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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惠妃出了寿王府,回到宫中之时,天色已开始由明转暗,只有西边尚还有最后一抹血色没有被黑暗彻底淹没。
她略略思索了一下,便带着李辅国和另一个贴身婢女径直去御书房找皇帝。
还未至近前,武惠妃便已经能望见御书房内满殿的辉煌烛光。她心下暗喜。
可是,当她来到近前,却被值守在大殿外的侍卫揽住。原来,皇帝口谕,谁也不见。
武惠妃一愣,她不甘心就此回转。于是,便示意李辅国和婢女与值守的卫士纠缠,她趁机往内闯。宫中上下谁人不知惠妃娘娘得宠,她执意如此,终归也无人真敢把她怎么样。
“陛下!陛下!”
武惠妃嚷嚷着踏进御书房。她走路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配在身上的那条深色的披帛都远远的在身后飘起。
李隆基正在听取小豆子的回禀,此时,骤然听到武惠妃的声音,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高力士则和小豆子互相对看一眼,乖觉地腾开了一个位置,往李隆基左侧站去。
“陛下!臣妾见过陛下!”
没一会儿,武惠妃已经到了近前。她按宫中的规矩给李隆基行礼。并趁起身的空档,飞快地打量了一下殿内的环境。殿内中有高力士、小豆子和李隆基三人,这让她心感诧异。她疑惑的眼神瞅了一眼高力士和小豆子。
“高力士(小豆子)参见惠妃娘娘!”两人赶忙向她施礼。
李隆基挤出了一丝笑容,他摸了摸下颚和后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向龙椅。
“怎么?爱妃匆匆而来,有什么急事吗?”李隆基问。
“这、臣妾、臣妾是来代瑁儿的妃子请罪的。”
皇帝行踪莫测,武惠妃心中早已疑虑很久。刚才又遇到门口侍卫阻拦,她心中就猜测更多。所以,她没有多想执意闯了进来,欲一探究竟,可是,没想到是眼前这番情景。所以,她一时也寻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你直直地闯进御书房,就只为这事?”李隆基有些不悦,可是,又不便发作,于是闷闷地问。
“是!自那日起臣妾一直未等到圣驾,所以,心中不安。今日从瑁儿那边回转,便说什么也要来见见陛下。”
“哦?你去看瑁儿和、和寿王妃了?”李隆基状似顺着武惠妃的话头随意地问道:“王、王妃她好些了吗?”
“倒是说没事了,就是需要静养。这刚刚新婚,便卧病在床,臣妾这心里总归不是个滋味。”武惠妃有些怨怼。
“爱妃要宽心些。人吃五谷杂粮,这生病乃人之常情。或者,皇家婚礼太过繁琐,一个小小女子心中压力不免大了一些,这也没有什么。人没事就好!”
李隆基这番话倒是完全出了武惠妃的意料之外。弄得,本来八面玲珑的她竟一时有些呐呐地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这、还是陛下能体谅人。臣妾应该嘱咐瑁儿找个时间进宫来谢恩。”
“谢恩就不必了。”
李隆基轻笑,信手端起面前的茶水,吹了吹,啜了一口。此时,茶水微凉,正合口。饮罢,他又缓缓地将茶水放回了御案上。
李隆基拒绝见李瑁,武惠妃心中不禁失望。她略一思忖,又欲开口。不过,李隆基已经现出一些不耐烦来。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的话先退下吧。朕和力士还有事情需要商量。”
“陛下……”武惠妃犹豫了片刻,但是,终还是碍于李隆基那不是太愉快的神情,没有继续说下去。“是!臣妾告退!”
高力士目送着武惠妃带着惆怅地离去的身影,踌躇了一下,欲言。
“陛下!惠妃娘娘她……”
“力士别管她,小豆子你继续说。”
可是,李隆基打断了高力士的话头。明显地他不想在继续谈关于惠妃的话题,或者切确说惠妃的此次来意。他此时一心记挂着小豆子刚才未说完的关于杨玉环的情况。
“是!小豆子遵旨。”
“嗯,你刚才说她回去途中醒过一次,后来又昏过去了,而且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李隆基再次坐直了身体。
“是的!因为王妃……”
“什么王妃,她是朕的玥儿。”小豆子刚开口,就被李隆基愤怒的纠正。
“这、这请陛下明示,小豆子以后该如何称呼王、王……”王不下去了。小豆子一下犯了难。
“笨!以前说你聪明,你这机灵劲都哪去了。她是朕的女人,那当然是皇妃啦。哦,当然,现在还没进宫,那就叫、叫娘子。”李隆基白了小豆子一样,“嗯,就叫娘子,这老百姓家不是都这么称呼。”
李隆基突然很满意自己所提的头衔,他想起在潞州做别驾时,民间有如此称呼。
“哦!哦!”小豆子不停点头,“娘子像一直在发梦魇。额头一直在沁汗。后来,倒是醒了。只是人还是很虚弱。脸色很不好。”
“朕对不起她。”听到小豆子的话,李隆基心痛起来。
“陛下!小豆子在寿王府还碰到一个人。”小豆子又道。
“谁?”李隆基瞪大了眼睛。
“娘子从娘家带过来的老管家杨福。”说道这里,小豆子脸有得色。
“老管家?”李隆基一愣。“这一般女子陪嫁不都应该是婢女吗?”
