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离开
元旦前夕,百花路上挤满了购物的人们。
临街的店铺上贴着五花八门的打折广告,更有店员手举小礼物向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发放,一个女店员举着一只小兔子跑到何雪晴面前,飞快地说:“美女姐姐,店里时装全部七折啦,进来看看吧。”
何雪晴走进店铺,一路上的心神不安和恐慌立刻被眼前五颜六色的服装所驱赶。她已多久没有来买过服装,有多久没有这么悠闲的逛街了,她已记不清。自从进入丘甸庄园,她的神经就绷了起来,此后经历的一系列事件,直到素玉去世,她没有一天不是在紧张中度过的。
昨天,她走出杏湾时,陈婶并不知道她出走,以为她在屋里闷出来四处逛逛。她沿着山路一直走到附近的集市,搭了一辆运货的车来到汽车站。刚好有一辆进市的大巴车,她坐上车的一瞬间还有些犹豫,三天后陈秋风就会回来,当他发现她离开时,他会怎么样?但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不想袖手旁观眼看他再入险境,再说,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女店员把一件羊绒大衣推荐给她,她顺手翻了下标签,那个价格是她无法承受的。她离开女店员走到一旁的打折区,她看上一套淡青色的羊毛套衫,裙子是她喜欢的样式,价格也合适。她挑出一件M码的,又选了一件直到膝盖的白色粗线毛衣。她把两件衣服掂在手上打量了一番,感觉这两件衣服很适合在办公室穿,决定买下。
这时,她背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紧张,衣服“啪啪”全掉到地上。一旁的女店员急忙帮她拾起来。她拉开包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那个熟悉地号码,心里“呯呯呯”直跳,手也跟着直颤,她等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才哆嗦着接通电话。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是陈秋风气急败坏的问话。
“我……我回家了。”何雪晴心虚的说。
“不可能,刚才陈婶打来电话,说你一直没回家。”
何雪晴不知道是陈秋风没听明白她的话,还是故意回避。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
陈秋风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雪晴,我求你了,别给我添乱了,我这边事一完,就赶回去。露露跟我在一起,她要跟你说话。”耳边传来露露悦耳的喊声,“阿姨,我想你,你回来吧。”
“露露,阿姨也想你。”何雪晴眼里的泪一下子滚出来,“告诉你爸爸,我会回去的,等我办完事。”
“雪晴,”陈秋风抢过手机,大声说,“你给我回来。”
“我们已经离婚了。”何雪晴说完,急忙关上手机,一旁的女店员正好奇地窥视着她,何雪晴走过去拿过店员手里的衣服到收银台结账。
回到工人新村大哥家时,已是下午三点。大哥大嫂都上班去了,小侄也在学校里。她从购物袋里取出一包包礼物,母亲在一旁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地埋怨。
昨天她回到家时,对母亲说要在家住一段时间,母亲也不再追问,毕竟女儿大了,有些事得由她自己来处理,母亲就把凉台上她的小房间收拾好,重新铺了床单。
何雪晴把她购置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放进房间,脱掉大衣,只穿着一件羊绒衫跑进小侄的房间坐到电脑前,她需要上网查些资料。电脑很慢,等待开机的时间,她突然想到已经很长时
间没有与吴天昊联系了,自从她流产以来,他似乎一直躲着她。这件事牵扯到他让她很不安,不过,现在都过去了,她和陈秋风已冰释前嫌。何雪晴拨通了吴天昊的电话。
“雪晴?”对方似乎很吃惊,“你还好吗?”
“天昊,”何雪晴沉吟片刻,说,“你还好吧?”
“我很好,只是不敢给你打电话,我担心陈秋风再起疑心,所以一直没敢与你联系。”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何雪晴欢快地说。
吴天昊迟疑了片刻,似乎搞不懂何雪晴嘴里所说的一切都过去了是什么意思,“你们——”
“离婚了。”何雪晴突然笑起来,又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吴天昊糊涂了,问,“那是怎样?”
“我们和好了。”何雪晴稀里糊涂地说着,又笑起来。
吴天昊更糊涂了,问,“到底是离婚了,还是和好了?”
“哎呀,”何雪晴急起来,“天昊,我们俩的事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楚,也说不明白,中间太曲折,太离奇,咱不说这个了,以后有时间我慢慢告诉你。我现在想知道,你是不是还跟周鹤祥干呢?”
