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掌上明珠 > 第 16 章

??或许是因着嘉宝的关系,正堂里面的人很快就散了,被抢来的几位考生又被蒙上黑布,用马车送回到了驿馆里。

    嘉宝坐在柴房的地上,听着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匆匆响起而后又消失,应该是都已经离开了,再往后,连看守小厮的交谈声音都没有了。

    月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在地面上笼罩了一层斑斑驳驳的阴影,内院里一片寂静。

    嘉宝抱住双膝,将尖巧的下颌搁在膝盖上。眼前生路茫茫、生机渺渺,然而在这一刻,她的心里却是出奇的平静。

    会有人来救她么?京城天子脚下,想要找到这一处地方,该是不难的。

    然而此地又是涉案之人的藏身之所,倘若那么容易被发现,又怎么会一直如此高枕无忧呢?

    可找得到、找不到,又有什么区别?刚刚发现一点苗头,线索不足、证据不足,如果贸然引兵前来,不就是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抓到端倪,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与她一个庶福晋相比,朝中这起科场舞弊案实在是有着更重的分量。

    莫说是只有区区几日的相处,情淡意浅,就算是相交深厚,换做是自己,权衡之下也不会即刻就有所行动。

    可这些涉案之人,也断不会等太久的……已经出现了拆台的人,留着她就是留着祸害。万一哪天被别人找到这里,一应罪行不就会被泄露出去?或许等不到明日一早,他们就会对她动手了吧……

    嘉宝轻轻叹了口气,原来再没有比人的生命更加脆弱的东西。

    活着,注定一世挣扎,死了,世间的一切都与之断了关系。刚刚决定在这个时代好好待下去,刚刚决定要开开心心的活,却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是叹气,扰的人烦死了。"背后那个和她同样际遇的人虽然很不耐烦,但却没有像嘉宝那样不安,从始至终都稳稳的坐着。

    "你别老靠着我,累死人了!"嘉宝也有些生气。

    "你以为我想啊?"那人又没好气的抢白一句。

    嘉宝懒得再理他,时间一点点流逝,这样被圈禁在狭窄而简陋的屋苑里,实在很难受。

    她伏在膝盖上,渐渐困顿地睡了过去。等凉意慢慢地侵袭上身体,将一袭单薄的锦袍打得冷透,外面的天早已黑透,夜色悄然弥漫上来。

    子夜时分,天幕黑沉黑沉的,连颗星子都没有,只有一弯镰刀似的新月遥遥而挂,闪烁着一抹幽幽清寒的银色光芒。此刻连鹊鸟都息了声,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响,愈加显得一片荒凉死寂。

    就在这时,院里面忽然响起了霍霍的声音,一下一下,显得格外清晰,有什么东西在黯淡的月色中闪闪烁烁,像是有人在磨刀。

    柴房内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少女,衣衫有些乱、沾了泥,显得格外狼狈。

    纤薄的肩膀,因夜里的凉风微微有些发颤,未见面目却已是柔弱堪怜。然而埋在膝盖间的脸上,一双眸子却睁得大大的,眸光清冷似月。

    刚刚院子里面有人经过的脚步声,步子很沉,像是有所负重,因此还有粗重的喘息声,而后就是这磨刀的响声。

    在半夜磨刀,既不会是厨房里面的伙计,也断不会只是故意吓唬她的无谓举动,然而若说马上要对她动手,又何必这么费事,一把匕首、一条白绫或是毒药和鸩酒,哪一样都会轻而易举要了她的命。

    这时,院中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是停在了窗外,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嘉宝赶紧闭上眼睛,发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安睡了很久的样子。门外那人踮着脚往里面张望了一瞬,而后离开。

    “都说他们睡着了,你还不信!”跨坐在磨刀石上的小厮说罢,往刀刃上唾了一口,又来回大力地推磨起来。

    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笑,“先生说了,里面的人就是我们的催命符,谁也不准随意交谈。若是被他们听了一句半句去,都是要命的事。只是奇怪,若是祸害,杀了也就完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你懂什么,天子脚下,说杀人就杀人,你以为是在河南老家?”

    河南,又是河南。

    嘉宝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思绪却是百转千回。

    磨刀……是为她准备的?这么说,马上就要处置她了?

    正想着,背后响起一阵鼾声,原来那人是真的睡着了。

    沉重的身躯靠的嘉宝愈发难受,她用力向后一靠,有些气恼的低声呵道"别打呼噜,扰的人烦死了!"

    那人吧唧吧唧嘴坐直身体,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嘉宝极不情愿的回答"子时!"

    "外面是什么声音?"

    "他们磨刀呢,说是要杀你!"

    "杀我?那你呢?"

    "没说杀我!"

    那人扑哧一乐"别臭美了!"

    "肯定是先杀你!然后才是我!"

    "这我信,虽说你丑点儿,脏点儿,但好歹也是个女人,那帮亡命徒当然是奸完了再杀!"

