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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翔,李成翔,快起来走了。”李成翔听到有人在叫他,他一咕噜翻起来坐在床沿上,门外已经大亮了,屋里没有一个人,他飞奔着跑出门。
太阳已经出来了,洒满了一地,黄黄的,像是给地面铺上一层金缎子,李成翔揉了揉眼睛,他觉得怪怪的,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在想是不是昨天喝多了的缘故,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呢?
张叔和汪叔已经把猪赶了出来,汪叔递给他六个包子,“这是给你准备的早餐,你快吃吧,我们都已经吃过了。”
李成翔接过包子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帮着赶猪。走出去没多远,只看到张叔从包里摸出些东西来,往前小跑几步,只看到张叔跑到大路边的一堵墙下,双手合十拜了三拜,把手里的东西点上了,原来是钱纸和几柱香。
李成翔不懂,问道:“张叔在干嘛?”
“他在烧香求佛,保佑我们这一趟平平安安。”
“你们每次都要这样烧香,求得保佑吗?”
“是的,每次。”
说话间,他们已经赶到老张烧香的地方,只见这一堵墙上面挑了一个挑,上面盖了瓦片,墙角的地方高起一个台子,一米多高,上面供俸着一个观音和几个不知名的佛像,是石头打成的,不高,最高的菩萨像也只不过五、六十厘米,下面有一个平台,平台上有一个石做的香炉,香炉里已经插满了正在燃烧着的香,香炉前有一个石盆,石盆里有一堆已经烧过的钱纸。
老汪走到佛像面前,也是很恭敬,双手合十,一边拜,嘴里一边念叨着些什么,李成翔也是学着老汪的样子,拜了三拜,可是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心里想着要保佑他们平平安安。
路边的几棵大黄桷树正在吐芽,肥肥的,一树都是,如果在他们家那地方,李成翔看见了,会毫不犹豫地爬上去,摘他一筐,回家用水煮沸了,然后捞起来晾着,把它晒干,在冬天没有菜吃的时候拿出来吃。
路边的几棵酸桷树上有一群鸟在叫,这是麻地雀,这是当地最多的鸟,整天都叫个不停,由于它整天叫个不停,所以当地人把那些爱说话、爱说闲话的人比做“麻雀子”。它特别喜欢同人一起居住,常常是住在高一点的墙洞里面或是屋檐下面,常跟农家里的鸡鸭鹅抢吃的,主妇们对它们是恨死了,怎么赶也赶不跑。到了稻子黄了的时候,人们更是把它恨之入骨,因为自从稻子打浆开始,它就在田里偷吃,人们劳作了一年还没得吃,它却不劳而获,所以人们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将它赶走。比如扎个稻草人,或是家里有小孩的,干脆叫小孩在稻田边守着,就是中午也不回家,由家里给他们送饭去。
还有一群不只名的鸟,在黄桷树上蹿上跳下,嘴里吱吱喳喳叫个不停,好不热闹。
远处的江面上已经有船陆续开走了,天空中还有三、两只猎隼在天空中盘旋着,时而展翅高飞,时而在空中随风滑翔。
码头聚集着不少人,正在上船,李成翔他们赶着猪是最后一批到达码头的,他们到的时候,最后一只船刚好始走,只剩下他们的船停在码头边上。
这码头也有用木板搭起的,但水已经落下去很远,用不上了,所以就选了一处靠沙滩的地方,用木板搭在船上,他们赶着猪准备上船,可这猪它却不太愿意听李成翔他们的话,怎么赶都不愿意上这个木板,有的上去走几步就不愿意往前走了,有的被后面的一挤,从木板上掉了下去,这正好给其它猪们找到了借口,一个二个分别从木板上跳下去,船老板也下来帮着赶了,几个人把猪一围,可猪它就是不愿听人话,都不愿意上船。
在大家的围攻下,这猪更显恐慌,都想四下逃蹿,一不留神,猪们便从一个豁口处跑了几头,不过它们跑了几步又回头了,因为前面是江水,李成翔跑上去几步,用手中的枝条追赶着,把它们聚在一起。
这时候只见老张抱着一抱菜叶子站到了船头,想用这个来诱猪们上船,猪们显然是看到菜叶子,没有像刚才那样乱蹿了,只是仍是不愿意上船。这时,老汪和一个船夫走过来,两人各在一边,提起一头猪的耳朵往前起,这猪很显然是弄痛了耳朵,拼命的吼叫着,想用后踢抓住木板不想上船,可是已经不可能了,三下五除二,就被扔到了船上。李成翔和另外两个船夫手里拿着枝条在后面赶,虽然这些猪们不愿意上船,但它们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的反抗了,因为它们看到上了船的那几头也没被咋地,有如被人在后面抽打,倒不如还是上船去吧。
