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言官 >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申时。唐之谦拿着自己的策子进谢言书房的时候,紧张的浑身都在颤抖。潜意识里,他觉得谢言非常看重这次比赛。如果他能超过江城子,不,只要能赶上江城子,他唐之谦在谢言的心里,就能拥有与以往不同的地位。

    也许就是猪八戒与天蓬元帅的区别!

    带着这种争强好胜,以及对湖州城北居民负责的心理,唐之谦前前后后把策子改了三遍,直到最后一刻才拿着策子进门。看着谢言修剪整齐的手指接过自己的策子,唐之谦的心脏也要颤抖了。

    师傅会满意吗?

    唐之谦其实很在意这个问题,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凭的就是憋在胸口的这一口气。他要让谢言承认,他不比江城子差,甚至还会更好。唐之谦大抵这辈子都忘记谢言那极其不屑的态度及怀疑的口吻,冰冷说出的争宠二字,每每想到他就抑郁,气绝。

    自己比江城子差的不是经验而已,给他三年时间,他能做的比江城子更好,凭什么你谢言就要如此看低于我。唐之谦不服气,他也没三年的时间可以等。这原本就不是公平的,但他不在意,他只要一个称心如意的结果,那样便够了。所以,唐之谦一心一意的去追赶江城子的脚步,用勤奋去补足时间上的差距。他就是要证明,江城子能做到的,唐之谦一样能做到。谁说谢言的头马必须是江城子,看我现在就把江城子拖下马!

    这个宠,唐之谦争定了。

    申时近半。谢言终于从书桌前抬起了头。其实这两人的策子他申辰三刻就看完了。但他用了足足用了三刻钟的时间来逐字批复唐之谦的策子。对于唐之谦能坚持在最后一刻才交策子的行为,谢言的内心深感满意,并且高兴。这要在一个多月以前,唐之谦肯定不会这么干,他会提前交策子,错一堆原本不该错的,然后拿个不好不坏的成绩。

    现在唐之谦终于沉稳多了。他终于明白速度不等于价值,价值不等于利益。

    谢言实在很高兴。每过一段,唐之谦就会给你一个巨大的惊喜。他的成长就像蝴蝶破蛹。起初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蚕蛹,黑黑的,硬硬的,慢慢的它的蛹越来越薄,越来越软,透着丝丝明晃晃的光亮,让人忍不住猜测,里面的芯儿到底是什么样的。然后它越来越亮,终于有一天它破蛹而出,一点儿没让人失望,漂亮的令人眩目,引人驻足。但是它还太小,浑身湿漉漉的,没有睁眼,还不会飞,于是,你开始期待它飞翔的那天。那天终于到来了,它如你所愿,飞的又快又高,又平又稳,漂亮美丽的翅膀每煽动一下,都仿佛要煽进你的心里。让你的心柔柔的,软软的,很是满足。

    谢言的目光越过江城了,投在唐之谦身上。这小子瘫在椅子上一边喘气一边甩着手腕喝茶水。茶是江城子替他添的,这小子一点儿为人师弟的感觉都没有,一脸儿欢天喜地儿地接过就喝,好似渴了八百年一样。

    江城子看他的目光带着宽容,甚至还有关爱,就像看着一个刚入门的小师弟。

    唐之谦要是知道谢言是这样的想的,他一定会吐槽一句,可不就是小师弟嘛。

    谢言心里纠结死了简直。江城子爱我,我爱唐之谦,唐之谦有爱人,那人叫,叫,嗯,叫什么来着,谢言不想承认,他忘记。

    事实上谢言也没理由记住。按沈景礼的话来说,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而又得不到的吗?我不认为这个小子会是个例外,只是,你想要吗?

