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红色玛丽 > 第十一章 亚历山德拉

??    亚历山德拉注意那女孩很久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燃文书库(7764))

    亚历山德拉是西蒙巴奈特毕维斯的后裔,这意味着她是经由西蒙的血转化成的,这在皇室宗亲之中,也算得上血统高贵,因为西蒙是莱森拔宝贵的直系后裔中资格最老的一个。也就是说,即使亚历山德拉仅有一百八十二岁,以夜族来说只能算刚刚成年,她还是毫无争议地被封为了女公爵。

    在莱森拔家族的谱系中,西蒙与另外两位亲王,弗拉维和狄奥多拉,是地位仅次于皇帝的大贵族,被称为“莱森拔三巨头”,其中以西蒙为长,地位也最为尊贵。西蒙始终在内廷侍奉,神圣盟约缔结之后,弗拉维和狄奥多拉就各自去往南北两边的封地,为他们至高无上的君主管理国土,统治人类。直接管理帝国各郡的大公爵,多半是三巨头的直系后裔。

    亚历山德拉虽贵为公爵,但年龄尚轻,因而只有名号而无封地,她被西蒙留在身旁,学习如何服饰主君。对此,亚历山德拉当然没有不满,因为后裔对转化者的依恋,远比眷属的忠诚心来得强烈,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深厚的情感不会减少,反而与日俱增。无论何时,无论身在何地,只要祖先召唤,后裔都会义无反顾地赶到其身边,就算被命令赴死,也不会有疑惑和动摇。

    对于她的始祖,亚历山德拉的感情就复杂了。

    亚历山德拉对皇帝心怀畏惧,以至于现在都不敢在莱森拔面前抬头。这是不受理智控制,与生俱来的敬畏感。西蒙教导她说不必感到羞耻,对夜族来说力量是绝对的,他们会为压倒性的力量所折服,不像人类那样明知自身局限还妄想螳臂当车,更高级的物种有明哲保身的本能;而且所有后裔都有理由害怕始祖,因为只要莱森拔有这个意思,可以在一秒之内将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化为血水,超过两千岁的西蒙也不例外。

    只是畏惧不能阻止亚历山德拉胡思乱想。也许是太年轻的缘故,她偶尔还会产生一些类似人类的情感冲动,比如说,好奇心。

    亚历山德拉对莱森拔选中的男孩产生了不可遏抑的兴趣。

    在她短短百年的生命历程中,也曾见过那么一两次,莱森拔选择美貌的少年作为眷属。越是古老的吸血鬼越是百无禁忌,这是她早就了解的,比如西蒙生活的时代,人们就认为年轻男子要经过成年男性手把手的教导,而她还是人类的时候,皇室还认为近亲通婚才能保证血统纯正。因此,她也不会觉得莱森拔偶尔中意个男孩有什么不妥。

    但是艾尔伯特理查德和用过就丢的眷属不一样,他甚至都不是眷属。言辞坚决地拒绝接受皇帝陛下赐予的血液和荣耀,本身就够耸人听闻的了,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活到了今天。

    眷属存在的价值之一,就是随时为夜族提供血液。尽管他们低贱得跟哈巴狗一样,但总算不那么容易死掉。减少死亡就可以减少庶民的不安,作为统治王国的必要手段,眷属也是或不可缺的。

    由于艾尔伯特拒绝成为对莱森拔言听计从的眷属,而他又年纪尚幼,这意味着无论莱森拔有多么钟爱他的血液,也只能偶尔享用。准确来说,常规频次是一年一次,也就是在长夜节的当晚,间隔最少也不会低于半年。

    更不可思议的是,艾尔伯特被召唤的频次倒是非常之高,期间他不仅可以随时面圣,还被允许在宫廷内随意走动。还是小男孩的艾尔伯特,处身于众多夜族中间时,也未曾显露过一丝畏惧,就是面对皇帝陛下,那漠然的平静也没有被打破,这一点,比他强大千万倍的夜族也做不到。

    如果不是为了吸血,何必要他进宫?如果他执意不从,为何不强行把他变为眷属?或者一次吸个痛快,干脆杀掉也无所谓,人类就是这样低贱、孱弱、渺小,蟑螂一般的生物,想要的话,无论多少都有,像这样卑贱的少年,随时找得到替代品,他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至高无上的陛下如此慎重对待?