很显然这只是多数猪们的想法,因为在这关键的时候有四头猪反水了,它们逃出了李成翔他们的包围圈,四处跑去了,李成翔想去把它们一起围过来,老张发活了,“翔子,别管它们,先把这些赶上来再说。”
等他们把其余的赶上船了,刚才那几只已经跑出几丈外,于是老汪和另两个船夫跳下船来帮着围捕,一人一个,慢慢向船靠拢。可是这些家伙在受到教育以后显然不服,坚决不愿走上木板,没法了,老汪和其中一个船夫采取刚才的做法,一个一个“请”它们上船,船上船下猪们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终于可以启船了,只见船工解开拴在木桩上的缆绳,跳上船,把竹篙插在江边,使劲一撑,船开始动了,船头的船工把船拨了几下,船开始往江中驶去。
李成翔他们是往江的下游去的,当然不用使劲划了,关键是要把好舵,把船头的方向把握正,下面就是一个滩,这个滩很大,漩涡那是了得,要绕开这个滩必须把船驶到江的右岸,只见两个船工在船头拼命的划着,船尾那个也没闲着,开始时用篙使劲撑,撑不了的时候也拿起木桨跟着使劲划。
眼看就要驶过江去了,只听见“嘎嘎”两声嘶叫,陈诠他们寻着声音望去,原来是几只猎隼在天上追逐,是战斗,还是嬉戏,李成翔他们正看得起劲,只听“扑通”一声,有东西落水的声音,只听见老张喊了一声,“不好了,有猪掉进江里了。”
李成翔回过头来一看,猪正在江里刚冒出头,这一下可把李成翔急到了,要是少一头猪,到时候怎么同干爹交待呢。只见他把上衣从下往上一捞,啪的一下扔在船尾,同时,纵声跳入了江中。
“成翔,不要下水。”只是老张的这一嗓子喊晚了,只有眼睁睁看着李成翔跃入水中。
这是才化的雪水啊,有多冷,老张他们是知道的,他们也看过这时有人在水里游过,但这一头猛扎下去,只怕是受不了,况且,他们也不知道李成翔的水性怎么样。只有在船上干着急,嘴里大声喊道“李成翔,李成翔快起来。”
“李成翔,快上来,不要管那猪了。”
这船是停不下来了,只见船头的两船工奋力把船往岸边上靠。
李成翔也是个玩水的人,也是新一代“江上漂”了,可他也没有想到,虽已是初春了,这江水仍是这么的冷,好像是一团冰把自己包裹起来,冷气直通骨髓里,头皮一阵发麻,感到一阵昏沉,特别是刚入水时,可以感觉血液全都往头部涌来,好像都要炸开了,他要做的是快一点把头离开水。
他知道有点冒险了,所以努力着探出头来,他努力着,双手奋力在水面抓了两大把,总算把自己稳住了,定了定神,只看到船上所有人都向他招手,示意他游到船那里去,嘴里还喊着什么,他能听到一点点,但没有听清楚。不过他看清了船上所有人比划的动作,那就是划水。他知道那是叫他往岸边游。
李成翔环顾了一下江面,他还知道他跳下来的目的,是为了猪,看到了,就在前面两丈来远的地方。李成翔加了两把力,很快接近了猪,那猪也知道了它跳下来的危险,也是奋力往岸边挣扎。对于李成翔的到来,它反而没有觉得害怕,也没有了惊慌,好像是找到了靠山,它等待着帮助,李成翔奋力推了它一把。
可是这一推不要紧,自己失去了那股向外的力量了,他觉得有一股力使劲把他往后拽,他双手奋力向外划着水,他觉得一点也没有动,如果再这样下去,那将很严重,他努力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呢?他感到自己就像是水里的一根稻草,自己不能支配自己,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在船上的老汪已经等不了了,“我先下去,等一会儿把竹竿扔下来。”说完脱下上衣扔在船头,跳到江里,向李成翔游去,游了一段,他示意船上的将竹竿扔下来。
竹杆就扔在他旁边,他伸手抓住竹竿,然后一点一点的往前伸,可就在这时,遇到陡水,他已经随着水流往下慢慢漂去了,离李成翔也越来越远。
李成翔回想起他的长辈们原来打鱼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说首要是不慌张,然后随水势把自己沉下去,凭着下沉时产生的力,再提一股气向上,尔后趁势向外,李成翔反复着,做着同样的动作,直到他筋疲力尽,他就躺在水面上,随着流水向下漂去,因为他知道他身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担忧的了。
老汪已经拖着竹竿走上了江边,他看了看江中的李成翔,又把头抬起来看了看江对岸,他觉得李成翔在向他们这边靠近,他把眼睛使劲的闭上,停止了一会儿,然后又大大的睁开,李成翔在向岸边靠近,在向他靠近,他已经能确定李成翔没事了,心里一块石头放了下来,然后捡一块沙滩倒在上面,尽量把四肢张开,呈现出一个“大”字来。把双手放在胸前,口中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老汪他们也驶着船往下去,因为他们也确定李成翔没有什么问题。想尽快把衣服送到老张和李成翔的手里,虽已是仲春,但江水仍然刺骨。
