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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汪洋的大海上,船足足航行了两个月,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到达目的地,秘鲁利马附近的沿岸港口。这艘船是一艘大帆船,船上没有先进的动力航行设备。船上有桅帆,需要靠风力来加速航行。这艘帆船是遥远的中国南方的通商口岸出港的。船上有三十多名英国人,他们分别船主,大副,水手,雇主。货船的主舱和底舱都坐满了大量的中国人,他们大部分是青壮年,和少部分随行的妇女和他们的子女。
天黑压下来,船长托马斯.卡尔德站在驾驶舱前面的甲板上眺望远处,眼睁睜地看着黑云吞噬着天空的一丝余光。海风呼啸着,掀起海浪,海水溅在甲板上。托马斯.卡尔德穿着一件黑色披风,仍然感觉有些冷。敏感的神经使他感到此次航行并不太妙。他双手固执地紧握住甲板上的围杆,有一只手从他的背后拍了一下。他转过身,说道:“是你,杰诺。”
“怎么,有什么心事?”杰诺看着他问道。
卡尔德向他的雇主杰诺说道:“明天的天气有可能会有变化,估计会影响到我们继续航行。”他此时显得不安。
“好吧,该死的天气,让它见鬼去吧!”杰诺坦然微笑地说,“明天是明天,我俩先去喝杯酒怎么样”
“走!”
俩人边说地走进船舱,在靠窗口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卡尔德和杰诺对视坐着,双手各自放在小长桌上,卡尔德叫道:“厨子,来两个杯子,一瓶海地葡萄酒。”站在一旁服侍的是位中国人,他来自福建同安,叫马顺,三十来岁,身材魁梧健硕。他说道:“好的,船长先生,要不要点心?”
“现在我不饿,那你呢?”他向杰诺问道,“要不要来点什么?”
“不了,喝喝酒,暖暖身子。”杰诺哈了一下手说道。
“那好吧!厨子你去忙吧。”
“是的,先生。”马顺回答道。马顺在这艘船上足足呆了两年之久,马马虎虎能听懂他俩在说些什么,如果确实他听不懂的时候,就说对不起,或者Yes和No。
马顺一手托着盘子,上面放着两个杯子和一瓶海地葡萄酒,走了过来,把它们轻慢地放在他两人面前的桌上,有礼貌地说道:“请慢用。”然后,拿着盘子退回厨房。
卡尔德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头棕褐的头发,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宽厚的嘴唇上长满拉茬的胡须,他向马顺说了声谢谢,然后打开那早已被打开过葡萄酒瓶的盖子,把浓红的酒液倒进两个透明的杯子里。他俩人知足地喝了起来,喝到第三杯,才正式拉开话题。卡尔德先问道:“这次你要那么多中国人到秘鲁利马干什么,我想这让你花费不少钱吧?”
