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蒙对着地板上的狼藉皱了皱眉。[燃^文^书库][www].[774][buy].[com]【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在服侍莱森拔的千年岁月里,他不是没犯过错误,但很少接连犯错,特别是,他从未做出过足以陷自己于绝境的蠢事。不过,既然他已经在禁食期饱饮了处女的鲜血,还杀了最让陛下的宠物最中意的厨娘,那么,思考一下如何善后,就比自怨自艾现实得多了。
“卡洛。”
西蒙低声唤了一句,忠心耿耿的后裔立刻出现在面前。后裔情愿为祖先肝脑涂地,与其说是亲情羁绊,倒不如说是血契使然,这一点,西蒙比任何人都清楚。当然这不妨碍他疼爱自己的孩子们,因为在多数时候,温柔的力量,远比暴力威慑更为强大。除非如莱森拔那样拥有绝对的实力,否则不可以忽略这一条用人之道。
“父亲。”卡洛跪倒在西蒙的跟前,谦恭地低垂着头。
“把垃圾收拾了。”他指着朵拉丝散落的衣物和骨灰,“编个理由去通知达西家,多给点抚恤金安,别让他们声张,多一个人知道就难免会坏事。”
卡洛连连应着,用最快的速度将散落的灰粉清扫一空,他卷起朵拉丝的裙子和丝袜,再拎起鞋子,低头退出了大门。
西蒙望着恢复清净的卧室,他知道,是时候解决麻烦的始作俑者了。
在被召唤之前,亚历山德拉就坐立不宁。她不害怕受惩罚,而是担心父亲因此厌弃她。跪在西蒙的面前,她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女孩,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抬。
“阿莉克斯,也许该向我解释一下你的目的了?”
西蒙并不动怒,他拿过丝质的手帕擦去嘴角的血污,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但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亚历山德拉吓得魂不附体。
“您几天没有进食……我想……”
“帮我?”西蒙冷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脑子一热就无所顾忌的小鬼?我说过可以多长时间不喝血液还能保持清醒吧。”
“挨饿很不舒服啊。”亚历山德拉小声说。火烧针刺一样的疼痛,足以让夜族精神崩溃,她亲身体会过这种煎熬,所以不愿父亲承受。“天知道陛下的惩罚什么时候才结束,长时间不进食你就会变得虚弱,万一弗拉维和狄奥多拉想趁机夺走你的权利怎么办?他们一直都嫉妒你最得圣宠。”
西蒙冷冷地打断了她:“你应该先帮我想想看,违背了陛下的旨意之后该怎么收场。”
亚历山德拉被他的模样吓得缩成了一团。
“只能认罪了。”西蒙叹了一口气,“陛下无所不知,说谎一定会被揭穿,还不如实情禀报,之后任凭处置。”
“可是,”亚历山德拉战战兢兢地进言,“那女人要刺杀艾尔伯特,您及时地制止了她,作为宫廷总管,这不是职责所在吗?在我看来,您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呀!”
