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PV计划之瑾安策 > 011 牢狱之灾

??月光里,百来人的军队继续前行,亮叔的马车被远远甩在后面,朱双与人并肩坐在车内。

    车内这位姓赵,二十多岁的样子,眉慈目善,一表人才,正是亮叔口中的京官老爷,不知在京城做些什么,品阶如何,朱双暗自揣测道,即使只是个从九品,已经算得上年轻有为了。

    现在已经安全获救了,朱双也不用担心离家出走的计划暴露,因为知道她撒谎的人都已经死了,回到家顶再挨一顿板子,然后在床上趴几天,说不定板子都不用挨,她娘要是看到女儿浑身是伤的可怜样,一定舍不得让朱昌愈下手。

    事情不过是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朱双却感到无比受挫,因为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这个时代的冷酷,想要完成PV计划的使命感第一次受到了打击。

    注意到朱双精神恍惚,忧心忡忡的样子。赵大人问道:“小兄弟,危机已去,你为何仍旧愁眉不展?”

    “大人,她非男儿,乃女子一枚。”亮叔插嘴道。

    “哦?”赵大人撩开车里的布帘,借着月光,盯着朱双看了好久,羞得朱双心脏扑通扑通跳。

    已经过了十二年,但她的心理年龄果然还停在二十二岁啊。可惜现在只有十二岁女孩干瘦的身板,否则朱双一定说得出“救命大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什么的,以跨出PV计划的重要一步。不过这仅是她单纯的虚想,朱双自知,自己原来就不是柔情蜜意,百媚千娇的人。

    “赵大人,我,民女真的是女儿身。”朱双低头,撩起两鬓青丝,露出粉红的耳朵。

    “哦。”赵大人看见了朱双的耳洞,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道:“姑娘为何一脸愁云?”

    “大人,愚女请教一个问题。”朱双埋头说:“刚才的绑匪虽然有罪,但他们当中有的人罪不至死。为什么官兵可以随便杀人?为什么不把人带去渝州处置?”

    “原来如此。”赵大人再次盯着朱双的耳洞,打量着说:“幸亏你只是个姑娘。”

    “嗯?为什么?”朱双慌忙抬手,把头发刮到耳朵前。不明不白又看她干什么,朱双难解赵大人的意思。

    “年纪轻轻,又是女子,尚有妇人之仁还可原谅。若是沙场男儿,将来短兵相接之际,这种妇人的短见,很有可能令你性命葬送敌手,幸亏你只是个姑娘。”赵大人解释说。

    人道主义在兵戎交接的战场的确不适用,但是桃花村又不是战场。还有这浓郁的大男子主义思维又是怎么回事?古代的男人就着这么喜欢歧视女性么。朱双对赵大人的好感度瞬间降了一半。

    不想赵大人莫名仰头叹息一句:“哎,大晚上被杀死的人应该会变成厉鬼吧。”

    这是同情?朱双疑惑的看着赵大人的侧脸,只瞧出些疲倦和沧桑感。朱双想,他和亮叔从京城连夜赶路到渝州,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路程迢迢肯定早就累了。

    赵大人捏了捏眉心,说:“丫头,我的马车太小,装不下那些犯人,所以只好就地解决了。”

    怎么能这么抵赖?她从渝州出来坐的那辆马车,明明就停在秦家院子里,可以借用。

    “不可以借辆马车吗?绑匪自己就有大马车。”朱双说。

    “那也没用。”赵大人摇摇头:“第一官兵们都有任务在身,不可能再帮忙,谁来驾车?本人一介书生不会驱车。第二,假设你会驾车,你一个最多再加上我一个,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监管五个犯人,危险可想而知。”

    何必这么推脱?直接说你也有事在身,有心无力不就好了。朱双眨了眨眼,还想辩驳:“可是……”。

    赵大人不等她说话,打断道:“最主要的是,渝州城的大牢已经装满了。”

    哦?官府没事抓这么多人干什么?

    朱双想起第一队兵马路过后,秦氏表弟媳妇担忧的神情,遂问道:“是渝州出了什么大事吗?大人可否告知愚女一二?”