“对,这确实让我花费了不少价钱,但是到秘鲁利马码头一上岸,我便把他们陆续转手给当地的农场主和合伙人。从中得到回扣的利润,这远远要比我所花费的赚得多。中国人不像农场里那些黑奴,他们很听话,知道自己的分寸。比起黑奴,农场主更愿意雇用中国人。”杰诺微笑着,优雅地喝着杯子里的葡萄酒。
“嘿嘿!这些中国人可有得受的。”卡尔德看对方悠闲喝酒的样子,接着又说道,“你和你父亲,西姆先生够鬼灵精的,打起中国人的主意,小心中国人把你父子俩的脑袋砍了。”
“呵呵!咱是生意人嘛!有利润可图的生意为何不做,难道煮熟的鸭子让它飞跑了不成。老实告诉你,中国人根本不知道,我们以招工为名,给他们一些安家费,实际这是圈套。”杰诺说着,就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旁人听到。
“哎呀,你是在赚黑心钱。”卡尔德说道。
“这叫取之有道,你懂吗?”杰诺哈哈地笑了起来。
“好了,别说了,要是让厨子听到了这可不好。”卡尔德低沉地说道。
“他能听懂我们的话?听他说英文吭吭哧哧的样子。”
“多少听得懂,他是目前唯一这条船上能用英文交流的中国人。他是我教会的姑母引荐的,他父亲是位传教士,他之前在教会给孤儿做饭,后来教会被一些当地人恶意烧毁,没有去处,就来我的商船上干活。”
“他一个人能起什么作用,船舱里一百多号中国人都被我们关禁着。四周都是我们雇请的英国船员和帮手。”杰诺边说着边喝着酒,没有顾虑地说。
“还有,差点忘了,你父亲西姆先生只付了一部分开船费,另一部分什么时候能按时给我?”卡尔德又问道。
“你也别急,等我把人转交出去,收到钱,再跟你结算,我跟我父亲是不会赖账的,你放心吧。”杰诺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你知道,我的身家性命就靠这艘船小本经营。大老远从英国开到这里冒这种风险,做这种生意,只有东印度公司敢做。”卡尔德心里不安地说。之前,他也替其他英国货主跑过船,可是船一到岸,交了货,货主收到钱就开溜了,人海茫茫往哪里找啊!他也希望杰诺船靠岸未交货之前把运费给结清了。
“来吧!别只顾说话儿,把酒喝了吧。”杰诺凭着自己精明的脑子,转开话题说道,“别担心,运费会如实跟你结清的,我们更不会成为历史罪人的!”
后来,他俩人把那瓶葡萄酒喝光了,说话有些意犹未尽,语无伦次。马顺走了过去,躬着要,问道:“先生,还喝吗?”
“不了,不了。”俩人各自暗笑地说。马顺收拾杯子和酒瓶,又说道:“两位先生,等一下就可以吃晚餐了。”这时船舱的窗外已经是茫茫的黑夜,海风依然吹进窗内。同时,船舱里也点上了油灯,灯火闪闪通亮。
船不停地再黑夜的海上继续航行,今夜没有月亮和星星,让人觉得冷酷,遥遥无期。马顺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被冷冷的海风吹着。此时,他已经干完活了,也是他应该休息的时候。他刚吃完饭,才走到甲板上。海夜是如此的漫长,像睡着的孩子,让人无法清晰地看到远处,只是在做梦,幻想,等待母亲把它叫醒。他一字一句模糊地听到船长和雇主在说些什么。他下定决心,一有机会,一定要救那些中国同胞。
与此同时,船长卡尔德和杰诺在卧舱躺着休息。杰诺开口说道:“那厨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马顺,在我船上干了很长时间,我们彼此信任。”卡尔德说。
“你把他交给我吧,我们应该不让他回到中国,到秘鲁利马之前把他干掉,至于对你损失,你要多少,合理情况下,我可以补偿给你。”
“为什么!失去他,我并不稀罕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吧!毕竟雇一个懂得跟我们交流的中国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卡尔德躺在卧铺上,背着脸对他说道。
“你疯了,难道你能保证他不知道这件事。”杰诺猜疑地说道。
“睡吧,别伤害他,我可不会让你这么干。”卡尔德气愤地说,“要是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会把你扔到海里去喂鲨鱼,你那些雇员是救不了你的。”
“好吧,不过你得保证他无意知道这件事,回到中国不要把这件事传开,要是传开,我的生意今后就难做。”
