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伫立神伤
陈秋风收到何雪晴回复的那条短信时,正坐在她母亲对面的沙发上。
他看到那条短信后,头“嗡”的一声大了,差点一头栽到地上。他努力保持镇定起身向岳母告辞,推说公司有事就走了出去。他来到走廊虚弱地靠到墙上,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自以为已经了解了她,从她出生到他们三天前分开。他已了解她全部经历,包括她用尽气力想要守住的秘密。在他面前,她看上去那么柔弱和无助,但是他忽略了她的另一面。那个16岁就为了爱而大胆设计出一个局的女孩出现在他面前,她性格深处那野性的、桀骜不驯的一面在这一次突遇困境面前被唤醒,她是为他而去冒险,这也让他始料不及。
他心里很清楚她的处境。他与周鹤祥谈判了四次,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查他,同样他也查他。他发现他有众多复杂的社会关系,有些是从他父亲那里承继下来,有些是他自己经营的。不管是社会贤达、政界、黑社会都有他的关系,这样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岂是她何雪晴可以对付得了的。
他突然想起在山崖上留宿的那天早晨,她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呀?”
陈秋风潸然泪下,他一拳击到墙壁上,手背钻心的痛猛然惊醒了他,把他从六神无主的状态中拉回现实,他的慌乱只会致何雪晴更加危险的境地,她已经卷入了这场危机中,他必须冷静必须把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都考虑进去。
陈秋风竖起大衣领子遮住自己的脸,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在脑子里做出判断。何雪晴到周鹤祥公司的目的,如果不是他的判断错得离谱,就是他还不懂何雪晴。他猜测那天在杏湾小客厅里的谈话被何雪晴听到。她冒险进永合的目的无非有两个,一是想了解官司内容,二是想查周鹤祥。
陈秋风直叹气,何雪晴不会想到,她自以为聪明的行动,对双方来说是一把双刃剑。
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在联系人名单上把何雪晴的号码删除了,在今天这个无处不用其极的社会,他的手机有可能被监听,以后联系她最安全的方式就是□□了。
陈秋风嘴角溢出一个无奈的微笑,他以为再也用不着“密签”了,没想到以后只有“密签”可以联系上那个让他恨得牙痒又爱得心痛的女人,不知此时“守住你的秘密”是不是在线上,但他忍住不打扰她。
他走出漏洞,在暗影里吸了根烟,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迈步走出楼洞。他没有走大门,他知道这里有一个小门直通菜市场。
公司前台只剩下一个接待员,此时她趴在手机上不知在忙什么。陈秋风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如果换做以往他一定会训示她不专注于工作的态度,但现在公司已经开始裁员,人心惶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径直走进办公室,对坐在助理座位上看漫画的周小琪说:“下班后,召开危机公关小组在这里开会。”
周小琪慌忙把漫画塞进抽屉里,抬头看到陈秋风紧锁的眉头,吓一跳,急忙开始往各个主管那里打电话。
陈秋风走进房间,感觉双腿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他发现他又忽略了一个细节,刚才走进房间看到助理的位置他猛然联想到一个人,夏如霜。他的双腿抖了一下,急忙靠到大班台上,他突然意识到何雪晴不光是对付周鹤祥一个人,还有一个夏如霜。
他推测,如果不出意外,他这两天会接到夏如霜的电话,是奉命试探还是好奇使然,就不得而知了。
危机攻关小组是由宣发部的主管、策划部的主管、办公室主任和其他部门抽调的人组成。时间还早,六个人已来到办公室坐到沙发周围开始小范围的讨论,他们压低声音,不停地争论着,越发显得诡秘和不可告人。
陈秋风还没有回来,他到会客室去见两个朋友。助理周小琪不时好奇的向里面探头。陈秋风走进来,周小琪急忙闪身让开,有些尴尬地红了脸,陈秋风对她说:“你可以下班了。”
陈秋风坐到沙发的正中,宣发部的主管老张开始汇报说:“陈总,按你的部署我们已经展开第一阶段的工作。我们已经把掌握的材料送到与我们有关系的几家主要媒体,都是以拆迁户之名送去的,这几天估计各大报纸和网络媒体就会陆续推出,有关永合公司强拆导致伤亡的大揭秘,这样就可以缓解质疑陈氏的声音。”
策划部的李主管接着说:“报纸一登出这些爆炸性新闻,我们就可以以公司名义发表声明,与拆迁户还没有达成协议,暂缓拆迁。”
“好,”陈秋风点点头,说,“你们做得很好,下一步周鹤祥可能很快就会嗅出风从哪里来,我们必须做好应对准备,当然谈判还要谈下去,办公室负责重新起草一份协议,陈氏可以出让一部分股份但不能多于40%。”
王战友面露难色说:“可是周鹤祥提出最少是51%呀。”
陈秋风面无表情地抽着烟,说,“告诉他公司还有一个股东,你去约一个时间,本来这事要推后的,看来我要提前跟他摊牌了。”
王战友惊异地问:“陈总,你是说再加一个股东,三权鼎立。”
陈秋风点了下头,说,“他不是要控股吗,就算他拿的股份最多,也还有变数,这就好玩了。”
王战友点点头,面露喜色说:“陈总,这是一步好棋。”
这时,茶几上陈秋风手机响了,他拿过手机一看屏幕,真让他说着了,是夏如霜的电话,他掩饰着内心的紧张,他知道从夏如霜那里一定会说出有关何雪晴的事。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来到外间,周子琪已经下班,他站到她的桌前,接通电话:“喂——”他一副漫不经心的腔调说。
“你不想我吗?”电话那头夏如霜话里有话的说,他不知道夏如霜给他打电话的意图,但是他不能掉以轻心。
“我忙着呢,正开着会呢。”他言语不清的说。
“不想见我?”夏如霜接着问,“你真不知道?”