“荒谬,你以为陛下不知道你那愚蠢的小脑袋里在琢磨些什么?这次我还能明哲保身都是奇迹中的奇迹,不要再节外生枝,给我惹更多的麻烦了。而且……”
西蒙脸色阴沉地望了一眼床上。莱森拔命令他在自己睡眠期间看护艾尔伯特,皇帝陛下的语言对所有后裔都有绝对的约束力,因此西蒙无法离开这个房间。而这就意味着,在处理他自作聪明的后裔之前,还得先对付一个更棘手的小鬼。
“我知道您醒着,艾尔伯特少爷。您血液内的肾上腺素、游离脂肪酸和血糖的浓度上升了,在此之前您没有吃东西,以您的性格来看,恐惧的几率也很小,所以我认为您正在生气。您因为那位少女的死而对我动怒了。你没有开口,不是怕我察觉,而是体力不支发不出声音。但您不会永远沉默不下去,虽然您衷心希望您这么做。接下来,就让我们谈一谈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亚历山德拉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以夜族来说,她还太年轻,没有西蒙那么敏感老道,她根本没发现艾尔伯特一直醒着,因为他的脉搏频率太低,气息也太微弱了。如果艾尔伯特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是她催眠了朵拉丝,还让西蒙吸了血,以他和陛下的亲近程度,多半会劝那一位治她死罪,最坏的情况下,西蒙也不能幸免。以往无论她惹了什么麻烦,西蒙总会想办法保护她,是他的溺爱令她丧失了警惕性,直到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时,她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什么是恐慌。
还有可能挽回吗,比如杀了这气息奄奄的小鬼?混乱之中,亚历山德拉也明白这是个糟糕的主意。可一旦想到自己命运掌握在人类的手中,夜族的自尊心就令她痛不欲生。
艾尔伯特眨了下眼睛,这是他唯一有力气做的回应了。他闭上眼睛,想积攒力气说话,不过在短短一天之内连续被吸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血液,就算意志再怎么坚强,肉身也有不可逾越的极限。
“我知道您很疲倦,不妨先听我说说看。”
西蒙拉过椅子在床前坐了下来。亚历山德拉连忙站到了他的身后,虽然气味很弱,但她嗅到了少年身上传来的鲜血的香味,那令她有点恍然失神,不过在西蒙的气息压制下,她不会因猎食的本能而做出不可挽回的愚行。
“也许我们可以从您肩膀上的伤口谈起。您前天进宫之后就昏倒了,我关心您的健康,所以擅自查看了一下,我想,那应该不是陛下弄的吧?”
艾尔伯特没有回答。即使过了这么久,左肩依然疼痛难忍。李奥吸血的地方,又被莱森拔反复咬过,先前的伤口已经撕裂,变成血肉模糊的一片,他都怀疑左手以后是否还能使用了。
但还有值得他担心的事。
这不是一个需要答案的问题,西蒙清楚得很。吃惊的是不明状况的亚历山德拉。艾尔伯特是莱森拔的所有物,这意味着其他吸血鬼,哪怕是六大帝国的君主也不能擅自碰他一根指头,更别说吸血了。换做是眷属有这样的遭遇,肯定是极刑处死,擅自咬了他的吸血鬼也不会被放过。但艾尔伯特还活着,虽然气若游丝,也许旦夕之间就会死去,可无论怎么看,莱森拔都没打算杀他。
“您打定主意隐瞒真相的,对不对?若不是这样的话,您不会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
艾尔伯特没打算反驳。西蒙刚才说得很对,撒谎是最愚蠢的解决方式,因为一个谎言,必然需要几十个、甚至上百的谎言来弥补。与其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漩涡,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沉默。更何况,对方是可以通过生理反应敏锐察觉人类心理变化的吸血鬼呢。
“很难想象您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袭击你的夜族,怎么说呢,人人都有不愿说出的苦衷,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我也很头疼呢,负责保护你的使役突然联系不上了,失去那孩子我很难过,倒不是想对你发牢骚,可我总得考虑如何向陛下奏报才行。”
他停顿了一下,不漏痕迹地观察少年的反应。
