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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什么能形容乌鸦的心情的话,那么必须有一个能同时融合了意外与惊喜的词出现才可以。
碎石架着的人是章立早,这个人被土星集团认为是一切阴谋的源头,恐怖分子是他所操纵的,百年未曾出现的外骨骼装甲也是他的手笔。
“章董,我们得谈谈。”乌鸦没有任何掩饰自己情绪的想法,嘴角咧的歪歪扭扭,多少破坏了他英俊的面容,扯到伤口的时候疼的半边脸都抽搐了一下。
章立早从未想到自己暴露的如此之早,甚至无法设想自己是如何暴露的。
但暴露本身从来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区别在于早或晚。所以在市议会例会的入口被伏击的时候,他没有试图做任何辩解,而是直接试图突围。
“谈什么?你把我交给土星,他们会把我扒皮拆骨,像那个小孩子一样挂在杆子上。”张组长心中的厌恶与仇恨多少掩盖住了恐惧。
他看着乌鸦的制服说“而你会得到一切你想要的,哪怕你是银河的人也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乌鸦把章家保镖的尸体踢的残肢乱飞,这个举动又一次激怒了章立早,但是他已经经受太多仇恨,抬起头直视乌鸦。
正午的阳光白的发黄,闪的章立早睁了又闭,他知道自由城的统治者们的残暴,感受到脸颊隐隐发痒,这是他预感拳头将要落下的地方。
但最终,乌鸦的手掌落在了肩膀上“哈哈哈,老兄,你太逗了,你知道我要什么?”
乌鸦后退两步,双手比了个环状“我要这么多。”接着双手拉大距离,仿佛要把视野中的一切都环抱起来一样。
“或者这么多。”
碎石也嘿嘿笑了起来,轰隆隆鼻音的像打雷一样。张组长没来由的觉得对方不会交出自己,但这对自己的计划来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他虽然不是一心求死,但他说,即便他死了,计划能执行,就是人民的胜利。”
徐组长唉声叹气的和高文说,张组长生死未卜的消息和张组长欺骗了所有人一样震撼,人解的基地少有的出现了躁动与惶恐。
高文可以想象到,楼上正在发生怎样的信任危机。
常委们曾试图拖延时间,但土星集团在全城发布的消息让他们只能向内部坦白。
张组长是章家的家长,人类解放军的部分物资来自章家对土星与银河集团的渗透。
假帐,贪污,私营。
甚至人解唯一的固定基地都是章家曾经的产业,基地地上就是章家忤逆土星遗留下的废墟。这废墟是自由城的一个标志性地点,象征着土星集团的绝对权威。
但实际上战士们所犹疑的不是任何手段,在他们看来,对邪恶的自由城统治者用任何手段都不为过――他们实际上是产生了被利用的感觉。
章立早的行动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一种复仇,而他讲给大家的却是人民起义反抗暴政。
哪个才是真的?如果所有人都是被利用的,那么张组长慷慨激昂的演讲,那些理想,又有几分真诚,几分可信?
那些理想本身又有几分可信?
当然,并非每个人都如此。
在组长们近乎无法停止大厅的嘈杂时,杜贞旁边的二二涨红了脸,仿佛再也无法容忍一样往人堆中挤去,杜贞一个没来得及,就丢失了二二的身影。
再一个转眼,就听见一阵敲打声,接着听见二二站在人堆里高喊“都听我说!”
挤进人群的杜贞看到的二二有些滑稽,她站在一个椅子上,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顺手摸来的铁桶和钎子,里面的垃圾杂物四处飞扬,和二二的激动一起让周围人退后了好几步,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场地。
“张组长有什么错!”二二初次在几十人面前说话,几乎尴尬的长不开嘴,身体也微微颤抖。
但她没有停止。
“我哥哥被他们骗得吸毒!为了买毒品又负债,债务还不起就要卖人!他们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我在银河歌舞团每一个姐妹都是一样的!我活着就是为了杀光他们!”
二二说着眼角也流下眼泪,话音都带起了哭腔。
“我妈妈饿死了,因为没还清债务,任何人都不会雇她!哥哥和我一样都被卖掉,他可能已经死了。”
这时二二近乎泣不成声,但大厅却没人试图打断她――谁没有家人和自己的故事呢?
杜贞心中似乎也震动起来,她没想到二二这个小跟班也会说出这些话,这些像是小梅会说出的话。
但毕竟苦难是共同的,如果贫穷与死亡来自制度的罪恶而非自身的不努力,那么有什么理由不去控诉?
