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红楼梦之黛玉回魂 > 凤飞扬一路撞桃花,白掌柜殷勤说贾府

??待师兄弟四人用完饭后,白忠领着下人撤去餐具,接着送上仙客居的镇店之宝——百花仙酿。

    “现在可以说说,之前都干什么去了吧.”白非梦端着青玉酒杯,朝正缠着白忠打听函京城内哪里有好吃好玩地方的凤飞扬闲闲开口。

    “对哦,飞扬,刚才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弄干净了啊?”六皇子想起之前白非梦出言相诈,凤飞扬立刻猛拍衣服的情景,也好奇相问。

    “嘿嘿,这个嘛……”凤飞扬打着哈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之前先是试图说谎,行不通后又假哭耍赖,明显想要蒙混过去的意思,现在又这样一幅很不想提起的模样,这可不像他平时的风格了。照说,以他那爽朗直率的个性,若是出去玩的开心,哪里会想到隐瞒两个字,早就和过去在栖凤城时候那样,一回家就兴高采烈地描述开了。看着也不像是受到了欺负,那脸色微红的样子倒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尴尬之事,众人的好奇心这下是真的全部被勾起来了。

    北静王微微一笑,转头对门外道:“黄豆,你过来说说,你家少爷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都有哪些特别的经历?”

    在门口侍候的黄豆应声进来,不顾凤飞扬要杀人般的眼神威胁,恭恭敬敬地站在北静王面前,开始一板一眼地陈述:“回禀王爷,少爷出了栖凤城后,先是扮作一个落魄侠士,在路上行侠仗义,打抱不平,除了不时惩治一些地痞流氓和帮助老弱病残之人外,开始几天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事情发生。十天之后到达巫山脚下,听当地人相传说巫山里面有一座神女峰,神女峰顶有一处飘渺洞府,里面住着一位被贬下凡间的神女。少爷说神女一个人常年住在那么冷清的山顶,一定很孤单,要去把她接下山来,体验体验凡人的热闹生活,所以跑进巫山里面踏遍每一处大大小小的山头,寻找了七天七夜的神女。不过完全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飘渺洞府,倒是在最后下山的林中遇到了一个采花贼。少爷擒下采花贼,救出他手中的女子之后,一路护送到附近的巫山城。那名女子原来是巫山城里的巫山派掌门李琥的独生女儿,是在探亲回家的路上被掳走的。李掌门和她女儿都对少爷很满意,留在家里盛情款待,说要招为上门女婿,被少爷拒绝了。不想他们借着给少爷践行的机会,在食物里面下了迷药,打算把少爷绑起来强行拜堂。迷药被少爷尝出来之后,李家姑娘还是不肯罢休,亲自过来哀求少爷留下与她成亲,少爷因此被吓得落荒而逃。”

    听到这里,众人忍俊不禁,白非梦毫不客气地笑:“不错嘛,桃花运挺旺的啊。”

    凤飞扬涨红了脸,气得去掐他的脖子,二人笑闹成一团。

    北静王也轻笑道:“巫山派也算得上是武林中数的上名号的一方门派,那个李琥平时行事看着也还算低调,没想到背地里竟然会做出逼人成亲这种事,倒是出人意料。”

    师兄弟几个都是练武之人,对武林之事也基本有所耳闻,所以六皇子也点了点头,婉惜道:“那个李家姑娘倒也值得几分同情。看这样子,她应该是真心喜欢上了飞扬吧。”

    “小师兄!”凤飞扬闻言大叫,趴在白非梦身后满脸委屈地望着他,可怜巴巴地嘟囔:“我不要成亲……”

    那幅一谈到成亲就脸色大变,唯恐被凑成了对的可怜模样,众人看了更是笑不可抑。

    “婚姻之事要看缘分,飞扬既然不喜欢,勉强凑在一起也是害了她。”北静王笑着说了句,然后示意黄豆继续。

    “为了以防万一,少爷接下来化妆成了一个普通的中年商人。之后一路上除了在洛安城结识了一伙玥国商人,同路三天相谈甚欢,差点在分别之时跟着对方继续南下,一起去南海采购珍珠兼寻找传说中的美人鱼外,也还算顺利地在昨天下午赶到了函京城附近。”

