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跑回房门的方向,大声叫着,“喂,喂!方扬!方扬!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外面传来方扬那低沉的男中音,“你别叫了,我只是让你在里面待一晚。明天见。”
我听到了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更着急了,更加大声得叫着,“你什么意思?你这是非法拘禁!喂!喂!你回来啊!”
显然,外面不会再有回复。
不行,他怎么能这样呢?强行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要报警。
对,报警。手机,我的手机呢?我赶忙去摸口袋,糟糕,刚才做饭的时候,我把手机落在厨房了。
电话?这房间里应该有电话的吧?我慌忙跑到房间里的书桌旁,拿起电话要打,却听里面不停得讲着,“这是室内电话……这是室内电话……”
我叹了口气,慢慢安静了下来。
看了一眼这间房间,和一般的卧室没有什么区别,简单的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一个沙发。
当我眼光触到那扇偌大的窗户的时候,心中灵光一闪,我可以翻窗出去的啊。
当我欣喜若狂得走过去准备开窗的时候,却无奈得发现,它也是锁得牢牢的。
像一个瘪了的皮球一样,我整个人摊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方扬他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呢?就算他不喜欢我讲莫阿姨的事情,他不听就可以啊,也没必要关着我啊。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可是,除了想不通,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就这样怏怏得在沙发上窝了半个小时,脑袋处于放空状态,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突然间,我想起了下午爱德华传给我的那张小纸条。完了完了,爱德华不是跟我说今晚在sunshine酒吧“不见不散”的吗?我现在却被关在这里,该怎么去赴约啊。老天啊老天,你真忍心这么残忍得夺去我的最后一线机会么?
想着想着,我居然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
恍惚间,在朦朦胧胧之中,一股刺鼻的酒味飘进了我的梦乡。我缓缓睁开双眼,感觉身旁似乎躺着一个男人。
定睛一看,是方扬。他似乎已醉成一块烂泥,正靠着我的右臂睡着,没有任何动静。
我再回头一看,房间门已经大开。也许,此刻正是我逃走的最佳时机。
我轻轻推开方扬的身体,站起身准备离开。可是,就在我认为自己胜利在望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被我推开的方扬居然突然间一把拉我回到沙发上,然后,他居然把他满嘴酒气的嘴贴到我的唇上吻了起来。
如同全身过电一般,我打了个冷战。这家伙,他是疯了吗?
我努力挣扎,却挣不开来。情急之中,我用膝盖使劲磕了一下他的肚子,他才终于停下手来。
“你个混蛋!”我骂了他,又一把把他推开。
他似乎是被我磕疼了,躺在沙发上痛苦呻吟着,然后,他爬起身来,一股劲儿的咳嗽、呕吐,样子看上去十分痛苦。
可是,这却无法激发起我的同情心——因为他刚才的恶劣行径。
我站起身来,再次准备离开,却感觉到他的手使劲够到了我的手,“你别走……”
我甩开来,不愿意再理他,拔腿向门外走去。
“我……我答应你……去……去见她……”我听到方扬在身后呢喃。
我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也没有转身。
这家伙,别看他醉成这样,却还清楚知道我的软肋。我在这里跟他一番折腾,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尽快实现莫阿姨的心愿么?
但这家伙让我留下来干什么?如果答应了他,他还会不会像刚才那样欺负我?甚至于,会有更恶劣的行径?
“你在这里……待一个晚上……明,明天我就陪你去医院……”他又在袭击我的弱点。
我不得不转过身来,“好,我可以留在这里,只是,我在这个房间,你,回你屋去!”
他慢慢起身,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就回房……”
他颤颤悠悠得站起身来,努力得让自己保持平衡,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去。
就在他差不多要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又倒在了地上。
我沉沉叹了口气,走过去扶他起来。有时候我真是恨死自己了,为什么不能对这种事情熟视无睹。
“你的房间是哪间?”我无奈得问着他。
他诧异得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声说道,“上楼,右拐,第二间……还有,谢谢。”
我没有再给他什么反馈,只是按照他指定的路线,搀扶着他慢慢得走了回去。
走进他房间,我把他放到床上,准备离去,但是,却又被他冰凉的手给拽住了,“待在这里,等我睡着再走……好不好?”
