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闲妻当家 > 第四章姻缘乱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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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维大老远地就看到坐在院中的云凤,心想她平日里邋里邋遢黄着个脸很是一般,这穿上一袭淡蓝的衫子,配白色绣花百褶裙子,梳上一个倭堕髻,简直像换了个人。鬓边一枚碧玉钗子、一朵粉色娇花,说不尽的风情万种。让人看着,心里就痒痒。

    峙逸穿着一身水蓝的新袍子,在云凤对面的石鼓上坐定。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却觉得突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彼此之间流动。

    云凤尴尬地拿帕子掩嘴,峙逸也侧头清嗓子。

    一旁的艾维看得直乐。

    峙逸看着地面说:“今儿可是个好天,我带你出去走走,你看怎么样?”

    “……”

    “灵隐寺?”

    艾维在一旁搭腔:“那里的签说是很灵的。”

    云凤双手都在打战,勉强自己笑着点头:“好啊。”

    她这么痛快应承,峙逸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又想着,有些事情还是早些解决才好,也许过了新鲜劲儿,一切就能都回到原位上了:“艾维,备轿。”

    云凤心里面酸酸苦苦的,她幼时总听母亲叹她命苦,当时年纪太小,不明其中道理,小时受的苦,总觉得没有什么,以为别家的孩子都这么过,长大了却发现这苦没有尽头,你以为这般种种已是最苦,却不知道后面等着你的是更加可怕的现实。

    做寡妇苦,嫁给仇家苦,如今这么着,又算得什么呢?逃不过,就迎上去吧。

    云凤看到一乘轻便软轿,还要二人共乘,一闭眼就上去了。

    艾维放下轿帘,默默不语。

    他二人早非少艾,男女之事都谙熟其中道理,如今共乘一轿,所谓浓情蜜意,无异于各怀鬼胎。

    峙逸看着身侧的云凤,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空气中还飘着淡淡香气,这是兰璇身上没有的,兰璇总是把自己收拾得一板一眼的,身上的香味浓烈却不自然。他觉得自己有点兴奋,他想着自己也许是太怀念年少时的岁月,竟会在这个女人身上找慰藉。看她不推不避的样子,莫不是想在自己这里讨些便宜,翻身做主子?

    峙逸想起周文晰,心下冷笑,却轻轻捉着云凤的手说:“你可真香。”鼻息在她指尖渐染。

    峙逸松开了她的手,开始寻她的嘴。

    云凤终于承受不住,苦笑着皱眉向后退。

    峙逸按住她的头,到底得了逞。

    她的唇很冰,还微微地在颤抖。可是峙逸竟然很享受。

    过了很久,云凤才被峙逸松开,搂在怀里:“跟我说会子话好吗?”他闭着眼。

    云凤憋足了劲儿,才将恶心强忍下来,问了句:“你多大?”

    “问这个干什么?乙丑年的,虚岁二十二了。你呢?”

    “我大足你一岁呢。”

    “嗯。”峙逸嚅嗫一声,眉眼斜飞一笑,“那怎么了?我艾少爷爱谁谁。”眉眼中飞出几丝轻佻。

    云凤到底不习惯,利用自己和云英三四分相似的面相,来勾引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很痛苦。

    峙逸用整个手掌从上到下拂过她的脸。

    云凤心里一窒,越发难熬。

    灵隐寺是一座雄伟的寺庙,香火鼎盛,里里外外烟雾缭绕,香客如织。

    主持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很远就迎了出来。

    峙逸又恢复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嘴角略略带笑,有礼而疏淡。

    云凤静静跟在他们的后面,也未多言,还是那般,微微含胸,低着头。

    峙逸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一路走到了大雄宝殿,正中是那巍峨的万能的释迦牟尼。

    云凤仰头凝视他掌中那个轮回。

    默默在心中说出她的愿望,跪下来拜了三拜。

    灵隐寺是座美丽的寺庙,它很多偏殿是依山而建,斜斜的一个廊台插进密密的山林里。

    美得有些阴柔,神秘。

    早晨还是艳阳天,到了下午竟开始下起雨来。

    看着山上冲泻下来的泉水,主持在一座悬桥前停住:“这样的天气,过去有危险,不如为二位施主准备斋房,明日再看。”

    峙逸笑着点了点头。

    云凤面色肃然地看了一眼身侧的万丈深渊。

    这竹制斋房隐在深林中,点着迦南香,让人迷离。

    峙逸好整以暇地看着云凤,不动声色。

    云凤伸手去解峙逸的衣服。

    峙逸分明看到她的手在打战,退后一步,隔开了她的手:“若你是男人,是否觉得这样很无趣?”

