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绑架(一)
吴天昊接到陈秋风的电话,迅速赶到他的办公室,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电话里陈秋风只说了一句话:何雪晴被绑架了。
当时他正在吃午饭,饭碗一推就跑出来。他骑着摩托一路狂奔到新世纪。从电梯间出来才缓下来,他担心引起公司职员的注意,强忍着焦急一步一步走向陈秋风的办公室,在门口,夏如霜拦住他,“姐夫,你怎么来了?”
“我刚知道,是你老板给我打的电话,我先进去看看。”吴天昊撇下夏如霜走进去。
办公室里气氛显得异常紧张,没有开灯,里面只坐了三个人,三个人的面孔一个比一个凝重。陈秋风站起身,向坐在沙发上的侯振江和李建国说:“这位是私家侦探吴天昊先生。”侯振江和李建国一起起身向吴天昊点了下头。吴天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直截了当地说:“陈先生,你把当时的情况再说一遍。”
“我当时看了一下时间,”陈秋风说,“是十一点多,我接到第一个电话,声音暗哑,分不清是女人还是男人,说话很冲,只说了一句:你老婆在我手上,准备50万赎人。”
“第二个电话是什么时间?”吴天昊问。
“就刚才,他们俩都在,换了一个声音,是个女声。好像是故意捏着嗓音,说:”如果报警,你老婆就会死得很惨。”陈秋风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在黑道上有一些朋友,”侯振江说,“我打了一圈电话,都不知情。”
“何雪晴是从什么地方被绑走的?”吴天昊又问。
“很奇怪,”陈秋风皱起眉头,“我打电话给她主编,她主编说雪晴今天早上按时上班,只是九点多时,来了一个熟人找她,是个女的,她们好像很熟,她就跟她出去了,就再没回来。”
“我看咱还是报警吧。”李建国不安地说。
陈秋风和侯振江把目光转向吴天昊,在征求他的意见。吴天昊沉思了片刻说:“现在还没弄清绑匪的情况下,先不能报警。先与绑匪周旋,一会儿,他们肯定还要打来电话说出交易地点,他们最想要的不是人命而是钱。看来这伙人不是黑道的,50万,数目不高,咱们静等他们说出交易地址。
“不知道雪晴现在是什么情况?”陈秋风皱紧眉头,他已乱了分寸,脑子里一团糟,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吴天昊,“那我们就在这里等。”
“只能等。”吴天昊果断地说,“一会儿我一个朋友会过来,带来一个卫星定位仪,他们再打来电话,你就尽量拖时间,要求听你妻子的声音,与他们缠下去。”吴天昊说着,手机响起来,他急忙接通电话,“哥们,在八楼,我去接你。”吴天昊匆匆走出去。
“老陈,你再想想最近与你有过节的人,会不会是他们?”侯振江提醒陈秋风说。
陈秋风离开沙发走到玻璃幕墙前,低头沉思,想了一圈,“和我有过节的,除了几个包工头,”他直摇头,“不会,这些人和我合作多年,我就是最近资金出现问题,欠他们三个月工资,也不至于绑我老婆。而且,这帮人只要50万,我欠的工资可不是这个数,大了去了。”
侯振江点点头,“看来不是他们。”
吴天昊领着一个中等个头、精炼的年轻男人走进办公室,他背着一个黑色大旅行包。吴天昊向他们介绍,“我的搭档王强。”小伙子向众人点了下头,就迅速打开背包,从里搬出仪器,吴天昊加入其中,两人紧张地忙碌起来。屋里的三人没见过这种仪器,大眼瞪小眼地盯着他们俩。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响起来,陈秋风一个剪步跑到跟前,拿起一看,说:“陌生号码。”
“等一下再接。”吴天昊迅速把一个拖着长绳的连接器塞到他手机充电器孔里,然后点开声音扩大键,并按下录音键,最后示意他接电话。
“喂。”陈秋风对着手机大声说。
“钱准备好没?”一个又尖又怪异的声音传出来。吴天昊打手势示意陈秋风拖时间。陈秋风大声回答:“我要听见我老婆的声音,我要知道她还活着。”
“她很安全,你放心。”那个尖细的声音恢复了原声。
“我要听见她的声音。”陈秋风又说了一遍。
“妈的,”话筒里出现一句不耐烦的骂声,一阵沙沙沙的杂音,过了一会儿,传来何雪晴的声音,“是我,我很好,对不起,秋风”话筒里又出现那个女人的声音,“听到了吧,她没事,但是,不拿钱,她就要出事了。”
“好,你说在哪儿交钱,我要一手交钱一手放人。”陈秋风急迫地说。
“烟厂后街见。”对方说出一个地名挂了电话。
陈秋风惶恐地回头看吴天昊,吴天昊和王强都头戴耳机紧盯着仪器的屏幕,吴天昊摘下耳机,说:“时间还是太短,搜索不到通话源。”
王强摘下耳机,突然说:“你们发现没有,一个奇怪的地方,被绑人并不惊慌,也不害怕,她说很好,还有一句‘对不起’,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她似乎要对他说什么,只喊出一个名字,就被抢走了电话。”
“难道何雪晴认识绑匪?”吴天昊被自己的结论吓一跳,他把目光转向陈秋风。
“别管其他的,先把人救回来再说吧。”陈秋风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我给你开车,”吴天昊说,“其他人坐另一辆车,要跟上,,走吧。”
夏如霜走进来,自告奋勇说:“陈总,我能做什么?”
