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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之中,土主养化,无物不融,盘古身躯与黄尘一沾,顿时皮肉溃烂,滴下腥臭脓血。
如此五行焦煎,盘古生不如死,但此刻大道当心,盘古氏浩然无畏,一心了断因果,重合天地。但天地既成,一日则生九变,清轻愈清,重浊愈重,又被娲皇氏旗门撑顶,天地相离,欲要重合,谈何容易?
盘古氏内有二心,外有邪魔,身形反随天地发长,日生一丈。
娲皇氏见盘古死撑,当下斜睨众妖一眼。众妖会意,纷纷扑出,龇牙吮血,或喷魔火、或飞毒砂、或激玄雷,各展其能,打熬盘古。
此类妖神,皆系开天辟地之时,得盘古氏一斧破天之乘刚戾气所生,暴虐凶狠,残忍嗜杀。后又被娲皇氏点开三光,道行渐深,股掌之间,担山搅水,推云吐雾,最是妖法强横。
此刻,众妖神与盘古放对,无不放手一搏,杀心大作。滔天煞气充斥整个寰宇,上穷碧落,下抵黄泉。幽晦之中,只见群魔乱舞,百鬼夜行。
所幸盘古氏阴阳交泰,合于天数,众妖神欲要将之炼化,却也颇为不易。
鸿钧在旁暗演天机,默然半晌,忽道:“你我虽不掌阴阳,但以男女二相显化,也为造化使然,当由你我炼化盘古双目,辨析日月。”娲皇氏闻言苦笑:“合当如此!”
二圣随之起身,蹈虚而起,踏上盘古眉峰,各捏法诀,齐运两道玄光,射向盘古双目。盘古氏但觉玄光灼眼,双目炙痛,随即闭目冥想,头顶清轻忽生感应,凝成一朵云光,架住二圣玄光。
二圣覆手催力,手中玄光却被那庆云敌住,竟难以落下。鸿钧心下暗奇,掐指一算,已知那云光来历,对娲皇言道:“此乃诸天庆云,诸邪避退,万法不侵,乃是天地间第一缕浩然正气。”娲皇氏不觉蹙眉:“盘古氏以气养道,真灵不昧,倒甚棘手!”
话音未诀,忽闻天外有人作歌而来,歌曰:“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按:屈原《九歌·东皇太一》)
娲皇氏微微出神,但闻歌阙如水,漫载于耳,不禁巡声望去,但来人青衣白裳,风神俊宇,骨骼清奇,头顶三花,胸藏五气,根性之深,除先天外未有所见。
那人行到近处,向二圣微一躬身,更不答话,即从袖中取出一口法钟,信手一掷,将法钟抛出,悬于三才之上,虚罩盘古。
那人即道:“二圣莫怪,吾乃东皇太一,因知盘古应劫,特刨开鸿蒙,取此物前来,以彰天数,故此羁迟!”蓦地双掌一推,发一记掌心雷震那法钟。
那法钟一晃,玎玎玎玎,发出悦耳声响。先天二圣齐齐变色,似那钟声不由外来,却由内而发,好似心中炸开数个焦雷,天地间陡然一寂。
那法钟足足响足一百零八声,方归寂然,一道清光从钟钵泻下,镇住盘古泥丸,钟内水火喷涌,风雷交迸,一个照面,便将那诸天庆云削为薄薄一层。
娲皇氏不禁咋舌,嗫嚅道:“道兄可识此物?”鸿钧点了点头,长声叹道:“此物与我等共长,曾于鸿蒙深处镇压胎盘。鸿蒙碎裂,我等被盘古牵制,竟让此人得去……所幸此人是友非敌,否则祸患不小!”
二圣心意相通,都觉此刻对付盘古方为首要,当下与那人结成三才,运化盘古。
众人心无二至,一心打熬盘古,不知觉间,一万八千岁弹指而逝。忽有一日,盘古忽觉掌中天地陡然一震,心中大惊,但觉掌中清轻已虚,脚下重浊已实,已非清浊二气,情知天地已定,再难重合,不禁悲从中来,浊泪滚滚,凄然道:“天妒刚强,求强比辱,实如蝼蚁讫命!”
娲皇一众炼就盘古一万八千岁,尚未将之炼化,此刻方知太极玄奥,生生不息,心下无不惊佩。
东皇太一掐指一算,忽向天外郎声喝道:“天地定矣,镇元道兄、风之华胥还不速与大帝分说,更待何时?”