    “窥测陛下的想法,是极度危险的。”当亚历山德拉倾诉她的迷惑之后,西蒙这样告诫她,“你知道陛下的年纪吗?”

    “五千……也许七千岁?”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问,她以为这是隐秘中的隐秘。

    “那我呢?”西蒙以温柔的声音鼓励她说下去。

    “两千四百三十七岁。”

    亚历山德拉跪伏在西蒙的膝头,几乎不敢抬头去看父亲的眼睛。

    西蒙轻轻抚摸她棕色的长发:“你觉得,在捡到我之前,那几千年的时间里,陛下真就没有转化过任何人类成为他的同类吗?

    她迷惑不解地摇了摇头。没有谁能忍受孤独无依、无可倾诉的寂寞,永生不死的夜族更是如此。孑然一身的日子,别说上千年,就是短短几天,她都不敢想象。

    当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她有深爱她但软弱无能的丈夫,以及她深爱着但患有不治之症的儿子。她拼命想要拯救他们两个,她竭尽所能地努力过,但她失败了。当西蒙来到关押她的地下室,向她伸出手的时候,门外的匪徒正在准备用来销毁她全家人尸体的汽油和硫酸。她绝望地恸哭了:我会失去这一切吗?

    是的,英俊而文雅的男人回答她,但你将拥有永恒的时间,还有我的爱。

    她握住了西蒙的手。她放弃挚爱的了丈夫,儿子,乃至富贵尊荣,而那些很快就成为历史的尘灰,掩藏于暗无天日的地下。她死而复生了,青春再现,容光焕发,美丽非凡,睁开眼睛的瞬间,她感到自己无所不能,强烈幸福感前所未有。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寻找她的创造者,亲吻他的双脚,享受他的爱抚和祝福,至于丈夫和儿子,她甚至能直视他们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的尸体,丝毫也不动容了。

    她不能想象失去西蒙的生活,她相信西蒙也不会舍弃她。在转化后的最初三十年,她任意妄为,利用人类的战争大开杀戒。转化之前,亚历山德拉以为拥有力量之后会追到天涯海角找仇人索命,但她很快就沉溺在杀戮的快乐中,至于死在手下的是谁,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即使她如此疯狂、任性、不听教化的时候,西蒙也没有责罚过她,每当她跑回他的跟前,向他哭诉自己惹下的麻烦,西蒙从来不动气,耐心地帮她摆平一切。当她逐渐变得成熟、稳定且自控良好之后,亚历山德拉终于明白,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西蒙,西蒙的安乐就是她的一切,除此之外,她别无所求。

    如果西蒙哪一天会丢下她不管,她宁愿去死。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阿莉克斯?”

    阿莉克斯是亚历山德拉的闺名,她很喜欢父亲这样称呼她。但是,对他的提问,她茫然不明所以。

    “陛下需要的是忠实的臣属,而不是一个对他知根知底的朋友。”西蒙语重心长地劝导他的孩子,“我相信在人类诞生之后,陛下就不止一次尝试着转化他们,也许其中有些能陪他度过最初的岁月,但没有一个活到了今天。当一个后裔熟悉始祖的思路,了解他的习惯,能预测他的行动,也就离毁灭不远了。正因为如此,阿莉克斯,无论你杀死多少人类都没关系,但无论如何不要去猜度你的君王。”

    亚历山德拉乖乖地点头。西蒙的命令是绝对的,哪怕他命令她杀死自己,她也不会稍有动摇。可是,思想从不屈服于理智,她无法停止那些纷飞妄念。疑惑,一旦开了头,就会日积月累,滴水石穿。

