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脂粉的香气,由远及近而来,燕王扫了一眼来人,眉心似乎皱了皱。一袭似火红衣,五官艳丽张扬,嘴角上挑,似笑非笑的样子。是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燕王转过头,看着站在红衣女身侧,手按腰间佩剑的张翦。
“回王爷,会宁府虽是边疆重镇,但是此地并没有设官方通译,属下寻访到了一位据说精通罗刹语的小姐。她愿意代王爷向那几位罗刹客商询问此事的前因后果,解开误会。”说完,张翦快步站到燕王身后。
红衣女盈盈一笑,小步上前,曼妙的向燕王一个福身,“贱妾艳娘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贱妾甘愿为王爷所驱使,效犬马之劳。”艳娘直勾勾看着燕王,柳腰纤细,胸线高耸。安静的客栈大堂,不是是谁,咽了口唾沫。
“去,带那些罗刹人过来。”燕王看都没看艳娘一眼,半阖着眼,吩咐张翦道。
三个穿着皮袄,头发乱糟糟的罗刹壮汉,被带到了燕王面前。当中的一个红色头发的中年汉子攥着拳头,瞪着燕王,嘴里咕咕叨叨起来,声音还越来越大。护在燕王左右的亲卫们,猛地拔出腰刀,纷纷指着那个情绪激动的罗刹人,整个形式一触即发。
“退下!”侍卫们听到号令,整齐划一地还刀回鞘,而后再次拱卫在燕王左右。燕王坐正了身体,抚了抚袍子说,“无妨,本王到是想听听看,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艳娘听罢,又向燕王福了福身,便向那个红发的罗刹人走去。二人絮絮的交谈起来,期间另两个罗刹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加入到对话中。
约么一盏茶的时间,艳娘与罗刹人结束了交谈,转身看向燕王说:“启禀王爷,这四个罗刹人带着一车皮子是来会宁府参加互市的。往年来贩皮毛,也都住在这同福客栈,和掌柜的算是熟识。死的那个男人,是刚刚冒犯您的那个红发罗刹人的亲弟弟,名叫谢廖沙。他们说,谢廖沙确实在路上感染了风寒,一直在咳嗽,可是绝不会因为小小的风寒送了性命。死者的哥哥,认为是有人因为银钱起了贪念,暗中下药,毒死了他弟弟。他恳请王爷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他弟弟一个公道。他还说,刚才冒犯了您,他深表歉意。”艳娘口齿清晰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还没有散去的围观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听完这通说辞,燕王抬头看着艳娘说:“你问问他,有什么证据说他弟弟是被谋财害命的?”
艳娘扭过头和红发的罗刹人又是一串叽里咕噜,然后说道:“启禀王爷,他说他弟弟随身带的罗刹金币都不翼而飞了。他还说,因为他弟弟会说些汉话,所以一路上打尖住店和货物买卖都是靠弟弟张罗,因此一行人所带的银钱也是由弟弟保管。可是事发后,他在弟弟住的那间屋里遍寻不到那个装金币的钱箱。”
燕王一下一下用右手的指关节敲击着身下的椅子,再次抛出问题,“他为什么不怀疑是他的另两个同伴因为钱财害了他弟弟。”
三个罗刹人听了艳娘转述的问题,突然变得很激动,语速很快的说了许久。听完他们的解释,艳娘朝着红发罗刹人点了点头,转身面对燕王说:“回王爷,死者的哥哥说,那些金币本来就是另两个人的,只是暂时放在死者那里保管,因为他弟弟会说汉话,方便交割,所以他二人没必要去抢本来就属于他们自己的钱,甚至为了这个去杀人。”
燕王静静的没有答话。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华知府,压低声音说:“王爷,仵作已经到了,现下在客栈门外候着。”燕王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两人耳语了片刻,华知府走到人前对着客栈内众人,说:“天色已晚,各位请先散去吧。仵作已在门外,一切还需待勘验有了结果再论。明日辰时,将由燕王殿下和本官在会宁府官衙升堂审案,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围观的百姓们这才三三两两的散了。
知府后衙.悯农阁(客院)
华瑾堂引着燕王一行人进了客院,待亲卫们验看,确认四下皆是妥帖之后,便告退了。
“张翦,这同福客栈的案子,你怎么看?”燕王在屏风后换了常服,坐在书案后喝了口茶,看着他的侍卫长问道。
“属下见识浅薄,可这个案子约么就是死者的哥哥说的那样,是个图财害命的。看着不像会和罗刹国的细作牵涉上什么关系。”
燕王放下茶盏,示意张翦坐下,“是不是细作,这还不好说,在客栈的时候,本王已吩咐安七快马出城赶回大营,谕令全军上下,密切注意乌苏里江对岸罗刹人的动向,以防不测。不过......这个案子还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也许并不是所谓的谋财害命。”
张翦谢过之后,撩开下摆,坐在了燕王的下首。他后背挺得笔直,堪堪只坐了半个屁股。
“说说看,今天你带来的那个艳娘,又是个什么人?”