    之前是神女,现在又是美人鱼,众人一笑,纷纷在心里暗暗为黄豆掬一把同情之泪。有个这么单纯率真、活泼好动,还好奇心超强的主子,也是够难为他了。不但需要随时伺候着衣食起居,还得不时想办法应付主子哪天的心血来潮,突发奇想。也难怪熟知自家儿子心性的栖凤城主会亲自指派黄豆来作这个贴身随从,也只有他这稳重负责又固执死板的个性才能够由始至终坚守的住立场,不至于在关键时刻跟着凤飞扬一起胡闹。

    黄豆接着面无表情地讲述:“在函京城外,看到好多从四面八方赶来京城备考明年春闱的书生,少爷觉得好玩,也换了装束,改扮成了一个白面书生,跟着在城门口刚认识的几位书生一起进城住进了文华街上的一家状元客栈。在客栈里洗漱完,下楼吃晚饭时,听到旁边好几桌书生在议论说当天晚上就是京城最红火的梨春院里面的紫衣姑娘的梳拢之夜,需要尽快用完餐赶过去参加。果然,到少爷用完饭时,整个客栈内已经没有一个书生留下,都赶着去梨春院了。少爷说这么多人跑去看一个姑娘梳头,还是大晚上的,肯定有什么秘密,所以也跟了过去一探究竟。到那里就看到满满一个大堂内全部都是书生,或是吟诗作画,或是写字下棋,或是弹琴吹箫,争相做着书生会做的各种文雅之事。少爷一圈圈看过去,发现所有的人都好像在拼命卖弄着自己的才学似的,正觉得莫名其妙之际,一个穿绿衣服的姑娘走到跟前,说让少爷跟着她走。同时,在二楼突出来的那块高台上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在说着什么感谢各位莅临,紫衣姑娘已经选定好今晚梳拢之人的话。少爷跟着那个绿衣服的姑娘一直走到二楼,进了拐角的一间卧室。里面有一个长发飘飘的紫衣服姑娘,见到属下跟在少爷后面,就想让属下出去。少爷说没有关系,要让属下也跟着一起看看那什么梳拢之法。那个紫衣姑娘的脸抽搐了一下,还是让少爷坐了下来,说要给少爷先唱几首曲子。少爷同意后,她就抱着琵琶,开始边弹边唱,唱完一首接着一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少爷见她唱的这么卖力,不忍心打断,就一直坐在那听着,听到半夜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见少爷睡沉,那个紫衣姑娘终于不唱了,放下琵琶,和属下一起扶着少爷到床上睡下,然后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睡着的少爷发呆,一直到最后熬不住困,窝在椅子上睡过去。第二天一早,那位紫衣姑娘先清醒过来,出门唤人送来洗漱用具后,坐到镜子前开始梳妆打扮,将那一头长发往上盘起来,梳成了一个好看的发髻。弄完一切后又接着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继续望着少爷出神。少爷辰时三刻醒来,睁开眼睛看到已将头发盘好的紫衣姑娘,马上惊讶出声,直说自己怎么睡着了,都没有看到紫衣姑娘最后怎么梳的头发。紫衣姑娘却突然朝少爷跪了下去,哭着说她本是贫家之女,家里孩子太多,生活艰难,而她长的标致些,六岁时被过路的人牙子看上,就被父母顺手以一两银子卖掉了,几经转手后来到梨春院作雏妓,从小学习才艺,为的就是长到十四岁后给院里的妈妈接客赚钱。说这梳拢一词不是指平时的梳理头发,而是妓院里的一种行话,指的是妓女的第一次陪客伴宿。她说每个妓女唯一一次可以自己选择嫖客的机会就是在梳拢之夜。说她眼见梳拢之期逃不过去,无奈之下,只好决定从相对来说,可能更容易相处一点的读书人中选择一个对付过去,所以才有了昨天晚上书生在楼下共聚一堂,而她在二楼隐蔽处观看挑选的情景。她说看来看去,觉得所有书生中,只有最后一个进来的少爷眼神最为干净,不染杂念,所以选择了少爷作为她的初夜对象。还说经过一夜的相处,她更加确信,少爷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哭着强烈恳求少爷救她一救,说若能脱离那肮脏之地,她愿意为奴为婢,终身侍奉少爷身侧,就算一辈子做个端茶倒水的粗使丫头,她也心甘情愿。少爷听了目瞪口呆,见她说的可怜,也不忍心拒绝,就如她所愿,用一千两银子帮她赎回了卖身契。出梨春院的大门后,还把身上剩下的一百多两银子全部给她,让她回老家去投靠原来的亲人。说可以用这些银子去做个小生意,赚钱供养家里的弟弟妹妹。谁想那位紫衣姑娘不接银子,也不肯离开,一定要跟着少爷,说少爷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定要实现诺言,为奴为婢,跟在少爷身边报恩一辈子。少爷苦口婆心劝了半天都没有用,实在没有办法,就把银子硬塞到她手上,趁她不注意,一溜烟跑掉了。”