    直到行动也失去了掌控。

    于是亚历山德拉注意到了朵拉丝戴纳,或者达西,这根本不太有所谓。对夜族来说,人类的名字就像他们自己给牲畜编的号码。人类的食欲会因猪羊的编号而受影响吗?答案肯定是不会,夜族也是同样。

    当然,这不意味着亚历山德拉对朵拉丝的血有兴趣。朵拉丝是处女,她的血液散发出纯洁青涩的味道,近期由于她陷入了恋爱,还增添了几分甜腻的风味。有些夜族专好这一型,但这不是亚历山德拉的口味,比起小女孩,她更喜欢活泼的少年。没想到作为人类时对儿子的依恋转化成了食物偏好,如果她还是人类,一定会觉得非常讽刺。

    哦,也不是说她对艾尔伯特理查德就有那样的兴趣,毕竟他一点儿也不健康。每次艾尔伯特入宫,亚历山德拉都觉得他没法活着回去了。她记得艾尔伯特快成年了,可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至少小上五岁,个子很矮不说,还瘦得像根火柴棍。如果不是莱森拔看重他,那些咬牙切齿的眷属早就把他撕得粉碎了。

    朵拉丝是为艾尔伯特召来的厨师之一。艾尔伯特对食物非常挑剔,说到这个亚历山德拉就有气。区区一个人类,竟然敢在皇帝陛下面前挑三拣四,说什么不肯吃其他生命的血肉,这不是伪善是什么?

    弱者之肉乃强者之食,这是天经地义的自然法则。比夜族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是,人类热衷于搜寻奇珍食材,以开发稀奇古怪的吃法为荣。据说在享乐主义盛行的南方,托瑞多帝王的领土上,还有个喜食儿童和少女的人类贵族,他的行为只会引起嫉妒而非侧目,因为“血统纯净、灵魂纯净”的孩子也是夜族的偏爱,他们要比孔雀和狮子贵重多了,往往要用贵重的艺术品来换,食用人类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艾尔伯特的坚持不仅不合时宜,而且相当碍眼。要不是莱森拔下令,在无肉不欢的年代里,找个会做素菜的厨师还真不容易,否则不然,一个只会烤烤曲奇饼干的小丫头又怎么会有机会入宫?

    她饱经折磨、牺牲一切才获得的荣誉,懵懵懂懂的朵拉丝轻而易举弄到了手。乖巧可爱的朵拉丝指不定哪天就会被看中,成为她的同类,地位还在她之上也无不可能,只因为那些该死的饼干。

    亚历山德拉深知凶险,但要她对朵拉丝不闻不问,也是不可能的。

    今天,负责去城里接朵拉丝的是卡洛米尔斯。卡洛也是西蒙的直系后裔,年龄一百七十三岁,论年龄也不算高等级。但他和亚历山德拉一样,是始祖的第三代后裔,由他亲自接送,足以说明朵拉丝受重视的程度,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过就是她做的点心被选中了三次而已。

    卡洛不会在厨房停留太久,因为那会把小女孩吓得手足无措。等卡洛一走,一直躲在暗处的亚历山德拉就闪身而入。

    她望着朵拉丝僵直的背影,立刻发现这孩子简直是一团糟,与其说匆匆而来准备不周,倒不如说她跟刚被人从垃圾场拎出来似的。朵拉丝妆容不整,头发散乱,淡青色团花纹的衣裙上满是肉酱和泥土的污渍。卡洛离开许久,她还像个雕塑一样呆站在原地没动,亚历山德拉的耐心很快耗光了。

    于是她提醒了朵拉丝一句,并非出于善意,但也足够让这小女孩感恩戴德的了。然后朵拉丝被彻底吓懵了,傻乎乎地望着她看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唯一的价值就是乏善可陈的厨艺,”亚历山德拉走过去,本想一巴掌把朵拉丝抽醒,不过她注意到朵拉丝的脸还肿着。一时间,说不清是怜悯还是无聊的情愫,令她克制住了怒气。“如果你不赶紧干活的话,我就把你的脖子折断,再丢到大街上喂狗。”