“阿莉克斯。”
突然被父亲呼唤,神志恍惚的亚历山德拉老半天才回过味来。
“你负责调查偷渡者的身份,这是你将功补过的好机会,千万不要再让我失望。”
“偷渡者?”亚历山德拉显然跟不上西蒙的思路。
西蒙耐心地为她解惑:“陛下的后代有哪个敢动他的所有物,冒犯艾尔伯特少爷的,一定来自于其他氏族,偷渡者的可能性最高。”
亚历山德拉不敢反驳,她绝对不会抗拒父亲的命令,可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当足以致命的秘密被他人掌握,如果不能立刻灭口,就得花点手段挖掘出对方不欲人知的秘密,作为保险才行。”西蒙捧起亚历山德拉的脸,吻上她的额头,“小心行事,偷渡者可能是比你年长的夜族,不要轻易暴露了自己,也不要冒然对峙,只要把掌握的情报即时汇报给我就行。还有,这件事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就算对卡洛也不能说。”
西蒙的最后一句话,仿佛意味着他信任亚历山德拉更多,这令她有些飘飘然了。不过,亚历山德拉也没有糊涂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也有可能偷渡者已经离开了呀,要是知道自己犯下重罪,肯定会第一时间逃离王都的。”
“确认这一点也算你不辱使命。”西蒙略一沉吟,“不过我很怀疑,尝过这孩子的血之后有谁能跑得掉。”
亚历山德拉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可她暂时不想追究了,因为还有更令她在意的难题:
“要是这小鬼阻挠我怎么办?我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就算不动一个人分毫,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还是有很多的。”西蒙拍拍后代的肩膀,“艾尔伯特少爷不是孤身一人,他有亲人,也有朋友,如果一个不甚相熟的小女孩的死都能让他情绪不稳,我亲爱的孩子,你应该有把他牢牢掌握在手心的自信才对。”
亚历山德拉顿时展露出明艳妩媚的笑颜。当西蒙让她先退下的时候,亚历山德拉颤动着吻了父亲的手。待到她满心怀喜地离开之后,西蒙瞥了一眼搁在床头没动的奶粥,碗下套着保温用的炭炉,所以还没有冷掉,他拿起金匙搅动了两下。
“现在,艾尔伯特少爷,不管您愿意与否,我都要喂您吃点东西,因为这对维持您的生命来说是必须的。在陛下再一次醒来之前,您至少得看起来比现在更有精神才行。吃过之后,我可以为您读书,陪您聊天,或者叫人为您表演歌舞杂技,总之只要您开口,什么服务都可以提供,所以拜托您配合一下。”
艾尔伯特费力地睁开眼睛,在西蒙取来柔软的羽毛枕帮他垫在身后的过程中,艾尔伯特一直盯着他看。
他知道西蒙刚才那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西蒙威胁他必须对朵拉丝达西的死保持沉默,还要以他为诱饵活捉潜入境内的李奥。他非但不能反唇相讥,还要乖乖吃下西蒙喂给的食物,只为之后再被吸血的时候,他不会像个死人一样毫无反应,让莱森拔感觉扫兴。
“有时我真想不通陛下为什么不把这双眼睛挖出来,不过我得承认,它们在原来的地方还挺漂亮的。”西蒙微笑着把温度正好的乳粥送到少年嘴边,“请。”
强迫他吃下刚刚惨死的少女所做的饭食,如果不是对吸血鬼无情的一面十分了解,艾尔伯特会认定西蒙想折磨他。
或者他确实喜欢这么做。
“艾尔伯特少爷,今天想听我读什么?”西蒙满意地看着少年把粥咽下了喉咙。
“《哥林多前书》。”
艾尔伯特以虚弱但无比清晰的声音说,他毫不意外看到吸血鬼慢慢变了脸色。
哥林多前书是圣保禄书写的信件,是纯洁的道德规范,神圣之语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一个吸血鬼接触圣经,皮肤乃至肌肉就会被烈火灼烧,高级的吸血鬼的耐受性稍强一些,但真要令他们朗读,恐怕连喉咙都会融化的。因此,就算古老的吸血鬼对人类文明几乎无所不知,圣经仍然只是令他们咬牙切齿,但只能敬而远之的禁忌之物。