    云凤闭了闭眼,踮着脚,亲了一口峙逸的脸,又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峙逸按住了她的手,像是讥讽一般地嗤笑出声。

    云凤突然觉得无助至极,颓然地低下头,一脸的懊恼和窘迫,峙逸看着她睫毛梢上那晶莹的一点泪,忽然血脉贲张,一把横抱起了云凤。

    云凤是听着鸟叫醒来的。

    她的身体还和峙逸依偎在一起,一仰头,就看到峙逸漆黑的眼。

    云凤:“你不累吗?”

    峙逸哈哈一笑:“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呢!”

    云凤有些脸红。

    “你知道吗?你做梦在笑呢!你的酒窝真好看。”峙逸拿手点了点云凤的酒窝。

    博山炉里的伽南香丝丝缕缕,峙逸突然生出些许慵懒和闲适。

    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有种莫名的放松感,也许是因为,知道她的生死掌控在他的手里,知道她微不足道,不足为虑。

    是这样吗?

    云凤恍惚地点点头,淡淡道:“是吗?”

    峙逸轻笑。

    云凤想,他现在心情一定不错。

    遂坐起了身子,在床上跪下来:“艾少爷,我求求你……”

    峙逸:“……”

    “不论怎样,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分上,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以报答你对我的恩情。”

    峙逸的心咯噔一下,这个蠢妇,他以为她如此不过为了自己,原来是为了她那个爹,索性冷着一张脸,转过头去:“我很累,我要睡了。”

    “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求你,你想想云英啊!她是真心喜欢你的,她一直都等着你娶她的。”云凤为自己的无用深感懊恼,她从来搞不清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周旋,始终不得要领,像个蠢货。

    峙逸忽然觉得这一切是这样的荒谬和肮脏,她根本不傻,原来她在这里等着他。为父献身,苦情又冠冕堂皇的缘由,他白白做了回恶霸。

    莫名的烦躁让他一脚把云凤蹬下了床。

    他为什么生气?他做什么要生气呢?

    看到云凤狼狈地坐在地上,艾峙逸莫名恻隐。但还是口不择言地大骂起来:“你这个恶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爬我的床吗?你以为你自己算什么东西,你就是只破鞋。我不过玩玩你罢了。还想着跟我求三请四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说着起身穿衣服,他突然觉出自己的怪异来,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为什么会迷了心窍,幻想她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真情?

    难道他真的看重她是否对自己真心?

    峙逸倒抽一口冷气,大喊艾维,艾维慌慌张张地过来了,看到衣衫单薄的云凤坐在地上。

    峙逸声音很平静,一脸轻蔑:“叫她滚,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熙熙攘攘的街市中,一位少年公子,鲜衣怒马,翩翩而来,抬眼看匾额上三个大字:丹阳楼。随意地将手中鞭子抛给仆从,下得马来。

    这样潇洒貌美的人儿,站街的姑娘们不自觉地朝他身边凑。

    老鸨子笑着从脂粉堆里把艾峙逸救了出来:“艾公子快快请,牡丹在里面等您呢!”

    一听名号,众女难掩沮丧。都说花魁娘子最是风光,却比不得牡丹姑娘安逸,虽然没有在外挂牌子,统共也接不了几回客,可是个顶个的都是大人物,像这俊美的尚书佳婿一月少不了要来上几次。

    艾峙逸傍着门边听了听,觉得琴音绕梁,十分动听。

    正要敲门,香风一阵,门已自动启开,一个红衣美人站在面前,冲着他笑,正是牡丹。十七八岁年纪,艳丽的长相却配上娇憨的气质,一袭红衣,冲着峙逸比画着手势:艾公子,您来了。

    峙逸对着她只是笑,穿过厅堂,就看到内室里坐的那人,二十五六的年纪,容长脸,吊梢眼,其貌不扬,却贵气逼人,正是六皇子启玥。他平素在众皇子里,不论容貌或是才学都不算拔尖,音律更是不懂。

    如此日这般琴声曼妙的场景,寻常人是见不到的。

    峙逸笑:“今天好兴致。”他们年纪差不多,十几岁就相识,虽是主从,面子上却如朋友一般。

    六皇子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脸上挂着微笑。

    单手覆在弦上,琴声戛然而止。

    峙逸知道启玥有一个习惯,越是不高兴的时候就越表现得云淡风轻,越是开心的时候却越发的难以捉摸。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训练自己的喜怒不形于色。

    峙逸明明知道他的情绪,可是面上却常常装作不知。

    启玥喝了一口茶,皱起眉头:“你最近怎么回事?”