他那双忧郁的眼睛深情而可怜的望着我,实在让我无法抗拒。我再次恨透自己了,明明就贫穷得一无所有,却还非要到处施舍不合时宜的同情心?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他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似乎是安心了,慢慢闭上了眼睛。
无聊之余,我环顾了下四周。很平常的男孩子卧室,一张床、一个书架和写字台,没有什么花头。唯一能让人引起兴趣的,就是书架上整整齐齐摆列着的几个相框。
我轻轻站起来,走到书架前,仔细看着这些照片。
很有意思的是,最中间的几幅都是方扬和一位老者的合影,老者看上去坚硬挺拔、眉宇间闪露着智慧和霸气,从年龄上判断应该是方扬的爷爷或者是外公,剩下的几幅都是方扬个人的照片。
这里,没有方扬爸爸和莫阿姨的任何痕迹。
我慢慢走出房间,到楼下我的背包里拿出方扬落在酒吧的那张和莫阿姨的合影,再蹑手蹑脚得走回方扬房间,把这张照片放在了书桌上。
听着那边床上的方扬已然鼾声四起,我又悄悄得离开了他的卧室。
方扬没有食言。第二天一早,我们简单得吃了顿早饭,然后便一起往莫阿姨入住的镇医院出发。
可以想象,当莫阿姨看到我领着方扬走进病房的时候,脸上那激动的表情。
但是,如果说莫阿姨的心澎湃如火焰的话,方扬的回馈却冷得像冰山。
“是我欠了这丫头一个人情,所以才过来的,你别想太多。”他冷漠得说着。
我回头用力瞪了他一眼。这语气,是在跟亲妈说话吗?
“你别这么看我。说到底这是我跟她的事,与外人无关。”方扬又对着我说。
我又看了莫阿姨一眼,莫阿姨抱歉得对着我说,“小蓓,你帮我到这里,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下面,就让我自己面对吧……”
“好了,有什么事你快说吧,我还有事。”方扬打断莫阿姨的话。
见此情形,我转身过去要离开。有一点方扬说的是对的,这毕竟是他们母子的私事,我不适合参与。
可当我正准备悄悄退下的时候,方扬却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你就在这里,哪也别去。”
我略微有些为难,他这是想干什么?
“小蓓,你就听莫默的吧!”莫阿姨也这么说。没办法,我只得继续站在这里了。
“对不起,我现在叫方扬。”方扬大声纠正着莫阿姨。
莫阿姨表达出了一个母亲应有的最大的包容和理解,她转而改说道,“好,方扬,我知道莫默这个名字,会让你想起很多不愿意想的过去,那以后,我就叫你方扬……其实,今天我让小蓓带你过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是……”
莫阿姨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文件夹,“孩子,我知道你这辈子是不会原谅我的……只是,我是一个将死之人,没有其他心愿,只希望你接下来的人生能够生活得幸福美满……妈妈没有什么能做的,这是我这些年努力为你攒下的一些资产,请你收下……万一以后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地方,你可以……”
没等莫阿姨讲完,方扬就似乎被激怒了,“钱钱钱!为什么你们这些人就只知道钱!”
莫阿姨哭了,说不出话来,“我……”
“你是因为钱才生下我的吗?你也是因为钱才抛弃我的吗?!”方扬大声斥责着。
就在他准备就这么扬长而去的时候,我叫了句:“你给我站住!”
终于,我忍不下去了。
方扬和莫阿姨似乎都被我吓住了,他们愣愣盯着我看。
“我不知道你们母子之间有过什么过节,可是,她是你亲妈啊,谁给你权利这么跟她说话?!”
方扬想要打断我,却被我打断了,“你给我闭嘴!你知道我在莫阿姨这里打工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吗?就在隔壁的妇产科!你知道女人为了生一个孩子,是拿自己的生命在赌博么?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带你去体验一夜。光冲着这份恩情,你就没有权利不尊重她。”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方扬终于在我说话的间隙挤出了一句话。
“我什么也不用知道。”我也无情得回复着他,“我知道的是:如果我妈还能活着,我不在乎她抛不抛弃我,不疼我也好,不养我也罢,只要,只要她活着……”
我的两行泪珠止不住得往下滚落,直到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哽咽着,抬脚走出了房间。身后,留下了一对沉默的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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