话音未决,忽听一人遥遥笑道:“正为此来!”众人巡声望去,只见一高髻道者与一及荆女子逍遥而来。
那女子行到近处,向盘古氏敛衽施礼,言道:“大帝明鉴,且容弱质女流一言!”盘古心死,默哀无语。
华胥忙道:“大帝不愿开天,实不愿后世之人受制于天数之中,永陷沉沦,不得自由!天若不开,天数不存,只有先天三圣沉沦寂寞,苦熬隐忍,实为上善之举。但此刻,天地已定,吾等应劫而生,已在天数之中争命,难以挣脱。我等无辜,大帝又何故相轻而弃,以全后世未生之人?”
盘古氏闻言一凛,不禁转头望向那女子,但见她面容丑鄙,粗俗不堪,举止却不卑不亢,眉目颇有一股坚毅。不禁心下迟疑,又转头望向天地所产的芸芸众生,只见众人七情迷乱,似哭似笑,忽悲忽喜。
盘古愕然半晌,忽然笑道:“不疯魔,不成活,不能济小,焉能济大?愿汝等返本归元之时,亦不悔今日抉择……只因汝等今日动念,这无量量劫中将有更多的人于这天数之中打熬,循环往复,不得解脱,委实可怜!”众人闻言,皆有所悟。
盘古言罢,便闭目合十,神游物外,如在定中。风华胥轻声叫道:“大帝!”不想轰的一声,盘古氏肉身碎裂,骤然兵解,其左目遁出,化为日,掌阳;右目遁出,化为月,摄阴;头颅四肢定五岳极峰,腹背身躯立四大部洲,其脂膏化为江海,百骸为矿,毛发生化草木,周身毛孔立为诸天星斗,其气为风,瞳神为电,声息为雷……盘古氏自此而薨!
尔后,日月分光,定天干地支,十二轮辰,二十四气,终成这茫茫大观。
众人立在不周山巅,展眼望去,但见青山滴翠,水蕴柔情,句芒主位,时值初春,好一派清明气象。镇元子不由歌道:“花明柳暗兮,恍是仙源;吹笛鸣剑兮,鹤唳青天。神其醉止兮洞中高眠;佑我苍生兮,亿万斯年。”(清·范阳洵《袁可立别业碑记》)
众妖、神心内惴惴,无不感佩盘古,追谥其为开天大帝,除先天至圣外,纷纷跪倒,九叩青冥。
众人奠过盘古,娲皇氏越众而出,观大千世界而言道:“天地概定,吐故纳新,滋衍万物,德被五行,但草木无识,难传正统,故当行造物事体!”众人躬身俱道:“愿观娘娘无尚法力!”
尔后六日,娲皇氏调和阴阳,以无尚法力分造鸡、狗、猪、羊、牛、马六畜。
到七日上,娲皇一众游历南瞻部洲,忽行至黄河东岸。
娲皇氏临水照影,突生异感,当即抟以黄土,和以清泉,揉成三十六个泥胎,以应天罡之数。
娲皇氏按照自身模样,捏作泥胎上身,本欲再捏蛇尾,忽转念一想:“我本无极,万劫不灭,这一众妖神和此物同炉所出,虽名名义上拜我为主,但实为我掌中棋子,了供消遣,焉可为其用心,得我法印?”心念一转,不自觉便将那泥胚捏出双足,好似盘古模样。
娲皇氏将三十六个泥胎塑好,坤门主生,即望坤门上吹一口气,三十六个泥胎应风龟裂,如蛛网密布,哔啵一声,泥胎簌簌而下,露出丰盈肌理,竟是三十六个人见可喜、未满三朝的胎儿。
众妖、神无不夸赞娘娘法力通玄,感叹造物之奇,旷古烁今。混不觉娲皇氏柳眉倒竖,脸色铁青。
鸿钧情知有异,见那胎儿始终低眉垂目,一动不动,当下上前,举手扣在那胎儿寸口(按:中医诊脉的位置),如触木石,不由心下一凛。愕然退回,向娲皇氏悄声言道:“是死胎!”
娲皇氏冷哼一声,怒极反笑,大袖一拂,将三十六个死胎收入袖中,凤目斜睨鸿钧,迟疑道:“道兄可知这其中玄机?”