    艾峙逸接过牡丹递来的茶:“怎么了?”

    启玥抛了一个黄皮折子下来:“你自己看吧。”

    峙逸看完,背心已经湿透。

    这封密报折子里写了他如何地陷害周文晰,如何搜集太子罪证,并将周文晰绕进去。条理清晰,论证充分。上面还说附有他构陷太子的密信。落款是李子喻,周文晰的门生之一。

    “那信呢?”峙逸抬头便问。

    启玥从袖子里甩出几封信。

    “若不是昨日当值的是范昀直,这折子就到不了我手上了,若是我父皇看到这个,你还能安安心心地坐在这里吗?”

    峙逸后怕,心里一阵凉。

    启玥皱眉:“我本以为你是个极沉稳的人,没想到竟也能出这样的纰漏。你家里的内贼,是要防一防了。”言毕,又意味深长地道,“阮家当年的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估摸着,和家贼也脱不了干系。”

    峙逸对牡丹做了个手势。牡丹捧来炭盆,峙逸把几封信连带着折子一起扔了进去。

    启玥看他紧张的样子,似乎又有些快活:“你啊,还是太年轻,缺历练。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周文晰这个滑头不要去碰,再缓缓,再缓缓,你的仇,我自然会给你报,你倒是好,如今这事儿办的,没吃到鸡,还惹得一身骚。”

    峙逸有些激愤:“还要等?等多久?我都等了三年了。”手都握成了拳。

    启玥一笑:“你放心,不用我们动手,有些人说不定正自掘坟墓呢。”

    牡丹也做了几个手势,表示安慰的意思。峙逸勉强露出一个笑模样。

    牡丹拍手笑了。启玥看着牡丹,不自觉露出宠溺的笑容。

    峙逸有时觉得启玥是爱牡丹的,他常常会在牡丹身上流露出不自觉的神情,可有时又觉得一切不过是幻觉,谁不是最爱自己呢?不然牡丹怎么会变成哑巴。

    峙逸离了丹阳楼回了家,就去了那副沉不住气的面孔,一直不说话,艾维只当自家主子最近心情不好,没有当回事,跟在他身后,就进了书房。

    才待要问话,就受了峙逸的窝心脚。

    踹得艾维瘫在地上起不来,嘴里一阵腥甜。

    “说,你放谁进了我书房?”

    “没谁啊。”艾维一时真想不起来。

    看到峙逸一脸寒意,内心有些忐忑。目光闪烁,半天才想起来:“前儿,东边那屋的奶奶来书房找过您,当时您去了胡编修家里,奴才只当……只当她是开窍了,让她在园子里坐着等了会子,然后她就走了。可是却也没多长时间啊,她能干啥?”

    艾峙逸声音清冷:“我念你跟我十几年,这是第一回办砸事,若是你往后再犯,你就别想活着出这个门,我们艾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葬送在你这草包身上了。”

    艾维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面色也青白起来。

    云凤正在屋里绣着花样,柳妈也在一旁一边绣鞋垫一边唠叨:“还是你画的花样子好看,唉……可惜你成天把心思花在这些费眼睛的事情上面干什么?也不动点心思在正途上,我听说爷回来了,在书房,你赶紧端碗粥啊汤的去看看啊……我好不容易以为你熬出头了,也可以跟着享一享福了,你倒好,爷都一个月没来了,到嘴的鸭子飞了……”

    云凤转了头,只当没听见。

    正说着,十几个家丁婆子就冲了进来。

    一个婆子一脚踹翻了她的绣架,绣线顶针飞得满地都是。

    素琴冷冷地注视着她:“掌嘴。”

    一个婆子上来抓住云凤的头发,另一个左右开弓。

    云凤咬着唇,一声不吭。拧着脸却刚好看到素琴身后的峙逸。

    他穿着一件青衫,默默在站在那里,一双眼冷冷看着她。

    云凤记得嫁进来第一晚,峙逸挑起她盖头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冰冷的恶毒的,像是毒蛇的信子舔过她的身体。云凤当时想:这人到底有多恨我呢?