正因为如此,莱森拔在统治人类之后,首项举措就是摧毁一切追求圣洁的宗教,经文典籍乃至圣物塑像,对吸血鬼而言都是致命的武器。也许向善之心才是千年来阻止吸血鬼入侵的根本,只是在物质享受至上、精神极度荒芜的如今,将一度繁盛的文明恢复如初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令艾尔伯特不解的是,莱森拔不允许人类阅读和私藏经书,他自己收集了不同时代、不同语言印刷的版本,从蒲草纸到羊皮卷,乃至瓦片、石碑和蜡板,既有希伯来文的手抄本,也有第一本印刷而成的古登堡圣经。不仅如此,他还收藏着大量圣物和圣像画,比如艾尔伯特曾经在他的卧室看到过达芬奇的《岩间圣母》、波提切利的《天使报喜》和弗朗西斯科的《十字架下痛哭耶稣》,它们与美惠三女神挂在同一面墙上。如果艾尔伯特提问,莱森拔还很愿意讲讲这些名作的历史,原来的归属,以及如何在战乱中辗转来到他的手上。
这是嘲讽,还是吸血鬼的收藏癖使然呢?艾尔伯特知道吸血鬼对美的东西有偏执的占有欲,他们的执着远比人类收藏家更疯狂。但莱森拔对圣物全然无惧的态度,还是令他震惊不已。
也许,莱森拔是在告诫他,自己是全能全知,无所畏惧,毫无破绽的。他把自己当成了上帝,他令人类敬奉他如同敬奉上帝。他成功了。
“开玩笑的。”
艾尔伯特倦怠地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一脸阴沉的西蒙。
“我以为您说真的呢。”这一次,西蒙不是惺惺作态,而是真正地惊讶了,“毕竟陛下命令过我,您的要求我没有拒绝的余地,而您确实有惩罚的理由。”
怎么可能做得到呢。就算真能杀掉西蒙,一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更何况他只会逼迫艾尔伯特收回成命,就像他提点亚历山德拉的那样。吸血鬼不接受威胁,人类可就不一样。亲人视艾尔伯特为心腹大患,但不意味着艾尔伯特也想伤害他们。我和你们才不一样,艾尔伯特在心里说,让敌人受苦不是我的目的;尼采说过,狩猎怪物的人,要当心自己不要变成怪物。
“该说您坚强,还是天真呢?”西蒙仿佛读到了艾尔伯特的心事,这没什么奇怪的,一个是两千多岁的吸血鬼,一个是年仅十六岁的病弱少年,双方的力量差距不啻于天与地、云与泥。“说句实话,对您的坚持,我是非常佩服的,可我也知道**的痛苦能彻底瓦解一个人的意志,几千年来都百试不爽,没理由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身上失效,我想终究只是时间的问题,或者只是陛下手下留情了。很抱歉,我只是感叹两句,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奥德赛》。”
“什么?”
紧闭着眼睛的艾尔伯特冷不丁突然说出一句,吸血鬼也有点反应不及。
“你说帮我念……就这本吧。”
西蒙笑了,他推高了半边的金丝眼镜:“嗯,很有趣,人类的英雄历经磨难回到家园,战胜了霸占他的王宫,还意图染指他的国家和妻子的仇敌,真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故事。不过,艾尔伯特少爷,据我所知荷马史诗你都能背了,以往你都是要我读新的书吧?难道说死掉一个同类就这么让您生气?我以为您已经见惯不惊了呀。”
“用古希腊语读。”艾尔伯特颓然地意识到,花费宝贵的体力跟西蒙较真儿简直愚蠢至极,因为最终的胜利者一定是不老不死的妖魔。这外表年轻的老头子说的没错,就算不碰自己一根手指,也可以把他折腾得生不如死,而他连伤西蒙一根汗毛都做不到。“或者读圣经,自己选。”
他只能把脸深深埋在被褥之间,不让西蒙听出嗓音不对,或者看到他强忍不住的眼泪,尽管以西蒙的敏锐,一定会发现他哭了。流泪是懦弱的标签,但也是人类的属性。艾尔伯特不想放纵自己,就像他被莱森拔折磨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肯求饶或者示弱。放手很容易,屈服很轻松,求死更是一了百了,可一旦让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他不想成为第二个英格丽特。
朵拉丝到来时,艾尔伯特感觉到了杀气。他没有躲闪,也没有喊叫,不光是虚弱至极的关系。那一瞬间,他恍惚忆起十年前的母亲,当他拒绝成为吸血鬼皇帝的眷属,英格丽特也像这样对他擎起尖刀。最终,她将刀插进了儿子身下的枕头,直到被人四五个男人合力拽走,英格丽特还在哭喊不停。
英格丽特终究没有伤害儿子,并非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而是莱森拔禁止她这么做。她哭得天昏地暗、涕泗交流,只是因为皇帝明显更在意她的幼子,而非她本人。她和其他眷属一样,争前恐后跪在莱森拔脚下、贪恋地吻着踩过的每一寸地板。为了得到主人的疼爱,他们不惜舍弃一切,包括尊严。