    “真是个呆子,什么时候被人卖掉了都不知道。”白非梦听到这里,忍不住敲了下凤飞扬的头,笑骂了一句。

    凤飞扬垂头丧气地靠在他身后,低声咕哝:“我真不知道那个什么梳拢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也难怪飞扬呵,他从小生活在栖凤城里,对外面风月之地的这种事情不太熟悉,也在情理之中。就连我,其实也是今天第一次听说呢。”六皇子笑着打圆场。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白非梦无语,然后嗤笑道:“等着吧,你那个什么紫衣姑娘肯定还会再缠上来的。”

    凤飞扬吃惊地看他一眼,马上又心虚地低下头去,不敢吭声了。

    黄豆表情不变,继续用毫无高低起伏的声音往下道:“远远甩开紫衣姑娘之后,少爷无意间走到了东湖附近,见好多人都手捧着一束鲜花在往湖边的方向跑,也好奇跟了过去。到那里后才知道,湖边的草地上正在举办函京城五年一度的花朝节花神评选大会。听说若是给最后千挑万选出来的花神当场送上一束鲜花,接下来的五年就会受到花神的庇佑,多子多福,万事顺意。少爷兴冲冲地挤进人群里面观看那些候选花神的才艺表演,到想起还要过来仙客居赴约时,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这个时候也才发现已经被困在了人群的最里面,周围人山人海,一眼都望不到头。少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出去后,身上却变得狼狈不堪,沾满了一路上蹭到的花瓣及花瓣汁液,正无奈清理的时候,又刚好和正在路边逢人打听少爷下落的紫衣姑娘打个照面。眼见紫衣姑娘惊喜地靠近,少爷只好转身就跑。紫衣姑娘在后面紧紧追着不放,少爷跑出好几条街,最后用上轻功,才摆脱掉她。觉得不放心,又寻路回到状元客栈将身上的书生面具和装束全部去掉,换回了本来的身份,也让属下摘下了从栖凤城出来后一直戴着的中年仆人面具,恢复本来的模样。弄完一切后才从窗口跳出客栈,往仙客居这边赶路过来。原本时间应该是堪堪足够,谁想到附近的一个路口时,紫衣姑娘又突然从前面的一个巷口出现,少爷一惊之下,下意识转身往旁边的店铺躲避。不巧那是一个胭脂水粉作坊,一个胖胖的大娘手提一篮新鲜桃花也正要进店交货。两相碰撞,少爷没事,胖大娘没事,就是那一整篮的桃花兜头全部都倾倒在了少爷的身上。”

    “噗哧……”众人闷笑出声。

    “说你是桃花运来了还不承认。”白非梦指着凤飞扬笑的幸灾乐祸:“你看看,就出来这么几天,先被人逼婚,接着又被姑娘追着满京城跑,最后干脆被一篮子真的桃花给泼了个劈头盖脸。你这桃花运旺的啊,是挡都挡不住咯。”