“对你们这些老资本,投机取巧可在行,小心被载入史册,就像中国人所说的,污名一世,累赘几代人。”卡尔德微微颔首地说道,便起着身子,被单滑落下来,去弄灭卧舱的小吊灯。顿时,卧舱便暗了下来。他又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说的。”
第二天清早,海面起了变化,如卡尔德多年航海经验预料的一样,让人感到并不乐观。那些舱外和驾舵的水手跟舱内休息的水手陆续交换了岗位。船长吩咐另一个厨子把煮好的菜汤和蒸好的馒头弄好装在筐子里,再叫上几个人帮忙抬到底舱和主舱给那些中国人食用。其实在船舱内的中国劳工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由于船上没有足够的伙食,经常是忍饥挨饿,有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有的口干舌燥,满嘴长了泡,食不下咽,有的营养不良,体质叫较弱的,发了高烧就被隔离了起来,让他们自生自灭,再不行就把他们扔到海里海葬喂鱼。
船长卡尔德吩咐完事情走到舱外,看到眼前一切:海面上起了大雾,雾水浓浓地浸湿了船员的脊背和头发。但是商船仍然保持它的航向,丝毫没有减慢速度穿梭在四周迷茫的海雾中。
突然,船身一震动,颤抖得厉害,又向左倾斜地拱了一下,又摆正了过来。卡尔德幸好扶住船杆围栏,才没有重重地摔在船板走廊上。有名年轻水手跑过来报告,紧张兮兮,喘着粗气说道:“不好了,不好了,船长,底舱漏水了,尾舵触碰到暗礁被折断了,现在船有向下沉的危险。”
卡尔德立马做出反应,板着脸拉着那名年轻水手的衣领说道:“底舱的那些中国人不是在吃早点嘛,去去,快去,把主舱和底舱的主要通道门都给锁上,禁止他们更多的范围活动,特别不要让任何一个中国人跑到甲板上来,你一人不行再多叫两个人跟你去锁门。”卡尔德刚说完,那水手就匆匆地跑去拿钥匙叫人一起关门。
卡尔德见那名水手跑走,自己便转身走进船舱跟杰诺商讨对策,没想到在门口跟匆忙跑出来的杰诺撞个满怀。当俩人失意地贴在船舱门板上的时候,杰诺先喘着气说道:“刚才怎么回事,害我从躺板上摔了下来,幸好胳膊没扭伤,你这船出什么故障了,怎么不走了?”
“应该会没事的,我已经派人去检查了,不过你心里做好准备,有可能,咱们随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卡尔德解释地说道,内心也担虑了起来。
“你跟我开玩笑吧,这船究竟怎么了,就这么晃动一下,这么不禁用哈,还是?”杰诺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更慌张地说。
当他俩人言语着,有一名水手浑身湿淋淋地跑过来,喘不过气来地接着说:“船长,不好了,闸门关上了,底舱还拼命漏水,下面那些中国人都被淹到膝盖了,你说怎么办?”
“好吧,那咱们只有弃船了,这是我们唯一逃命的最后打算。”卡尔德不加思索地这样对水手继续说道:“快!叫大副和其他人先撤到甲板上,船上没多余救生船,要快!那些中国人一个也不能让他爬到甲板上来,跟我们抢救生船。”
“好的,船长,我立马去。”那位回答道,正要离开又被叫住。只听卡尔德又对他说:“记着,船舱里有几把猎枪和手枪,你先进去拿几把过去,以防不听话的中国人惹事执意要冲上来。”
“好的,听你吩咐。”随后,那位水手连忙闯进了另一个舱门,不见踪影。
卡尔德和那位水手说完话后,杰诺立马对卡尔德呵斥道:“你什么意思,怎么,不让下面的中国人上来,我的天,你想把他们淹死还是?这不行,他们要是淹死了,我怎么办,我不就赔惨了,我的天,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好了,你别用那种口气命令我,我也是为了保全咱们,船上没有足够的救生船,让他们上来,抢我们的救生船,咱俩都得淹死,你明白吗?”卡尔德用鹰隼般的目光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样子,让人觉得有股冷冷的寒意。
“好吧!好吧!现在咱们该怎么做,不能坐以待毙吧。还是早点有所准备才是。”杰诺苦着脸郁闷地说道。
“还能怎么做,呆会儿,要快,大家集合在船头甲板上,能带的东西都尽量少带,一切从简,逃生要紧,你先回船舱里带上你需要的东西。我去看看还有那些手下没上来,要快点。”卡尔德催促地说道,看到杰诺点了头回到舱房内,自己也赶紧往通道前面赶去......
