛋了,自己的双亲!哭得更伤心,心力交瘁地被鬼子推拽着朝巷子的出口走去......

    村口大榕树下明目张胆地停着鬼子的四辆军用卡车和一辆黑色油亮的轿车。有三辆卡车后斗已经站满其他村庄强掳过来的女人。她们有的很年轻,有的很丰韵,有的长相标致,有的脸上涂了灰,鬼子还是不放过她们,也一起抓走,都由鬼子押运着。此时鬼子们正在把本村庄抓来的女人往那辆没站满人的卡车后斗往上驱赶,周围围堵着村庄上的父老相亲们,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妻子被鬼子抓走,束手无策,哭天抢地。鬼子兵也用枪托拼命地驱赶围观顶撞的村民汉子,尽管不满愤怒,但是鬼子手中有枪,他们心里也害怕着,因为鬼子当场用枪打死了几个村民汉子。吵闹的村民这时才安静了下来,接下来是嘤嘤的哭泣声。突然有位上了年纪的老阿婆看着自己的媳妇和闺女被押上了卡车,发了疯,破口大喊,祈祷上苍:“该死的造孽啊!老天啊!惩罚这些畜生,千刀万剐的畜生!救救她们吧!还我闺女!还我媳妇!”鬼子兵不知道她在叫嚷啥!用枪托砸了她的头部,当场晕了过去。

    这时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出于好意,帮忙扶住老阿婆,不让她瘫倒在地上。旁边也有位年轻人也帮忙扶住老阿婆,眼睛不停地睃巡被押上车上的女人,突然他的眼睛猛然一瞪,露出锋锐凛然的光芒,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皱起了眉头。他看到车上的女人里有阿凤的身影。阿凤只是无助不停地抽泣,已经哭红了眼睛,用手揉了一下眼眶,眼睛浮肿了起来;整张脸也因为涂了灰,也变得让人难看模糊了起来。但是,对于这年轻男子他认出阿凤的身影,连忙放开阿婆,抽身要赶紧离开,另一位扶住老阿婆的村民问他怎么回事,好人也不做到底,就这样跑了!他没有回答那位村民,只是说自己还有正事要办,耽误不得,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围观的群众......

    鬼子们完成抓村庄女人的任务,在一名军官少佐指挥授意下,排好队,纷纷陆续上了车。车子随后启动,车尾气扬起地面上滚滚的尘土,便扬长而去,留下村庄里手无寸铁老百姓的哭嚎声!

    鬼子车队在曲折颠簸的山道上行驶,要向驻地哨所的方向驶去。开在车队最前面的那辆黑色轿车里,军官少佐坐在后面座位上,并没有和前面开车的司机交谈些什么,看着窗外的田间山景,渐渐地进入自己的思绪。好一个泱泱大国,锦绣河山,何日才能落入大日本天皇帝国的掌控之中,就是自己和妻儿团聚之日!不知不觉他想起了日本故乡的爱妻和那对儿女,便从军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黑白的相片,相片里有自己的身影和漂亮贤惠的妻子,旁边就是自己一对龙凤胎儿女......

    车队很快随着蜿蜒的山路开到山坳平地的低洼处。路旁左侧是成片片一眼望得到边随着轻风浮动摇曳的绿色海洋甘蔗林。甘蔗林的尽头是一条宽广的内河,只见那河面流水潺潺,波光粼粼。在河对岸边上就是一座耸入苍穹的大山。那座远古至今的大山上,远远望去葱绿盎然,山石嶙峋突兀,更像一只卧睡的老虎,深怕被别人把吵醒似的。如果吵醒的话,他将会呼啸山风,顿时地动山摇,永无宁日,让人无法安生的境地态势!

    突然,从车子底下传来一声爆胎气浪声很响!传遍山坳,惊醒成群的飞鸟从摇曳的甘蔗林里腾飞而起,叽叽喳喳地朝远处那座大山的方向飞去!那名军官少佐也同时被震愣了一下,稍后缓过神来,略有余悸,连忙对前面的司机说道:“究竟怎么回事!这车子变慢,抖动了起来!”后面的卡车队伍,也陆续减速,停了下来,还未熄火地哄哄叫!

    那名司机在把车子停下来才说道:“长官,我下去看看。”刚说完话,那名司机下了车去检查车轮,发现车右侧前轮爆了胎,泄了气。他便走到车后窗给军官少佐报告,文绉地说道:“长官,估计是该死的游击队,在土路上布埋了障碍!你看!这是———”他话还没说完,便举起一块小木板,上面扎了几根三寸多长的锋利铁钉。

    军官少佐看了那小木块铁钉,气愤地皱着眉头,“巴嘎雅路”顺便骂了一句!他也下了车,看了周围地势感觉不对劲,便挥手叫卡车先走!卡车又呼呼地启动开走。他又拿起胸口挂着的望远镜,朝右侧山坡看去,山坡上野草荆棘丛生,山石突兀隆起,给敌人埋伏带来便利,但山坡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没想到卡车队伍才刚启动走不到百米处又停了下来!只听前面车队的一名司机下了车,向其他卡车上的司机叫了嚷几句生硬的日本话,便跑来向长官少佐报告,行了军礼,说道:“前面有情况,路面有一大堆被砍伐铺满在路面的甘蔗!刚才翻开来看,是很多小木块钉子!”

    那名军官少佐听完司机的报告,这才慌了神,想到事态的严重性,便拿起胸口挂着的望远镜又朝山坡上的不远处望去,上坡上已经有游击队员做好埋伏朝鬼子瞄准开枪的准备。军官少佐便声嘶厉竭地喊道:“快!快!做好隐蔽,准备开战!”