    他当然想要!问题是,他要不要的起。谢言心里想。

    谢言有些烦燥地扶了扶额头,下意识的站起来,想要走几步。发现唐之谦与江城子同时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他。谢言只好按捺住内心的烦燥,慢慢地又坐了下去。

    唐之谦几杯冷茶灌下去,终于觉得浑身舒坦多好,澡热也退了下去,缓过劲儿后拉着江城子说他在城北干的事儿,又好奇江城子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

    两人正亲亲热热的小声说着呢,发现谢言突然站了起来,又突然坐了下去,弄的两人都有点儿莫名其妙。

    刚平复下来的唐之谦又有点儿激动了。他就好像完成了一份极为满意的答卷,满心满意的全是骄傲和自信。只是碍于师傅提倡的谦虚美德,让他不得按捺住内心的得瑟劲儿。可是真要不说点儿什么嘛,他又怕憋死自己。那样就真的太冤枉了。

    唐之谦处在这种心态之下,亢奋的不得了。突然被谢言来这么注视一下,小心情儿更加激动了,眼睛不瞬不移地看着谢言。

    谢言刚压下去的烦燥被唐之谦看的又要冒头了,他端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杯,烦燥燃烧的很烈,意犹未尽的还欲骚扰他。谢言抓起茶壶准备再给自己添一杯。

    “大人!”江城子轻轻喊了一声谢言。

    谢言没说话,怔怔地看着窗外,修长手指抓着茶壶倒茶的动作没有停。眼睛里的柔光暗了不少,似在忍耐着什么。那点点柔光带着愁,丝丝缕缕的,看的江城子心里也痛了起来。

    “大人!”江城子又喊了一声。

    “应同,何事儿?”谢言把视线从窗外转到江城子身上,神色淡淡地问。

    “无事!”江城子回答,看着谢言指尖端着冷茶欲言又止。

    这要搁以前,谢言可能就自觉地掐灭了烟,因为每次看到江城子情愫满满的眼睛,他都会心软。可现在,他有此烦燥甚至有些气恼,他很想把话挑明了,告诉他,我不爱你。然后干脆利落地作个了断。逃避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习惯把一切关系都处理的简单明了,他讨厌暧昧,暧昧让人进退两难!

    他不喜欢进退两难。要么进,在一起,要么退,分开!

    就这样简单直白的,他才喜欢!

    “应同,晚点儿你留下,我另有要事儿与你分说。”谢言带着几分决绝的神色说。

    “十万火急?”江城子目光闪动,似有猜到了谢言要跟他说什么,他有预感,他不会喜欢。

    “倒也不是很急,只是。”

    “那再说吧,我这晚点儿还真有件十万火急的事儿赶去办,”江城子说。

    “什么事儿?”谢言奇怪了,他不知道的事儿,只能说明是私事,那是什么十分火急的私事儿呢?

    “我得赶去常州一趟,这两天都不来总督府衙。上报的策子我已经写了,十日后的策子我也选了,您别忘了批复就行。”

    “去常州作何?”

    “嗯,私事?”

    谢言无奈了,江城子摆明了不想谈。他还聪明地摆出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出来搪塞自己。谢言除了把嘴唇边的话咽回去外,再别无他法。总不能当着另一个让他心烦意乱的人,斩断一个心烦意乱他的人的情愫吧。

    真要那样,那可真是太狗血了。

    (作者表示写不出来)

    “大人,我赶时间,就先走了。”江城子不等谢言回答,紧接着又说:“胃不好就不要喝冷茶了,我叫人换些热茶来。”

    谢言愣住了。

    回转过神儿的谢言发现书房里,江城子已经走了。而唐之谦仍是杵在那儿不动,还眼带探询。瞬间,他有种想再喝一杯冷茶的冲动。

    唐之谦倒是没好奇多久,他现在满心满意的全是自己的策子怎么样?有没有赢过江师兄。

    “师傅,我的策子你看完吗?感觉如何?”唐之谦一看就是兴奋到不行了,说话眉飞色舞的。

    “你的策子能有什么感觉!”

    “那你给批批啊!”唐之谦都习惯了,一点儿没气恼,高高兴兴地接着说。“应该叫江师兄晚点儿再走的,他在才好呢。”

    “千万不要!你傻就好了,别惹给别人。”

    “师傅!你挤兑我!”唐之谦不满地说道。

    “不服气!”谢言瞥了一眼唐之谦,把两人纸张拍在桌子上说:“你自己看。”

    唐之谦生怕谢言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两步冲上去把两人策子抓在手里,嚷嚷着叫谢言别说,他要自己先看。

