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福利院的院长是一名中年妇女，姓唐，她得知警察的来意后张大了嘴巴：“我说呢，梁旭不管刮风下雨都会在星期天准时来这里，过年都不例外，唯有昨天没来。我想给她打电话的，这事那事的给岔了。——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我只能说老天爷没长眼睛。”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眼圈红了。
唐院长说所有的志愿者都是带着一颗爱心而来，但梁旭格外不同些：“那孩子就像天使，看她和孩子在一起玩耍的情景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特别美好。——你们不相信？我给你们看一些照片，都是梁旭和孩子们在一起时拍的。”唐院长拉开她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鼓鼓的档案袋。袋子里都是照片，唐院长挑出几张：“你们看。”
照片里的梁旭好像不知道有人在拍她，她正投入地和孩子嬉戏，孩子们的笑脸和她的笑脸真的有一种动人的力量。其中一张是一个小女孩趴在蹲着的梁旭的背上，梁旭侧过头和她说话，没有人知道她们当时说了什么，但那画面很美。杨万把照片递给李金龙，然后问唐院长：“在星期天来这里的自愿者有多少人？”唐院长说：“包括梁旭，一共六个。”
“梁旭有没有和这五人当中的谁关系特别好的？”杨万问。
“他们相处得都很好，我没看出梁旭和谁更亲密，她来这里是为了孩子而不是其它目的。”
“其它目的？来这里会有别的目的吗？”李金龙问。
“小伙子，你还是太单纯。——来我们这里做自愿者的，都是有爱心的年轻人。除了爱心，有几个年轻人的各方面条件都是不错的，曾经有女孩子过来做自愿者，就是为了和他们认识乃至交往。”
“那，有没有异性对梁旭有特别的好感？”
“这个，也许有，但我不知道。”
唐院长把另外五个人的信息打印出来：“我只是配合你们的工作，我不相信这几个人中的某个人会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杨万说：“能给我一张照片吗？六人合影的那张。”
杨万接过照片：“还有一个问题，这些照片是谁拍的？”
“哦，就是他。”唐院长指着合影中的一个青年：“他在市中心经营一家影楼，叫冯泽文。”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做自愿者的？”
“他来的时间长了，总要有五年左右。”
在路上，李金龙问：“你以为冯泽文是因为梁旭才去福利院的？”
杨万说：“是我小人之心了。看他为梁旭拍的照片，我在想他当时一定是带着欣赏的情绪。去看看他，顺便拍张证件照。”
影楼叫“真我”，很远就看到狭长的广告牌。店面很大，橱窗里挂着巨幅的婚纱照。冯泽文在里间工作，是服务员把他叫出来的。他看见两个警察时，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请问，是找我？”
“天啊，那人是梁旭？”冯泽文坐在沙发上，低头捂着脸。
一段沉默过后，冯泽文抬起头：“我可以帮到什么？”
杨万说：“你和梁旭除了在福利院见面，其它还有接触吗？”
“基本没有。平时我们都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圈子，去福利院是我们唯一的交集。”
“彼此的电话应该有吧？”
“有，过年过节的时候也会发个短信问候一下。”
“你6号晚上到7号清晨这段时间在哪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例行问话。”
“6号？我晚上一般都是在这里工作到十点左右，然后回家。那晚应该也是这样。”
“那就是说没有人可以证明？”
“是，她们几个服务员和摄影师都不会留到那么晚。”
“你这里有几个员工？”
“四个服务员，还有两个摄影师。现在这里只有两个服务员，那两个跟着出外景了。”
杨万说：“没有什么问题了，帮我拍张照片吧。”
临走时杨万问：“这个地段的房租很贵吧？你还要给员工付薪水。”
冯泽文说：“这是我八年前买下的。正因为不要付房租，我才能挣到些钱，不会为生活所迫，才有去做自愿者的心思。如果入不敷出，我想我是不会去做自愿者的。”
杨万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有很多衣食无忧的人没有做到你们做的，你们终究是一种榜样。——也许，我也会参加你们。”
冯泽文伸出手：“我代表我个人欢迎。”
杨万在车上看着刚才拍的照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拍照吗？”
李金龙开着车，说：“你想看看他摄影棚里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那只是一方面，我以为拍照后他会让我明天来取，那么我可以再来一趟，和他随便说点什么而不会让他生疑，可是没想到他直接就打印出来了。”
“你现在就怀疑上他了？还有四个人我们还没见到。”
“我怀疑每一个人。”
“哦？包括那个字如其人的程沐雨？”
“我忘了跟你说了，昨天晚上我又看了一遍去梁旭公司的询问记录。那几个梁旭的同事被问到犯罪时间段的行踪时，都表现得很惊讶，认为不应该问自己这个问题，只有程沐雨没有任何疑问，她直接回答了。——这说明什么？她比其他同事的心理素质好？还是她做了准备？”
“你问我吗？我只能说你要怀疑谁总是有理由的，因为你的大前提是每个人都值得怀疑。”
“是，我现在在想曾越后来为什么没给梁旭打电话？除了梁旭的父母，他应该是最担心梁旭的。如果电话打不通，他完全可以去梁旭所在的公司，他以前又不是没去过，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
“嗯，的确可疑。再去找他？”
“不问清楚，我晚上会睡不着的。他要是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那就不要怪我盯着他不放。”
再见到警察，曾越第一句问：“有进展了？”
“有那么一点。想问问你，为什么在梁旭没有回复你的短信后你就放弃联系了？”
“谁说我放弃了？我一直在等。”
“你等到第二天第天都没想到要找梁旭问清楚？你不担心她吗？”
曾越转过头，不让杨万看见他的脸：“这是我和梁旭之间的事情，和别人无关。”
“如果你不说清楚，就是和案情有关。”
曾越说，他喜欢梁旭，也知道梁旭喜欢他，但是两人认识的时间毕竟有些短，对于梁旭的了解并不是很深。他之所以想早点被梁旭的父母认可，也是怕夜长梦多。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是梁旭的哪些言行让你觉得她有别的心思吗？”
“没有，梁旭从没表现过让我不安的行为。我是无意中听到她的同事说起的，那样才让我更加不安。也许，梁旭不像我看见的那样——”他低下头，欲言又止。
“所以，你以为她不接你的电话是因为别的男人？”
“我无法阻止自己那样想。那晚我一直等着她的电话，可是越等我就越觉得自己傻：她不想我见她的父母，不想和我结婚，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吧。那个人，才是和她志同道合的人。”
“志同道合？你是说那人是和梁旭一起做自愿者的人？”杨万问。
曾越诧异道：“这个你们也查过了？——是，我听到的是这样的。”
“你知道那人是谁？”
“他叫冯泽文。”
杨万和李金龙交换了一个眼色：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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