等船上所有的水手雇员都集中在甲板上的时候,每位人员都随身背着干粮袋和逃生的器械,等候船长卡尔德的吩咐。卡尔德扛着一大桶清水奔了过来,让大家把清水装满在自己佩戴的铁壶里,然后才打开船头甲板上的暗门木板,便看见下面囤放着几条救生船。卡尔德命令身旁的几位手下下去吧救生船从甲板下面拖拉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大家手忙脚乱,陆续把救生船抛到海面上用绳索牵制着,陆续放了七条救生船,在漆黑的海面上摇荡着,船上陆续有人下了船攀爬绳索落到救生船上。卡尔德是最后下了商船的,在下商船逃生之前,他提着马灯左顾右盼,却没发现马顺的身影,他大叫了好几声:“马顺!马顺!Getout!Getout!”
刚要通过另一条绳索下到救生船上的杰诺大声叫道:“卡尔德船长,走吧!走吧!,咱们管不了这么多中国人,船身开始下沉得厉害了。”
当卡尔德看不到马顺一起下船逃生的时候,听到杰诺的叫喊,这才下船攀绳索跳到救生船上。当所有的外国船员都陆续坐上救生船离开,卡尔德隐约地看到商船上有个黑影在呼叫,这黑影又挥动着油灯闪烁着。卡尔德连忙叫救生船上的船员把救生艇划回去。其中有一位长满络腮胡的水手说道:“船长,算了吧,还是别回去了,这条救生船已经超重了,再回去搭救那位中国人,海上随时一个大浪就会把我们给拍翻的。”
卡尔德可不管这些,说道:“这是命令,我是船长,一切都得听我的。”
“我说你算了吧,卡尔德船长,你的商船都快沉了,你看,海水漫都到二层船舱舷了,你回去不是自己找死吗?你要死,我们可不能跟你去死。”他朝卡尔德唾弃道,又怂恿救生船上的其他水手继续朝前划桨,不要停下来折回去。
卡尔德见救生船上其他水手也跟这位络腮胡水手一样无动于衷,连忙从自己髋部腰带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用劲地顶住这位络腮胡水手的头部,喝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不听从我的命令是吧!我就让你尝尝不听命令的代价。”
“别这样,好好,我们听你的命令就是了,”救生船上另一位年轻水手见到眼前俩人僵持,随时有人要一枪毙命,鼓动其他水手停止朝前划桨,调转划桨的方向,朝沉船的方向划去。
杰诺指挥着自己坐的那条救生船上的船员用划桨拼命朝前划去,却见前面有条救生船朝自己的方向背道而驰。他看清楚是卡尔德船长的身影,便连忙说道:“船长,你要干嘛,怎么不往前划出,又要折回去干嘛!”
“没你的事少废话!”卡尔德说着,两条救生船擦舷而过。
当卡尔德坐的那条救生船要靠近正要往下沉的商船时,看到的是马顺在甲板提着油灯呼喊:“卡尔德船长,钥匙,通道钥匙在哪!”
“你快下来,别呆在那,快跟我走,其他的你别管。”卡尔德大声吆喝道。
“不行,我要跟他们在一起,他们是我的同胞,我不能丢下他们,见死不救,船长!快给通道钥匙!再不下去就他们,就来不及了。”
“没用的!好吧!你执意要这样做,我们也没办法把他们带走,你快下来!”卡尔德船长最后一次通牒地喝道。可是,他就是没看到马顺要下来的的意思。他最后点点头地说道:“好吧,居然你不领情,我给你钥匙,你看着办吧!”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主要通道的黄铜色的钥匙,有七八根钥匙,直接往船上的甲板处抛上去。随后,却消失了马顺在甲板上的身影。
救生船上的其他水手开始恐慌起来,那位长着络腮胡的水手,这时候后大为不满地说道:“船长你疯了吗!咱们得走了,你居然让他去放那些底舱的中国人,我们没必要再等下去了!卡尔德船长,你要替我们多想想吧!他们要是抢我们的船,我们就死定了。走!兄弟们,咱们得走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他船员不再吱声,各个看着卡尔德的脸色。
“好吧!好吧!居然他不走,那么咱们就走吧!”卡尔德原本站着,说这句话的时候便坐了下来,略显失意的样子。救生船很快调转方向,朝深不可测的海雾里去......
