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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她看见他。
——月光浸没了她
——他又忧虑又害怕
——月光浸没了她
——迷失在雾中的礼拜六
——就在河岸的那一头
——那是他的决斗!
——她不知所措。
——夜深树林中传来细语细语
——月光浸没了她
——我留下了!
——我祷告了!
——祷告我在天堂,还能见到你。
——我祷告了!
——祷告我在天堂,还能见到你。
“还能见到你”粗大的男人搂着清,哼唱着,车库里的灯泡把微弱光芒洒在小女孩的刘海上,刘海泛起一层反光,真的有几分月光的意思。
马库斯已经呆在这里两天了,正如他猜测的一样,他并没有感染,这种病果真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蛋”
“她们俩,都没有救了?”他问身边的程远,后者和他一样,神情恍惚。
程远勉强地说:“即使不用拍片子,你也知道,她俩的现象,这都是癌症晚期了,已经扩散了,哪怕是在大医院里,也治不好她们了,我也不知道她们还能活多久,但是….大概也就几个月吧。”
马库斯从兜里掏出烟盒,这本来是叶梓枫家的东西,上面有个精致的开关可以自动弹出一支烟来。
程远伸手,把他的烟塞了回去,向清努了努嘴,说:“她还睡着呢。”
马库斯点点头,把烟盒收了起来。问:“怎么会这样。”
程远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按说…癌症不应该发烧啊,我给叶梓枫也做了个造影,他身上根本没有找到肿瘤啊。”
“可是没可能啊,肿瘤细胞怎么可能传染啊。”
“别想这个了,我们都想不通的。”程远安慰他说:“该打止疼药了。”
程远站起身,给妻子扎紧了胳膊,他用酒精片简单地擦了擦,针头就扎了进去。接着药液被缓缓地注射了进去。
妻子已经习惯了这个剂量,其实她已经药物过量了将近一倍了,但是这都是无所谓的事了。她自己也明白她时日不多。
“莎朵要是在就好了。”马库斯一边拉下清的裤子给她消毒,一边说。
“你跟我提到过她,在天上。”小女孩回应道。
“不对,她还在地上。”马库斯连忙否认道,在天上实在不是个吉利的话。
“她是你老婆吗?”针刺破了清细腻的皮肤,她很镇定,没有哭,甚至都没有动。
“是,是我爱人。”
“你们有孩子吗,可以当我妹妹吗。”
“不,我们没有…”马库斯笑了,问:“你怎么会觉得我一定有个女儿呢”
“因为,因为你长得像女儿的爸爸,不像儿子的爸爸。”
“我们出去透透气。”马库斯把清放回床上,解开腰上武装带对程远说。
程远点了点头,走到车库通道外面,确定两个女人都看不见后,他和马库斯默契地停了下来,叶梓枫也跟到了那里。
“我们得准备好挖个墓了。”马库斯说
程远抹了一把额头,他最终还是不希望亲手埋葬自己的妻子。
“铁….铁锹我放在外面了。”叶梓枫小心翼翼地说。换来了程远的一瞪。
马库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酒壶,给程远倒了一小杯。对于即将失去至亲的两人来说,这种酒的度数显得太低了。
砰——
车库深处传来枪响,接着是女人的叫声。
马库斯的酒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昂贵的威士忌流淌了一地。
当三个男人飞也似地跑回床边时。清靠着床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马库斯的手枪被从武装带里拔了出来,枪管被含在程远妻子的嘴里。它还在冒着烟,四周一片血肉。
“不…媛洁,不….”程远失声地盯着地上散落的头发。依稀还能看见她的手指扣动扳机的样子。
泪水轻易地出现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大股大股地沿着脸庞淌下,混进了妻子的血液中,这稀释了一点点殷红的血浆,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叶梓枫匆忙带走了清,不让她看到地上这令人窒息的一幕。
像是过了一千年那么久,程远终于站了起来,他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像是不能承受身体的重量一样。
他站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取下了背后的弓,几个月不停的训练让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三菱箭头被顶在弦上,箭头指向的,是马库斯。
“为什么要把枪留在那里!”程远的嗓子嘶哑地吼着。