鸿钧以手捻须,一时参详不透。忽然,耳力所及,但闻四大部洲海潮激荡,风水吞吐,海眼中发出细细龙吟,气运悠长,绝非天地人三籁可比。
鸿钧心下惊诧,即运慧眼辨识周天,只见大洋深处,一道清气抟结,凝如玉绡,辟水分波,溯游而上,蓦地一气三分,化为三道瑞彩,其中两道破开云路,直往三十三天而去,另一道则同光和尘,降入西牛贺洲。
鸿钧蓦地一声大叫,不及多言,即化光望空而去。娲皇氏心中一跳,急忙推演,惊骇莫名:“盘古身死,元神未泯,一气化三清!”众妖齐道:“何谓三清?”娲皇氏嘴角抽搐,冷冷迸出:“过去、现在、未来,即为三清!”定睛一瞧,落入西牛贺洲的一道瑞彩,已不知落往何方?急忙轮指掐算,也觉天机混沌,纷乱难明,料往未来而去。
娲皇氏追之不及,只得索罢,当下结跏静坐,参详造人之法。众妖、神不敢违逆,纷纷坐于娲皇身后。
娲皇氏参详入定,不知时日,忽觉一阵清风扑面,息心醒来,只见一青衣童儿俯首下拜,口称:“至圣娘娘圣寿无疆!”
娲皇氏见那童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合九五至尊之数,心下称异,不禁笑道:“竖子何人?”那童子躬身言道:“有劳至圣娘娘垂询,朕本紫霄宫中一块垫门璞玉,因适才听鸿钧道祖讲证‘混元道果’,心灵动处,不禁以头扣地,故被师公点化,特嘱弟子前来,以慰娘娘宽心。师公言道,盘古兵解,已尽弃前缘,其二清所化之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道君,已拜道祖为师,现于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中讲道。另有一清,不必理会,亦合当归于师公门下,日后必有应验。”
娲皇氏心内稍霁,暗道:“鸿钧师兄善阐大道,口吐玑珠,地涌金莲,已将二清蛊惑,果然上善!”脱口笑道:“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原本是一家,道兄得此佳弟,日后必可正大教门!”
那童子歉身笑道:“娘娘上体天心,下顺自然,行造人之事,成就无量功德,堪为大地之母!”娲皇氏柳眉斜挑,反笑道:“大地之母?只怕本座受之有愧!”
那童子慌忙跪下,悄声言道:“娘娘勿忧,盘古氏一气三清,斩三尸以证道,师公观其变化,余有所得,因知娘娘造人瓶颈,特来与娘娘分解。”说罢,即从袖中取出一个净瓶,瓶中插着一枝带露杨枝。
娲皇奇道:“这是何物?”那童儿道:“此乃光明几净瓶与清净杨柳枝,瓶中所盛乃盘古氏兵解之前所泣之泪。道祖观娘娘所造之人,空赋盘古之形,未得盘古烙印,故生而不敏。请娘娘再施造化,演地煞之数,以此杨枝持拂,必有功果。”
娲皇氏心下不悦:“造人本为我一己之私,与盘古何尤,仍需仗他助力,委实不美!”却无奈何,只含恨和了黄土,搓作人形。
那童子忙道:“还请娘娘分辨阴阳,令其自身繁衍,否则劳神不小。”娲皇氏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此为正理!”当下着手,将七十二个泥胎分塑男女,应以阴阳。
待七十二个泥胎塑毕,那童子持柳轻拂,口诵一偈:“甘露之泉,涤除凶秽,杨枝轻洒,普善愁团,我今持咒,洁净周全!”(按:徐克导演《青蛇》)甘露洒下,润如羊脂,透入胎中,果见泥胎生裂,七十二个婴孩张目醒来,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皆望着女娲,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胆子稍大的则扭捏着身体往女娲身上爬出,腻声腻气地叫着:“妈妈……妈妈!”心性敦敏之辈,则以头扣地,口称:“多谢母亲广运匠心,厚德载物!”
娲皇氏心内隐忍,抚着那婴孩背脊,掩口笑道:“孩儿们应运而生,得吾慧心,忝为万物灵长,权且让开,让母亲再施造化,予汝等多添手足!”
当下娲皇氏又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十二轮辰,政历二十四气,朗声诵道:“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按:吴承恩《西游记》)杨枝轻拂,演化亿万众生。
一时间,黄河畔人声鼎沸,右招由敖。娲皇氏乐其天真,忽见平地卷起一阵腥风,哗然水响,黄河从中分裂,一条头生怪角、胁生两翼的巨蟒披坚执锐地从河床游出,张开血盆大口,蛇信招展,腹内生风,吹得黄沙急旋,天昏地暗,一扭头,已将数人吞星噬月般地衔入腹中。
“无知孽障,至圣娘娘在此,焉敢造次?”那童儿拧眉喝道,不待娲皇回神,已将手中光明几净瓶望北冥一丢,纳了一量的海水,重重落下,压在那巨蟒的七寸之上。那巨蟒叫苦不迭,慌忙盘成一团,状若莲绽,将那瓶儿死死托住,两翼急鼓,架起妖冥,却哪里能够挪动分毫?