马顺在甲板上捡到扔上来的钥匙之后,看了钥匙的标码,便连忙赶紧跑进船舱里去陆续核对标码打开通道的大门。等船底下的中国人陆续人挤人地跑到甲板上来的时候,各个衣衫不整湿透成落汤鸡的样子,有些中国人开始破骂洋人的缺德不得好死,只顾他们逃命,把船上的中国人弃之于不顾。马顺尽力安抚他们,要他们冷静,此时该应对船继续下沉的危险。要他们各自找一下能抱住的漂浮物,船上一些木桶,木杆很快被他们紧紧地抱住,随时等候生死。他们大大小小几十个人苦苦地支撑着,见脚底下的海水开始漫到甲板上,有人哭嚎了起来,有人大叫大嚷,在漆黑的海雾天里呼援无门,倍感绝望。马顺和几个中国人是爬到桅杆的椽木上,坐着保持不动。当然,他默默地祈祷,上天能给大家活下来的机会。可是,海浪无情,突然不知从何处用涌来一股浪花,拍打着船舷,摇扯一下船身,马顺和其他人坐不稳摔了下来,落在被海水涌灌的甲板上。此时倒灌的海水已经浸没到膝盖骨了,该怎么办,浑身湿透的马顺见其他人各个都惊慌失措。在死神将要夺取生命之前悲观的样子,让他更加坚定了起来。他不由地闭着眼睛站着,深呼吸着,海水的咸味释散在周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酸涩泪痕。他默默呢喃着,情不自禁依靠在桅杆柱上。这时候,有人脚底拔着水花,走了过来说道:“奇怪!这船究竟怎么回事,刚才还往下沉涨海水,现在怎么这么快停住了,一直保持在膝盖骨这水位。”
马顺听到这句话,连忙张开了眼睛,心里默然地说道:“上天有眼哈,让咱们还有生还的机会。”
正当马顺和那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时候,其他几十个人也拨动着脚下的水花陆续靠拢了过来,又有一位汉子说道:“船没继续往下沉,然道是搁浅在被海水浸没的暗礁上了。”那伙人一听这汉子这么说,你一言我一句地又议论起来。只有马顺一言不发地闷着不言语。他最后走到船舱门口对大伙儿说,来,过来一个人。有一个汉子听到马顺这么说,连忙走了过去。那个人随后和马顺一起抱了一大叠锅碗盆走了出来,吩咐大家,现在每个人都要齐心尽力,把船内的海水给舀干净。当他说这话的时候,其他人陆续过来拿走盆子,便弯着腰拼命地用盆子舀海水泼到海面上。他们几十个人足足忙活了五六小时,海水逐渐干涸到了甲板底舱,这才陆续坐在甲板上休息。此时,海上弥漫的大雾已经散去,海平线已经清晰了不少。有人口干舌燥,对马顺说能不能搞点水过来让大伙儿喝一喝。马顺点头同意,直接去了船舱的厨房里看桶缸还有没有清水。可是,还剩不到半桶,有的桶里清水早被海水给渗和了。马顺提了一小桶清水和几只大碗走了出来,对大伙儿说,船里的水剩下不多了,就这一桶水让大家先解一下口渴吧。
没过多久,大伙儿一人一碗就把清水给喝尽了,稍作休息。过后,有人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洋人都跑了,把我们留在船上,这下该往哪儿去啊?马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待会儿,咱们要把船漏洞给补上,船底舱有些罐装棕油,估计用得住。不过,目前最担心的是船上已经没多少可以煮饭的清水了,有的清水已经参和海水,不能喝了。马顺刚说完话,大伙儿面面相觑,不知该咋办!有人说,要不,看附近海域有没有岛屿,咱们想办法把船弄浮起来,开到岛屿附近,弄些清水回到船上。马顺只好点头,目前也有这么打算了。可是,说到开船,船上的中国劳工们都一至疑惑地看着马顺......
