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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大巴车的用四个结式的轮子推开公路上厚厚的落叶。随着人类走向末日,原来被精心修剪的行道树迎来了盛世王朝,它们疯狂地把叶子扔到公路上,像是在报复人类过去的残忍。
“姑娘——”程江德揉揉发酸的肩膀,看着百无聊赖的清。问:“你会唱歌么?”
“会啊”
司机座上,马库斯微微回了回头,看着小女孩搜索着脑海里的歌曲。这条路上过去到处都是行路监控,这种扭头开车的行为绝对会被拍下来。
当大巴转入下一个路口的时候,歌声响了起来。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啦~啦~啦~啦~想他
“啦~啦~啦~”叶梓枫是唯一一个跟着哼起来的人。尽管这是一首比清自己还要老的歌,但对程江德来说它还是太“流行”了,睡着的程远和身为美国人的马库斯当然不会回应。
“我没想到你会唱这个”叶梓枫低头,自嘲地笑了笑。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落后于时代很多了,自从大学时那个叫TFboys组合的粉丝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以后,他就觉得他再也不能理解音乐圈的事了。而如今听见这个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女孩唱出自己青春中喜爱过的歌,叶梓枫很是欣慰。
“很美啊不是么”清的嗓子有点受伤,她起的调很高,憋红了脸才把副歌唱完。
嚓。
程江德掏出打火机和一堆橘子皮,火焰把橘皮炸得油水四溅。
“你嚼一点这个,还有这个。我们基地外面的薄荷叶,一会就好。”程江德递给清一块烤过的橘子皮。
“过去人们的东西都够吃,可着劲造,吃一个橘子丢半个,现在好了,穷了才想起来橘子皮也能吃。”程江德一边烤着剩下橘皮,说。
“把火熄了。”马库斯回头说。
“为什么啊”清被橘皮苦得一脸纠结,艰难地抬起头问了一句。
“太浪费火机油了。”马库斯这次没有回头。
“我们本来油也用不完啊。”清依旧不解地问,她看见过马库斯车库里成箱的打火机气。
“是啊。”叶梓枫也声援了清。
“对我们五个人来说用不完,五十个人呢,五百个人呢?”马库斯扭过头,斩钉截铁地说:“把火熄了”
“烧这一小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你这样也太毁气氛了吧。”清少有地顶嘴道。
“哎呀,我熄了就是嘛。”程江德咔嗒一声合上了打火机的盖子。“别伤了和气。”
大巴里陷入了沉默,轮子依然在推开路上的枯叶,对它们四个来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
东官市,这个地方曾经两次在整个G省出名,第一次是战争前蝗虫一样的色情行业,第二次是战争后蝗虫一样的拾荒大军。
所有地方的人都在饥荒中挣扎,但从来没有哪里像东官人一样挣扎得这么有特色,他们的拾荒队伍就如同整齐的军队,没有指挥,没有首领,就是自发的聚集到一起,然后一路翻找着垃圾迁徙,昼伏夜出。
对于广州的农民们,这是一种灾难。他们可以不用任何农具,直接徒手拔光所有的庄稼。然后半年的收成就毁了。但问题是,这些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在哄抢之下根本发挥不出它们应该发挥的作用。本来能喂饱一千人的大米,被一万个人抢的结果就是一个人也不可能吃饱。同时留下上百具被踩死的尸体。
这天的下午,东官旧有的汽车站外面来了两个拾荒者。
他们身上的衣服和其他拾荒者比甚至更加破旧,和其他人打着补丁的大衣比,他们两人身上只能算是一块布。这几乎是用拖把条组成的一件衣服,上面散发着霉变的气息。
“兄弟,打听个事。”新来的看见一块纸板上睡着另一个拾荒者,上前打招呼道。
这里的人显然不是很好客,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两个新来的。翻了个身又接着睡。
“那个,大家住的最多的地方是哪啊。”一个新人见他没反应,上前拍了拍他。
“我说你俩是不是有病啊,不知道,操”老头一把掀开被子,他激动时杂乱的胡子在不停地抖动。
“大爷,息怒,息怒。”新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半支烟,递了过去。
“呦,万宝路,可以啊”老人把烟收进宽大的袖子里,语气缓和了很多,说:“朝着人民公园走,你看到一大片草丛就对了,不过我估计你俩天黑前到不了,要不歇歇明天再去?”