那一天,艾尔伯特就没有躲闪,也没有喊叫。
他知道父亲就死在失去人性的母亲手下,下命令的也许是西蒙,也许是其他吸血鬼,没人说得清楚。有什么区别呢,已然发生的,再也不能挽回。
六岁时,他满身淤青,那是被母亲和亲戚虐待的痕迹,暴风骤雨般的谩骂是他必须承受的日常,那时他只想一死。十年后,他隔着衬衫能摸到自己的肋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找不到伤痕的皮肤,安于被吸血鬼统治的人类各个想他早死。一切都没有改变,或许还在朝着无底深渊步步堕落。
在朵拉丝拿出刀的那一刻,艾尔伯特感到的是轻松而非畏惧。他竟然还在求死,艾尔伯特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只没想到十年过去了,连他都没有变。
己身的软弱才真正令他痛不欲生。
西蒙放下碗和汤匙,轻轻抚摸着艾尔伯特的头发。他的手指就跟冰块一样冷,可动作体贴又温柔。
“刚才是我说得过头了,艾尔伯特少爷,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您都相当出色,比您年长的人类也未必能做得像您这样好。有机会像这样陪伴您,照顾您,同您聊天,我觉得非常愉快,这绝对不是恭维。”
这也是吸血鬼驯化人类的手段,先是暴虐恐慑,再稍施恩惠,鞭子与糖果双管齐下,彻底瓦解人类的精神防线。这一招,莱森拔用得炉火纯青,他的后代自然不会太差。
吸血鬼都是这样狡猾而残忍的生物吗?
。
“对不起。”
忽然之间,艾尔伯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另外一张脸,一个身材修长又结实,但长着张孩子气脸孔的金发吸血鬼。
“喂,老子诚心实意道歉嘞,还不感恩戴德地给我认真听好!”
下马之后,李奥老半天才勉为其难地挤出句话,一看就知道他绝少向人低头,对象是他这样的小鬼,肯定是破天荒头一遭。艾尔伯特面无表情地望着一脸尴尬的加害者,总觉得跟他说话都是多余,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我认为您没有道歉的理由,只要没当场杀了我,您就没有违反神圣盟约下任何条款。若是日后撑不住死了,那只能怪我命不够硬。”
“莱森拔定的法算个屁啊。事先说明,老子从来不袭击小鬼的,要不是这次中埋伏受了重伤,就算再怎么饿我也不会把你伤成那样。”
“人命是平等的。”艾尔伯特淡淡地说,“无论婴儿还是老人,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轻重之分,夺去任何人生存的权利,都是一样的罪恶。”
上帝,他为什么要同吸血鬼谈这些?现在,他该思考如何应付勃然大怒的莱森拔,把这只偷渡者的情报和盘托出,或许还能稍微减轻莱森拔的怒意。
文森特一定劝他这么做。敌人的损失就是我方所得,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只吸血鬼啊,所有吸血鬼都是人类不共戴天的死敌。
金发吸血鬼死死盯住他看了好一会儿,古怪的眼神令艾尔伯特颇为担心,因为李奥看起来像是要把他一口吞进腹内。
“老天,原来还有真正的人类存在。”
李奥接下来会做什么,艾尔伯特考虑过很多可能性,也思索过相应对策,但他绝对没有预料到,听他说了一席过时的废话之后,李奥冲上来把他紧紧搂在怀中。李奥的力气很大,弄得他快要窒息,李奥的身体很冷,让他难受得想吐,可是,当李奥把脑袋深深埋进他的颈窝,久久都没放开手的期间,艾尔伯特没有试图推开他。
静静流逝的,是对他们而言都万分宝贵的时间。
艾尔伯特不知道李奥在想什么,那时他的大脑几乎是空白的。他出生在吸血鬼帝国的核心,他的命运和吸血鬼紧紧相连,也许他终其一生无法摆脱吸血鬼,但是,他从未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感去面对他们之中的一个。
“你还是真正的人类。”
李奥一直在他喃喃低语,仿佛那是什么令人安心的咒文一样。
可你却不像个真正的吸血鬼。
艾尔伯特在棉被中紧紧地蜷缩起身体,竭力将西蒙那充满魅惑力的悦耳声音隔绝在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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