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杏湾
这个周四早晨,李建国开着公司的车六点钟准时赶到丘甸十号院门口。
陈秋风已穿好衣服,他抬眼看了下窗外见那辆奥迪已停在外面,就匆匆离开卧室。走到何雪晴的卧室门口,他推开门走进去,发现何雪晴睡觉从不拉窗帘,此时,晨光已洒满室内。何雪晴仍然熟睡着,脸上现出婴儿般的恬静和舒适,他在床前站了片刻,转身走出去,轻轻地带上门。
走到楼下,张管家迎上去,手里提着一个旅行包,说,“这是你给素玉订制的衣服,全在这里了。”陈秋风接过袋子,看了一眼楼上,低声说,“如果问起我,就说我出差了,明天赶回来。”说完,拎着旅行包走出大门。
李建国拿一块毛巾正擦拭倒车镜,见陈秋风走过来,急忙跑去接过旅行包放车后备箱。两人上了车,汽车沿着小路一路下坡出了丘甸。
“老李,素玉这段时间一直闹着要跟我回丘甸住,”陈秋风仰靠在座椅上,长叹一口气,“我真愁死了,不知该不该让她回来?”
“这怎么行。”李建国回头瞅了陈秋风一眼,说,“不能惯着她。她住在杏湾最好,对大家都好。”
“我也这么想。”陈秋风说。
“老板,这事儿还是不要让你夫人知道的好。”李建国语重心长的说。
“我也这么想。”陈秋风皱起眉头,“但是她的性格,实在是太……”陈秋风说不下去,从外套兜里拿出烟来抽出一支,并不吸,下意识地敲着烟盒。
杏湾是个地名,杏湾葡萄园是陈秋风在西柳县的一处农场,位于大岗山脉的西南侧,大约有三百亩,全是山地丘陵,只少量栽种了一些葡萄,建了一个葡萄园,其它的地基本全荒着。这里有几处别墅,做为每年员工度假、休闲的基地。葡萄园所产的葡萄,除了一部分酿造葡萄酒外,基本自产自销,当做发放员工的福利了。
在葡萄园的深处,有一片密集的杨树林,这些树都是陈秋风买下地时栽种的,如今都长成百十厘米粗、又高又直的大白杨了。在秋日里,白杨树的叶子由绿变浅,有的已变成金黄,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在杨树林中间有一处独立小院,院门上有一块木牌,上写:玉园。
有一条水泥路面由路口直通小院,院里有一座三层楼,被常春藤繁茂的枝叶包裹着,只露出一个门。李建国开着车,小心翼翼地沿水泥路开进去。里面异常幽静,只听见阵阵风声。
李建国回过头,对陈秋风说:“老板,到了。”
这时,一个穿护士衣服的女人从小门跑出来,迎接他们。
“张护士,早呀。”陈秋风向他打招呼。
张护士半天没说话,一脸焦虑,似乎憋了一肚子委屈,“陈先生,这个活我真没法干,昨天晚上,她又跑出去了,我们三个人找了大半夜,才找到,给她打了一针镇静针,还在睡呢。”
陈秋风紧张地盯着她问“她跑哪儿了?”张护士说:“我哪知道呀,她自己回来的,”她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你把她放在这里,真的不行,她的病有时候发作起来,我们三个人都招架不住,你还是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吧。”
陈秋风有些不耐烦:“我要是送进精神病院,还要你们这些人干嘛?我发给你们高工资,你们连一个柔弱的病人都看不住。”
“柔弱?”张护士似乎被这个词震住了。
小楼里跑出来一个胖胖的女人,惊慌失措地喊:“人呢?病人呢?”
张护士一愣,叫住胖女人:“陈婶,你说什么?病人不见了?”
胖女人看见陈秋风更慌了,语不达意地嚷起来:“俺,刚才,进房间,就看见……”
张护士一旁急了,这个陈婶年纪大了,本来脑子就慢:“说呀,你看见了什么?”
胖陈婶瞪着眼睛:“看见床上只有一只鞋……”
张护士问:“人呢?”
胖陈婶瞪着眼睛直摇头:“没看见……”
陈秋风冲进楼里,直接跑上楼梯,一边问一旁的张护士:“那个小李护士呢?”
张护士说:“昨晚受了风寒,发热,我给她打了一针退烧针,在房间睡觉呢。”
“前一段时间都没发病,怎么这段时间总出事?”陈秋风问。
“这……”张护士似乎有什么隐情不好说。
“有话直说。”陈秋风说。
“好吧,病人自从去你婚礼上闹了一次后,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张护士说。
陈秋风站在楼梯上停下来,瞪着张护士,气愤地说:“是谁告诉她的,是你还是小李?”