“不说了,正开着会呢。”陈秋风一边说,脑子一边飞快的转着,看样子夏如霜已经见到何雪晴。
“你知道我今天在公司见到谁了?你想知道今天周鹤祥在公司做的一个重大决定吗?”夏如霜说完停顿了一下,说,“你想了解,就请我吃顿大餐。”
“你不怕周鹤祥说你吃里扒外。”陈秋风努力稳住自己呯呯乱跳的心,胡乱岔开话题。
“我不怕,我能告诉你的都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不是机密。我从来不吃里扒外,我拿谁的钱,就为谁出力。我不会出卖我的老板,以前是现在还是。”夏如霜心平气和的说。
“嗯,说到吃饭,我也饿了,”陈秋风笑着说,“一个人吃不如两个人热闹,来这里吧,公司附近那家川菜馆。”
永合集团离这里不远,陈秋风选的那家川菜馆是这里最有名气的饭店,人流量大,在这大厅广众之下与周鹤祥的助理吃饭,而她又曾是他以前的助手,这种复杂的关系是他需要的,他就是要让一切都乱起来,才能确保何雪晴的安全。
他选在大厅中间的位置,坐下后,又感觉不妥,夏如霜鬼得很,一眼就会识破。他站起身,走到大厅里面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看起来很隐秘,但是窗子是落地窗,从外面可以看见用餐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坐下后,他就掏出手机,点开□□,□□上没有留言,什么也没有。他点燃一支烟,心事重重地吸着,想着一会儿怎么对付夏如霜。
十分钟后,夏如霜走进来,她穿着一件墨绿色大衣,戴着帽子,不仔细看就认不出来。陈秋风在座位上向她招了招手,夏如霜步伐快捷的走过来,一副熟人才有的默契,她招呼也不打,直接脱了大衣坐到座位上,然后一副好奇和探究的神情注视着他。
陈秋风仍然面无表情地吸着烟,也盯着她。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夏如霜先沉不住气,开口道:“你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说啥呢?”陈秋风皱起眉头。
“你真不知道。”夏如霜有了自己的判断,她微微一笑,说,“你老婆进了永合,做了周鹤祥的秘书。”
“什么?”陈秋风瞪着她,脸色变得越加阴沉,过了片刻,嘟囔了一句,“纠正一下,前妻——”
“离婚了?不会吧?”这次轮到夏如霜大吃一惊,她呆呆地盯着陈秋风。
“我今天来见你,就是想让你给我捎个话,希望周鹤祥收回他的决定,不要雇佣何雪晴。”陈秋风沉着脸,视线转向窗外。
“这……,”夏如霜为难地摊开双手,“老板的决定,我,唉,你不会想到今天我在永合见到何雪晴有多意外,我差点没有认出她来。以前的何雪晴柔弱内向,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她穿着一套职业套装坐到我的位置上,我还以为是刚聘用的大学毕业生呢。以前她看人的眼光都是恍惚不定的,她今天见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们以前见过面,从今天起我接手你的工作。’”
陈秋风眼睛望着窗外,看似不经心,实则她的每句话都像小锤敲在他的心上。
夏如霜盯着陈秋风,问:“她为什么偏偏选择到永合工作,是为了报复你吗?”
陈秋风面色发白,他没有回答夏如霜的问题,默默地吸着烟,过了一会儿,他叹口气,说,“女人是最复杂的动物,我真是搞不懂,我正与周鹤祥在谈判,而且我们的对立众人皆知,她去插一杠子算什么呀,周鹤祥也是,干嘛非用她呀,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周鹤祥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夏如霜说,“也许,他是真喜欢她。”
陈秋风手一抖,面前的水杯碰倒了,茶水流到桌面。夏如霜一边拿纸巾帮他擦,一边说:“你管她呢,你们已经离婚了,她愿意抱大腿,你就随她去。”
陈秋风继续吸烟,突然冒出来一句:“那笔拆迁款的事是你抖出去的吗?”
夏如霜一笑,说:“你是怀疑我?我告诉你,这件事我确实知道,但抖出去的不是我,你要查,就查你身边的那几个人,我估计有人被周鹤祥买通,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你能不能故意刁难何雪晴?”陈秋风冷不丁的说。
“为什么?”夏如霜一愣。
“让她知难而退。”陈秋风说。
夏如霜嘴角浮起一个微笑,她定定地看着他,过了片刻,她才说出她的想法:“这才是你,这才是你的真实感受,你再装也瞒不过我,你对何雪晴的感情还在,你仍然爱她,你是一个偏执的人,爱上一个人就很难摆脱,可惜何雪晴不懂你。还是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你、我都得听天由命。”
陈秋风怔怔的望着夏如霜,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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