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PV计划之瑾安策 > 018 萝卜炖软羊

??穿越千年从现代卖身到古代,又纵越千里从渝州到了长安,为什么她还是逃不了卖身的命?没办法,生计所迫啊。

    朱双因父牵连获罪,虽然现已从蹲房里出来了,但她没有了户籍或身份证,因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类似的证明已经被官府吊销了,衙门把她放出来,让她自寻生路,本质就是变法子地让她受罪。在华府管家房里签卖身契之时,她又进一步体会到了命运多舛的滋味。

    管家告诉她,幸好有栗果仔作介绍人,不然她现在会被当作野狗一样轰走。因为在烨国,被没收了户籍的人都叫做“没籍”,属于社会最底层的“贱口”。贱口与良口对应,比如采薇原来卖进朱府的时候就是良口,算良民,主仆之间在法律上算作同居关系,出了纠纷或命案官府要管。而她朱双卖身进华府的时候是贱民,只能算作“没籍奴婢”,不仅工资待遇比良口奴婢差很多,法律地位更是没个保障。这已经算好的了,管家说有的没籍人口,出于无奈就做了娼盗,回头还要进牢里吃牢饭。

    朱双十二两银子就把自己卖了,其中十两留在管家账上,拿了二两银子,领了一套旧衣裳。当天碍于张赫郎的情面,倒也没给她安排什么活,找人带她在华府走了一转,就嘱咐她可以先住下休息了。

    一个月过去了,眼下已是冷风彻骨,白雪飘飘的季节。从知府食铺出来之后,别说见着小二哥了,她和张赫郎都是隔了三十几天后的今天——冬至,才又见到。往后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更冷,朱双的日子恐怕难熬,她一件抗寒的衣服都没有。

    以前有采薇服侍她,现在她得先把别人服侍好了,才有空闲考虑自己。长安比渝州还冷,冻得朱双这两天喉咙发痒,有点感冒了。一下雪的晚上她就冷得睡不着,有两回夜里被冻醒,居然还产生了幻觉,一次听到她娘说话。

    “双儿,你一定要找到瑾轩。”她听见娘亲在她耳边轻语,睁开眼什么也没看见。

    另一次竟然看见了她娘。

    “双儿,你受苦了,照顾好自己。”朱双睁开眼,朱夫人坐在床边,慈爱地看着她,抚摸她的脸。她差点以为真是她母亲回来了,可脸上没有任何触觉已说明了一切——思念成疾,而且有点发低烧。

    “看来要搞一件羽绒服了。”朱双自言自语道,昏昏沉沉地睡了。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这是前朝诗仁李白写的诗,如今诗仁已逝,只有诗句留存仁间,发仁深思啊。”张赫郎仰天喟叹状。

    再次见到栗果仁的时候,栗果仁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吟诗颂词,卖弄风雅,如痴如醉。手里还多了把不起眼的折扇,咔哒一声推开扇面,上面有画,配提词,是《金刚经》末尾的四字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么冷的天还用扇子,亦是令人佩服。

    “此扇乃我同门师兄所赠。”张赫郎当宝似的,给朱双看过以后,咔哒一声收扇入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朱双以前猜不出悟明出的哑谜,现在张赫郎被人嫌弃了,还不自知地蒙在鼓里。哎,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朱瑾安,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变成哑巴了。”张赫郎皱眉道。

    从知道朱双是女儿身以后,张赫郎就一直连名带姓的叫她。因为叫“瑾轩小弟”不对,叫“瑾安小妹”太恶心,叫“朱姑娘”又太陌生,于是张赫郎高兴的时候就叫她朱瑾安,不高兴的时候也这么叫。

    朱双往碳炉里塞了几根柴,拿蒲扇扇了一鼻子灰,呛得咳嗽:“咳咳咳,赫郎大哥,你那扇子借我煽火兴许还算有用。你也不想想你师兄为什么大冷天送扇子,难道不是让你一边凉快去的意思么。”