    要多恨有多恨吧。

    柳妈急得大跳:“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奶奶一向老实巴交,你们这是……”她看到峙逸冷冷扫来的一眼,吓得不再开口。心想着,这男人真是善变啊,前些日子还巴巴地把嘴巴送给人家打,如今找些下作人来千百倍地讨还。

    唉,这大奶奶真是倒霉。不然怎么能年纪轻轻地做了寡妇呢。

    峙逸看那婆子肉粑粑的手掌在云凤脸上啪啪飞着,觉得有些刺眼,喝一声:“够了。”

    云凤已经满嘴是血,双眼只是垂着,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素琴的声音难掩兴奋:“爷,该怎么处置她?”其实她也不知道大屋里这位犯了什么事,但是看峙逸这么生气却也不说理由,想着这寡妇荒了这么多年,都没个男人,八成是按捺不住偷了汉子。

    可是看这样情形,却又不大像。

    总之,说不出的怪异。

    峙逸轻声问:“你有什么话好说吗?”

    云凤的嘴都合不上了,血顺着下巴淌在淡绿色的衣襟上。

    柳妈哭起来:“爷啊,她都这样了,能说得出啥啊。我们奶奶最老实了,是不是被人陷害啊?”

    “老实?”艾峙逸冷笑,“京城闻名的恶妇还会老实?不叫的狗才咬人呢。”又对着素琴道:“随你怎么处置,别让我看见她。”一掀袍子,走了。

    素琴犯了难。

    按理说,云凤是太太,自己不过是个姨太太。

    艾峙逸没把她的错处说出来,也没说要休了她。

    她身份还在那儿,她敢怎么处置啊这。

    一个姑娘梳着一条辫子,坐在院子里看书。蔷薇花架上爬满粉色蔷薇。衬得她身上那件淡绿衫子绿意更浓。

    艾峙逸的心怦怦跳着,走过去,摸她的脸。

    她回头笑了,露出酒窝,是云凤。

    峙逸动情,伏在她脸边问:“你笑什么?”

    云凤拿手绢掩嘴笑:“我笑你要死了。”

    峙逸顺着她那双大眼睛看到自己胸口,一柄匕首正深深插在心脏。

    峙逸“啊”的一声,翻身坐起来。

    一侧的兰璇咕哝一声,也坐起来:“怎么了,好端端的被梦魇着了?”拿绢子替他擦着汗。

    峙逸没作声,起身去拿桌上的茶水。

    兰璇咯咯笑:“你最近老做梦,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啊?”

    峙逸笑:“胡说八道些什么?”

    兰璇:“我就纳了闷儿了,东屋那个,以前都相安无事好好的,你怎么这回这么狠,把人家脸扇成猪头,虽说她爹不是人,但也不干她事啊,你让素琴处置她。素琴倒是为了难了,先去问母亲,母亲让她看着办,又来问我,我倒是说啊,她也怪可怜的,年纪轻轻的吃了这么多的苦,也别太难为她。素琴想来想去就遣她去东院了。”

    峙逸默默喝着冷茶,不言语。

    兰璇娇媚地打了个哈欠:“你在想什么?”

    峙逸回头笑:“我想你心怎么这么贤惠。”

    兰璇只当是夸她,媚眼如丝地叹气:“还不是嫁了你这么个狠心贼,怕只怕,有一天我下场还不如她呢。”

    峙逸轻笑:“你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去摸兰璇的脸,两人又闹将起来。

    兰璇发现峙逸有些变了,总是莫名其妙地发一阵呆,哪怕笑得极开心的时候,也会顿一下。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自己了。

    端午刚过,天儿就热得打头。

    大晌午的,日头白亮亮的晃花人的眼,园子里连花都晒蔫儿了。

    丫鬟青红和小婉提着食盒要去给老夫人送汤水。

    小婉眼尖,看到云凤蹲在塘边洗衣。

    她手拿棒槌不住拍打衣衫,可是怎么看都有些笨拙。

    小婉扑哧笑出声,指给青红看:“你看她那样,傻不傻啊!”