“不是我们。”张护士解释说,“这点你可冤枉我们啦,我们再不懂事,这点轻重还是知道的。”
他无法再责备张护士,只好快步向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园门外的李建国打电话:“老李,素玉失踪了,你开车到四处找找吧。”
陈秋风放下电话,直接冲进病房,病房里飘散着很大的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房中间的大床上空荡荡的,白色的被褥上扔着一只红色的棉拖鞋。四周的柜子,一些门已被拉开,陈秋风又挨个拉开查看了一遍。
“走,到园子里找找看,走不远的,被褥里还是热的。”张护士说。
陈秋风跟随张护士走出病房,挨个房间搜索,他们的动静惊醒了隔壁睡觉的李护士,李护士一听说病人又失踪了,脸都变了颜色,拉上被子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一分钱也不要了,我要回家。”
张护士不再理会她,她毕竟比她年长几岁,也见过世面,她知道小李已经快崩溃了,她不仅要忍受病人的坏脾气,还要忍受病人的折磨,对于一个刚从护士学校毕业的中专生来说,真是不容易。
陈秋风和张护士从楼上到楼下,又围着园子转了两圈,什么也没发现。他叫胖陈婶到园子外找找。这时,李建国打来电话,说四周没发现病人的踪影。
陈秋风站在满是杨树叶的空地,不安地点上一支烟,突然,他眼睛一跳,“不好,我们疏忽了。”陈秋风扔下烟,拔腿往楼上跑,张护士不知道他想起什么,也跟着往楼上跑。
陈秋风一口气跑上楼,冲进病房里,只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吊在天花板上,全身抽搐不止。
陈秋风冲上前抱住了那人的双腿,对身后大吼一声:“快,快救人。”
张护士吓得全身发抖,慌里慌张地跑过来,看着陈秋风不知道该干点啥,陈秋风冷静地大声喊:“快,把桌子推过来。”
张护士急忙用尽力气推过来一张桌子,从抽屉里取了把剪刀递给陈秋风,双手紧紧抱住那人的双腿,陈秋风跳上桌子手拿剪刀剪绳子,这绳子是医院用的束缚带,很结实,剪了几下没剪断,女人身体晃动了一下,脸上盖着的黑色纱巾掉下来,那张脸在陈秋风面前暴露无遗。
女人的半张脸转过来,这侧脸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红斑,显然是被硫酸之类的外力摧残成这个样子,半边头上有头发,半边头上秃着,头顶呈现出恐怖的斑纹。陈秋风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剪刀掉到地板上。
陈秋风闭上眼,双手抱住她的身体,有气无力地叫张护士:“把剪刀递给我。”
张护士抬头看一眼病人,不放心地弯身捡剪刀。
陈秋风接过剪刀,用力剪断绳子,两人合力把病人放到一旁的床上,张护士看见被褥上的一只红拖鞋,心想,陈先生真是智慧过人,他肯定是想起这只拖鞋,想到病人可能是爬上一旁的柜子时,掉了一只拖鞋,当他们进屋时,她就躲在柜子上。好悬呀,如果晚一步,病人就死了。
病人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陈秋风望着张护士,命令到,“做人工呼吸。”
张护士瞪大眼,几乎在同时往外退了一步,带着哭腔,说:“我,不会。”
陈秋风顾不了这么多了,他闭上眼大口的吸了口气,嘴对着病人的嘴,一股气吹入病人的口腔,这样反复做了几次,病人开始缓过来。
这时,陈婶和李建国走进来,两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们四处去找的人竟在病房里,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见到病人的真面目,平日里两人都只见过披着面纱、被两个护士牵着走的木讷的身影,却没想到是这个样子,两人都被病人可怕的面目吓呆了。
张护士也没时间同他们解释,她推开他俩,给病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陈秋风累的一头大汗,看见他俩震惊的表情,急忙用黑纱遮住病人的脸。
一只冰凉的小手一把抓住陈秋风,陈秋风吓一跳。他转过身面对病人。
“为什么要救我?”一个极弱的声音从黑纱下面传出来。
“素玉,你一定要活下去。”陈秋风心痛地说。
“我凭什么活下去?”极弱的声音里有了执拗的强硬。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陈秋风几乎说不下去。
“跟你在一起。”极弱的声音果断的说。
陈秋风沉默了,他垂下头。床旁的李建国示意陈婶和张护士离开病房,三人先后退出去,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
“让我考虑一下,我会给你答复。”陈秋风虚弱地说。
“我现在就想知道。”极弱的声音变得高起来。
陈秋风没有回答,他垂着头一动不动坐在床边。
“为什么不说话?”素玉的声音低得几近失声。
“好,我答应,但有一个条件,你不能伤害她。”陈秋风有气无力地说。
“谁?”素玉柔声问。
“我妻子。”陈秋风加重语气说,“我不允许。”
病人不再说话,她闭上眼睛,嘴唇紧抿着,唇边现出一个微笑。
陈秋风站起身,看到病人情绪稳定后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这时,他身上的手机响起来,他走到窗外拿出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接通电话,脸色突然大变。他大步走到门边,拉开门走出去,一边大声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们绑架了你妻子。”一个粗重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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