马库斯张了嘴,又闭上了,女人的自杀多少让他有了一些唇亡齿寒的感觉。
“我只能告诉你,我真的不是为了让她自杀才留下枪的,向上帝保证。”马库斯最终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嘿哎,这是干啥”叶梓枫赶紧上前压下了程远的箭头。“你冷静点”
这却换来了程远侧身一撞,叶梓枫并不是个魁梧的人,他被撞开了两步远,堪堪撑在地上。
“为什么!”程远双眼通红,弓弦被撕拉到最大限度,锋利的箭头几乎顶在了马库斯鼻尖上。
“你想让孩子没有父亲么。”马库斯直直地站在那里,双手贴着身侧,一脸的平静。
“她!不是你,女儿!”程远一字一顿地说。
马库斯突然高高跃起,接着身体的冲力,他左手虎口卡上了箭矢的杆部,喀嚓一声,箭矢被拦腰折断。程远受到惊吓本能地松开弦,已经被折断的箭蹭着马库斯的肋骨飞了出去。马库斯落地后直接拦腰抱起程远向前摔去,一百三十斤的一个成年人竟然像枕头一样被摔在地上。
当程远再抬起头的时候,马库斯已经握着他的半截箭头顶在他的喉结处,说:“她是我女儿!你给我记住了。”
“你们闹够了没有”清摔下了自己的手枪在地上,尖叫一声跑走了。
程远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意去看混乱的现实。
马库斯也尴尬地松开了程远,拍拍尘土站了起来,把箭头扔到一边。
叶梓枫上前伸手拉起了程远,刚才马库斯那可是实打实地把程远摔了出去,没有半点卸离,他很担心程远是不是被摔出了事情。
叶梓枫也在担心另一件事。“她….她跑了?”
马库斯摆摆手,说:“没事,我一会去找她解释。”
叶梓枫松开程远,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她..跑….跑了?骨癌晚期?下地跑了?”
马库斯这时也反应过来,他看着清走远的方向张大了嘴巴。留下程远一个人站在原地生着闷气。
“是杜冷丁的作用吧。”马库斯问。
“你们家杜冷丁还可以让骨癌晚期患者下地?”叶梓枫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
“CT造影的结果是,癌细胞都死光了。”程远的声音还有点哽咽,但是他已经重新投入工作中了,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之前的不愉快。
小女孩躺在机器上有些不耐烦,她抬起头来看着房间外的人,大喊:“喂,好了没有啊”
“这不可能啊。”马库斯在一周内说过这句话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要多。
Ct的单独隔间是防辐射的,双层真空玻璃让马库斯听不见清的叫喊。于是清跳下了机器,拍打玻璃:“喂!你们理理我呀!”
叶梓枫拉了拉马库斯的胳膊肘,示意他看活蹦乱跳的女孩。
马库斯拉开门,问:“你…不疼了?”
清兴奋地点点头。
“哪都不疼了?”
“是啊是啊。”
她一蹦一跳地跑开了,留下马库斯三人面面相觑。
……
深夜,马库斯回到自己的车库,为了保险起见,清仍被隔离在那个车库,马库斯知道传染病初愈是最容易传染的时候。
“你还在喝啊。”他点亮自己的台灯,白光照耀的程远半张脸,他正在把小瓶装的二锅头对着自己的嘴倒。
“本来,她是能活下来的,对不对,叶梓枫好了,你女儿好了,现在我爸也好了。”酒瓶子空了,马库斯看到地上还有几个啤酒瓶子。
“她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呢,也许她也会好起来的啊。”程远张嘴说,满是酒味。
“明明清比她小那么多,清都活下来了,没理由她不行啊。”
“好了程远,差不多可以了,别喝了。”看到他又要新开一瓶酒,马库斯赶紧拦了下来。
“我说,你老婆呢,她还活着么。”程远的表情很奇怪,又很正常,和所有人一样,他像是把“我喝醉了”写在了脸上。
马库斯没有怪他。自顾自地说:“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也不一定是死了。我还在天上的时候,梦见过她一次你知道么,我跟你说过么。我梦见她,整个人变成了一个火团,然后是蘑菇云,那种感觉。其实,就算她活下来了,我也活下来了,你说,我怎么回美国?飞机?还有能飞的飞机?就算我回了美国,我又怎么可能找到她。我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后悔,我们没生孩子,否则,现在我又多了一个人需要怀念,还有悔恨。”这段话马库斯是用英语说的,他或许不想让程远完全听懂。
呼——
程远已经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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