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祺扬踏入饭店,还没落座,就先看到了嘴巴大张着的沈丝余,他好奇地朝对方打量了几眼,“怎么了?看到我很惊讶吗?”
沈丝余停止了扇风,嘴却忘了合上,乍一看,还真像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她赶紧咽了口唾沫,强行将辣意压了下去,然后,哑着嗓子调侃道:“是很惊讶,我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早’”
顾祺扬冲她笑了笑,随即拉开靠椅坐了下来。直到这时,沈丝余终于明白了,谢谣为什么不肯挨着她坐,原来是在给顾祺扬留位子。
桌边总共才四把椅子,三把都已经坐了人,所以,顾祺扬自然就坐到了沈丝余身旁,他将脱下的外套挂在椅背上,回过身,歉然一笑,“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光说声抱歉就行了?迟到就得罚酒”谢谣可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顾祺扬颇为自觉地端起酒杯,“好,我罚,三杯够不够?”
谢谣见他如此听话,越发得寸进尺了,“光罚酒还不够,得罚你喝交杯酒”
顾祺扬握住酒杯的手缓缓放下,唇角扬了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一个人怎么喝交杯酒?”
“这还不简单?找个人陪你喝呗”谢谣朝沈丝余扫了一眼,视线再次转回到顾祺扬脸上,“我们几个人当中,你随便选一个吧,你选中谁,谁就陪你喝交杯酒”
对于谢谣的提议没有人提出反对,就连沈丝余也只是含笑不语。虽然,早就猜到了谢谣在打什么鬼主意,沈丝余却听之任之,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给谢谣留面子,相反,她是在等着看对方出糗,因为她知道,谢谣是不会得逞的。顾祺扬的谦逊温和只是表象,他骨子里犀利得很,绝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更不是好好先生,就凭谢谣这点伎俩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这时,谢谣忽然又补了一句,“我牙疼,不能喝酒,所以,就不要把我算在内了”
拜托,牙疼跟喝酒有什么关系?沈丝余暗自摇头,撒谎也不找个像样点的理由。谢谣却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她认为,沈丝余与滕阡之中,顾祺扬肯定会选择沈丝余,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大男人喝交杯酒,回头率有点高,像顾祺扬这样西装革履的人应该不会想要这种关注度。
然而,现实却总叫人跌破眼镜。
顾祺扬伸出食指,在剩余两人之间移来移去,就像在玩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那我就选…”
他的手指忽然一停,定定地指向一人,“滕阡”
“等等,男的不能选”谢谣急得大叫起来。
顾祺扬很无辜地看着她,“你事先可没说过”
谢谣嘟了嘟嘴,郁闷地说:“这次不算,重新选”
“滕阡不能选,那就没人可以选了”顾祺扬轻晃着手中的酒杯,就像在晃动一杯加满冰块的威士忌。
“怎么会没有?”谢谣朝沈丝余指了指,“丝余不是人啊?”
顾祺扬笑了,“一道选择题,至少得有两个以上的选项吧?就只剩一个人了,还有必要让我选吗?你不都已经强行指定好了吗?”
谢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她就不明白了,顾祺扬看着挺聪明,怎么会这么不解风情呢?无奈之下,她只有向沈丝余求援,“丝余,他想耍赖,你说该怎么办?”
“咱得说话算话,说了让他选,就得尊重他的选择”沈丝余大咧咧地站起身,朝滕阡莞尔一笑,“我和你换个位子,你坐过来,陪他喝交杯酒吧”
她说完,就把滕阡拉到了自己座位上。滕阡也不是省油的灯,刚一落座,就朝顾祺扬举起了酒杯,“相公,我们来喝交杯酒,祝咱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顾祺扬竟也举杯回应,他俩就这样手挽着手,在大庭广众之下喝起了交杯酒。
谢谣觉得有点晕,对于眼前这幕交杯酒,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画面太“美”,不忍直视。她别过脸,像看一只木鱼一样看着沈丝余,她真恨不得上去敲几下,把对方的木鱼脑袋敲敲醒,“我都快让你给气死了,没看出来我是在帮你吗?你倒好,还反过来拆我的台”
沈丝余假装十分委屈,“这能怪我吗?他不选我,我有什么办法?”
听她说得伤心,谢谣立刻动容了,一把搂住了她的肩,附耳说道:“小余余,别难过,我一定会想办法撮合你跟顾祺扬,争取早日把你嫁出去“
沈丝余挣开对方的胳膊,低声回了一句,“还是不要了,你再这样撮合,都快把滕阡给嫁出去了”
******
上午八时许,正赶上早高峰,排成长龙的汽车沿东三环南路一路绵延,目及之处尽是一望无际的车海。
顾祺扬手搭方向盘,无奈地望着前方龟速移动的车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沈丝余默然凝视着窗外,似乎心事重重。自那晚散席之后,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顾祺扬了,直到昨天,她才又一次接到了对方的电话,再次听到这个不算熟悉的声音,她竟觉得有几分恍惚。
今早醒来,当看到停在旅馆楼下的黑色宝马车,沈丝余又一次感到了恍惚,她这才意识到,这种恍惚感并不是因为顾祺扬,而是缘于那位素未蒙面的顾老爷子。实在很令人费解,那位陌生的老人为什么要见自己?那只所谓的瓷盘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它和蟾形纹饰又有什么关系?
