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绑架（二）
在去派出所录口供的路上，陈秋风想到刚才看到的怪异的一幕。何雪晴被解救后，却是气势汹汹地跑向吴天昊，两人之间说了什么不知道，但两人的神态让人很不可理解，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忍不住转向何雪晴问道：“你认识吴天昊？还有你和那个女绑匪到底什么关系？”
何雪晴面色惨白，她表面上阖目养神，内心所受到的冲击却一浪高过一浪。想到刚才的失态也是暗暗后悔，她喘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陈秋风偷偷打量她，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来，但何雪晴垂着双眸，面无表情。他便不再追问，心想到派出所，也许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他手握方向盘开始专心开车，紧跟着前方的警车以免跟丢了。
警车开到烟厂北街派出所。陈秋风让李建国开车送侯振江回家，自己跟着王强、吴天昊和何雪晴走进一楼左侧的办公室，在路上他们遇见戴着手铐的张圆荷和她的同伙，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张圆荷低着头在何雪晴面前没有停直接走进询问室。何雪晴望着张圆荷的背影，两行泪从她的眼眶中滚出来。这一幕没有逃过陈秋风冷峻的目光，他心里的疑虑更重了。
陈秋风在走廊里截住两位警官，说：“警察同志，我能不能进去？”
两位警官互相望了一眼，一名警察问：“你认识这个犯罪嫌疑人？”
陈秋风点点头。其中一位警官点点头，说：“你和吴天昊可以旁听。”
“姓名——”一位警官问，另一位警官负责做笔录。
“张圆荷。”女人低垂着头，双手握在一起，身子微微颤抖着。手上的手铐也跟着微微颤动。
“年龄——”
“23岁。”女人声音僵硬地说。
“籍贯——”
“淇县。”女人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从喉部发出。
“说说绑架经过——”
“从头说？”女人茫然地抬起头，她年轻的面容第一次完全显露出来，她眼里的恐慌和绝望更衬托出这间森严的审讯室的威严，墙壁上巨大的国徽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疑问在得到警官的首肯后，舔了舔嘴唇，说道，“上星期在唐朝夜总会，遇见一个男人，”她抬头看看旁听的陈秋风说，“就是他，我的一个小姐妹被他们的人点的单，在卫生间小姐妹对我说，有几个大老板，让我去试试能不能销几张卡，就是夜总会的消费卡，提成很高，我一直在推销这个，小姐妹知道我急需钱就给我说房间号，我混进去，挨个推销，后来就看见这个男人。我无意中看见他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我认出是，是，我的一位久没见面的同乡，我知道是他老婆后，我就起了歹念，因为，我欠高利贷50万，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通过那天的小姐妹打听到他叫陈秋风，是个房地产商，她老婆在一家杂志社上班。今天早上，我就伙同和我一起租房的小南，我承诺事成后给他一万块钱，借了一辆面包车，开到杂志社门口，我上楼到门房说找何雪晴，并说出自己的名字。何雪晴很快就下来，我对她说请她吃饭，她就跟我们上了车。在车上，小南很快就控制了她，把她绑住了。我开车到烟厂后街，然后给她男人打电话，说他老婆在我手里，要50万现金。这就是事情经过，我希望警察放了小南，他才十六岁，他不知情。”
张圆荷一口气说了这些，然后又垂下头，一动不动。
两个警官凑近小声商量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警官与陈秋风核实了一下，就叫来警察把张圆荷押走等待进一步的审讯。做笔录的警官大声喊了一声，“何雪晴。”
在门外等待多时的何雪晴走进来，她向两位警官鞠了一躬。两位警官不好意思伸出手，一位说，“请坐，我们了解一些情况，不要怕。”
何雪晴坐下来，她一脸倦容，面色惨白，但一双眼睛却出人意料的晶莹明亮，就像是经过剧烈的冲击之后一种释然和解脱。