船在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已经休整好了,慢慢地浮出淹没的海面,就像一艘幽灵船一样慢慢地随着海浪摇曳着。船上的人们想尽办法要让船的老式发动机启动起来,不停地往发动机的灶膛加了几锹煤炭,这些煤炭之前都是密封桶装里找到的,那些没用完的煤炭早已被海水冲走了。看来海水受潮严重了,影响了老式发动机的启动,他们左敲又打了起来,估计也没用。后来马顺找来了一把发动机的导火索,直接安装了上去,很快,上了火炭的发动机情不自禁地全身热腾腾了起来,开始轰隆隆地发出噪响声,可是船依然不走,这下让大家更加捉襟见肘。只有马顺想了想,为何不走,可能船底尾舵被什么卡住了还是,他连忙跟他一起折腾发动机的劳工说道:“你们谁会潜水,下水去船底下看看。”
最后,还是马顺自己去解决的。等马顺浑身湿漉漉地上了船,走进了驾驶仓房,调动了控制罗盘方向转轮,船慢慢地朝前开去,朝海平线越开越远了......
二
船长卡尔德和杰诺一伙人在氤氲迷雾的笼罩下,让救生船陆续靠上了岸。岸上的周围视线不清,估计眼前是一片虬枝盘缠的红树林。有人亮起了手上的马灯,进一步让眼前的视线开阔了起来。他们艰难地走着,终于在一片周围长满蕨叶类植物的空地上休息调整。周围很寂静,静得只能听到迷雾里传来的海潮声。突然,咔嗞一声,传来咕噜咕噜的海鸟的鸣叫声,把大家疲倦困顿的睡意顿时给惊醒了过来。守夜的一名水手拿着马灯在周围探查情况,便回营地对大家嘘嘘说:“没事,大伙儿继续休息吧。”
船长卡尔德被这突然奇怪的叫声给惊醒,看到睡在身边的杰诺也跟自己一样被惊醒过来,便对他说:“看来,这次行程真的不是好兆头,却被我们给撞见了,可惜,我的船。这该如何是好。”
杰诺安慰他地说:“卡尔德,好吧,我会赔偿你损失的,你放心好了,天意难为,况且咱们要是能活着离开这儿,到秘鲁利马去,我会让我父亲额外开给你赏钱,再买一条船让你继续营生。”
“希望如此吧。”船长卡尔德点了一下头,看着在篝火跳跃的闪烁中,大家陆续恢复了睡意,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浓雾在海岛上慢慢散去,夜晚的篝火早已熄灭。晨早的枝头露珠滴在了卡尔德的头额上滑入眼眶里,卡尔德这才凉意地睁开了眼睛,眼前视线模糊了起来。他摘掉了黑框眼镜擦了一下模糊露水的镜片,又重新戴上,便起了身,把大伙儿都叫醒。当他走到昨晚守夜的两位水手身边时,两人已经睡得呼噜噜地响。卡尔德踢了他们两下,这才迷糊地醒来,看到眼前的船长卡尔德,歉意地说:“抱歉,船长,下半夜,确实太困了。”
“好了,不责怪你俩,你俩收拾好东西,咱们得继续开路了。”卡尔德对他俩说道,又看了大家陆续在收拾东西,准备继续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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