“是呀,怎么了?”吴天昊问。
“你能帮我进入永合公司吗?”何雪晴急迫地问。
“你疯了,陈秋风会同意吗?”吴天昊惊讶地叫起来。
“我们离婚了。”何雪晴又一次提醒他。
“真离了?”吴天昊有些不相信。
“咱见面再聊吧,晚上我请你吃个压惊饭,我哥家附近有一家粥屋,你能来吗?”何雪晴问。
“行,我七点下班。”吴天昊满口答应。
这家“家乡味”粥屋坐落在一条僻街上,但酒香不怕巷子深,粥屋名声在外,很多人慕名而来,粥屋一再扩建,把旁边的几个店铺都包下来,连成一片,成为现在的规模。
七点钟,天已全黑,外面冷风扑面,屋里暖气充足。何雪晴早早占据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嗑着服务员端来的瓜子,一边等吴天昊,直到八点,吴天昊才出现在门口。
何雪晴站起身急忙向他招手,吴天昊看见何雪晴向她走过来。他脸上眼角处贴着块创可贴,眼下一片淤青。何雪晴望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吴天昊自那次在自己工作室与陈秋风大打出手后,何雪晴就在没见过他。吴天昊怕何雪晴误会,忙笑着指着脸上的伤,说,“昨天,刚挂的。”
何雪晴喘了口气,这才坐下来,说,“我还以为是那次陈秋风打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下去,下手也太狠了。”
吴天昊笑了下,说,“你别说,他下手确实狠,一般人早趴下了,我感觉他还是很在意你呢。怎么就离婚了?”
何雪晴垂下头,这里面的隐情不是一二句话可以说清的,她也不打算现在说破。
“我看陈秋风真是疯了,已经乱了分寸。你知道吗,他的几个项目都已被迫停工,周鹤祥现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要吞并陈氏,说是合作,但不注入资金,就是逼他自降身价,这个时候他还有功夫跟你闹离婚。”
何雪晴的面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她直直地盯着吴天昊,问:“现在的局面真的这么糟糕吗?”
“差不多吧?”吴天昊说。
“我想到永合工作,天昊,你必须帮我。”何雪晴急切地说,“这不关陈秋风的事,是我的想法。”
“你,你想帮他?”吴天昊突然恍然大悟道,“雪晴,我不管你和陈秋风搞的什么名堂,真离婚也好假离婚也好,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虽然你和周鹤祥是校友,但是生意场上是不讲这个的,你帮不了陈秋风。”
“天昊,我主意已定,我在想他周鹤祥能抓住陈秋风的把柄,那咱们为什么不能抓住他的把柄,就算谈判,也可以增加一些筹码,不至于输的那么惨。”
“哈,我真是小看你了。”吴天昊笑着说,突然他压低声音说,“你知道麻子是谁的人吗?”
“谁?”何雪晴一惊,瞪着吴天昊说,“难道是周……”
吴天昊点点头,他谨慎地四处望了一下,小声说:“这段时间,我一直跟着麻子干事,他还是挺信任我的,毕竟在同一个号里呆过。麻子掌握着一条进毒销毒的渠道,我现在已知道他们交易的场所在唐朝,有一次我去见麻子,不小心闯进禁地,看见麻子和周鹤祥在谈话,具体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但凭我的直觉,麻子上头的人就是周鹤祥。”
何雪晴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天昊,你一定要小心呀。”
“所以说,陈秋风不让你插手是对的,这里面太危险。”吴天昊说。
“天昊,我主意已定,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何雪晴说。
吴天昊叹口气,知道无法说服何雪晴,就提醒她道:“周鹤祥的助手是夏如霜,你很难对付的。”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还记得那个给你发神秘短信的人吗?”
“噢,记得,那个电话号码你查出来了吗?”何雪晴问。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夏如霜。”吴天昊说。
“……”何雪晴瞪着眼睛看着吴天昊,一时无语。
吴天昊端详着何雪晴,惊讶于从上次见面到今天,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她身上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她眼神里不难看出,她对陈秋风怀着一种愧疚和急于去弥补的心态,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不会怀疑何雪晴的真诚。
过了片刻,吴天昊忧心地说:“一个周鹤祥就很难对付,再加上一个夏如霜,你想好了吗?”
“看来,夏如霜一直暗恋陈秋风。”何雪晴眼里划过一丝感动,她没有听见吴天昊的话,而是沉浸在这件事的无限遐想里,“可他却不为所动。”何雪晴唇边浮起一个微笑,她做了结论。
“唉,”吴天昊摇摇头,再次映证了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
“噢,天昊,”何雪晴突然从臆想中回过神来,说,“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我试试看吧。”吴天昊叹口气说。
“你只要弄清楚周鹤祥这几天的活动范围,我选一个合适的地点去见他,就行了。”何雪晴胸有成竹的说。
第二天,吴天昊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何雪晴也不好催促,只能等。又过了一天,这天中午,何雪晴手机上收到吴天昊发来的一条短信:凤鸣路水风清茶楼,下午3点。
何雪晴又惊又喜,吴天昊虽然嘴上不同意她的做法,但他还是出手帮她了。
凤鸣路是古董一条街,两旁林立着一些茶楼和工艺品专卖店,是城里一些字画古玩收藏家经常聚会的地方。这年月古董字画突然触手可热,连带这条街也繁华起来。水风清茶楼就坐落在其中,古色古香的装修雅气十足。何雪晴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端详了片刻,走进去。
一个穿着旧式大襟衣衫的小姑娘迎着她走过来:“小姐,请问你几位?”