    这种发生在身边的时事新闻,她怎能不关心。

    “你一个小孩子勿要知道得太多。”赵大人语气平平地说,眯上了眼:“路程尚远,先休息一会儿吧。”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是应该休息一下了,可突然间遭遇了变故,朱双心情难平,哪里睡得着。

    “抱歉,愚女多问了。”朱双抱憾道。

    一路再无人说话,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萦绕。

    巳时,乌云密布,渝州城。

    城门关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颠簸的感觉一消失,朱双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半个身字倒在赵大人怀里,甚是惶恐地坐起来擦了口水。

    赵大人从怀里掏出腰牌,又拿出一封红印官信,递出窗外。守卫弓腰往车内打探了一番,拿了信跑回去跟其他守卫议论了什么,又跑了回来。

    “这是京城来的赵大人。”亮叔看守卫还不放行,强调说。

    “原来是平襄节度使赵修阳赵大人,何大人先才到,已恭候多时,快快请进。”守门士兵道:“不过……”

    “不过什么!”亮叔怒眉冲天,嚷道:“即然知道我家大人身份,还不快开门领路!”

    守卫士兵把头凑进马车,拿着副画,仔细对比端详着朱双的脸问道:“你莫不是朱府家丢的小童儿?”

    朱双被这一问惊醒,肯定是家里人找不见她就报了官,她娘一定担心死她了。

    “我是姓朱,家父朱昌愈。”朱双说。

    “太好了。”守卫对赵修阳说:“大人快快请进,不过这个小孩儿还请大人留下,他爹朱昌愈是朝廷重犯,全家连带获罪,已被打入大牢。所以请把此人留下,好使我们送去衙门交差。”

    天大的笑话!他爹小小一介商人,怎么一夜之间成了朝廷重犯?朱双才不信。

    “令尊真是朱昌愈?昌荣记的朱老板?”赵修阳眯着眼缝问道。

    “是啊,我爹开荣昌记十年了,但是他不是朝廷罪犯。”朱双说:“怎么回事,赵大人你认识我爹?”

    赵修阳沉默。

    默认了?想不到这么巧!潜意识地想要逃避现实……

    朱双欣然道:“多谢昨夜大人相救,救命之恩恩重如山本无以为报,但大人既与家父相识,请大人公事办了,回京之前一定要来我们朱府坐坐,民女与家父至少应当以宴谢恩。”

    “不巧,本人正是为了朱昌愈一案而来。”赵修阳看住朱双眼睛,认真道:“令尊在贡品中以次充好,不仅翻了欺君之罪,更是致使了烨国栗国之间,维持了十五年的友好关系变得岌岌可危。”

    怎么会?就算她爹的利欲熏心,也不会笨到敢用次品欺骗皇帝的地步吧?

    “什么贡品?怎么回事?”朱双无论如何都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眼泪已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赵大人,请将此人交予我们,速速进城与何大人汇合。”守卫拱手提点道。

    “我不信!我要回家!回家!”朱双哭闹着,欲要跳车逃跑,赵修阳伸手一把将她抓了回来,命令守卫说:“你们先开门,这个孩子由我顺道送去衙门。”

    守卫一愣,没有多话,转头一个手势,让同僚搬开了挡路的栅栏。

    亮叔马鞭轻扬,车辇缓缓地驶入了渝州城。

    与往日景象不同,渝州城像是被人夺走了灵魂,城内人烟稀少,街巷空空。

    “这是怎么了?我爹犯了什么错,渝州怎么变成这样了?”朱双呆呆道。

    “一年前,荣昌记的一只古玉猴子被纳入了礼部礼单。今年开春,这只玉猴作为国礼被鸿胪寺送给了栗国皇帝。可半个月前,栗国皇帝突然派遣使节上京,指责皇上给他送的是次品。朝廷立即调查了此事,发现礼部去年的贡品采纳环节确实有问题,你爹贿赂了礼部相关官员,证据确凿。”赵修阳循循地说。

    “我不信,我爹肯定是冤枉的!”朱双多口而出。

    冷清的渝州大街上,车轮轱辘轱辘地响。

    赵修阳同情地看了朱双一眼,接着道:“总之次品玉猴的事惹恼了栗国皇帝,栗国已经下了檄文,准备出兵攻打渝州城。这下危机一下转移到了睿王爷身上。此事尚有商量的余地,所以朝廷调遣正在京城办事的渝州防御使何大人和我,前来协助睿王爷处理此事。为妥善起见,睿王爷令行禁止百姓出入,一天前的渝州已经进入了防守状态。这就是为什么你在街上看不到人的原因。”