    凤飞扬面红耳赤,满心懊恼。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当时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直接撞上去了。那一刻他是既忘记了自己已经换回本来的面目,不用再担心被认出来了,也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武功,在快要撞到人的时候可以用轻功避开,完全就像个普通人遇到那种情形时一样,直直撞了过去,然后傻愣在地,任由着抛洒开来的桃花落满一身,直到黄豆过来帮他拍掉身上的花瓣时才回过神来。

    六皇子笑道:“记得婉儿师妹也曾说过,她去天宁寺专门问过玄音大师,飞扬得过了十八岁后才会初开情窍。当时还以为是玩笑之言,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呢。”

    天宁寺是栖凤城最大的一座寺院,里面的玄音大师年岁已经过百,是名满天下的得道圣僧,相传他已开天眼,能详知上下五百年内之事。不过世人也都知道,玄音大师脾气古怪,要找他批命难如登天,而且他早在多年前就宣布闭关,再不过问世事。娇蛮泼辣的慕容婉喜欢她的小师弟凤飞扬多年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这件事情在栖凤城早就是公开的秘密,若说她为了维护自己的骄傲撒谎说去找了玄音大师给凤飞扬批的这个命也说的过去。可若说这算命一事是真的,细想一下,也很有可能。在栖凤城里,凤飞扬是出了名的鬼见愁的话,慕容婉就是出了名的鬼难缠,她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劲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劲可都是栖凤城里人人尽知的。凭她对凤飞扬的那份执着,若是为了知道凤飞扬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应她喜欢上她这个问题,凭着栖凤城主徒弟的身份到天宁寺里找到玄音大师的闭关之处,再在外面死皮赖脸地软磨硬泡上一段时间的话,也的确有可能让里面的玄音大师在不耐烦之下松口,说出一两句话回应。

    凤飞扬想到那个总喜欢事事干涉他的小师姐就头疼,听到这话更加讨厌桃花运这一说了,连忙跑到北静王跟前,巴着他的一只胳膊直摇:“王爷姐夫,你给我想想办法,我不要桃花运,我不要成亲……”

    “这缘分的事都是上天注定,我也无能为力啊。”北静王无奈一笑,然后道:“要不你来说说看,需要我怎么做都依你就是。”

    “你要答应我三件事情,”凤飞扬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脱口而出,又马上补充道:“不对,应该说,是你和非梦师兄、小师兄一起答应我三件事情。”

    “与我们也有关吶。”白非梦与六皇子交换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们俩可还没有应承过你什么,答不答应可是不一定哦。”

    六皇子忍笑,点头附和。

    “王爷姐夫……”凤飞扬却不管,只紧紧盯住北静王不放,大眼睛炯炯有神:你说过都依我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看来这是被专门讹上了呢,北静王苦笑看向对面的两位师弟,作主应承下来:“都依了你就是,哪三件事?”

    凤飞扬大喜,洋洋得意地宣布:“第一,你们三个还有二姐要答应我,不可以告诉小师姐我在这里的事。第二,在函京城的这段时间,我要一个人单独在外面住。第三,二姐若是不同意,你们要负责帮我说服她。”

    果然,以他这豁达乐天的性子,哪里是真的在为那虚无缥缈又不知真假的桃花运之说担心,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接下来怎么方便自由自在地去玩。

    六皇子笑道:“可是飞扬,你出来的时候是留过信的,就算我们不说,婉儿师妹也能从师母那里知道你来了函京啊?”

