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夕云谣 > 第3章 少女长成

??若风说,他恋上了钟繇的幼子,而他的恋人在昨日娶了亲,他除了出家已再无心思。若是平时,容止定要再八卦几句,只是今日他已无心情,便就对若风说,挑家好的寺庙就去吧,我会常去看你的,城东钟山的那家不错,去那儿看看吧。于是乎,若风就在钟山上的庙出了家,这儿的福利确实也不错,不过一年,若风已混得了间独立的屋子,阿弥陀佛。

    那一年,长生也走了,夜神喜欢的那个长生也走了,夕云来了,她来的巧,堵住了这院子的空旷,有时容止会想,他会不会真是个诅咒,他的朋友、亲人、爱人都是来了又去,除了记忆什么也没给他留下。

    建康城中的女子是不必读书的,大多会去学个手艺,多是些女红,养蚕,织布之类的生活技能,这样也就显得青楼里能说会唱、深得房中术的姑娘们更加吸引人,所以那三家店的生意一直很好,营业额同百草庐列在全城前四名,百草庐确实是为医药行业挣得了脸面,而同行的建康医馆混得并不如意,行业巨头总是抑制年轻后辈的发展。实话说,容止并没什么发展的想法,或者那个时代的绝大多数读书人都没什么发展想法,最喜欢的就是躲在林子里喝酒,容止有过三五个这样的病人,其中有一个叫做嵇康的很有意思,容止特地留下了他的联系地址,像是命中注定,他还要去找他一样。这会儿已说的偏了去,夕云也该到了学习些东西的年纪,可容止已穷的只能自己采药了,哪有闲钱给她?思来想去,容止的那些奇怪病人都一个个出现在了眼前,这些人虽然奇怪了些,可大都身怀绝技,夕云大可和他们去学一学,估摸着他的病人念着容大夫的救命之恩,只能忍痛传艺了。

    夕云听到要出门学艺,并且不要整天的磨药、抓药顿时开心不少,她在想她会遇到怎样的一个师傅?她的师傅会不会喜欢她呢?她的师傅会很好看吗?她师傅家会有一个很好看的公子吗?师傅家的公子会喜欢男人吗?还有她在师傅家会吃的很好吗?本来夕云是不会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可和容止呆的久了,也就会变得吧,一切都是因为容止,都是他害的。

    容止写给嵇康的信,内容大概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回来了,想寻个厉害的人物学点东西,然后听说,你很厉害,希望可以收她做徒弟,并且免费提供午饭。嵇康接到信后很是激动,就给容止回了信说,容大夫之恩没齿难忘,你的妹妹学个手艺简单的很,包学包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织布样样都学,午饭和晚饭全部承包,顿顿有肉,不过因为家里屋子太小,就不提供住宿了,十分抱歉。容止接到嵇康这样热烈的回信,激动地差点自己也报名去当徒弟了,顿顿有肉,原来嵇康家的条件这么好。

    夕云一听到顿顿有肉的好消息,就连忙回到屋子里开始收拾打扮,小姑娘初次见师傅,打扮下总是没错的,她也十一岁了。似乎女人一直都是这般的爱美,容止想起在这间屋里生活过另一个女子,她是那般的明艳,就连镜子都很少用到,那样的人无论怎样了都是美的吧。第二日,容止带着夕云,按照嵇康在信里所画的地图寻了过去,由于地图的强大,二人走了岔路,日初出的门,日中方才寻到嵇康的家。夕云折腾了半个时辰的红妆,已随着尘土远了去,尘土蒙着她的脸,好在本就是好看的人,也就不必太过担心。

    嵇康的屋子果然和信中介绍的无差,真的是很小,确实也不能再住上一人,不得不说,嵇康是个实诚的人。这时候的夕云开始担心自己顿顿有肉的将来,两间茅屋的人家会有这么好的伙食吗?二人找到那个屋子时,容止发现他曾经那个带着文弱书生气的病人,竟在家门口打起铁来,铁锤一下又一下,摩擦摩擦,那裸露的上身凸显的一块块肌肉,容止不得不叹服,嵇康恐怕是整个魏国最为强壮的读书人了。夕云惊恐的碰了碰容止的胳膊,颤声声地说:“容止哥哥,这就是那个要教我弹琴、写诗、作画、女红的人吗?”那颤抖的声音,大有片刻后便撒手人寰的意味。容止牵着她的手说:“夕云就是他了,只是那年我见他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模样,可能是为了供应你每天的豪华伙食才这样的吧,你就在这儿待着吧,好好学手艺,将来做个可以天天吃肉的人。”说来也巧,他二人赶上了嵇康家吃午饭,容止和夕云都不是什么客气的人,也就落了座。屋子里除了夕云算是半个女人,全是男子,绕着嵇康分别坐着嵇康的大侄子、二侄子、三侄子,这都是夕云的师兄。大师兄叫嵇蕃,二师兄叫嵇数,三师兄叫嵇紫,而后夕云才知道他们这群人每天的伙食都是大哥嵇蕃找来的,至于怎么找的呢?其实也容易,每日嵇蕃从家中来时,都把自家厨房的东西偷来一半,什么鸡鸭鱼之类的,能拿多少是多少,嵇康知道了,也不阻止,只是告诉做菜的嵇数哪道菜少放点盐,哪道菜多放糖,不要放香菜,一点都不要放。嵇康的哥哥嵇喜也是无奈,这个弟弟就是这般的奇怪,给钱也是不要,不过他家的菜倒是吃的毫不客气。