“回王爷,艳娘是本地青楼拢翠阁的鸨母,她那儿多多少少的总有罗刹人光顾,是以会说那么几句。事急从权,万望王爷见谅!”说着,张翦猛地站起来,便要跪下谢罪。
燕王朝张翦摆了摆手,“无妨,本王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这桩差事你办的很好。只是这个艳娘着实有趣,双十左右的年纪,就能做上鸨母,还会说流利的罗刹话。这个人不简单!”
“是!属下会派人跟着。”张翦面容整肃的向燕王一个抱拳。
“不早了,你也下去歇息吧。明日辰时陪本王去官衙走一趟,是不是奸细在背后搞鬼,到时便知。”
“属下告退!”
风越来越大,还打着呼哨,庭院里的一人合抱的梧桐树被吹得东倒西歪。燕王贺砚池盯着映在窗纱上纵横狰狞的树影,预感到这一场的大风也许没那么容易停下来,风助火势,罗刹人在对岸蠢蠢欲动,北疆可能又要战火重燃了。
油灯下,燕王一双含星粹玉的眼睛熠熠发亮,修长有力的手掌在膝上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知府后衙.洗墨斋
听说父亲平安到家了,墨卿也就放心地自己动手,卸下钗环首饰,准备更衣就寝了。倒是又被贴身丫鬟芙蕖数落了,“好好的官家千金,娇娇贵贵的人,想做什么就喊我们这些个下人。您怎么总是不听奴婢的。”
墨卿讪讪的转到屏风后,由着芙蕖帮着更衣。在芙蕖低下头帮墨卿解开袄裙的时候,墨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穿越前的二十几年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所以虽然现在跻身古代封建社会这个金字塔的中上层,还是经常的会不习惯。
墨卿实在是好奇傍晚听到那桩公案,便拉着正要出门倒水的芙蕖问东问西,“芙蕖,你听说有个罗刹商人死在同福客栈这事儿了吗?”
“哎呀,我的好小姐,您能不能不要总打听这些死呀活呀的事!要是夫人还在世,肯定又会说您女儿家最要紧的是恭顺....”
“贞静!”墨卿抢着把芙蕖的话说完了,“哎呀,我的好芙蕖,你就跟我说说吧,母亲不在了,父亲衙门里的事又多,成日里看话本子也怪没意思的。芙蕖,芙蕖你最好了!!”
芙蕖被缠的没有办法,只好放下手中的铜盘,看着坐在春凳上嘟着嘴的小姐,“奴婢今天忙的前脚掌打着后脚跟的,哪有那闲工夫听府里的人嚼舌根。那同福客栈的赵掌柜可是个善心人,邻里街坊的谁家有个什么困难,他多少都会搭把手。三个月前,他一个远房侄子从关内来投亲,人都瘦的不像样子了,赵掌柜二话不说就给安排住下。最近听说他那个侄子,在客栈里现在是个跑堂的。”
“芙蕖你说,会是赵掌柜的那个侄子,见财起意把给人毒死了吗?”
“这我哪儿知道啊!不过他那个侄子话不多,人挺憨厚的,应该不会是他吧。倒是那个张二贵,成天的嘴里不干不净,招猫斗狗的。说是他还喜欢赌钱,为了还债,把他爹妈留给他的那个小院子就赁了出去呢!出了名儿的败家子!”
芙蕖叠好墨卿刚换下来的衣服,就看见她家小姐,坐在凳子上,一手托腮,不知道又神游到了哪儿去。芙蕖放下衣服,走过去,“快睡吧小姐,已经交了五鼓,家里不知来了哪位贵客,明早兴许还要去请安呢。”说完,就扶着墨卿走到床边,伺候着她躺下了,又端起铜盆,推开门走了出去。
墨卿仰面躺在的像间小屋子的拔步床里,盯着绣着花鸟游鱼的承尘,心里琢磨着在同福客栈发生的这个案子。从现有线索来看,是个挺简单的谋财害命的套路,而且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那个赌博成瘾手头缺钱的张二贵。可是仔细再想想,也有很多解释不清的地方:第一,张二贵为什么不悄悄地把人杀了给埋起来,反而大张旗鼓的在客栈里动手;第二,张二贵为什么单单挑上了死者而不是其他的罗刹人;第三,张二贵下的是什么毒,在哪里下的毒,还有他是从谁手里买的毒药,等等。
素来就喜欢推理思考的墨卿懊恼的发现仅从家里下人和芙蕖的只言片语,很难拼凑出事情的真相,可是这么晚了她又不能跑去书房询问父亲。就这样的翻来覆去,不一会儿,墨卿睡着了。
这一夜,前院书房的灯直到三更天才灭。
(https://www.tbxsvv.cc/html/67/67322/3516694.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