他显然是看到了两人鼓鼓囊囊地口袋,想要再留下些什么来。
“不用了,我们这就过去。”那个新来的说。
“嗨!你要去那,我得介绍一下,你们得留下点东西。”老人发现自己留不住他们,于是还想最后勒索一下。
“您,确定…我们要留下什么东西?”新来的拾荒者掀起了长长的头发,马库斯的面孔露了出来。
“对啊”老人看到一个外国人的面孔很是意外,但这种意外并不能冲抵新拾荒者财富的诱惑,不过这时他才想到:为什么这两个身着破旧的人会有那么多东西,这两人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等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站在一旁的叶梓枫也没看清马库斯的动作,后腰上一把压满了子弹的手枪瞬间被顶了出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92式手枪已经奏响了它死亡的乐曲。
等叶梓枫再看向老人的时候,他的头上已经多了一个血洞。
“我操?你疯了?”翻译震惊地看着马库斯把发烫的枪管插回皮带上。
“他对我们已经没用了,太贪,也会暴露一些事情。”
“太贪就是你杀人的理由?”叶梓枫像是第一天认识马库斯一样看着他。“清如果看见这个她会怎么想你?”
“那就不要让她看见。”马库斯独自走开了。
叶梓枫不得不跟上去,他有些害怕地摸了摸自己腰上的手枪。
……
当马库斯和叶梓枫到达人民公园的时候,拾荒者们正围着篝火享用着他们可怜的晚餐,没有人注意到一栋过去的政府办公楼上,一个人正抱着一杆狙击枪趴在地上。
同样地,拾荒者们对人群中多出的两个邋遢鬼也不太在意。马库斯随意挑了一个篝火坐下。身边的人递过来一块发霉的面包。
“谢谢”马库斯对这些穷得掉渣的人仍然愿意分享食物感到震惊,他想到了最开始为了生存不得不抢劫的程远。想到他,马库斯的目光开始在附近的高楼飘荡,试图找到那个躲起来的狙击手。视线里一无所获。
“嗨!你太浪费了!”一个女拾荒者惊讶地看着叶梓枫把面包上霉变的斑点削掉。“这都是可以吃的啊。”
“这个…这个发霉了啊”叶梓枫放下刀,稍稍有些尴尬。
“你这个可怕的洁癖者。”女人说完,立刻做出了高声叫喊的姿态。但是还没喊出口,她感到自己的胸口被顶了顶,随着秩序的崩溃,本来应该引起脸上绯红的动作现在变得无关紧要。她低头看了看,是一个罐头。
马库斯把罐头悄悄地放在女拾荒者的大腿上,夜色的掩护下,谁也没有发现。然后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女人扬起头看着这个头发留过鼻子的男人,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才发现,他很魁梧,一种与他衣着不相称的魁梧。
“你是不是…南海舰队的人”她悄悄凑过去,问。
“南海舰队和你们有什么关联么?”马库斯表现出了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听说那里的人每个人都有大米吃,还有人专门看孩子。”
“那你怎么不过去呢”
“去了南海舰队的拾荒的,从来就没有回来过。而且我看见过他们排着队地杀人,用刀子,还有人在一边讲该怎么杀,我总觉得他们不是好人。”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女人害怕地往后挪了挪。
“你放心,我们不是南海舰队的”马库斯说。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你是不是也要带我走?我宁愿饿死也不要被关起来”女人看着自己怀里的罐头,咽了烟口水。里面是午餐肉,如果在战争前,这种一半肉一半面粉,即使肉也是各种杂碎下水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想碰,可是战争爆发两年后,它简直是上帝赐予的绝味。
罐子掂在手里很有份量感,女拾荒者知道这样一罐肉足以在东官市换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包括一个女人的身体或者一个男人的生命。
“快来人啊,赵哥他们找到一个菜窖!”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一个声音,接着整个公园的拾荒者都站了起来,开始向声音源头走过去。马库斯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大约有将近一千人。
“老大小心了,人太多了我看不清你们了。”隐蔽的耳麦里,程远的声音传来。
许多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跟着人群移动。
“别走”马库斯一把拉住那个女人,悄悄地沿着人群移动的直角方向缓缓退出队伍。
当程远重新在瞄准镜里看到马库斯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这群人还真是多啊。”他自己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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