    “小师姐不会相信的。”凤飞扬狡黠一笑,笃定道:“她一定以为我是故意骗她,不可能真的会来这里。”

    众人瞬间了然,过去这些年中为了躲避慕容婉无止境的纠缠,他必定是用尽了心思,谎言肯定也说过了不少。

    一个是千方百计地想靠近,一个是千方百计地想逃离,这还真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只是不管怎样,这都是他们两个人相互之间的事情,旁人也插不上手,还是尽量由他们自己顺其自然吧。

    北静王含笑道:“第一件事可以答应你,只是这第二件可不容易。早上出门之前,你姐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将你带回去给她严加看管。若是听到你说要自己一个人到外面住,还不得闹翻了天。”

    “所以需要王爷姐夫和两位师兄一起帮我想想办法。”凤飞扬嘻嘻一笑,厚着脸皮央求。二姐的脾气手段他可是最清楚不过了,之所以没有一进函京城就直奔北静王府,就是因为知道,若是就这么贸贸然地过去无异于送羊入虎口,进去后可就再也别想出来了。

    他原是想借着要来仙客居吃饭的名义先把所有的人聚到一起,然后再提自己要单独出去住的事情,到时候就算二姐不同意,也可以拜托几个师兄一起劝说,成功率也大一些。现在二姐竟然有事没有亲自过来,那就是老天也在帮忙,他只要搞定几位师兄,就可以顺顺利利地住到外面了。

    “看来你是早就打算好了。”北静王哑然失笑,与白非梦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道:“也罢,不住王府也行,但也不能一个人单独出去住,你姐姐会不放心的,就住到非梦的别云山庄吧。”

    “王爷姐夫,我……”

    凤飞扬还打算再争取一下,却听到白非梦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怎么,怕我也管着你不成?”

    他立刻打住,笑容灿烂地跑过去帮白非梦捏着肩膀,一脸至诚道:“哪里,非梦师兄说笑了,能和你一起住,可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哪。非梦师兄你这么和蔼可亲不过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管我呢……”

    没能如愿以偿地完全达到自己一个人住外面去逍遥自在的目的是有点遗憾,可若是因此惹的这个外表妖孽,内心十足腹黑的非梦师兄生起气来,那可就是彻底的得不偿失了。在几个师兄中,若真要挑出一个可能会让他畏惧几分的人出来的话,那绝对就是这个精明过了头的非梦师兄。明明实际年龄只比他才大两岁,可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那让人捉摸不定的性情,还有那一贯高深莫测的言行却总是偶尔会让他有一种错觉,好像相比起来自己还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那一副刻意讨好的模样让众人看的发笑。白非梦惬意地享受着肩上的服侍,半晌才懒洋洋地道:“这还差不多,晚上就和我一起过去吧。”说完,招手叫白忠过来,让他派人去把凤飞扬在状元客栈的行李及马匹取出,先送到别云山庄去。

    在黄豆被叫进来的时候,白忠和其他几个随从也一起跟了进来,站在旁边跟着听凤飞扬一路上的经历。这时见主子们有空闲了,机灵的白迟忍不住向自家少爷问出了心中酝酿已久的问题。

    “少爷,你之前是怎么知道的凤少爷身上可能还会有未拍干净的花瓣啊?”

    “他的鞋子上有花泥,”白非梦随手指了一下凤飞扬的脚,道:“今天整个京城内的鲜花基本上都集中在了东湖那边的花神会上。他的鞋子上都踩出了一圈的花泥,自然是去看过了花神会,身上多少会沾到些花瓣,只是倒没有猜到后面还有桃花盖头这么精彩的一出。”说到最后一句时朝凤飞扬促狭一笑。

    众人仔细看向凤飞扬的脚,果然见到他的两只白色靴子在挨着底部的边沿处各有一圈薄薄的花泥印记,颜色是非常浅淡的粉红,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凤飞扬不自在地挪了挪脚,他原来穿到花神会上的那一双与书生装配套的布鞋上面是有花泥印子,不过已经在状元客栈那里换下来了。脚下现在这双靴子上的花泥正是先前踩在胖大娘那散落在地的一篮子桃花瓣上留下来的,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还是引发了同样的效果。

    “少爷你真厉害!”白迟满脸崇拜地赞叹了一句,然后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次花神比赛最后当选的会是谁家的姑娘?”