“你就别添乱了,呆在办公室吧。”陈秋风说。
众人下楼。吴天昊和陈秋风坐进一辆桑塔纳,其他人坐上一辆奥迪。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新世纪大厦。
夏如霜从玻璃幕墙往外看,目送两辆车拐入幸福大街,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就像受了刺激一时平静不下来。
烟厂后街是在老城区,那里聚集着一批建国后建起的企业,有烟厂、纺织厂、绵纺厂、造纸厂。这些老厂区先后经过倒闭、重组、改股份制等已面目全非,大批工人下岗,厂区变成废墟。有些空闲下来的车间变成聚赌的场所,隔三差五这种新闻总在媒体上曝光。
吴天昊开车驶进烟厂北街时,陈秋风的手机又响起来,他接通后听见里面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新华路,到新华路。”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操,”吴天昊骂了一句,用对讲机说,“王强,王强,绑匪改地址,往新华路,往新华路,你叫人跟上。”
陈秋风气得一拳头捶到前面仪表盘上,突然,他像想起什么,说,“不对,这个女人声音我怎么这么耳熟呀?”
“你再想想,”吴天昊吃惊地问,“是不是你以前的女人报复你的。”
陈秋风皱着眉头,摇摇头,“我怎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我,真想不起来了。”
吴天昊驱车由烟厂北街拐入清风路,清风路离新华路只有两个路口,就在到第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陈秋风的手机又响了。陈秋风急忙接通电话,只听那个声音说:“烟厂后街。”
“你们是耍着我玩呢?”陈秋风恼了,怒火冲天地说。
“我再说一遍,烟厂后街。”说完,电话就挂了。
吴天昊不急不躁打开对讲机,“王强,王强,绑匪打来电话,又改成烟厂后街,去烟厂后街。”说完,吴天昊把车从直行硬是强行改成右转,后面车的司机拉下车窗骂了一句,“找死呀。”
吴天昊开着车急速地向烟厂后街驶去,后面的奥迪紧跟其后。
兜了一大圈,又兜回去。吴天昊进入烟厂北街,再拐入一个路口就到烟厂后街。附近都是围墙,昔日繁忙的工厂车间如今一片衰败的景色,围墙上长满杂草,从围墙可以看院内的高大的车间厂房,墙面斑驳,窗户玻璃支离破碎。
吴天昊从倒车镜看到后面的奥迪车躲进一个胡同口,他暗暗钦佩王强的机灵果断。他放慢车速,在烟厂后街的路口停下来,他扭头对陈秋风说:“打个电话问去哪儿见面。”陈秋风只顾看外面没有听清,问道:“给他们打过去?”