    “我爹呢?我娘呢?他们已经被抓进了大牢么?”朱双问。

    赵修阳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说:“城内的栗国人作为人质被扣押了起来。而作为道歉议和的必有环节,提供次品的荣昌记的相关人等,已被全部抓进了大牢,等候发落。”

    “我不信,你在撒谎!我爹我娘肯定正在府里等着我呢!”朱双伏在膝盖上,连连摇头,抽泣道:“我要回家。”

    “亮叔,问问前面带路的人,栗国的使臣到了没有。如果还没到,我们暂时先去趟朱府。”赵修阳吩咐道,然后把水囊交给朱双说:“喝点水。”

    此后不久,一行人到了朱府。

    门前高高的匾额上明明白白“朱府”两个大字,可是朱双看了又看,不敢确认。大门上贴着大白的封条,守门的家丁一个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聊着闲天儿的衙役。

    朱双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跛脚走上台阶,被人喝住了:“什么人!”。

    身后赵修阳跟着下了车,走到朱双身边,倾身问道:“你还是不信,还想进去看看?”

    朱双点头。

    “亮叔,我陪朱姑娘进府看看,你先在此等候。”赵修阳吩咐道,上前拿出腰牌,让衙役打开了朱府的大门。

    门庭里的花被踢得东倒西歪,泥巴洒了一地,究竟发生了什么?朱双顾不上回答,径直冲进了家里。她绕过影壁进入前厅,厅里只剩下了一些不值钱的摆件,茶碗花瓶被砸了个稀碎,椅案横七竖八。

    赵修阳眉头紧皱,跟着朱双。

    “这是怎么回事!”朱双惊慌失措,满园子乱窜。朱府里一个人都没有,像是被强盗连人带物洗劫了一空。

    “爹!”、“娘!”朱双嘶声力竭地呼喊,没人回应。

    “瑾轩!”瑾轩的屋子里也没人。

    采薇,采薇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了。她大汗淋漓地跑向自己的屋子。

    “采薇!你在哪儿?”朱双用力地呼喊。

    “采薇,采薇,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屋子里响起一个干巴巴的声音,还有人?

    “谁?”朱双寻声看去,原来是瑾轩送给她的黑八哥。

    “采薇,采薇,快逃命,快逃命。”八哥背负着鸟翅,在笼子里左右不安地移动。

    眼前的情形就像噩梦一般,朱双抱着鸟笼,蹲在地上大哭不止。前几天明明大家都是好好的,院子里有说有笑。现在笑声欢语全无,只有自己的哭声,和八哥干瘪的嗓音:“快逃命,快逃命。”

    赵修阳悄然走到朱双身后,看着满园狼藉,垂睫道:“朱姑娘,对不住了。”

    刚出了狼窝,又落入了虎口!

    牢房里一片哭哭啼啼声:“放我们出去啊,我们不是栗果的奸细!”

    狱卒敲敲打打喊道:“安静!安静!”

    牢房里关着和烨国人长相、穿着相似的一些人,说的烨国话略有口音拖家带口、老老少少眼里都是“冤枉”两个字。朱双推测正是被当做人质扣留的栗国商人。看见这些无辜子民,她急得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见到自己的家人,目光焦急地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狱卒将她带到一间槛房前。

    “瑾轩!”栅栏里的妇人看见了朱双,哭喊着跑向槛栏。灰白囚衣,披头散发。

    娘亲?朱双看着眼前的妇人,泫然泪下:这是我娘?

    曾以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无非就是娘亲的样子。她心中的美丽娘亲总是如花似玉,语笑嫣然。父亲向来对娘亲呵护备至,怎么舍得她的娘变成这幅面无血色,形容憔悴的模样?

    朱双只觉得心脏像被酒精泡着一般,火辣辣地疼。

    “娘!”朱双大喊一声,张开双臂飞奔进娘亲怀里。

    “你怎么在这儿?瑾轩……”朱夫人一眼认出了眼前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低呼道:“双儿?”

    狱卒把朱双丢进了槛房。母女相认,先抱头痛哭了一阵。

    “娘亲,你的手怎么了!”朱双惊异道。

    原本修长白腻的手指毁了,被什么东西夹过,像粗红的萝卜根。拶刑?古人对女犯使用的酷刑?