    在鬼子军官的号令下!鬼子兵们陆续跳下了车,都躲在卡车后侧,枪把都上了膛,准备迎战游击队。突然,山坡上枪声走火,只见隐蔽在军官少佐旁的司机应声倒下,头部中弹,流了很多血,已无生息!军官少佐气得也下令开枪,顿时,双方枪声四起,震响山坳。卡车上的女人们个个吓得都蹲了下来,捂住耳朵,不敢朝车栏外探头!子弹密集地从她们头顶上嗖嗖地飞过,她们恐惧地嘤嘤大叫!心里一阵阵地慌乱!有的女人还害怕无助地蹲抱在一起!

    这时,双方交战惨烈!鬼子陆续有人被歼灭!军官少佐气得呜呜大叫,朝车上无辜的女人开了几枪,有的当场无声地死去,有的没被打死痛得哇哇大叫破口大骂鬼子不得好死!

    然而,蹲在卡车上的阿凤姑娘见同村的姐妹无辜地被打死,深感痛心,但无可奈何,便心中暗想不逃也是死,趁鬼子忙于跟游击队应战,何不跳车逃走,反正车下面是成片的甘蔗林,鬼子不容易抓到自己!对!就这样!也算是逃出生路!阿凤姑娘眼明手快趁双方交战枪火有稍微的喘息之力没有刚才那番猛烈,便连忙抬头起身一蹬翻越过车栏,迅速地落到地上,又一跳跃落入路旁的甘蔗林地里。那甘蔗林把阿凤姑娘的身影迅速地吞没。车上其她女人见阿凤平安无事地逃入甘蔗林躲藏起来,也纷纷地不顾后果从车上翻跳了下来。鬼子们见局面控制不住,也陆续朝车子上要逃脱的女人开了枪,陆续有些女人不是被打死,就是受了重伤瘫倒在车上。但还是有一部分顽强的女人们迅速地逃走窜进甘蔗林地里去,隐藏了起来。鬼子们根本无法腾出一部分人手去追抓那部分逃走的女人。眼看山坡上游击队的枪火越来越猛,鬼子又伤亡惨重,根本无法负隅顽抗。那名军官少佐也只有下令手下士兵边开火陆续撤退。他自己便先窜进甘蔗林地里去,士兵也尾随其后。山坡上的游击队员见鬼子们的枪火越来越弱,有意弃车逃走,便不顾生死迅速地从山坡上成排横冲下来,不停地用枪开火扫射......

    先逃走的阿凤拼命地在一人多高的甘蔗林地里往前逃窜,偶尔被甘蔗根绊倒,又爬了起来,继续前行;偶尔被甘蔗叶划伤,也顾不了去捂疼,心里只有“逃命”两个字!突然,枪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也传来有人中弹的哭嚎声!阿凤的心里越来越慌乱,难道鬼子也窜进甘蔗林地里来,那是鬼子被子弹打中的哀嚎声,还有其他姐妹的哭豪声!阿凤心里越来越慌,六神无主,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下来,不知该往哪方向逃跑。这时候,她听到身旁甘蔗林叶窸窣的声响!她吓了一跳,刚恍过神来要叫,却被一双莫名的手强拉住,捂住嘴巴,只见那年轻男子低声嘘嘘地说道:“小声点,别叫,是我。”

    阿凤这时才看清捂住她嘴巴的人是谁,她便点点头,对方才放松手,让阿凤喘吸了一口气。阿凤惊讶地轻声说道:“阿雄,你怎么在这儿。”

    “鬼子抓女人的时候,我去过你家,你父母遭难没了,没见到你,想这下完了,你被鬼子抓走了,就跑到村口看到你在鬼子的卡车上,想想还是去找游击队马队长带人抄近路翻山越岭赶在山道口都布下埋伏围剿鬼子,搭救你们。快走,附近有鬼子,被撞见麻烦可大了。”阿雄边说着话,连忙拉住阿凤的左手,在甘蔗林地里曲折地穿梭着。

    他俩人好不容易蹿出绿荫成海随风摇曳的甘蔗林,走在林浪之间的田塍上。他俩人粗喘着气加快了脚步,刚跑没多远,突然,有人在背后不远处厉声喝住他俩,要他俩站着别动,不然就要开枪打死他俩。只听那人说中文的口音有些拗口,但口气粗暴强硬。他俩人同时回头一看,是那名带队进村抓女人的军官少佐。只见他一手拿着枪对着他俩,朝他们怒气凶凶地走来。可是,当他走着,并没有注意田塍上的草丛里有条蛇正在蠕动。突然,他踩到那条有竹竿粗的蛇,那条蛇便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了他的大腿一口。军官少佐疼得弯下腰,迅速地用力抓住那条蛇的头部,火冒三丈,气愤地对他俩说道:“跟大日本皇军作对,就是这条蛇的下场。”话刚说完,就朝那条蛇的白色腹部连开了三枪!立马喷出殷红的蛇血,溅在他的脸上,他舔着嘴角的蛇血,随后把它扔进甘蔗林里,不知死活。

    当军官少佐又朝他俩靠近走了几步,突然浑身抽搐,深感难受,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阿凤问阿雄说那鬼子军官究竟怎么回事?阿雄对她说,可能被毒蛇咬了,毒火攻心,过会儿就毒发身亡。阿雄又连忙说,咱们快走,要是他没死缓过神来,我们就逃不出虎口。后来,他俩就离开那成片片被风吹拂过的甘蔗林。而那名军官少佐在渐渐失去知觉前,从口袋里慢慢地摸出那张黑白相片,看了最后一眼,便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那只手也松开了那张黑白相片,垂了下来。从林浪里吹来一阵阵风,把那张黑白相片刮走了,朝甘蔗林的远处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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