    张赫郎听得一怔,跺脚道了声“难怪”,蹲到朱双身边,愁眉不展道:“这一个月,我在书院里混得不好。”

    总算吐露心声了。

    朱双在华府也混得也不好,可是她没说,不想让人操心。她在华府里被人欺负,吃了很多苦。该发的冬被没给她发下来,害她一直感冒不愈。她想请假出府定做一套冬衣穿,但管她的大丫鬟不许,半天也不允许,别的丫鬟每月却有三天假,逢年过节还能释假。她现在仍然穿着深秋刚来华府时,管家发的那套旧衣裳,可别人根本不替她考虑,不让出门也不能请裁缝上门啊,毕竟她已经不是朱府小姐了。人生在世穿衣吃饭,光穿衣这件事这就难倒她了。吃饭的时候朱双也尽受气,好吃的有营养的都被人挑走了,给她的都是剩的。

    华府的男丁基本都在昆狮楼里干活,或者下乡找佃户催租,宅子里一群女人成天你瞪我我瞪你,朱双都快疯了。女性想要挤兑一个人,花花肠子办法多的是,张赫郎可没她惨,她才混得才委屈呢!小丫鬟间脏活重活都推给她干,她当人家是小孩子让着,人家把她当傻子使唤。今天看灶的活本来不该她做,可有几个良口丫鬟放假回家了,她才第一回有了进灶房的机会。烧火的活其实很轻松,可她的身体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啊,除了烧火,还有一大堆洗衣服扫地擦灰的活要做。长安一片月,华府夜捣衣,童年惨境!

    和张赫郎重逢大半天了,张赫郎一句话也没安慰过她。

    “朱瑾安,你瘦了。”

    “赫郎大哥,你也瘦了。”

    朱双甚至想过这样的对词,但事实总让人失望。

    其实张赫郎人本来还不错,虽然脑子里常都是青楼、春宫什么的,但他至少在旅途寂寞的时候,都是自行解决问题,花钱找些山野村姑,没有对身边的豆蔻小妹下手,算不上正人君子,但节操还有点。而且自打那天“葵水”闹剧过后,朱双察觉出张赫郎一直让着她,路遇危险时,还有点护着她的意思。所以朱双偶尔也使使小性子,并不怕迁怒张赫郎。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这是由兄弟转换为兄妹的感情,没半点男女之爱掺杂。

    其实,这些日子她一直盼着张赫郎出现,哪怕见个面说两句话都好。她有点想念那个随时随地都无比诚恳的张赫郎,凡事不管是谁的错,那个张赫郎会首先检讨自己。她想念九十度的栗式道歉,因为那已经是她熟悉的东西了。越是在陌生不安的环境下,越想抓住熟悉感。

    “赫郎大哥,你在书院住了一个月气质都变了,一点也不像栗国人了。”朱双语气平平,掩盖着心里的失落。

    “你的话什么意思?我气质变好还是变坏了?”张赫宣不解道。

    朱双没直接回答,揭开盖子,一股白烟冒出来,什么还没看清,她又盖上了盖子,装出惊慌的样子说:“哎呀,锅里该添水了,赫郎大哥,帮我舀瓢水来好吗?”

    张赫郎见状急忙站起来,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小心翼翼地递给朱双。朱双伸手去接,故意碰洒了些水,轻叫了声“哎哟,水都洒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把瓢柄握得太长,害你接不稳。”张赫郎的栗式道歉出现了。

    朱双窃笑着揭开砂锅盖,水汽散了,锅里滚着白汤,她看了一下水位,拿着水瓢稳稳地将水倒进砂锅,边倒边说:“赫郎大哥,这就对了。人要做自己才踏实,绝对不可能一瞬间就变成理想中那个人,你还要在烨国学习五年,六十个月份,你着急什么。”

    张赫郎这才意识到朱双刚在拿他打趣,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觉得朱双说的很在理,红着脸说:“我错了,我眼里只有师兄们的优秀,忘了他们比我付出的努力多。他们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因为我是花银子靠关系入院的,还迟到了半个月,我学识粗浅,说话有口音……”

