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门众人所居的青阳本院建在会稽山顶,离山下大门有好一段路程。那常李二人早已安排了二十四名小厮,三顶八人抬的软轿,候在门后院中。
三顶软轿由金银二线织就,帘面上镶了数不清的珍珠和翡翠。轿顶四角更各有一块宝石,烘托着轿顶心立着的一块亮晶晶的大晶钻,阳光下万宝齐放光彩,五光十色,耀得人睁不开眼来。独伤第一个老实不客气坐了上去。牧笛二人推辞不得,无可奈何,也只好坐了。他二人纵横江湖,都是御笛御剑来去,无病无伤的让人抬着走,还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更何况还是如此珠光宝气的八抬大轿。
江南素有“人间天堂”的美誉,这会稽山更是修建得繁丽华贵至极。一路上楼台亭阁、杂花修竹,连绵不绝,每一处都是因势利建,极尽巧思。软轿每过一处,林大泽都不禁心中惊叹:“这座楼名叫‘真金楼’,瞧起来果然是真金所建,嘿,可不知要费多少银子!”“哇,这里还有一座白玉桥!”牧笛却暗暗摇头:“都说青阳门富甲一方,是仙门一族中的首富,名副其实倒是名副其实,只是咱们武林中人,如此派头作风,瞧起来可有点不太像话。”
轿子一路向上,山势平坦开阔处,不时有青阳门弟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练功修法,金银二色刀光漫天飞舞。牧笛和林大泽都是老江湖了,遇到这种时候,远远便放了帘子,回避了不瞧。独伤却是恨不得整个身子都探出轿去,双眼直直瞧着,心下羡慕不置。
小厮们脚程甚快,轿子走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已到会稽山顶。常李二人把牧笛三人领进一处客厅,拱了拱手,便自去了。紧跟着一个男仆从后堂出来,奉了茶,也是一声不吭,躬身倒退出去。
牧笛和林大泽见这房间金碧辉煌,地板桌椅都镀了黄金白银,毛绒绒的珍贵兽皮铺了一地,房内装饰用的名人字画、珍宝器物更是数不胜数,叫人目不暇接。便连三人的茶盏,拿起来一看,也是青铜玉器,出土的古物。之富丽堂皇,下了这会稽山,只怕再找不出第二间来。七星门与之相比,简直可用寒酸二字来形容。两人虽都是出了名的剑侠豪客,亦不禁感到拘束,很有些手脚无处安放。独伤眼花缭乱、头晕目眩,生平中头一次见到如此富贵排场,不禁暗暗感叹:“原来有钱人家的生活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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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静坐了老半天,除了那男仆出来添了三次茶,更无一个人影。林大泽见自守门弟子看了名帖,常李二人迎接进门,所遇青阳门人,神色间都是冷冰冰的,话都不多说一句,早就心中有气。但此次两人上会稽山来,原是有求于人,他又被牧笛事先嘱咐,不得不强自忍耐。
又苦坐了一个多时辰,三人茶杯见底多时,竟是连那下人都不露面了。林大泽气忿不过,不时瞅瞅牧笛,要看师兄如何示下。牧笛如何不知道青阳门人是故意把他们凉在此处,但此时此景,又能怎么办呢?林大泽打了多次眼色,牧笛眉目含愁,始终轻轻摇头,示意他耐心等候。
林大泽年轻气盛,再说七星门何等威名,他行走江湖,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来?想到少鸷等人生死未卜,好生焦急,再也稳坐不住,说一句“我问问去”,猛地站起身来。
他这一起身,怒气冲冲,衣袖扫到身旁桌上的茶盏,茶杯“轱辘辘”往桌下一滚。林大泽急忙弯下身子,抢手抄住。不说这茶杯价格昂贵,摔坏了只怕赔不起,他身为客人,还未见到主人,便把主人家的东西损坏,可有点说不过去。他小心翼翼放好茶杯,不禁龇了龇嘴,悄声道:“好险,好险。”