    "你......!"

    嘉宝气的说不出话来,那人却又是一阵讥笑。

    **********************

    此时此刻,十三贝勒府里的灯都亮着。

    回廊里面挂满了十二盏红纸灯笼,月檐下的风灯也亮着,璀璨的夜明珠镶嵌在书房的墙壁上,明灿光线将里面照得亮若白昼。

    身着甲胄的侍卫手执利刃,森严地把守在府门口。接到命令,悄无声息开往这里的五城兵马司戍卫已经快要抵达,笼罩在夜色中的府邸弥漫着一丝紧张而凝滞的气息。

    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负手立在窗前,面沉似水。他的身后站着张廷玉、胤祥和苏培盛,一个个都俯首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云雀图籍官袍的人匆匆跨进门槛,打破了满室的凝重。他径直走到男子身前,拱手而拜,“启禀王爷,微臣查到将小少爷掳走之人的线索了。”

    “说。”

    “微臣探听到,白日里带走小少爷的那些人,曾经多次在烟花之地出入过。经那里的老鸨所说,并非都是当地人,大多是从外地来的府丁护院,在城郊一间别院里面当差,进出气派、出手阔绰,并不像一般的藩邸奴才。”

    胤禛眸色幽邃,眯着眼,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如此说,不仅仅是有皇亲国戚在背后捣鬼,更有某一个封疆大吏参与其中,在京城之内私设别院、私会密谋?”

    身着云雀图籍官袍的正是年羹尧,此时他的脸色有些沉郁,低低地道:“王爷,据那老鸨所说,那些府邸奴才的口音听着像是……河南人。”

    桌案上的烛台啪的一声,火焰闪动,跳跃的蓝焰散发着微弱的热量,珠泪滚滚,在光洁的紫檀木桌面上堆积起一层厚厚的蜡油。

    窗前的男子敛眉静默了一刻,断然开口,“即刻让鄂尔多带着镶白旗的精锐过去,那些都是老十三的心腹,不会走漏风声。”

    “王爷,微臣觉得不妥。”一直保持静默的张廷玉忽然出声,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如今我们并没有找到名册。倘若此刻就贸然出兵,不仅不能将此事压下去,还会授人以柄。那些贼臣一旦感觉到一丝风吹草动,即刻就会息声隐藏、藏得更深,以后再想抓就很难了。”

    胤祥也上前道:“是啊,四哥,好不容易寻到了端倪,切不可前功尽弃啊,……”

    苏培盛在一旁听着,偷偷抬起眼皮,果然瞧见雍亲王的脸沉了。

    只有他知道,被掳劫的哪儿是什么小少爷,明明就是新入府的庶福晋。明面上不说,是因为顾及到体面和名节,若让外人知道堂堂一个福晋被掳劫,声名就算完了,即使最后能安然无恙地回到王府,也会被那些鄙夷的声浪所淹没。伺候王爷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如此全心顾及过哪一个侍妾的。

    “王爷,微臣也以为此刻出兵围剿并非上策,眼下已经露出端倪,只要再等上一等,那些鼠窃狗偷之辈现了原形,就能一网打尽,以绝后患”年羹尧梗着脖子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胤禛转过身,引以为心腹的三位就站在身后,都是一副誓死劝谏的模样,他不禁剑眉紧蹙,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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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一条小街的廉亲王府此时也是灯火通明。

    十阿哥不停的在书房里踱着步子,时间每过去一秒,他脸上的焦虑之色便增几分。

    "我说十爷,你老快坐一坐吧,绕的老朽头好疼。"兵部尚书王启朝已是古稀之年,熬到大半夜已是精疲力尽,此刻又被十阿哥在眼前晃来晃去,更加觉的眼冒金星,头昏脑胀。

    "呸!要不是你个老不死的说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九哥能只身犯险去探那个什么别院么?他要是不去探别院能被抓么?"十阿哥一步窜到王启朝跟前,拽住他的胡子"你说,是不是怪你?你说!"

    "老十,不得无理!"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

    十阿哥虽然顽劣却对这个柔和的声音言听计从。

    一把松开王启朝的胡子,十阿哥气哼哼的坐在了椅子上。

    "依王大人所见,现下我们只有等喽?"声音再次响起。

    王启朝揉揉下颚,颤颤巍巍的起身向几案后面的男人一拱手"回八爷的话,眼下九爷虽已拿到名册,情势也渐渐明朗,但那想帮太子善后之人却还未出现,您老只要再多一丝耐心,即可一网打尽。到时候只要秉明圣上,定能定他个包庇袒护之罪。"

    胤祀抖抖淡青色袍子,起身踱到菱窗前向远眺望,面色温润如暖玉,身姿淡雅若新月。

    "四哥,那我们就来比比谁更有耐心吧!"

    书房建在假山上,此时站在胤祀的位置,可将十三贝勒府的后宅一览无余。

    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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