那童儿不由笑道:“好畜生,焉有驾海的斤两?”众妖神与那巨蟒同类,听那童子“孽障”长,“畜生”短的乱叫,心内窝火,只碍于娲皇面前,不便破脸。
娲皇氏见那巨蟒于己法身相似,又是个雌畜,心生亲近,故佯怒道:“你是哪方的穷凶,敢伤吾子民?”那巨蟒三光未开,暴虐凶顽,只顾弓身盘旋,欲将那瓶儿掀下。
娲皇氏见它头角峥嵘,凶心未去,遂用那杨枝一拂,甘露洒下,那巨蟒顿时褪尽旧皮,生出雪白鳞角,片片羊脂玉似,经那甘露一点,心灵福至,开口言道:“鄙妖白矖,懵懂无知,不识至圣娘娘手段。只因娘娘所造另类,体透异香,故引动凶心,僭越犯上,不当人子,还望娘娘悲悯,怜我妖畜无辜。”说罢,以头拱地,顿首连连。
娲皇氏回头一望,果见一众妖神俱被婴孩吸引,口流馋涎,目露光贪婪之光,如蚂蝗见血,心内暗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日后且教他二族相争!”
娲皇氏敛衣垂拱,向白矖道:“吾忝为生生之母,你伤吾子民,不可不为之伸张。吾欲在三十三天外立一行宫,特将你幽禁千年,由你镇府,你可愿归降?”白矖如何能拒,忙道:“诚愿皈依,常伴娘娘左右!”
娲皇氏点了点头,便命那童儿撤了净瓶,用手一指,那白矖就地一滚,化为一个身披冰绡、腰佩玄笛的女子。
造人已毕,娲皇氏便定媒妁之言,令其休养生息,令风华胥执掌人族,已兴人教。东皇太一、镇元子等见功行圆满,便先后告辞。
娲皇也不挽留,辞了华胥,径率众妖归天。行至三十三天之外,用手一指,便借阴阳二气,立起一座碧澜宫府。
娲皇氏入宫升帐,坐定云床,众妖拜伏在丹墀之下。娲皇氏道:“汝等既拜我为妖族大圣,又有打熬盘古之功,我自持一心,绝不偏袒人族。但人族初立,气运孱弱,汝等且去北俱芦洲休养,待万载之后,二族大兴,届时人妖相斥,自有分教!”又着陆离上前,封其为妖族掌旗,约束族众,不可造次。
众妖神无不躬领,自回北俱芦洲不题。
娲皇氏与盘古相斥,又造物劳心,心力交瘁,便命白矖镇府,自入定中体悟天心。
忽有一日,娲皇氏心血来潮,遁出玄外,排开銮驾,往紫霄宫见过鸿钧。
行不多时,忽被一道杀气阻住去路,冲破脚下祥云。娲皇拨云看去,却见涿鹿之野,黄帝与蚩尤大战,尸积如山,流血漂橹,两军交战,喊声震天,苍茫杀气冲天而起。
蚩尤部下多左道之士,擅能推云布雾,兴风弄蛊,黄帝久战未克。娲皇氏掐指一算,心内思忖:“华胥生伏羲,伏羲生黄帝,盘古因华胥一语兵解,果有大功,究竟有些香火情谊,当助他一助!”
遂排演天机,推出一卷河图、一卷洛书,召白矖与新收入宫的九凤前来,言道:“汝等可将河图、洛书传下,演授奇门遁甲,传一千零八十局即可,助黄帝大破蚩尤。但那蚩尤命不该绝,可接引至幽冥血海,日后妖魔合流,当为至尊。”
二人躬身领命,各捧河图、洛书而去。因此功果,故后世传言:“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轩辕黄帝战蚩尤,涿鹿经年苦未休,偶梦天神授符诀,登坛致祭谨虔修。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生。”(按:赵普《烟波钓叟赋》)
娲皇氏到了紫霄宫外,那童儿慌忙迎出,俯身下拜,道:“道祖已毕了讲庭,秉退二清,静候娘娘多时!”
