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熟悉的院落就在不远处隐约可见,花梓有些担忧也有些小喜悦。
她想好了,白玉曦要是发火,她就恭恭顺顺,笑眯眯装作没看见就是了。
再无情也是哥哥啊,若真的厌恶她又怎会为了治她的眼睛命都不顾弄得凌迟一般伤痕累累。
夕阳的光芒将世间万物的影子拉的老长,花梓拖着长长的影子却不觉得累赘,她迈着欢快的步子,影子也忽而雀跃起来。
许是近乡情怯,花梓走得格外慢,眼前飘过记忆中的片段。
自打自己醒来,眼前一片黑暗,生活里便只有哥哥,四周永远那么安静。每天她都等着哥哥回家,即使他脾气不好,偶尔酗酒,她也希望有他在身旁,谁都不知道她有多害怕自己一个人独处。
之后便是哥哥躺在床上浑身是伤的样子,仿佛再也醒不来了似的,谁都不知道她有多害怕失去唯一的亲人。
她又想起哥哥为她做菜的样子,哥哥给她夹菜的样子,哥哥给她买来脆生生的枣子,哥哥为她盖被子,哥哥跟她吵架的样子……
花梓忽然红了脸,她恍惚想起那晚的月光,她不懂哥哥为什么要吻她,她甚至不敢去回忆,也不敢去思考。
她忽然发现,白玉曦已经像一颗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了,她生怕这颗幼苗会死去,那时,她心里便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花梓想得越多,脚步越慢,这下可把狼女急坏了,盯着那肥鸭,眼看口水就快流到下颚了。
到了门口,花梓深深吸口气。朱红色的大门就在眼前,推开便是自己的家。不管曾经有什么不愉快,此刻站在这里,她还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幸福。
她正出神,就听到院子里似乎有人说话。她没再犹豫,推开门来。
“你不能没有我!”
门扉被推开的一瞬间,花梓看到哥哥的背影,看到与哥哥面对面站着的姑娘。
那姑娘格外眼熟,她喊的那么大声,仿佛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白玉曦是她的情郎。
花梓想起来了,眉间那朵梅花钿,还有那一身妖娆鬼魅的黑罗裳。
思茗看到花梓,又瞧了一眼白玉曦。他显然听到了门声,正要回头转身,思茗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花梓扶着冰凉的大门,只觉着心中泛起难解的委屈,她不知道这委屈从何而来。
她想,是不是不该回来,也许哥哥并不十分想念自己,可能那日在客栈,哥哥亲了自己也只是为了气气沐冷尘。
自己真该死,为什么总要记着那天的事,时不时就想起来,明明哥哥并不当真,明明那是自己的哥哥,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害怕了……
白玉曦愣了片刻,一把将思茗推开,这才转身,却怎么也想不到,站在门口的竟是玉花梓和狼女。
雪球从花梓怀里跳下来,径直跑到了屋子里,可能它也想家了。
思茗望着花梓笑得十分张扬又得意。
花梓倒是没心思看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望着白玉曦,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终于扯出个极其尴尬又难看的笑容小声唤了声:“哥……”
“你……”白玉曦欲言又止,那张冷冰冰的面孔似乎藏了很多想要说的话,可那层冰太厚,将所有的话生生封印了起来。
“我去做饭!”
她实在笑不出来,只能低着头,提着两只肥鸭匆匆进了屋子,头也未回,转身又穿过厅堂,去了厨房。
狼女吓一跳,花梓那话听在她这个知情/人的耳中就变成了:“我去下毒!”她还清楚记得沐冷尘曾因为花梓的一碗粥,好好一个大男人就病成了西子捧心,不忍直视。
窗外一点风丝都没有,干冷干冷的,让人从心里往外透着凉气。
白玉曦猛然转身,望着思茗的脸,有气无力道:“你滚!”
思茗的笑容立时烟消云散,她一步步走到他跟前,抓起他的手,冷笑道:“我喜欢你有错?”
她还不太懂,喜欢没错,不经允许就占人便宜可就不讲究了。
“你最好别忘了身份,”白玉曦目光沉沉,补充道:“如果你忘了,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想起来。”
思茗松了手,一跃飞上屋顶,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白玉曦抬头望向狼女,狼女忙扭头牵着两匹高头骏马去了墙角处。
他转身刚要进屋,却迟疑了,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转而踱到冰凉的石凳旁便坐下了,腊月里的石头寒意砭人,白玉曦却忘了寒冷,盯着门口,心中一片混乱。
直到花梓站在门口说:“哥哥,进屋儿吃饭了。”
白玉曦这才抬头,花梓已走到眼前,拉住了他的胳膊。他低头看着花梓有些粗糙的双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花梓在云梦泽过得逍遥自在,且每日习武,这些日子下来,虽说受了寒风的小脸有些粗糙,不过倒也平添几分红晕,气色好了许多,人也多了三分灵气和活力。
“那天……”白玉曦抿着嘴,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我都饿了。”花梓将他从石凳上拉起来。
白玉曦站起身拉过她的手,有些着急:“今天我……”
“哥哥,”花梓转头望望身旁掉光了叶子的桑树:“我都知道了,你那一身伤,是为了我的眼睛。你我虽非一母所生,可我知道,你是真的把我当妹妹来对待。日后,我再不会任性,随随便便离家出走了。”
白玉曦望着花梓的眼睛,近在咫尺,可为什么他却觉得越来越遥远,比天还要远。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他听到她的话本该觉得温暖,本该感到一丝安慰,即便是不好的感觉,也该是对于过去的耿耿于怀让他无法接受她对自己的好意。
可他心里却腾然生出莫名的慌张,难过,焦急,害怕……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
花梓见他发呆,也不多问,拉着他朝屋子走去,边走边絮叨着:“哥哥,我给你买了徐家烤鸭,还热着呢,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害怕?白玉曦怎么都想不通,忽然他脑子里浮现花梓满是泪痕的脸,他看到自己狰狞的面孔问她:“你在为谁哭?”
他想起那一阵阵的咸腥,想到那个充斥着愤怒和怨恨的吻,想到那晚的月光,想起月光下花梓的眼泪仿佛融了的珍珠,一滴滴滚落脸庞,滴到他心中,滚烫滚烫,将心中那片海都煮沸了,他受不了了。
“花梓!”他忽然拉住她的胳膊,紧紧将她抱在怀里,重重的呼吸拂过花梓耳畔的长发,化成一团薄雾。
“你不是我妹妹!”他仿佛荡尽全身气力,仿佛花掉了一辈子的努力,紧紧抱着花梓,沉着嗓音重复道:“你不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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