    不知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朵拉丝终于回过神来,泪水从她红肿的眼眶中淌了下来。见鬼,亚历山德拉暗骂,这小鬼竟然在她眼皮底下像个白痴一样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我……”朵拉丝吸了好几次鼻子才说出句话,“我一直都没明白过来。”

    亚历山德拉皱眉。这不明摆着的吗?对夜族来说,人类如朝生暮死的蜉蝣,在转瞬即逝的生命中,有太多太多的迷,不可能一一弄明白。如今的人类,漠视己身之外的一切,不再探究万物之理,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世代都更愚蠢,他们安于牲畜一般的生活,再糊里糊涂地死去。

    “我不想为艾尔伯特服务,他是神圣盟约的破坏者,一切罪恶的根源。”

    少女还在止不住地哭泣,但她的口吻无比坚决:

    “我宁愿他死掉,看在真神的份上,我希望他立刻就死。”

    曾几何时,亚历山德拉还是上帝的虔诚信徒,无数次,她痛哭流涕地跪在圣象下哀求怜悯。天上的那一位从未回应过她,反倒是黑暗生物伸出了救援之手。而如今,眼前这梨花带雨的女孩,声声念念的主神正是人类冷酷无情的猎食者,而她满口诅咒的,不过是一个不肯屈从于命运的可悲少年。

    亚历山德拉全身颤抖,当然是强忍住大笑的关系。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她努力克制,才得以避免嘴角明显的抽动。亚历山德拉捏起朵拉丝的下巴,盯住她的眼睛:“那么,亲手杀掉那小子如何?你很想这么做对吧?看,这儿有这么多方便的工具呢。”

    催眠朵拉丝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怕的种子一早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只需要稍加煽动,蒙在上面的理性之膜便轻而易举地揭开了。

    朵拉丝木然地望了一眼大理石台,步子缓慢但无比坚决地走过去。她从架子上抽出一把小巧锋利的水果刀,在手里垫了垫重量,又放了回去。亚历山德拉饶有兴趣看她点燃炉火,把小号煮锅放到了上面,依次倒入清水,牛奶和砂糖,一连串动作娴熟流畅。她用盐水快速清洗了草莓、苹果和桃子,细细切成指甲盖大小的碎块。

    “这不是挺有干劲吗?”亚历山德拉忍不住打趣她。

    “您说过他只能吃流食对吧?”少女幽幽地说着,忙碌的双手没有停下,“拿着吃得过去才不会引起怀疑。”

    甜腻柔软的嗓音也可以变得冷漠无情,亚历山德拉差点忘记了人类的本性有多么残忍,若要比较杀害同类的天赋,没有哪种生物能与他们比肩,就连夜族也自叹弗如。

    。

    朵拉丝托着金质的托盘,走在幽暗深长的地道里。这里唯一的光源只有惨绿色的磷火,漆黑一片的脚下不时有老鼠和爬虫经过,偶尔还能在角落里看到一些腐朽的碎骨。倘若在平日,她早就吓得双脚发软,一步也走不动了,可此刻,一股激荡的热流正在胸口骚动,强烈的冲动正在鼓舞着她,让她专注、冷静,而且勇往直前。

    杀掉艾尔伯特理查德。她的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时而像是她在厨房遇到的夜族,一个穿着男装的漂亮女性,中性嗓音要命地迷人,教人无法拒绝;时而又变成了她自己,那个“朵拉丝”苦口婆心地说:亲爱的,你必须杀了他,否则不然,伯顿先生就要日夜为那小鬼忧心。

    是的……她必须这么做。

    朵拉丝再一次望向藏在餐巾下面小刀,她从未体验过此时的快乐,像这样意志坚定,生机勃勃。朵拉丝简直不敢相信,以前她那么轻易就交出了主导权,卑微地屈从他人,父亲,母亲,姐姐……甚至包括色厉内荏的维克多,最不可原谅的是,就连哪个罪孽深重的艾尔伯特,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劳动。贝拉总爱笑她幼稚,但她很快要证明自己不可取代的价值了。这样一来,文森特也会深深地爱上她,就如她爱他那样无法自拔了吧?