哪料他一语未完,后堂窗户后一个男子“扑哧”一笑,笑声甚是轻薄无礼。林大泽和牧笛都是脸色一变,知道那人早就躲在窗后窥看,等到林大泽忍耐不住,露出窘态,故意发笑讥讽。
林大泽气往上撞,欲待反唇相讥,但转念一想:“我们是来求人的,不是来打架的。”他见独伤端坐太师椅中,心道:“牧笛师兄向来沉着稳重,我不及也还罢啦,却连独伤这小孩儿,打进来就一直安安静静的,也没见他坐立难安。哎,我林大泽竟还不如一个小孩子的定力好。”念及此处,不禁由忿转愧,回身坐下。
但闻窗户后轻嗽两声,有人清了清嗓子。过了一会儿,一个长身长袍、面如傅粉的翩翩青年从后堂大踏步走将出来,双手抱拳,满面春风,口中连连直道:“牧笛师兄、林师兄,失迎,失迎。”
牧笛二人识得他是“金刀银刀十八郎”中的十二郎方泊笑,人暗称“假面笑笑生”,说他表里不一,面上虽然笑得灿烂,心下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法儿炮制你。不用说,刚才那声讥笑定是其所发。牧笛连忙站起来以礼相见。林大泽按住一腔怒火,也起身抱了拳。
方泊笑笑道:“两位师兄大驾珍顾鄙山,青阳门蓬荜生辉。小弟接驾来迟,该死,该死。”青阳门和七星门都属“浮玉剑盟”,相互间皆用师兄师弟相称。
牧笛道:“方师兄贵人事忙。”方泊笑仰天打个哈哈:“牧笛师兄取笑了。小弟凡夫俗子一个,算得什么贵人?”他笑吟吟地道:“本来小弟一接到两位师兄上山的消息,便飞奔赶来相迎。不料刚走到后门口,忽然不知从哪里冲上来三条癞皮狗子,两大一小,围着我只要肉骨头吃。小弟急得又踹又踢,三条狗子只是赖着不走,又扯着我的裤脚,求我去相救它们的什么同伴,唉,害得我来晚了,怠慢了师兄。这种癞皮狗子,死乞白赖的再也讨厌不过,两位说是不是?”
林大泽心中大怒:“好哇,你说我们是癞皮狗子!”双眉一竖,就要发作。牧笛已抢先一步悄悄捉住他手,轻描淡写地对方泊笑道:“方师弟博学多才,竟懂得与动物的沟通之术,可与牲畜交谈。小兄汗颜,至今只会讲人话。”
方泊笑看了牧笛一眼,心想:“别看他斯斯文文的,说话倒也尖酸刻薄。”微微一笑,请了二人入座。又叫仆人出来斟茶。
牧笛哪里有心情和时间品茗喝茶,他听方泊笑讥讽自己三人是上会稽山求助的“癞皮狗”,知道青阳门消息灵通,鸡山在南境境内,其门人定然是早已得知黑水谷交战围困之事,明人前不说暗话,当下抱拳说道:“方师兄美意,在下甚是感谢。只是我们身有要事,急于求见姬老掌门和尧舜二位师伯,还请方师兄代为传报。”
方泊笑微笑道:“不急,不急。先喝茶,喝茶。”端起茶杯,奉给牧笛二人。牧笛和林大泽接了,见他一味推拖,也不知道是不是姬氏父子的意思,两人对个眼色,都好生焦虑。
牧笛抿了一口茶,又把求见掌门人的话说了一遍。方泊笑仰头望着屋梁,“哦”地一声,道:“定然是这茶不好,二位师兄不爱喝。”突然双手往前一探,已夹手夺过牧笛、林大泽手中的茶杯。
方泊笑本就坐在两人对面,相隔不远,这一出手又是极快,牧笛二人都没有防备,不由得就着了他的道。然而从客人手中强夺茶盏,算是哪门子待客的道理?林大泽拂袖一挥,怒“哼”一声,气得脸也黑了。牧笛咬了咬牙,只不说话。方泊笑道:“我给两位换个茶去。”大笑声中,翩翩然走进后堂去了。
独伤撇撇嘴,忿忿地道:“牧笛叔叔、林叔叔,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牧笛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讲出声来,心想:“青阳门身为南境仙门之首,万千豪杰瞩目相看,他门下弟子行事为人却如此轻浮无礼,何能以望之北斗,表率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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