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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于城中高阁之上俯望,十里长街纵横,芸芸众生来来往往。
徐子嗟说:看着这些陌生人欢声、笑靥如常,我与众兄弟有时竟会觉得心中宽慰起来。
明月在旁边望着高阁之下屋瓦、人群——世,是俗世,然风景却好。他已沉默良久。
明月道:你们一众兄弟做的事,倒冥冥中不乏美善之意,护佑了王宫周全,也便成就了这咸阳城的繁华——其实,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宁静。
徐子嗟自嘲道:可惜人们看到我一众兄弟的时候,依旧退辟三舍,人有时很奇怪,看起来不惧于人的,其实内心惶遽难言,看起来如惊弓之鸟的,实则内心根本不会服帖、畏惧——这咸阳城的子民,多有是不理解我等的了。
明月笑道:你兄弟几个难道老去敲良家女子的门?
徐子嗟大笑道:哈哈……就知道你会口出酸言,其实我们反倒可以理解常人的心思,我等总是不苟言笑,而且身着琳琅影卫服,手把冷峭炎浮刀,总给人肃杀之感倒也在情理之中了,一个正常人,总不会对手执刀兵的人天然亲近起来的吧。
明月说:既然心知肚明、问心无愧,那就随这些蠢货怎么想了吧。
徐子嗟忽然转过身细细瞅了明月一眼,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明月瞪着大眼睛,问:有啥好主意了,晚上一起去敲美妇房门?这么快想通了?
徐子嗟飞了一脚过来,明月轻松一个转身,徐子嗟踹在了空气里。徐子嗟原地跳了几下,身上琳琅服哗哗作响,说:这身衣服简直荼毒我等清誉啊,要不是天生就干了这一行,谁成天没事儿顶着这一身重皮甲满街闲逛啊,还招人嫌。
明月手中剑出了风声,一圈舞动后,剑身落在了徐子嗟屁股上,明月说:到底敲还是不敲啊,嗯?你这老大不小的,连个婆姨都没有,干脆今夜就解决了吧,反正人们也不理解你们,一敲春长夜短,不敲白不敲啊。
徐子嗟生性古板,说好听了,也可以叫耿介,他似是实在听不下去明月反复打趣他了,便正色道:你,就说你吧,你表面上呆萌无状,却就拿刚才来说讲,简直一肚子坏水;一把剑好好的,偏要莫名其妙裹藏起来抱怀里像个傻子似地到处走,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是块什么心肝宝贝般的珍惜木料——岂知,这他妈却是杀人不沾血的玩意儿。
明月在心里头讪笑徐子嗟年纪轻轻就染上了老古董心气儿,除了会当差啥也不懂,嘴上却说道:是啊,所以我说这些人都是蠢货嘛。
徐子嗟一时无言。
明月见徐子嗟成闷葫芦了,大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们每个人生而不同,各有各的玩法,说到底,又何必要别人理解呢,你做好你的庙堂差,我自观我的江湖景,这多好呢。
徐子嗟看了明月片刻,倒也释然一笑了。
徐子嗟握着炎浮刀的手忽而一紧,依稀有前事攀上眉头,他说:兄弟……
明月弯着嘴角微微仰着头瞧徐子嗟,静候下文。
徐子嗟定了定心思,终于方言道:当日王上与你我一众兄弟在宫中宴谈,席间钦赐你手执王剑天问一舞,可否还记得当日感受?
明月眉头一凝,眨了眨眼沉思了片刻反问道:你到底想问什么,别婆婆妈妈了,这里就你我二人,且又不在宫中。
徐子嗟想起那日在内宫与王对话,却又不便在此时多言,便说:渭水一派三人来咸阳城所为何事你可知道?
明月若有所思,可话音却淡淡无痕:知道,卫君紧随过他们数日,已经跟我讲了。
徐子嗟一听卫君,心中顿了一顿,不过很快平静下来道:所以我想问你,这王剑到底有何卓绝之处,你是王剑过手之人,任何剑在你手里恐怕顷刻就能识别其质地的吧。
明月笑着说:说你老实吧,你却竟还会粉饰他人了,不过你说对了,我执剑一舞之时,即感此剑与众不同。
徐子嗟眼神瞬间收缩,盯着明月,确切说是盯着明月嘴角连眼都不眨一下。他心中需索的秘密,似乎就要揭开。
明月接着说:天下名剑,出自各地经历各铸剑师之手,因而特质各有华彩;比如前来咸阳城觊觎王剑的渭水一派,镇派之剑秋骊出自燕北故地,其性修锐水寒,天生饮血之器物;再如盖聂先生生前佩剑乃赵之渊虹,是名剑中的名剑,纠集日月流云之精粹,其性高逸奢华,故而天外飞仙以此剑使来,威力天下无两;又如当年名扬山东之越王剑,乃千锤百炼,寸刃寸心之神器,故而吹毫断发,犹似破天利刃堕入人间……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明月幽幽道:然王剑天问,竟倏忽似活物一般,用剑之人如若心神不定或者胸有暴虐之气,此剑便依稀有左右人心神之异象,不得不说,当日之所以浅尝辄止,即是源于此不详之感。
徐子嗟听得心旌神摇,明月话音落去良久,他才缓缓复苏了下心神道:原来如此……不过,你确信此感并非错觉么,兴许是当日正在席间饮酒,而我秦酒鸿烈,是否是酒力左右了心神?
明月摇摇头道:我不敢确信是否为错觉,但应该跟酒力无关,又或单纯因此剑煞气实在太重,故而令人无由心惧。
徐子嗟说:看来王剑天问确实非同寻常,难怪渭水派竟不惜涉险一往。
明月道:总之,王剑天问之难以言状的威力肯定不在天下任何名剑之下,甚而有过之无无不及;当日一剑削开王上掷来的酒樽,也许在你们眼里是我内力与手法之故,实则不然;你们恐怕有所不知,我当时之所以手法奇快,只因我不过是要用剑梢接住飞临而至的酒樽意欲归还王上而已,故而那一剑并未使用半分内力;然而,酒樽最终为何却生生被削成两半?我自信手法亦并未出现差池——是天问暗匿之剑气在作祟。
徐子嗟叹道:此剑若果真如此凶煞,要是到了别有用心的人之手,那就非常不妙了。
明月道:是的,神剑在手的人确实不都是剑神,然而要是此等神器真落入别有用心的一等一高手那里,就不再神器了,恐怕会成为搅动江湖腥风血雨的凶器。
话至此已尽。
二人于高阁之上默然,不约而同转过身,望向纵横华道上之芸芸众生,他们一时间似是成了无数个相同的面孔,不闻人间悲伤,欢声、笑靥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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