    六皇子也好奇相问:“飞扬你去看过,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凤飞扬摸摸头道:“好看是挺好看的。规则很清楚,十个候选的姑娘就才情、女红、乐艺、调香四个主题进行比赛,由观众投票选出每一个主题的最佳表现者,最后由在场的八位评委从容貌、风韵、品德、才艺四个方面给最后剩下来的几位逐一评分,总分最高者当选为花神。几位候选者也都是容貌突出,多才多艺,各方面都挺不错的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感觉她们身上好像还是缺了点什么东西,与想象中的花神相差太远。”

    众人都被逗笑了。

    北静王笑道:“花神是传说中的神仙,凡间的姑娘自然是无法比的。”

    凤飞扬苦笑道:“就是觉得,既然是代表花神,至少应该稍微有几分仙灵的那种清逸灵动之气吧。”

    一旁的白忠白掌柜自凤飞扬进来开始就一直满眼星星密切关注着这个在他之前五十多年的人生中都只能靠在传说中听到的偶像人物,这时忍不住插嘴道:“凤少爷,其实,函京城里还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并没有去参加花神遴选。花神会所以这么盛行,一是因为当选为花神不但全家荣光无限,还能借迎娶花神可以带给家里福运这个地方习俗嫁到一个非常好的人家,二是因为这也是一个给平时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未婚姑娘们扬名的大好机会。每届花神会后,不要说那十个能够最终在大会上登台表演的候选姑娘成为了最抢手的成亲对象,就是其他只参加过海选的姑娘也个个身价倍涨。不过,也有很多人家是不需要或不屑于让自家姑娘扬名的,比如说大部分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和一部分尊礼甚严的普通官宦人家。奴才倒听人说起过这里面一户人家的某个姑娘应该是具有凤少爷您说的那种仙灵气质。”

    “哦,是哪家的姑娘?”凤飞扬来了精神。

    白掌柜看了眼白非梦,见他没有露出反对的意思后接着道:“是去年冬天薨逝的德妃娘娘的娘家宁荣国公府家的。德妃娘娘的母亲有一个姐姐嫁在江南皇商薛家,早年守寡,三年前带着一双儿女投奔到了京城。薛家的那个儿子也就是德妃娘娘的表弟薛蟠,是京城有名的不学无术,骄横跋扈还蠢笨如牛,荒淫好色的呆霸王。他也是仙客居的常客,经常会带着一班狐朋狗友到二楼那个被他长期定下来的包间里面吃喝玩乐。去年冬天在德妃娘娘还在的时候,有一次薛蟠又照旧领着一群人在包间里喝的东倒西歪,不知什么时候话题就转到了已经开始海选的花神会上。奴才那时刚好在门外路过,听到他们在评论京城各家报名的姑娘中谁最有可能当选花神的事,一时好奇就停下来倾听了一会。里面的人各有自己认为绝对可以获选的姑娘,正争执不下之时,薛蟠忽然大着舌头高声嚷嚷了一句:你们都别吵,这花神之位就该是我家的。马上有一个声音嬉笑道:薛大哥,看你这话说的。你是成天说你家妹子还有国公府上的几位表妹都长的花容月貌,可是我们都还没有亲眼见过啊,再说了,有史老太君在,她们也不可能会出来抛头露面参加评选,你这不是白说了嘛。薛蟠醉醺醺地道:你们不知道,我姨夫家还有一个人,只有她,只有她才配当花神。其中一个人好奇问:这个人是谁?薛蟠却没有回答,如陷入到梦幻中般自顾自喃喃着:‘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乱了,我怕母亲被人挤倒,又怕妹子被人看见,还担心小妾被人戏弄,正忙到十分,顾前难顾后时,无意间看到了她一眼,就那么一眼,我忽然就全身酥软,瘫倒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忘记了……’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完全再听不出来,想来应该是彻底醉死过去了。随后一个声音道:醉倒了还能记得这么清楚,难不成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另一个声音立马不屑道:‘切,醉话你也能信?这小子就是个色中饿鬼,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之前怎么从不见他提起?看这样子,八成又是醉后色心大发,在做美人梦呢。’其他人纷纷认同,话题马上转到了薛蟠过去的贪欢逐乐经历上面。奴才听的无聊,就离开了,后来想想,薛蟠此人是出了名的直肠子,又呆又蠢,说话从来不会拐弯,就算是醉后的话,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应该也有几分可信。而他可是个最好色不过的人,还男女不拒,看过的美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若真像他描述的那样,只是瞥见过一眼,就立刻被迷的神魂颠倒,酥软在地,那个姑娘的绝色之姿恐怕还真的只能用天上的神仙下凡来形容了。”