    青红到底大几岁,拉着小婉道:“你可别犯傻去惹她啊,惹不得的。”

    小婉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嘴巴也伶俐,老太太十分宠爱,素来自得惯了。

    峙逸见她长得可爱,请安的时候也不时逗她几下,她越发狂得没形了。前儿听说因为几房奶奶肚子都不争气,老太太又想往峙逸屋里添人了,她当时就喜不自胜,还跟同屋女孩说算命先生说她天生就是奶奶命什么的,听得青红直摇头。

    如今小婉见到这落难的云凤,仿若见了丈夫弃养的狐媚子,忍不住就想去踩几脚。

    小婉嗤笑:“怎么就惹不得?她算是什么东西,我还怕了她不成?”

    青红有些急了:“她好歹是个奶奶啊。而且,你不知道她的名声……”

    小婉轻蔑地看着青红:“你啊,就是忒怕事了点,注定啊,没啥大出息,奶奶怎么了?她也配?等周家一倒,你看爷会不会把她扫地出门。不过是东院洗衣倒粪的下作人,我还怕了她不成?我收拾她给你看一看。”

    说着就扭得春风得意地往塘边去了。

    青红拉都拉她不住。

    只得叹口气,跟着去了。

    云凤埋头洗衣,一只粉色绣鞋轻轻一拨,就把她放在一边的干净衣服全部拨到水里去了。

    云凤见衣服飘走,急了,伸手去抓。

    那粉鞋硬生生地就踩在了她伸出的手掌上,碾了两下。

    云凤吃痛,抬头看,是个俏生生的十六七的姑娘。旁边怯生生站着一个提食盒的女孩,要大几岁,相貌也平常许多。

    那穿粉鞋的看着云凤狼狈的样子,笑起来:“怎么洗两件衣服都不会?不想洗了,就沉到塘里去?哼哼,你找死吧!”

    许是疼得狠了,云凤嘴里呜呜有声,她嘴上的伤还未愈,嘴角都结着紫色的痂。

    小婉越发乐不可支,觉得她果然软弱可欺,脚下就越发用力:“你跪下来,叫我一声奶奶,我就放过你。”

    青红觉得太过残忍,拉扯小婉:“使不得啊,小婉……”

    小婉甩开青红,振振有词:“我也是为素琴姨奶奶出头啊,像她这么个东西,也压在姨奶奶头上作威作福,配吗?”

    云凤突然猛一用力,推开了小婉。

    小婉一个踉跄,正要开骂,低头看到云凤的眼色,吓住了,随即一想,这寡妇孤立无援的,又能怎么样,恼羞成怒地骂了起来:“你这扫把星,还有理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儿啊,克死丈夫,回家守寡又抢了妹妹的男人,不光如此,听说是你害死你丈夫全……”

    云凤一双眼突然变得血红,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手拿起洗衣的棒槌,用力往小婉脸上砸去,当头一棒,砸得小婉整个人棒槌一般应声向塘里倒去。扑腾都没有扑腾一下。

    云凤只是冷冷站在那里看着,一动不动。

    青红吓得要哭,连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飞奔去喊人了。

    峙逸捧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手指弹着桌面。

    云凤趴在床上,满背都包着纱布。双目合着,像睡得极沉。

    峙逸冷笑:“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我原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杀人的事也干得出啊。还好你命大,有个花匠还在园子里,救了她,不然我势必要让你给她偿命。”

    艾维瞟了艾峙逸一眼,心道若是大少爷真舍得让这恶妇偿命,刚刚老夫人那一百杖就要把她直接打残,他又何苦把人抢下来。

    云凤十分艰难地张开嘴,声音沙哑干涩:“……求你杀了我吧。”

    声音中满是绝望,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艾维听了都觉得背脊发凉。

    峙逸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想得倒挺美!”

    云凤背上的伤,才养了半月,就被人带到了峙逸那里。

    峙逸正在看卷宗。抬眼看到她站在那儿,穿一身鹅黄撒花棉布衫,头发盘做一个最简单的圆髻。虽瘦弱而苍白,这样打扮却颇有几分普通人家小媳妇儿的风情。

    峙逸对艾维使个眼色。

    艾维捧出两副镣铐,将云凤手脚都锁上。

    沉重的镣铐扯得云凤背上伤口生疼,她咬了咬牙。

    峙逸看她痛苦,笑了:“以后你就在我眼前儿干活,若你再有什么坏心思,小心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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