“我……”何雪晴极快地扫视了一下室内,发现这座茶楼楼上楼下全是包间,竟然没有大厅。这点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也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手心开始出汗,犹豫了一下,说,“我要等一个朋友。”
何雪晴说着走到门口,站到玻璃门旁,这里倒是可以看到街面,视野也宽,顾不上那么多了,何雪晴自顾找了个位置站在那里。年轻的服务员倒也没有难为她,自去忙其他的了。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忙拿起看,是吴天昊发来的信息:改去健身房。何雪晴看着这条短信,鼻子都气歪了,白忙活了。正生气,手机又响了一下,她一看,吓一跳,是陈秋风发来的:我已到大哥家,你在哪儿?
何雪晴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她对自己说,一定不能先自乱阵脚,她想了一会儿,在手机上输了几条短信,都不满意,就一一删除了。她狠狠了心,索性一个字也不回。
她推开玻璃门往外走,看来今天是见不到周鹤祥了,又要耽误一天。心里忧虑加上刚才那短信,知道他回来了,就在眼前却不能见,她眼角聚集起泪水,眼前一片水雾濛濛。
这时,她身边速度极快地驶过一辆车,突然一声巨大的刹车声响彻耳畔。何雪晴吓一跳,还以为出了车祸。只见一个人影从一辆闪亮的法拉利前绕过来向她跑来。
“雪晴,哎呀,学妹真是你呀,”来人正是周鹤祥,他头发似乎是新理过,又光又亮,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气走到她面前。
何雪晴眼里的泪光遮住了她的视线,她迟疑地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过于突然而带来的惊喜让她身体禁不住暗暗发抖,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这一切都恰到好处的映入周鹤祥的眼中,被解读成一个美丽少妇的幽怨情调。
何雪晴站住,冰冷地点了头,说,“是周师哥呀,这么巧。”
“你去哪儿,我送你吧。”周鹤祥殷勤地问。
“不,不,我随便走走,不麻烦你了。”何雪晴说。
“那里的话,走,我请你喝茶,水风清里的茶不错,难得有个机会请到你呀。”周鹤祥说着,又仔细地端详了一遍何雪晴,看见她眼角的泪光,虽然清瘦了一些,但更加超凡脱俗了。
“我怎么听说你们两口子闹分居了?”周鹤祥问。
何雪晴默默地走路,心想,果然他在盯着陈秋风,连他的私事他也一清二楚。
两人走上茶楼的二楼,每个门上都挂着一个牌子,他们走到一个门牌上写着“明月里”的房间,屋子中间是一张古色古香的茶台,一个司茶的茶艺女子起身向他们行礼,两人坐到桌前。
“学妹,是不是陈秋风又欺负你了,我……”周鹤祥一副抱打不平的样子。
“没有,”何雪晴安静地打断他的话,轻轻端起面前的茶杯,在嘴上品了一下,淡淡地说,“我们离婚了,我刚才是去一家公司应聘,正好从这里路过,没想到碰到你。师哥,上次酒会上我多有得罪呀,我在这里借这杯茶向你赔罪了。”
“哪跟哪呀,学妹跟我别这么客气。”周鹤祥瞪着金鱼眼观察着何雪晴,片刻后,他笑起来,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你的选择太对了,跟着他没有前途。”
何雪晴不再说话,低头喝茶。
“那个,学妹,你刚才说什么?你去应聘?”周鹤祥一拍桌子,说,“你应个鸟聘,到哥这儿,走,我现在就带你去公司。”
何雪晴仍然低头喝茶,一动不动。
“你到是给个痛快话,去还是不去?”周鹤祥急了。
“师哥,这段时间我都荒废了,去个小公司干个小文秘,端个茶送个水什么的还行,你那大公司,人才济济,我去不是给你添堵吗?”何雪晴不急不躁慢吞吞地说。
“你就给我当个小文秘,端个茶送个水的,我决定了,听师哥的话,走——”周鹤祥拉住何雪晴就走。
何雪晴推让了几下,便不再坚持,只好跟着周鹤祥走出去。
何雪晴跟着周鹤祥的身后走下楼,她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她知道,这是她的选择。
在楼梯口,她飞快地给陈秋风回了条短信:我已到周鹤祥公司,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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