    嵇紫比夕云还要小上两岁,牙刚落,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漏气,可偏偏要夕云喊他师兄,简直就是欠揍,大概在被夕云揍了两次后,嵇紫承认了自己小师弟的位置。其中的具体原因,与他两位哥哥也有着关系,年轻人总是喜欢女孩子多一点,确实夕云也长得比较好看,如此后,嵇紫就被两位哥哥出卖了。兄弟二人在一旁助纣为虐的时候,已忘记了他们当时的约定,一定要给新来的师妹一个下马威的约定,那天的嵇紫,哭的格外的伤心,呜呜呜的声音,从门牙缝中露出,像是吹喇叭的声响,好在小孩子记性差,在夕云给了他一块建康医馆的草药糖后,他喜欢夕云比喜欢他的两个哥哥还要多上一些,他说,他的两个哥哥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夕云才是敢作敢为的真君子。无论如何,夕云在那里落下了根,并且有了占地为王的趋势,这让容止很是欣慰,她确实没丢建康医馆的人。

    战争使建康城中百姓的日子又苦了一些,夕云还是每天大块的吃肉,丝毫没敢到民生艰辛,笑的比什么时候都来得灿烂,容止心里一直有句话想和她说,只是说不出口,夕云你最近又胖了不少。容止在建康城中扮演着最小市民的角色,菜价涨了一点他都能敏锐的察觉到,托他师父的福他这辈子在建康城中是不能靠某一日做了大官,丰衣足食了,他想了想,难道还要靠夕云这胖丫头吗?容止不得已的在民生最艰的时候,下了海,成了城中那三家百年老店的妇科圣手,一个天下第一炼丹师的关门弟子竟然混到了这种程度,可见容止的智商一定是有问题的,额,说错了,可见这世道艰辛的程度了。

    转眼间,夏去秋来,正始五年已去了大半,夕云知道了自己的体型已有了变化,开始刻意地给嵇康打下手,因为她的技艺过于“熟练”,导致嵇康那些日子一把镰刀都没打得出来,夕云感觉自己委屈极了,看了看自己多了的一身肌肉,心里难过,眼睛里就流出了泪。嵇数是个贴心的人,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夕云是开心了,或是难过了,也总能找到办法逗她开心,夕云喜欢的东西,他总也是喜欢的,她有时会想,这莫不就是一见如故,前世相识。嵇数向蹲在茅屋前的河边的她,靠的更近了些,也是蹲着,他说:“夕云不要难过,其实在你来之前,三叔他打铁也没成功过,我刚来的时候,他总是把长剑打成了镰刀,结果大哥拿回家去用,连根小草也不能砍掉。不过,他的琴弹得很好,我爹说他如果认真起来,这世上便再也没有能与他一较高下的琴师了。我听过一次,那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舒服极了,那时我就想,如果能将三叔的琴艺学成,怕是这辈子也是值了。”夕云听他说话,像是在听曲一般,这孩子的声音亮的像百灵鸟,温柔时又像低声鸣叫的布谷鸟,永远都在“布谷、布谷”的鸣叫,她对布谷鸟说:“我不是因为这个难过,我也喜欢师傅,嵇数啊,我变得越来越难看了,你们该讨厌我了吧。”嵇数说:“就算你变成了老太婆,我也不会讨厌你的,有了点肌肉也很好看。”夕云的心里像抹了蜜,孩子终究是孩子,这是容止常说的话,嵇数这话也太瞎了点吧,你家的姑娘长着一生肌肉,而且还是个胖子吗?

    秋天还没过去,胖姑娘也没瘦下来,傍晚时,西沉的太阳悬在天边不肯落下,散出通红的光,夕云穿着一身的红衣,看着像是地上的小太阳,她变得爱说话了,她不知觉中有了那么多朋友,还有个疼她的师傅,另外还有那个容止对她也算不错。她走在放学回家的小路上,羊角辫垂在身后蹦蹦哒哒,她活泼的真的像个孩子了。当两个大汉将她绑起,其中一个喘着粗气说:“这丫头这是胖的要死,用来熬油够我全家吃半年,公子的眼光真是越来越怪了,这样的货色也能看的上。”另外一个头点的跟个拨浪鼓似得,露出一副同意到再不能同意的表情。夕云哇哇地哭了起来,不是因为被绑架了,是因为连绑匪也嘲笑她胖了,难道胖子就不能好看了吗?难道胖子就可以被嘲笑了吗?其实,夕云也没必要难过,他们讨厌你,可能只是因为你增加了他们了工作难度,总得来说,夕云是被绑架了。放学却没回到家中,容止该会去找吧,当时夜神走了,他不过只是枯坐三日,今日他又怎么会去找?失踪未到十二个时辰,不能报案,官府不予受理,在街上寻到深夜的容止,只得又到那桂花树下枯坐,碰巧桂花又开了,那刺鼻的香,提醒着他,一年过去了。容止开始担心,夕云离开后便不再回来了,他又变成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游荡,会不会又在除夕的夜晚,他还会拣着个女孩子,她会不会和夕云一样的可爱、骄傲、迷人、贪吃,她会不会也在一个秋天离他远去,诅咒是不是真的刻在他的命里,不能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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