娲皇氏点了点头,信步入宫,因见鸿钧坐于蒲团之上,便径自坐了,笑道:“道兄近来可好?”鸿钧笑道:“却比先天时分容易打熬,谈玄易理,倒也乐此不疲……唯有一事,恐有些美中不足!”娲皇氏奇道:“何事不足?”鸿钧道:“我观上古之人,得盘古烙印,天下为公,同耕同种,同收同食,似极盘古,大违人道,恐你我难行教化!”
娲皇氏略一沉吟,道:“吾已命白矖、九凤相助黄帝,不出数日,天下权柄,尽归一人,以此为诱,千百年之后,公天下必为家天下矣。”鸿钧沉吟道:“此为无尚权柄,生杀在手,果然诱人。但依我之见,还当设名、利、色、欲和长生一局,乱其心志,你我方好下手。”娲皇氏沉吟片刻,喜道:“正该如此!”
遂降下法身,游历诸方,寻那高明之辈,演授天机。先命仓颉造字,蛊惑视听。又命杜康酿酒,蒙昧真灵。晒贝为钱,竞相逐利。复点化轩辕坟一众狐媚,霍乱人心。再设礼制,敬天礼地,逐鹿中原,一言九鼎,华服美甘,尊男抑女,一夫数妻,彰其私欲。
娲皇氏回宫坐定,即从袖中取一个葫芦,揭开葫嘴,往下一倾,倒出一根碧磷磷的带子,命那守宫童儿上前,道:“此乃缚妖索,吾常闻西极之巅,昆仑山虎啸震天,必有凶兽占此圣境为祸,你且将之缚来见吾,吾有话说!”
那童儿领命告退,娲皇氏大袖一拂,将三十六个未成人的死胎置于厅上,与鸿钧各持尖刀,划开婴孩胸膛,将三十六枚心核剜出,盛在烈焰盘内。
不时,那童子已将那凶兽缚到。
娲皇氏抬眼一望,见那凶兽形状如人,却又豹尾虎齿,蓬发戴胜,自有一股凶戾。
娲皇氏漫不经心指出一弹,将那缚妖索落了。那凶兽甫得自由,一声猛啸,平地摄起一阵腥风,便朝娲皇氏急扑而去,扑至中途,蓦地身形一扭,夺门便逃。
那童子见状,一声朗笑,连拍数掌,掌风化为一道无形气壁,轻轻一托,将那凶兽挡拒之门内。只因此一笑,又牵扯出莫大因果,日后这童子荣登大宝,尊极三界,贵为“玄穹高上玉皇大帝”,此妖兽亦为“瑶池金母”。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娲皇氏见那畜生颇有自知之明,不禁森然冷笑:“好畜生,声东击西,倒也了得!”用手一指,点开那妖三光。那妖就地一滚,褪去异相,化为人形。
那妖冒犯天颜,心下惊惧,连忙伏身下拜,口称:“多谢至圣娘娘点化!”娲皇氏冉冉颔首,挥了挥手。
那童子会意,即从袖中取出一道符召,于宫前朗声诵读:“奉先天至圣混元无极妖族教主女娲娘娘敕命:瑶池圣境,远离红尘,光风霁月,无人执掌,情殊可惜,特封其守山土著为‘白玉龟台九灵太真金母元君’,于瑶池畔耕播灵种,产发灵根,待桃实结成,再作‘蟠桃盛会’,普惠四方,钦此!”
那西王母反抗不得,遂受了女娲符诏,接过烈焰盘,领了三十六枚心核,自回瑶池耕种不提。
西王母去后,鸿钧又命那童子携了三十六个死胎前往西牛贺洲万寿山五庄观见过镇元大仙,命其将死胎嫁接于天地灵根之上。日久天长,受清浊二气滋养,终有一日,蜕去血肉,化为草木,堪为果中极品,有祛病延年、举霞飞升之效。后世谓之“草还丹”,又名“人参果”。
且说二圣在宫中闲话,鸿钧道:“所谓‘无欲则刚’,如今众生百般所求,至卑至贱,受我等摆布,在这天数之中打滚,岂有脱劫之日!”娲皇氏道:“如今因果纷乱,必要历经杀劫,我等正好放开手脚,做过几场,以遣无聊!”
且不说二圣歹毒,一心挑拨世间纷争、浊乱人心。单说那封神一役,便有无数仙妖人魔纠缠其中,何其惨烈。皆系娲皇氏梦入商纣,以色相诱之,致使商纣王入宫进香,提淫诗一首,落了娲皇口实,故而生出这无量杀劫,断送成汤六百年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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