她突然想到了荒村画工嘴边的剪刀差,一个能换十工业卷的杯子,在新京城里可以卖一百工业卷。而在新京城内卖十工业卷的食物,在荒村则要二十或更多。
二二好像终于缓过来了气,继续说着“我本来就以为你们是杀坏人的好人,但是后来我知道。你们希望以后再没有新的坏人。不会因为我只是为了杀坏人的一开始的想法,就拒绝阻止坏人产生的想法。”
“我不想再有人和我一样,张组长肯定也和我一样,他有什么错呢?”说着好像用光了所有力气,蹲在了椅子上低声抽泣。
杜贞赶紧挤了进去,把她抱在了怀里。
宣传组的秦组长松了一口气,任何道理都不如感同身受来的有效。
而现在的问题则是下一步该怎么做。
“土星和银河同归于尽,这现实么?”高文很难想象这就是张组长的计划。“获胜的一方再虚弱,也不是我们能抵抗的,他们会很快恢复实力,因为他们会赢得自由城。”
“我们有朋友。”徐组长含糊的解释。
还有它,高文的信心只能维系在手边这具能让他变成超人的外骨骼装甲上了。
“那要不要救张组长?”
“去哪救?另外,除了张组长,还有谁同时有能力和威望敲定任何计划?”
徐组长耐人寻味的回了一句。
钢筋接到的情报很驳杂,但几乎没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土星集团可能急于求和,因为他们很快的宣传找到了恐怖分子的主使人,这个章立早就是发路条给恐怖分子的人,恐怖分子就是自由城的老对头人类解放军。
而在同一天的时间内,银河集团的广播拒绝承认这一说法,因为没有见到任何人证与物证。
土星集团立即回应:人类解放军的活动确实减少了。
银河的嗤笑则接踵而来:所以疑似外骨骼装甲的战斗机器是那些穷的拿不起枪的刁民所拥有?
这个回应斩断了一切谈判的可能,因为它暗示了土星的遇袭是自己的苦肉计,对银河展现实力,对自由城的绅士们则卖弄悲情。
在纷乱的信息中分析出这一切的陈博士不无兴奋的说“哪怕隔空开炮,他们也不会在城内开战,这样的默契除了民心要求外,还说明他们都想要一个完整的自由城。”
言下之意竟然很佩服。
“这样多有趣?外面打的血肉横飞,里面却彬彬有礼,真是旧时代历史中都没有的事情。”
钢筋则考虑的更多,没人撕破最后的脸皮恐怕是因为双方都忌惮对方的底牌。
这样的情况虽然糟糕。但是比起一片焦土来说已经来得太好,那样他更无法维持手下人的生计,杜贞生存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自由城的女人很多,外来的女人则更多。重男轻女的思想积淀下,几乎没有家庭愿意生育女孩,除非是头几胎都是女儿。
这让自由城的男人们更多的迎娶进城的年轻女孩,买来的,自愿而来的。
所以在自由城找一个年轻的外来女孩简直大海捞针。不过虽然自由城庞大无比,但依旧有尽头,乞丐们可以悄无声息的进入大部分地域,尤其在钢筋发现一些乞丐实际上只是看起来是乞丐的时候。
负责打探消息的教徒们显然之前不归王涛管辖,现在也不归钢筋管辖。他们应当是先知真正留在自由城的“自己人”,无根无脉,无形无影。
他们传回来的消息是最准确和最高层次的,但是钢筋毫不怀疑他们只会告诉自己他们想告诉的。
钢筋自己的乞丐们不能进入内城,也不能进入花街。钢筋相信内城的消息,起码在杜贞上面不会向自己隐瞒,他相信先知知道这是合作的基础。
虽然如此,钢筋却依旧不对他们彻底放心,但内城他无论如何是进不去的,至少不能以合法的,足以与人交谈的身份进去。
但花街是钢筋可以去的,只要他能克服自己的羞愧。
羞很好理解,愧从何来?钢筋的脑子里闪过杜贞的面容,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此时这么集中的在他脑海中出现。
陷入自省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变了,他有明确的目标,知道起码未来一段的人生该做些什么,这是好事,人生的意义不就是在一个接一个的目标中体现的吗?
但他也发现自己更多的思考几年前不会思考的事情,揣摩别人的心思,思考潜在的敌人和朋友,如果这是大饼嘴里的成熟,那这成熟还真不知道是好是坏,他并不好说是否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突然发现自己又想到大饼了,这是最近极少出现的事情。而上次出现,还是自己无路可循的时候,现在和当时一样吗?
起码当时的自己不会去思考“现在与曾经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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