这时,电话又打过来,那个声音问道:“你们开的什么车?”陈秋风回答:“黑色桑塔纳。”他们又问:“车里几个人?”“就我和司机。”陈秋风说。“不行,只能你自己开车过来,钱在哪?”“在车上提包里。”“好,你自己开车到3号院6车间。”电话被挂断。
“怎么办?”陈秋风六神无主地望着吴天昊。
吴天昊拍拍他的肩说:“我会跟着你,3号院6车间,在那里见。”说着,他推开车门走出去,又回头安慰他道,“这是一伙小毛贼,别怕他们。”吴天昊关上车门,就打开对讲机说:“王强,3号院6车间。”
陈秋风望着吴天昊快迅跑动的背影,平添了几分对他的好感。虽然他雇用了吴天昊,但只是让他调查,而他今天接到电话后二话不说就跑来帮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现在虽然紧张不安,但有了吴天昊那句话他心里平静了许多。他发动车子顺着街道向里面开去。
3号院门前的木门掉了半个,院里到处是齐膝高的荒草,这个院子以前是绵纺厂的车间。
陈秋风下车,推开另外半张门,他观察了一下院里,除了破败的厂房就是荒草。四周很静。他回到车里,把车开到院子里。他坐到车上,眼睛盯着车间的大门,等待着。
突然,锈迹斑斑的铁门开出一个缝,一个人影从缝隙间走出来,是何雪晴,她嘴上绑着胶带,驼色风衣上沾满尘土,双手在背后绑着,她面色惨白,双眼紧张地瞪着前方。她背后捆绑的绳子被拉直,从门缝又走出来一个人,他手拉着绳子,此人一身宽大的蓝色运动衣,头上套着围脖,一直拉到脖子上,上面只留出两个洞,露出一双眼睛,他的装束看不出男女。他手里举着一支黑亮的□□指着何雪晴。
陈秋风提一个提包从车上走下来。双方对峙了片刻。陈秋风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心想吴天昊这小子在哪儿呢?蓝色运动衣像铁门一挥手,从门缝里又走出一个小个子,此人也是穿着运动衣,头巾蒙面,蹑手蹑脚走到蓝色运动衣一旁。
“把提包打开。”蓝色运动衣命令道,声音类似女声。
陈秋风不敢迟疑,急忙蹲下身拉开拉链。蓝色运动衣仰面看了看,两人对视了一眼,说,“扔过来。”
“先把人放了,我就扔。”陈秋风眼睛注视着何雪晴。
两个绑匪对视一眼,似乎发生了分歧,小个子要去解何雪晴的绳子,蓝色运动衣不让,还用脚踢他,两个绑匪发生争执。就在这时,从车间一端墙后突然窜出三个手持枪械的警察,大喊:“不许动,放下武器。”在这寂静的废墟中,这声断喝,有一股雷霆之势,与此同时,院墙上跳进五六个人,一辆警车鸣叫着开进去。
形势的突转,瞬间的变化,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措手不及。小个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蓝色运动衣扔下枪就跑,被从墙角窜出来的吴天昊抱住摔到地下。吴天昊撕开那人的头巾,一头黄色的短发露出来,是个女人。吴天昊按住她的手臂,把她按在地上,那女人疼得“哎哟”叫了一声,回过头,她的脸冲向吴天昊,女人顿时呆住了,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叫声。吴天昊伸手去捂她的嘴巴,这叫声让他浑身不舒服,他望向她的面孔,一瞬间傻在那里。
一个警察捡起丢在地上的枪,骂了一句,“妈的,玩具枪。”
陈秋风跑到何雪晴面前撕开她嘴上的胶带,何雪晴大口的喘着气,一双大眼睛惊恐地瞪着陈秋风,“你报警了?”陈秋风奇怪地上下端详着她,不明白她那么紧张他报警为什么,只以为她吓傻了,问道:“他们没怎么你吧?”何雪晴却离开陈秋风向吴天昊跑去,吴天昊倒在地上,其中一个警察押起黄头发绑匪,王强走过去拍了下吴天昊的肩说:“哥们,今儿记你一功啊。”原来王强是警察。
吴天昊无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惊惧,他紧张不安地回头望着黄头发。黄头发默默地站着由两个警察戴上手铐,眼睛却一直向吴天昊方向张望。
何雪晴跑到吴天昊面前,压低声音喊道:“谁让你们报警。”
吴天昊呆滞地望着她,脑中就像炸开一道惊雷,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黄头发看。
陈秋风走到警察面前讲了一大通客气话,表示回头要送锦旗。他把一包钱放回车里,看到被押起的黄头发,突然走到警察面前,拦住黄头发,说:“我,我记起来了,警察同志,我见过她,她是唐朝夜总会的,我见过她。”
“叫什么名字?”警察问。
“阿娟。”黄头发说。
“真名!”警察又问。
“张圆荷。”黄头发低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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