“何女士，你说一下被绑架的经过吧？”
“我没有被绑架。”何雪晴吐字清晰，淡定自若地说。她的这句话一出口，桌后面的两位警察和坐在一旁的陈秋风、吴天昊无不震惊。但四个人的震惊各不相同。两位警察立刻嗅出另有隐情；陈秋风想到的是自己被戏耍，自己的老婆吃里扒外，心中的怒火更是汹涌而至；只有吴天昊明白何雪晴为什么要这么说。
刚才在走廊里，吴天昊一有机会接近何雪晴，就迫不及待地问：“为什么不通知我？我怎么会知道绑架你的人是张圆荷。”何雪晴痛苦地闭了下眼睛，艰难地说：“我怎么会想到她要绑架我。我从同事嘴里听到张圆荷的名字，我就蒙了，手机都忘在编辑部了。”“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吴天昊好奇地问。
“她说，她跑了上千公里还是没躲过我。”何雪晴说。
他无地自容，事情坏都坏到他身上，而后果都让何雪晴承担了。如果不是他联系王强，引来警察进入，说不定这件事就了了。陈秋风损失50万不会出人命，而现如今却真要出人命了。他后悔得真想撞墙，想到自己两次把张圆荷推入绝境，他连死的心都有。
“说说当时的情况吧——”警察对何雪晴催促道。
“当时我在杂志社正上班，”何雪晴说着，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这个笑有些怪异。“一个实习生叫王小悦跑过来说，大门口有一个人找我，说是老乡，叫张圆荷。我就下去了。”她说到这里，眼里突然浸满泪水，她吸了几下鼻子，努力把泪逼回去。“我下楼一看，就是，我认出了她。我跟她上了车，上了车。”她反复说了两遍上了车，显然是在想下一句该说什么。
两名警察互相交换一下眼色。
何雪晴继续说，“她对我说，她遇到了困难，向我借钱，她说着大哭起来。我看她很可怜，但我没有钱呀。她说你老公有呀，但是，她不了解我家里的情况，我说我老公不会给我钱，她就开玩笑说，你要是被绑架了，看他拿不拿钱？我说这个主意好，你绑架我，他就不得不给钱。警察同志，就是这样，这是个误会，真的是误会，我错了，我错了……”
一个身影突然窜到何雪晴眼前，陈秋风不等她说完，一巴掌扇到她脸上。何雪晴连人带板凳歪倒一旁，摔到了地上。突然，吴天昊一个剪步跳到跟前，身手比他更快，他一把抓住陈秋风的手臂，陈秋风深邃的双眸瞪着吴天昊，吴天昊怒容满面望着他。
“你干什么？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雇佣的人。”陈秋风冰冷地说。
“我就是见不得男人打女人。”吴天昊回敬道，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来。
“我打我老婆，与你有什么关系。”陈秋风讥讽的一笑。
一名警察拍着桌子，“肃静！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场，再打出去。”
“警察同志，我老婆说得绝不可信，这太荒谬了。”陈秋风气势汹汹地说。
另一名警察跑过去扶起何雪晴。她一边脸立刻红肿起来，嘴唇上渗出血丝，她重新坐到椅子上。
“何女士，”做笔录的警察郑重地说，“你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应必须确保它真实可信。对于你做的笔录你要付法律责任，如果发现你做的笔录不真实，你一样要被追究责任。法律不是儿戏，懂吗？”
何雪晴坐在椅子上晃了一下，身体一歪栽下来。幸亏一旁的警察早觉察出异样，伸手扶住她。
陈秋风推开吴天昊，咬牙说道：“这两天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说完，他跑到何雪晴身边双手扶起她，让她靠到自己怀里，对一旁的警官说，“警察同志，我老婆没有恶意，她只是可怜那个女人，被她伤害还要为她说话。”
“看出来了，何女士心地太善，”警官说，“但也不能做东郭先生，要有是非观念，否则还会被伤害。你先带她回去休息吧，如果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
“是，是。”陈秋风点着头，他怀里的何雪晴虚弱地睁开眼，充满歉意地说，“秋风，对不起。”，陈秋风不再说话，拉起她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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