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夕云谣 > 第4章 梦魇之症

??夕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在大床上,那床比容止睡觉的屋子还要大上不少,床边珠帘散缦,四边围着的四根柱子都随床边漆成朱红色,在蜡烛昏黄的灯光下,红的似要滴出血来,她的手脚都被绑着不能动弹,嘴巴里塞了块布也不能发出声响,床上的丝绸长被裹着她的身子,在泪流干净的时候,昏睡了过去,她已很久没体会到饿肚子的感觉,那记忆中不停挨饿的日子似乎又回来了似得,夕云想容止了,也想嵇数了,他们俩总是有办法的。

    这是夕云第二次见人娶亲,第一次是她庵里的师傅,那一袭红装始终缠在她的心底,每个少女的梦,莫过于嫁个如意郎君,她们也总以为她们选择的都是如意郎君,出嫁的那天总得来说是无比喜悦的,夜深后,新房里的一切使人迷醉却又难以启齿。这一次,夕云的运气是好的,她跳过了婚礼的所有铺垫直接到了入洞房的时刻,通常来说,借着酒气的新郎都是急不可耐的,长枪直入,大有一气呵成之意。当身着红衣的新郎将新娘的盖头掀起时,夕云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男子并没有任何的急迫之感,仿若那鸳鸯盖头下并不是他的娘子而是别人的一般。女子被掀起盖头的那一刻是幸福的,脸上带着笑,精修的蛾眉下垂着双杏仁眼,那眼神里韵着三千秋水,若樱桃般小巧的嘴儿只想叫人亲下去,龙凤喜烛的红光映着她的身子上的大片雪白,怕是任何男子都躲不过这致命般的吸引,可宿命般地,他的丈夫并为此展颜一笑,那么俊美的男子,就算是不笑也足以让她倾心,整个建康已寻不到比他更有智慧的人了。当夕云在床边看到男子脸的那一刻便知道或许这会是令人心碎的故事,那男子是紫云的恋人,那个在溪边同紫云讲过情话的人,纵使她已是国色天香也注定得不到幸福,出嫁前画上的红妆仿佛只是涂写悲伤,她红色的喜袍是带着血的,在一个愣神间,跑满了虫子,跑在了一个少女最美的年华里。

    男子的眉没有因为她足以令人倾尽天下的容貌展上片刻欢颜,新婚之夜的他,依旧像是千丈高山里孤傲绝顶的寒松,沾着雪,露着寒,学不会微笑,他的笑早已给了另一个人,回不来了。她连声娘子都未听到,片刻的温存都未得到,便被褪去了衣裳,他不温柔,粗暴的像野兽,好在他的身子是热的,泪化了妆,她的郎君和她想的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她感觉不到他的心,也感觉不到他的迷醉,他大概只是在生孩子吧。夕云没有因为这样激烈的场面而从梦中走出,她倒是流出了泪,她想知道后来他们怎么了,会变得好吗?还是变得更坏了?

    梦境第一次按照夕云的渴望开始加速,在加速流逝的时光里,她甚至瞥见了容止,却未停止,一直等到婴儿啼哭,整个梦境才安稳下来。他抱着他的孩子,亲了又亲他的小手,笑的竟也像个孩子,还给小孩子唱曲儿,女子横卧在床上看着他们父子带着一脸的温柔。男子回过身去,将孩子交到他母亲的手里时,眉眼里也是带着笑的。夕云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那场禁忌之恋终是有了结果,不知是女子的温柔唤回丈夫的心,还是那幼小的生命改变了一切,除了在钟山出家枯坐的紫云,岁月时光中的一切都变得安好了。那男子就是钟繇的幼子钟会,建康城中最聪明的人,夕云就是被这人给绑架了,他正向夕云走来,而胖姑娘还在梦里逗小孩子玩,她第一次在梦里感到那孩子是看的见她的,小孩豆子般的眼睛里带着光,小孩的名字叫钟逸。