李成翔也到了江边,他用双手扶着岸边的石头,准备站起来,可是膝盖没能弯下去,只能尽力地把双脚踩在石头上,就这样蜷着身子。他这时的心突然“咚咚咚”跳过不停,他知道今天是多么的危险,又是多么的幸运。
老张和三个船工已经站到了老汪的旁边,老张把老汪的衣服递给他。“快点穿上吧,你不比年轻人了。”
老汪接过衣服披在肩上,然后转过头来,一起看着李成翔。
李成翔松开双手,试着站起来,双手是松开了,但还是没能直起腰来,他在努力着,努力着,最终还是站直了。
李成翔想走上岸去,他努力了两下,怎么也没能移动自己的双脚。
老张想走上前去帮忙,“等他自己想办法。”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船工在说话。“他是在冷水里泡久了,筋络没有舒张开,这个只能靠他自己了,别人是没有办法的。”
李成翔在做着努力,但脚仍不能向前迈半步,他只得弯下身子,用双手扶着石头,像猴一样爬行前进。在向前的过程中,他试着弯了弯膝盖,爬了几步,终于到了沙滩旁边,于是他一骨碌翻坐到沙滩上。然后双手捶打着双腿,一直往下捶打到双脚,拿着两只脚前后左右揉捏着。这时的沙滩在太阳的烧烤下,已经有些发烫了,他把自己的全身平躺在沙滩上,一股热气袭来,寒气抵消了一半。他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然后试着直身坐起,可能是暖和的缘故,竟然能坐起来了,他就顺势把长裤也脱了,赤裸着躺在沙滩上,舒服——李成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汪他们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旁边,老汪把衣服给李成翔披上,李成翔转过身、仰着头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李成翔,谁也没有说话。
两个年纪轻点的船工过来帮着李成翔揉着腿肚子,“你真行,要是换了我们,明年的今天就有人给我们烧纸了。”
李成翔看着他们,心里仍是“扑通扑通”跳过不停。“哪里,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李成翔虽然语言很平淡,但仍是心有余悸。
李成翔又抬起头来,“猪上岸边了没有。”
“已经上岸了,正往前面走呢。”
李成翔听后一骨碌爬起来,他试着走两步,已经可以迈开小步了,他披着衣服就要往前赶。只听张叔说:“不用追了,他再也不会下江去了。”
“我们坐着船比它跑得快。”老船工说道。歇了歇又补充道,“孩子,如果以后还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千万不要下水了,人的命要更值钱。”
“是啊,要记住啊,不要到时候我们没法向你干爹交待,更没法向你爹妈交待。”老张把手放在李成翔的肩上说道。
“记住了,你们放心吧。”
“那你快上船去,我们从岸上追猪,你们从水上去拦。”
“张叔你们上船吧,还是我从岸上,我年轻些。”
“不要犟了,听叔的,你需要休息,路还很长。”
“是啊,是啊。”大家附和道。
李成翔在两个年轻船工的帮助下上了船,他一屁股坐在船头,伸着头看着前面的那头猪,就在他在远眺前方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是什么地方呢?他在想……
哦,是那群猪,是船里装着的那群猪,他猛然回过头,它们仍是一齐,抬着头,呆呆地看着李成翔。
这就是它上船时扫过一眼的景象,没有变,它们想知道什么呢?这么专注,还带着期盼。
李成翔在想,是不是它们想知道同伴的情况,可李成翔不知道怎么告诉它们,“你们放心吧,它很好。”李成翔坚定地看着它们。
船驶到那头逃跑的猪的前面停下来,那头猪也因此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在那张望。
两个年轻的船工跳下去,拦住了它的去路,这时老张和老汪也跑步上来,那头猪觉得无路可逃了,便规规矩矩地等着把它扔进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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