    朵拉,你不能这么做。

    又一个声音闯入她的大脑,令朵拉丝头痛欲裂,心浮气躁。那听起来像是心急如焚夏洛特,可朵拉丝现在真不想听姐姐说教。

    然而夏洛特就是不肯痛快地消失。

    住手,我最爱的朵拉,你不能这么做,这不是你的希望,你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

    你错了,夏洛!朵拉丝对着并不存在的姐姐大喊。这正是我的意志,我唯一真心想做的事!从出生以来,我一直顺着你们的意,我拼命学习礼仪、女红、厨艺,只为爸爸能攀上豪门,妈妈再不用挨打,而你和贝拉不至于又嫁给风烛残年的老头!我为你们付出了一切,我得到了什么呢?我没法向心爱的男人表白!我整天像个老妈子一样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煮汤,只为伺候一个不服管教的小鬼,而他还不见得愿意喝上一口!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哦,朵拉,朵拉。

    那声音竟然哭了起来,起初还是夏洛特,但越听就越像她自己。吵闹本来就让朵拉丝烦躁,没完没了的哭泣弄得她愈发怒不可遏,幸亏很快达到了目的地,否则她真要忍不住摔掉托盘了。

    亚历山德拉指给她的,是一条抄近的暗道,等她从出口爬出去,外面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这里金碧辉煌的装饰,比她想象中的皇宫更华丽,墙壁的花纹无不是宝石镶嵌,纹理细腻的大理石柱高不见顶。一想到自己呆过的闷热难耐的地下室,朵拉丝就感到难过,这些屈辱和痛苦,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如今都一股脑地化作了愤怒,以及勇气。

    朵拉丝推开了那两扇巨大的金门,她本以为靠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做到,可几乎没等她碰上去,门就自动地向后退开了。朵拉丝屏住呼吸走了进去,她闻到一股极似花香,又像掺入了某些昂贵香料的诱人气味。与其说是微弱的亮光,倒不如说是那股令大脑麻痹的香气引导她走到了床前。

    那是一张足以容纳十位男士并排睡在上面的圆形大床,此刻只躺着一个人,和床的面积相比,单薄的身躯显得格外瘦小、羸弱,隔着重重帘幕望去,更像是尸体,而非正沉睡的少年。艾尔伯特一动不动,朵拉丝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他的皮肤苍白得可怕,露在被子外面的半截手臂上至少有六七个尖牙留下的孔洞,有的已经愈合,有的似乎还在渗血。他的指头、手腕和脖子上都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他看起来就像是仓促拼接到一起的坏掉的玩偶。

    香味越来越浓郁了。

    朵拉丝将托盘放在床头,一手掀开了床帘。她的心跳就如擂鼓那样激烈,也许迷惑人心的香味是艾尔伯特身上的,也许来自其他什么地方,她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朵拉丝对着沉睡不醒的少年扬起了刀。

    她的脑袋突然被抓住,然后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这手的力量太过强大,速度太快,她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当她的脖子被以几乎折断的角度掰向一边,恐惧或者惊慌,这些情感还没来得及在脑内产生。紧接着,一对尖牙深深刺入了她右侧的颈总动脉,鲜血以惊人的速度从她的体内抽离。

    朵拉丝没有感到疼痛,在不到三秒的时间内,她的体液被抽干了,含水85%的脑组织快速缩成了一团。她双眼爆出,再随着塌陷的皮肤一起瘪下去,好像覆盖在骨骼上面的一层难看的胶膜。

    紧接着,她的骨骼变脆、碎裂,躯壳内仅存的物质在衣服内哗地一声崩解,散落一地尘土般的灰色粉末。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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