    谢言不理他,任他一屁股坐在自己对面,然后认认真真地看江城子的策子。果然,不出一刻,眼角眉梢的喜色就暗了下去,嘴角微微下垂,秀气好看的眉拧在一起。

    谢言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阳光下,唐之谦的头发闪动着耀的光点,光洁饱满的额头在阳光的照耀下,在眼鼻周围制造了一道阴影,很淡,很碎,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睛的神色。不过,这一切对谢言都无碍,他的脑袋准确无误的调出了唐之谦那双时时如烈火一般燃烧的眼睛,回忆的心满意足。

    黄昏的隐月居静悄悄的,门窗外面的人虽然繁忙杂乱,但谢言的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只听的见自己与唐之谦的心跳声。是的,他能听见唐之谦的心跳声,就随着他微微起伏的肩背,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动着,慢慢的叩击着自己的耳膜。谢言慢慢地调整着,直到两个不同频率跳动的心脏完全融合一起,变成一个心跳时,他安心了,然后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之谦终于看完了江城子的策子,长长地喘了口气,抬起头来喊师傅。

    “看完了!”谢言其实被唐之谦的声音吓了一跳,连搭在桌边的手指也跟着抖动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飞快抹去眼中的各种情绪,漆黑的眼眸又变得古井般幽深平静,无波无痕。

    “师傅,江师兄真的比我厉害太多了。”唐之谦咬咬着牙,坦诚地说。城北自己比江城子熟悉,加之他前面曾经写过一篇策子,谢言也深入的探讨过。唐之谦原本以为自己这次自己肯定会赢的。因为,他这次写的策子,不管哪方面的利益他都考量到位,对应的法子也不似上回那激进。

    两人的方向与策略基本是一致的,但小问题小细节上,江城子仍是比自己技高了一筹。这不得不让他服气,自己的时间比江城子,了解比江城子充足,但策子写的仍不如江城子完美。

    “自知者明,不错!”

    “师傅,那还是按江师兄所写的呈上去的吧,他的,的确比我完善。”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呈上去了。”谢言淡淡地说,内心却在翻滚,来了!斩断唐之谦悲悯之心的时刻终于来了。

    “不呈上去。为什么?”

    “呈上去,为什么?你自己也看了,也写了,也知道这对浙江道而言是多么伤筋动骨的事儿。为了小部分民心,而伤害大部分民心,这是你的选择?”

    “师傅!”唐之谦真的沮丧极了,肩膀塌的撑不起他的腰,更撑不起他的头。谢言忍受不了这样的唐之谦,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走了过去,并且控制不住地把手放在唐之谦的头上,是掌下一片温暖细滑的触感惊醒了他。

    “师傅?”唐之谦抬起头,发丝划过谢言的掌心,让他觉得心底软软的,绵绵的,眼神不自觉就柔了下来。

    “怎么,这就受不了?”

    “不是的!我受得了,只是有些难过!”替城北的百姓难过。

    “会好的,慢慢来!”谢言安慰他。原本准备让他受更重的挫,哪知世事多变,人心更易变,他的心,到底还是软了。

    “师傅,这次我输了,是吗?”

    “不,你赢了!”唐之谦被这一声震住了,许久,他的眼睛,嘴角才颤抖着慢慢往上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谢言收回自己细长的手指,眼睛里仍是柔成一片,提醒唐之谦回神。

    “好了,别发傻了!一会儿沈景礼过来,把这两篇东西给他看,你再给他好好说说,城北能不能因此改变,就看你这一次了。”

    唐之谦的脑袋再次盘旋着一个让他惊喜到心惊的话语。他微微张着嘴,眼睛里全是满足与感激。自己这一天的奔波辛劳,满身的大汗,煞费苦心的策子,在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声话语中,全部都变的值得了,一切沮丧都烟消云散了。

    “谢谢师傅,也谢谢江师兄!”

    “不错!还记得这其中有你江师兄的辛劳!”谢言夸他。

    “师傅,我以前也不错的!”某些人就是不能夸,一夸就得瑟。

    “以前,还真是没见过!”

    “师傅!”

    “你现在这样,让我终于不再后悔签下那契约了。”

    唐之谦觉得自己真是易于满足,就因为谢言的一句话,他立刻觉得通体舒泰,腰板挺直,走路生风。果然是,挨惯了打的人,随便给棵糖,他什么伤都觉着好了,那么一棵一文钱不会值的糖,他竟然还吃出了幸福满满的味道。

    唐之谦,你果然是,好养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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