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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简直气死了！第一题自己会做，第二题明明有点难，却又要叫他。简直点背到家了。
他在座位上，屁股挪来挪去，磨蹭着。
“摇光，你耳朵聋了吗？！快上来，第二题。”张老师有点不耐烦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挪下座位，硬着头皮，走上黑板。
右手刚要去抓讲桌上的粉笔，张老师走了过来，一紧张，一根粉笔断成三截。张老师狠狠地瞥了一眼，“笨手笨脚的，快点做！”。他只好拿了最短的点，装模作样的算起来。
几分钟后，讲台上只剩下摇光。张老师瞅着他，下面同学窃窃私语起来，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额头上都要冒汗了。
他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左手捏着衣角打颤，右手慌不择路的在黑板上乱画起数字来。脑海里一窝蜂嗡嗡乱叫，他的手越抖越厉害，整个人都吓得不知所措了。
突然，张老师一把将他的衣领抓住。在讲台上提了起来。下面的同学也被吓住了。接着，他又把摇光举过头顶，提出教室，扬言要往花园里扔。摇光吓坏了。看他要哭了，张老师才把他放了下来。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摇光已不记得了。只是自那节课后，他不喜欢梳着风头，穿着西装的张老师，也不喜欢上数学课了。到二年级后，他喜欢上了语文。喜欢认认真真地写生字词，得到老师的“甲”。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的儿歌，乌鸦喝水，爱夸美的大公鸡，种葫芦的人······许多课文，摇光都喜欢。语文课中，他觉得生活明亮鲜活。
可一天下午语文老师的问话，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摇光，你妈如果再回到家，你还要吗？”包老师堆着笑，问摇光。
“不要！”出于自尊心，摇光立刻脱口而出。可话出口后，他就觉得不好意思，脖子根都红了。
“嘿嘿，要不要可不是你说了算，你爹说了才算数。”
“······”摇光一时不知说什么。
他只是隐约地知道，母亲搬去了村里另一个光棍家住。他从来都没有去过那家。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那样做，更不知道要继续爱她还是不爱，甚至恨她。幼小的心灵觉得受了侮辱。
更让他苦恼的是，额头左上角有一撮头发变白了。父亲拉着去看了村里老大夫。他说，这种症状是白癜风。很难治好。摇光又一次受了震动，他便时常戴着帽子。
后来，听说乡卫生院白大夫病看的好，父亲领着他去试试。来的时候坐着拉沙子的四轮车，摇光抱着半瓶白酒，预备泡药水，给额头上皮肤发白处涂抹。父亲拿着些中草药，给他买个两个本子，几支铅笔。第一次去乡里，看到有七星瓢虫的书，摇光看了好一会。虽是去看病，心情是愉悦的。
按照大夫吩咐，中午阳光正暖，摇光把凳子搬到院子里。用小手抚弄起左额角一撮白头发，左手端着药水瓶，右手拿着绑有棉团的小木棍。绑棉团的一端伸到瓶里，待浸透了，小心抽出，搭到额头，往白肤均匀涂抹。一般涂抹两三次，药水酒精味就很浓了。
盖紧瓶口，摇光晒起太阳。热辣辣的光线蒸发着水分，额头麻苏温凉。半个时辰，药水蒸发干了。皱一皱眉头，抹药处皮肤成了一块干燥的土地。有拉裂的疼痛。皱巴巴的感觉过半个时辰，清水一洗，就消失了。
晚饭后，摇光还要喝药。青黑色草药水，一顿一大碗。没有糖，苦的不想喝，他会抬头看乌鸦。父亲问他苦不苦，他总是摇头。一想到这苦药可以让白头发变黑，他就咬紧牙关，一口气下肚。
母亲突然回来，是摇光放学某天傍晚的事。那时，他已经读三年级了。
但回来，并不平静。那个光棍找到了他家要钱。说人跑了，就还钱。母亲和镶着一颗金门牙的无赖打了起来。二叔正好在西屋，提起斧头，奔到院子里和他揪打在一起。看到母亲拿着木棒边打边骂，摇光害怕极了。
二叔衣服撕破了，脚踝处流着血。坏蛋被打跑了。幸好，他再没有来，摇光母亲，自此也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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