    众人不由自主地在脑中想象了一下,却没有一个人想象的出可以将人一眼醉倒的美人到底会具体长成什么样子。白迟忍不住喃喃道:

    “不可能吧,白叔,若真有这么一个姑娘,那得美成什么样啊?”

    “德妃娘娘的娘家,”凤飞扬呆呆重复了一遍,忽然转头兴致勃勃地问六皇子:“小师兄,那应该是你们家的亲戚。你知不知道,他们家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姑娘?”

    六皇子苦笑道:“父皇除母后外,后宫还有妃嫔众多,很多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熟悉。只知道这个德妃娘娘原来是父皇平日办公所在的凤藻宫女官,三年前因为贤孝才德被册封为妃。平时除偶尔在宫中遇到打个招呼外,其他的还真不太清楚。”

    北静王缓缓道:“他们家的话,确是有几个养在深闺的姑娘。”

    “王爷姐夫,你认识他们?”凤飞扬眼睛一亮,赶忙问道。

    北静王道:“谈不上特别熟悉。他们的祖先宁荣二公和先祖一样都是跟随太祖皇帝征战打天下的将军,所以也算有些世交之谊。宁国公和荣国公原本是亲兄弟,两府毗邻而居,宁国公的爵位目前由第四代嫡孙贾珍降等世袭为三品威烈将军,荣国公的爵位第二代没有承袭,转为由现在的第三代长孙贾赦降级世袭为一等将军,说起来,确实也算是一个门第赫赫的显贵人家。只是当家的这几位都是些靠着祖荫花天酒地的庸碌之辈,唯有贾赦的兄弟也就是德妃娘娘的父亲工部郎中贾政为人虽过于些天真迂腐,也还算的上是端方谦恭。他有个十六岁的公子,名唤宝玉,听说由于祖母史老太君溺爱,是从小跟着姊妹们一起长大的,几年前见过一面,看着也还算是个聪明清秀的孩子。至于他的姊妹们共有几个,长相如何,就一概不知了。”