    栗果仁一下把自尊压低到了尘埃里,这也是不对的。朱双说:“赫郎大哥,只有我才喜欢看你的栗式道歉,但以后你对我也不要随随便便地鞠躬了。在烨国礼貌道歉是要分层次的,鞠躬是比较隆重的大礼,本来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因为一点小事你就鞠躬道歉,反而丢失了隆重感,让人认为你做作、没诚意。”

    张赫郎听了连连点头称是,朱双年纪小他半轮,但她很聪颖,总能在各种角度帮到他,他从来让着她的原因不光是看她小,更有这个原因。

    “锅里炖的什么啊?真香。”张赫郎嗅了嗅,问道。

    “你最讨厌的臊羊肉啊!”朱双笑道,开锅挑了一小块肉出来放在小碟里,让张赫郎帮她尝尝软了没有。

    “这怎么会是羊肉呢,入口厚香甘美,绝对不是羊肉。”张赫郎放下碟筷,疑惑道:“有豚肉的平甘味,却没有豚肉细腻的质感,糙糙的有点像鸡肉……。”

    “大哥,我问你肉软了没有,不是让你评它是鸡还是豚。这锅萝卜软羊,是昆狮楼的厨子配的料,听说羊肉用香料腌了两天,膻味都祛了。能不好!”朱双笑道:“再煮一会儿糙感就没了,能入口即化!你陪我再守一会儿锅就知道厉害了。可惜我这几天伤风,吃不得燥热的东西,只能望羊兴叹啊。”

    “原来用了昆狮楼的方子啊。要说我干爹真了不得,我在书院说‘我可是被鸿胪寺接待过的贵客’的时候,我的同门们都很不屑,但我说我干爹爹是昆狮楼的华善甫的时候,他们真的就流口水了,哈哈……”张赫郎总算露出了真心地笑容。

    “赫郎大哥你什么时候还见过鸿胪寺的?怎么没听你讲过?”朱双好奇道。鸿胪寺作为烨国接待外宾的部门,接待什么人,以什么礼仪,都有规矩,肯定不会随便款待些异国三六九等的色目。

    “那是很小时候的事了,我们张家在栗果也是很有名望的……”张赫郎絮絮叨叨跟朱双解释。大概就是讲,栗国人相当崇拜刀这种武器,说他们张家是栗国造刀名府。和烨国“唯仕是途”的等级划分不一样,栗国除崇尚仕卒以外,对农工商户中,有一技之长的“工”户,也要高看一眼。工户中,又以象征武力的刀匠剑匠为首。因为张家打刀技艺高超,历代掌门人都备受尊重,几百年下来已成了栗国贵族。张赫郎他爹是张家第十四代掌门人,所以偶然一次沾过他爹的光。

    原来以为张赫郎只是个有钱的富二代,没想到还是贵族,在她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的贵族!她竟然和贵族同榻睡过觉,同碗吃过饭呢,朱双一边想,一边乐呵呵地听张赫郎聊天。

    “那时候我太小,渝州、长安都来过,还拜了现在的华干爹。但是干爹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鸿胪寺有个椰果官员很厉害,饮场歌筵上,待人周到,言笑晏晏。一到公务议席上,就变得面色严肃,字句有力。一场辩论下来,双方人员都是面红耳赤,可就那个椰果仁依然面色照常。”张赫郎说:“我那时候不懂事,以为我们栗果使臣被你们欺负了,还咬了他一口。我特别清楚地记得,他把袖子撩开一看,手臂上一排牙印,又气又没辙的样子,哈哈哈。”

    张家掌门当时一定吓傻了!然后啄米似的给人栗式道歉。

    “哈哈哈。”听得朱双也乐不可支。

    暖意融融的灶房里,兄妹两个聊得正开心,一个趾高气扬的女声突然出现在门外:“谁在里面呢?我可进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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