李隆基奇怪,这如何跟过去的是老管家呢?这于理不合啊?
“是!一般都是如此!”小豆子环视了李隆基、高力士两人一眼,脸上得色更浓。
“你快说,臭小子,在陛下面前,你还卖上关子了。”高力士忍不住举手给了小豆子一记板栗刮子。
“哎呦好痛啊!”小豆子吃不住痛,忍不住惨呼。
看小豆子那惨样,李隆基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力士,别逗他了。”
“是,陛下!”高力士一边应着李隆基的话,一边又拿手指点了点小豆子。
“小豆子这就说,这就说嘛。”小豆子以为高力士还要敲他,下意识地抱住头,脖子一缩,讨饶道。然后,委屈着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小豆子也觉得奇怪。临去前,阿翁吩咐过小豆子,务必留意寿、哦,不,有关娘子的一切事情。于是,趁永新、念奴照顾娘子的空档,小豆子特意跟其他人打听了一下,结果,王府的人说杨福是唯一跟着娘子嫁进王府的人。于是,小豆子就去找到了那个杨福。从杨福那里知道,原来,娘子从小是寄养在蜀州的。十岁才回到洛阳。”
李隆基不让小豆子提寿王妃、王妃这个称谓。也真是生生难为了这小豆子。差点让他舌头都拐不过来,打结了。
“真有此事?”李隆基眼睛一亮,“蜀州,杨玄璬,十岁……”
李隆基的思维在他的脑子里飞快的运转起来。所有,有可能有关联的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十岁到洛阳,玥儿现在十七岁。那开元十一年她便是五岁?”
真不亏是皇帝,李隆基这脑子就是比一般人转的快,“对,朕记得那时她提过她的身世跟朕有关。朕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儿,是杨玄琰的女儿。”李隆基忽然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朕真是太笨了。从前,张嘉贞跟朕说她们母女没有去投靠任何亲戚,朕便从来也没有往此处去联系过。现在想来,那洛阳郊外的河流就是汇入蒲津渡那段黄河流域的。玥儿经常去河边是因为去悼念自己的父母。玥儿,玥儿,她跟朕说她叫玥儿,我怎么就没把这些片段连起来想呢?难怪初见玥儿之时,朕便有前世今生之感。”
听李隆基这么一说,高力士顿时也觉得就是那么回事。他看着一脸兴奋地皇帝,他甚至依稀记起,皇帝抱着这小女孩时,还说过一句:她与朕有缘。心中不禁暗叹,有缘,真是有缘!这缘分也真是太奇妙了!
想通了这点,李隆基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小豆子,这事你办的好!回头朕一定好好赏你。但是,此刻,你和力士好好的帮朕想想。想想怎么才可以把朕的玥儿从寿王府接出来?”
“啊?陛下要把王、哦,娘子从寿王府接出来?”小豆子傻眼了。
不仅小豆子,李隆基此话一出,连高力士都一脸诧异起来。
“是啊,陛下!您这是说笑呢吧?这寿王刚刚新婚,虽说吧,现在娘子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可是,您这要把她从王府接出来,这怕是有些、有些困难吧?”
“什么玩笑?玥儿的事,朕能跟你开玩笑吗?让玥儿在瑁儿那里养身体,这朕怎么放心?哼!”李隆基脸色一肃,“还有,此刻玥儿一定对朕误会深了,朕怎么也得单独见她一面。可是,若她还在王府,朕怎么有解释的机会呢?”
小豆子听完李隆基的话,连连吐舌。而高力士则突然听明白了。什么不放心,什么解释,都是借口。皇帝这是在吃醋了。好好的一个大美人,养在狼口,那他怎么能按枕呢?想到这里他不由无奈的苦笑了。于是,他眼睛一转,又计上心来。
“陛下!依老奴看,这事倒是可以请玉真公主帮忙。可是,现在的问题是,玉真公主远在长安玉真观。这怕是有点难啊!”
“哦?此话怎么说?快,给朕解释一下!”
李隆基正现在苦思中,忽然听到高力士那么讲,陡然来了精神。
“陛下!此刻,娘子不是需要静养吗?那王府人来人往,显然就很不适合静养。所以,老奴的意思,在玉真公主那里就很合适嘛。”
“静养?”李隆基抚掌大笑,“对!对!你说的很对,玉真观清净雅致,不受凡尘俗事打扰。果然是个静养的好去处。”
开元二十四年八月,即公元736年。
大唐皇帝下诏,即刻启程,返回京都长安!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有些莫名其妙。原本的计划是要到开元二十五年出了春的。如今,烈日当头,酷暑难忍,却突然班师回长安,令大家都措手不及。不过,既然皇帝下了诏令,所有的人都开始打包行装。寿王府也不例外。
这次巡幸洛阳东都,历时两年半。此后,李隆基再也没有到过洛阳。
这期间,高力士去过寿王府几趟,也单独见了杨玉环。他当然是受了皇帝所托,希望可以替他解释一二。可是,杨玉环似乎并不想听到这些。她对高力士只是维持在表面的礼节上。每当高力士说到比较深入的话题,她都沉默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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