    “奴才后来刻意打听了一下,觉得他们家有一个姑娘还真的有可能是薛蟠口中描绘的那个。”眼见凤飞扬失望的表情,白掌柜不由得补充道:“奴才听过薛蟠的那番话之后,心里就惦记上了这件事。仔细想了一下,若是薛蟠说的是真话,他在贾府里面已经住了三年,却从头至尾只有那么一次在无意间才有幸瞥到过一眼,可以说明那位姑娘平时出行是需要刻意避开人的,而且连他也在避开的范围之内。这样的话,身份肯定不是需要到处行走的丫环之流,也不太可能是用不着避开亲戚的贾府姬妾,只可能是那几位未婚的闺阁小姐中的一个。名门望族家的千金小姐基本上都是从小长在高门大宅的最深处,从小能够接触到的人,除了家人至亲外,恐怕也就只有贴身的奶娘女侍。想知道这样一群一年到头都养在重楼深院里面的姑娘们的长相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奴才也只能从贾府各色下人口中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个大概。除了闺名为贾元春的德妃娘娘外,贾府本家还有三个姑娘,按年龄往下,第一个是荣国公府上贾赦老爷的庶出女儿贾迎春,第二个是贾政老爷的庶出女儿贾探春,第三个是宁国公府上贾珍老爷的嫡亲妹子贾惜春。听着下人们的描述,三个姑娘确实长得花容月貌,各有各的美丽鲜妍之处,但要论美到那种绝代倾城的程度,还是差了很大一段距离。另外,贾迎春早在去年秋天就已经嫁出去了。除了这三个姑娘外,还有两个亲戚家的姑娘也长期住在贾府。其中一个就是薛蟠的嫡亲妹子薛宝钗,听说她也长的容貌丰美,明艳动人,最重要的是,还温柔贤淑,端庄大方,非常的会做人,自她到了之后,贾府上至史老太君,下至丫环仆妇,没有不夸她好的。另一个则是史老太君的外孙女林黛玉。她的母亲贾敏是史老太君唯一的女儿,也是贾赦和贾政两位老爷的嫡亲妹妹,父亲林如海是既为富豪之家,也是书香门第的姑苏林家的嫡系独苗,年纪轻轻即考中探花,一路升至兰台寺大夫,随后又被先皇钦点为江南巡盐御史。夫妻俩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从小爱如珍宝,当作男孩子来养,读书习字,抚琴作画,只要她喜欢,什么都教。而林姑娘也是神奇,天姿聪颖,学什么都一学就会,出生那天还刚好就是花朝节,落地时刻,满室异香。只是似乎命不太好,六岁丧母后,父亲病痛缠身,且公事繁忙,怕自己一个人照顾不好女儿,遂同意了史老太君说想接到身边亲自教养的要求,将她送到了京城的外祖母家,一住就是三年,直到九岁父亲病重时,才被接回家里侍奉,可惜不到半年时间,父亲也撒手人寰,只留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又回到了史老太君的身边,从此过上了完全寄人篱下的生活。亲眼见过这位林姑娘的下人少之又少,但出奇地众口一致,无一不说她是天仙下凡,绝对是天下间最标致的人儿,可要问到具体长的什么模样,又没有任何人说的上来,都回答说是根本想不到什么词语可以形容。只是,说起这个林姑娘,他们也有提到两点。一是她天生体弱,特别是到了贾府之后,几乎每年都是大病小病不断,天天得喝着汤药。二是脾气古怪,喜欢伤春悲秋,偶尔还会扛着一把小花锄在园里僻静的角落掩埋落花。性格也孤僻冷傲,独自对着一丛花都能展颜而笑,在人前的时候,反而经常冷若冰霜,除了几个极其亲近的人以外,基本不大理会旁人。”

    “白叔,这么说那个林姑娘就是了,”见白掌柜暂停下来,白迟忙机灵地奉上茶,等他喝完后,迫不及待地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白忠继续道:“林姑娘和贾府的几位小姐,还有刚才王爷说的那位贾宝玉公子从小跟在史老太君身边一起长大。三年前,得知德妃娘娘新晋为妃,受皇上恩宠即将可以回家省亲一次后,贾府大兴土木,建造了一个非常豪华的省亲别墅——大观园。德妃娘娘省完亲后,大观园没有了用处,里面的各处房屋闲着也是闲着,史老太君遂让自己身边的这几位孙子辈的孩子和新过来不久的薛蟠妹子薛宝钗一起住了进去。这些小主子们各带着自己的丫环奶妈仆妇在园子里面选了一处喜欢的院落居住,平日里由府里一位寡居的大嫂带着习字绣花,生活仍旧过的几乎与世隔绝。说起来,今天不止是那位林姑娘的十五岁生日,也是她的表兄贾宝玉和薛宝钗的成亲之日。听贾府下人说因为德妃娘娘新逝,虽然不禁婚娶,但贾宝玉作为弟弟,也还在九个月功服之内,不宜大肆操办的缘故,所以没有宴请亲友,只准备在今天晚上悄悄地进行。”

    众人听了,下意识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白迟马上问了出来:“白叔,这样不对吧?成亲之日选在林姑娘的生日这天,还是在十五岁生日这种代表一个姑娘家成年的大日子里,他们家怎么想的啊?”

    白掌柜摇头道:“只听说是史老太君亲自同意的,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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