沈丝余心里很乱,却不愿向顾祺扬打听,因为她知道,即便问了也是白问,对方只会用同一句话搪塞:等到了那儿,你就明白了。于是,一路上,她始终一言不发,似乎想用沉默来掩饰内心的忐忑。
车厢里出奇得安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顾祺扬随手打开了车载广播,电台DJ温柔的声音,逐渐淹没了周遭的沉闷。
不知又过了多久,车子忽然停住,顾祺扬一声不吭地下了车,沈丝余一头雾水,不明白出了什么事。顺着窗玻璃看出去,只见正对车门的地方是一条胡同入口,那巷子似乎挺幽深的,曲里拐弯,一眼望不到尽头。她正疑惑着,副驾驶座的车门突然打开了,顾祺扬一手扶住车顶,另一只手探到沈丝余面前,轻声说了一句,“到了”
沈丝余恍然大悟,原来顾祺扬不声不响地下车,是给自己开车门来了。沈丝余配合地将手搭在对方的掌心,顾祺扬小心翼翼地扶她走下汽车,直到确定她站稳了,才缓缓松开手。
不得不承认,顾祺扬有时的确很有风度,要不是亲眼见识过他的犀利,沈丝余或许会认为,他是个名副其实的绅士,但有了洛阳的那次初遇,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眼前这个男人归入绅士之列的。
沿胡同走了一阵,前方出现了一栋老宅,两扇朱漆大门朝向正南面,门边立着两尊体态威严的石狮子。如今在北京城里,这种老宅子可比别墅矜贵多了,身价也年年看涨。沈丝余不由感慨,这顾家老爷子的住所可真够高大上的!
她还在胡思乱想,顾祺扬却已经敲起了门,几乎是敲门声响起的同时,大门吱呀一下开了,就仿佛一直有人在里头候着似的,一个中年人站在门里朝外张望,他先是朝顾祺扬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了沈丝余。
那人约莫五十来岁,西装革履,颇有几分生意人的派头。沈丝余不知这人怎么称呼,隐约听到顾祺扬喊他大伯,便也跟着叫了一声,“大伯好”
顾颂平朝她点点头,身子往门边让了让,示意两人进来。
跨入门内,便是一个宽敞的庭院,院中央的水池里,立着半人高的假山,山依水,水绕山,颇有一番山水相映的韵味。数十株低矮灌木,围成了四条小径,分别通往不同方向的檐廊。
顾颂平穿过小径,走到北面的堂屋前,冲顾祺扬抬了抬手,“你爷爷他们在屋里等你,快进去吧”
房门虚掩着,只轻轻一推就开了,门后立着一扇绢本屏风,秀美的绢画上隐约映出三道人影,绕过这面屏风,堂屋内的布局才渐渐清晰起来。
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桌旁围坐着三位古稀老人,坐在主座上的是一位老先生,穿着黑色暗花唐装,满头银发,面容略显憔悴,目光却是炯炯有神,他的右手边坐着另一位老先生,左手边则是一位身着旗袍的老太太。
顾祺扬朝其中一对老人抬了抬手,向沈丝余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爷爷奶奶”
他又看向了另一位身穿蓝色短褂的老人,“这位是滕爷爷”
“顾爷爷,顾奶奶,滕爷爷”沈丝余像个乖巧的孩童,依次跟几位老人打招呼。自打进屋那刻起,她就觉得,对面那两位老先生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搜肠刮肚了一番,终于想起来了,貌似其中一位名叫顾正,另一位名叫滕世萧,他们都是国内知名的古玩鉴定专家,沈丝余曾在一档电视节目里见过他俩,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遇上。
滕世萧手里转着两枚核桃,冲沈丝余和善地笑了笑,赵裕芝同样也是一笑置之,只有主座上的顾正开了口,“你是沈慕珩的孙女?”
沈丝余嗯了一声,望向顾正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她不禁揣测,难到顾正是她爷爷的故交?
顾正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叹息,“我当年和你爷爷也算是有过一面之交”
沈丝余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对于自己这位爷爷,她了解的并不多。十年前,沈家老宅失火,沈慕珩也在那场大火中丧生,听她爸爸说,她爷爷生前也是个古董商人,瑞昔阁原本就是她爷爷开的店,后来才转由沈家父女打理。
(https://www.tbxsvv.cc/html/68/68983/3596106.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