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心下了然：“我对它知道不多，好像另一个世界，小说里的鬼屋？结界？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刚来这儿的时候，我就有种不好的感觉，后来发生的事让我相信我们真的遇到了它。我觉得很愧疚，是我提议来这里的……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只想找到许文扬和谢飞，然后想办法出去。但是后来发现，知道这件事的并不是我一个人。”
齐楚寒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问：“……没了？”
“说完了。”
“你刚刚说‘你们’。”
“啊？”
“你们，指的是谁？”
陆晓想了想；“……应该有不少人会……呃……会……”
“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陆晓认真地点点头。
“就像道士捉鬼那样？”
“什么？”
“没什么……”齐楚寒扭过头，“你动画片看多了。别尽说些有的没的，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个问题显然触到了陆晓的某根神经，他瞬间沉默下来。灯光像电流不稳那样微微闪烁着，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他低着头，似乎在进行心理斗争，过了一会儿才不太情愿地开口。
“我有个朋友，”他说：“对这些事很感兴趣，收集了一些资料，我看过。”
“女朋友，偷看的。”齐楚寒大大咧咧地揭发他，“我知道，你脸上写得清清楚楚，刚才还喊了她的名字。”
“陈诗奇……”陆晓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说出这个名字有多么不容易，“不是我女朋友，我们……”
“出了什么事？”齐楚寒的眼睛盯着他，目光锐利得发亮。
陆晓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不过也难怪，他知道自己想起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丰富……
陈诗奇，只这三个字就足以成为他的死穴。
他尽量用平常的声音说：“几个月前，我们断了联系……我突然找不到她，好像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齐楚寒听出了他潜意识中避免的词汇：失踪。
“也许我可以帮你找。”齐楚寒打断他，笑了笑，“我们出去以后。”
显然他的笑很有感染力，陆晓也跟着扯了扯嘴角：“出去的方法不会是乱跑一气吧？”
“不，我们要找到事实。”
“事实？”
“一个人心里埋得最深的秘密。”齐楚寒突然站起来，转身推开身后的门。“看看我们在哪里？”
门外是浓墨一般的黑夜，借着屋里透出的一些光线，可以看到整齐排列的桌椅，是学校实验室特有的样子。
“要跟我出去看看吗？”他回头，迎着光，陆晓看到他的眼睛里满是亮闪闪的激动的神情。
陆晓犹豫地看了眼谢飞，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事，刚才她在睡梦中小声地哭喊出来。
“这里很安全，我们随时可以回来找她。”
尽管陆晓内心觉得让女生独自一人有几百个不合适，但当“专家”一头扎进黑暗的时候，他也追了出去。
“等等，你忘了告诉我一件事……”他在不停地被桌椅磕磕碰碰。
“以后再说！”
“我以为你被虫子吃掉了。”
“放心，接下来不会有什么虫子了……她不是个危险的人。”
“你说什么？谁”陆晓扶住一个试管架，尽力跟上他。
“闭嘴！帮我把门弄开！”
齐楚寒已经跑到了实验室的另一头，门牢牢锁着。他撞了好几次，但纹丝不动。
“等等等等！”陆晓在最前面的桌子里摸索了一会儿，“这是公用实验室，这里放着钥匙。”
陆晓拿着一串钥匙走到门边，他的手机和齐楚寒的手电已经丢了，没有光源只好慢慢尝试，就在试最后一把钥匙的时候，他无比清晰地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一声尖锐而惊恐的叫声，许文扬的声音。
之后一切又安静了。
“叭嗒”一声，锁开了，齐楚寒飞快地蹿了出去。
陆晓后他一步跟了出去，又停了下来。那是什么？他回过头。
外面不那么黑，能看到些物体的轮廓。有身影就那么静静站着，在走廊的角落里。
“有人在那吗？”他向那里走去。
隐隐约约的，那个身影好像动了动。陆晓听到低声的喘息，非常急促，他想起下水道里看到的那个女孩子。
“谁在那里？”陆晓渐渐走到走廊尽头，却只看到一扇闭合的玻璃窗，他自己的影子模糊地映在那里面。
影子吗？他松了口气，心里莫名的失望，正想转头，突然间，一只冰冷潮湿的手臂勒住他的脖子，有一种粘稠腥臭的东西正流进他的脖子里。
陆晓想大声叫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睁大眼睛，看到印在窗户里的那只蜡黄浮肿的手臂，接着从他身后慢慢探出一个人的脑袋，扁扁的，像被用力砸过，五官扭曲地挤在一起，暴露在外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合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只发出了“咕……呵……”这样缓慢的音调。
“叭”地一声，灯光刺目。陆晓抬手遮住眼睛，等他能够睁开眼睛，眼前却什么都没有。他回过头，身后是空荡荡的走廊过道，顶上一排灯正依次默默打开，一盏，又一盏，黑暗的地方很快形如白昼。
过道尽头有向上的楼梯，齐楚寒跑到楼梯上了，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注视着慢慢从黑暗的楼梯上下来的人。许文扬，他的脸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神情憔悴恍惚，与几个小时之前判若两人。他的眼睛失去焦距，惊恐万状仿佛遇见了最可怕的事。齐楚寒低声叫他，他没有任何反应，一步步向前走。齐楚寒跑上楼梯，扶住他往下走，不断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得到回答。他们走到楼梯下时，他像突然受到刺激似的，捂住双眼蜷缩成一团，拼命挣扎往后躲避，嘴里发出难受的呻吟。
齐楚寒只好用力按住他，免得他弄伤自己：“医学生，过来看一下，他这是怎么了？”他大声喊陆晓，陆晓一路跑过来，顺手将灯都熄灭了，只留下最远处一盏。
“他刚才在怕光。”陆晓在许文扬身边蹲下来，“现在觉得怎么样……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许文扬坐在楼梯上，背靠着墙壁，右手手背遮在眼睛上，大口呼吸着，听到陆晓的问题，伸手不耐烦地挥了挥：“……不要给我做什么测试”
陆晓好笑地看了眼齐楚寒：“看，逻辑没出错。”
齐楚寒点点头：“看着他。”说着就站起来跑上楼梯。
“等等！”许文扬站起来想阻止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种刺耳尖锐的叫声在耳朵里响起，让他痛苦地弯下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段楼梯并不太长，齐楚寒紧贴着栏杆跑，他心里默数着，共经过九个转角，最终一扇半掩的铁门出现在眼前。
走到顶楼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跳，走上前去，慢慢推开大门。生锈的轴承扭转着，发出令人心悸的粗哑的声音。
齐楚寒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侧耳倾听，什么都听不到。
门外是顶楼的天台，没有一丝风，空气潮湿阴冷，粘稠的感觉就像沼泽。
他在异常的黑暗中慢慢行走，突然开口问：“你在哪里？”仿佛会有人回答他似的。当然，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黑暗中只有他自己的单调的脚步声——楼顶似乎铺了一层叶子，踩上去沙沙作响。走出一段距离后，他知道自己到了楼顶边缘，有一面矮墙拦住了他。
“呼……”一个含糊而低沉的叹息声突然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有什么东西重重推了他一下。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迅速躬身抵住矮墙，但是手脚麻痹过的弊端显现出来了，动作明显迟钝，他刚刚可以偏过头避开对方的前臂，转身用手掌砍在对方的脾脏处。
“抓到你了！”齐楚寒喊了一声，用全身的力量扑到他身上。只听“咔嚓”一声，不知道让他哪里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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