    “不要紧。”朱夫人默默收回双手,看着朱双的脸关切道:“双儿,你这两日都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为娘都快担心死了。你这脸上和手脚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快让娘亲看看。”

    一双大手轻轻摩挲着朱双小脸。

    “娘亲,双儿不听话,偷偷跑出府玩遇到了绑匪,把我绑到了城外几十里远的山村,然后遇到好人救命,送双儿回到了渝州城。受点小伤不算什么,幸好还能捡回一条命。”朱双反握住朱夫人的手,说:“娘,倒是你受苦了。手还疼吗?双儿帮你吹吹。”

    “不疼不疼,吹了就不疼了。”小时候摔疼了会哭,娘亲就会把她抱进怀里,帮她吹吹。

    “娘亲不疼,吹了就不疼了。”朱双眼泪呛鼻道。

    两母女依偎着,朱双眼圈红红,问:“娘,府里的人怎么不见了?”

    朱夫人便把前日官府抄家的情形讲了一遍,原来事情就发生在朱双翻墙出走之后不久,府里还没人发现丢了个小姐。突然有一群官兵闯进了朱府宣告罪状,然后把府内的家眷都捉了进来,监狱里人满为患,今天上午官府已放走了大部分人不相干的人,朱昌愈不知单独被关在什么地方。

    她娘、弟弟和她应该都被关在一起。

    “娘,瑾轩呢?”朱双问,从牢房口一路未曾见着朱瑾轩的身影。

    听到说瑾轩,朱夫人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当时全府里里外外找遍了,就没找到你们俩姐弟。官差带着我们到处打听,只找到个路人说午时左右,曾看到从朱府墙里翻出来了个红裙子的小姐,我就知道是你跑出去玩了……”

    红裙子?那会儿穿裙子的应该是瑾轩!

    “娘,那是瑾轩不是我。你看,我和瑾轩换了衣服。”朱双撩起袍子说:“前日午时,我和瑾轩在花园换了衣服,然后踩梯子爬了墙。”

    “为娘就说瑾轩怎么也不见了!你弟弟定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跟你跑出去了。”朱夫人着急地拍手道。

    那天瑾轩跟着她跳墙了?担心姐姐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坏人?朱双蓦地心揪,为什么当时不回头看看,或许就能发现瑾轩跟着她。

    “都怪我,都怪我。”朱双捶胸顿足,沉醉在自责中无法自拔。

    “双儿,不怪你,是娘亲没看好你们。”朱夫人扶住朱双颤抖的肩,伤神道:“因为没抓到你和瑾轩,采薇和朱财还在牢里,方才被带去问话了。”朱财就是朱瑾轩的跟班。

    正说着,采薇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小、小少爷!怎么是你啊?”采薇扑到朱双跟前,朱双抱住采薇哭道:“采薇,是我。”

    “采薇,朱财怎么没有回来?”怕朱财有什么不测,朱夫人惴惴不安道。

    “采薇知道是小姐。”采薇低声道,转而轻轻对朱夫人说:“审讯我们的官老爷以为抓住了少爷,就将朱财放了。”

    “采薇,你去给狱卒说,抓到的是我不是瑾轩,让他们把你放了。”采薇照顾了朱双五年,形影不离的陪伴了她五年,主仆之间感情深厚。说起来采薇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朱双不忍心看到采薇因她受罪。

    “不,采薇想陪着小姐。”采薇低头咬唇说:“反正采薇无依无靠,除了朱府没地方可去了,采薇只想陪着夫人小姐。”

    采薇的去处的确是个问题,朱双和夫人都拿采薇没有办法,只说暂时装作朱瑾轩,好让采薇留下。

    “夫人!”一声动容的呼唤,门外出现了一个布襦老妇,是陈嬷嬷。

    “陈姨!”朱双听娘亲回叫道。

    “老妇一直守在府衙外没走,外面都在传失踪的朱家小少爷被抓住了,老妇就拿银扳指买通了狱卒,想进来看看少爷。”陈嬷嬷捻起袖子抹着眼角的泪。

    “陈姨,谢谢你的心意。你是我老家的人,赔我到朱府这么多年,算是我半个娘家人。事到如今,只有拜托你了。”朱夫人让陈嬷嬷左右看了看,确保了交谈的安全,凑到陈嬷嬷耳边窃窃私语。

    朱夫人的话音轻如蚊鸣,就是近在咫尺的朱双也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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