    一场天降的冰寒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毁灭了整个梦境,一个个碎片缠绕着她,孩子还在对着她笑,夕云知道她的梦醒了,钟会来找她了,来找这个似乎又多活一世的胖孩子了。那场天降的冰寒正捂在她的脸上,钟会的手像块深冬的冰,穿越了整个秋季来盖在了夕云的脸上,让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然后口水就沾在了钟会的手上。纵是再冷酷的人,遇上个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小胖子,也是无可奈何,他的俊脸上又镀上了一层霜寒。“你就是嵇康新收的弟子?罢了,他如今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样,竟收了个胖丫头,那非天资极品、俊冠三国之人不收的规矩怕早就扔掉了。”他的声音清寒,若不注意就会错过其中的暖意,钟会也变了不少。夕云小心翼翼地说道:“难道你是我的师兄?师傅最近也胖了一点,大概和我一样了吧。”钟会听到嵇康也胖成了个球,心中已不知是怎样的心情,“嵇康并未收我作徒,我这才想知晓他的弟子究竟一个个都是个什么模样,如今看来,亏得当日他未收我。”钟会道。

    “原来你还不如我啊,师傅当年都没收下你,看来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是做不了他老人家的弟子的。”嘴贱是她的毛病,然后,钟会一巴掌就将她掴地晕了过去,扔到了墙外,糊里糊涂的夕云揉了揉小脸,因为太胖,那点肿已看不出来,也就晃晃悠悠地回家去了,夜深了却没过去,明月高悬。容止还在院子的树下思考人生,也不管这秋天深夜的霜寒,长发沾上了露水,在月光下闪着光,店门并未关,夕云小心地将一块块板插上,不知觉间她的力气已经这般大了,可见这些天的学习并不是一无所获,不过作为一个小姑娘,她高兴不起来。来到后院,就从容地陪着容止在桂花树下坐着,不再说话,她在等容止问她,容止看了看她的脸蛋,便带她去抹了药。山上的草药磨成的汁沾着她的脸儿,容止小心地帮她一下一下地上着药,夕云的眼泪哗哗的直淌,她本不是这么矫情的小姑娘,这些年来受的委屈早就使她刀枪不入,可还是被容止的温柔弄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都是容止的错,一定都是容止的错。

    夕云带着眼泪将她在钟会府中所遇到的事儿说了出来,还有她有着特异功能的事儿具体详细地告诉了容止,她突然希望这是一种病,若是容止可以给他治好,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知晓了太多的故事,使她老的太快。她才十一岁,豆蔻年华,却总感觉自己已有过不只一个郎君,嫁过不止一次的人,梦里的一切不知觉地影响着她,容止确实听说过这梦魇之症,这还是左慈所留的一本杂记中所提,本就虚幻的让人难以置信,以梦来盗取他人的过去,甚至可以到了可以改变他人人生的程度,其中的邪异,当世之中怕只有他那个逃跑的师傅才能解答。这种竟似妖邪的特异功能,在左慈遇到的三人中,没有一人可以活过二十岁,或许因为比常人经历的多了,便又老的快了。其中,琴川的那一位先人,距今世近三百年,具左慈所言,那人确实在十九岁那年,获得了逆转时空,在梦境改变过去的能力,此后不久,便快速老去,十九岁时已如百岁老人一般,具体他在梦里改变了什么,已不得而知。夕云听后,已惊得不知哭泣,这样的人生她该如何度过,难道她从今日起,便会加速老去了吗?她想到了钟逸对她笑的那一幕,寒毛竖了起来,若是再去钟会的府上,钟逸还能将她认出,那么容止的师祖说的一切大概就是真的了,只是不知小孩还能记得她吗?刚出生的孩子是有记忆的吗?

    她将她的想法说给容止听,容止听后笑她笨,他说:“今晚,你就到我的过去里看看,若是醒来我在过去里见过十一岁的你,就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了。”夕云被他的想法吸引住了,她竟忽然忘却了,若是这是真的该怎么办呢?容止的心里有句话想对她说,可还是憋住了,那是她自小的病症,只是长大了便表现的更加强烈了,一天天的,她自己该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也会在以后的日子加速老去同时获得强大到无法想象的能力并且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去,师祖那些年救不了的人,他容止还有葛玄又哪能救得活呢?只是人大抵都是如此,不走到路尽头不会罢休,也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容止明白着一切,可仍旧希望着师祖的话是错的,那一天被无限拖延,夕云可以像普通孩子一般长大,变成个漂亮的新娘,成为孩子们的娘,他想的太多,比夕云自己还要想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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