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隐约有一股带着禅意的檀香钻入了纤绵的鼻子,她皱皱鼻子,没有理会,翻了个身,突然觉出不对,恍然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发黄的墙,摸了摸自己身上盖着薄薄灰白的被子,一时怔忡,慢慢坐起来四下打量,似乎是她之前离开的那间禅房。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很疼,并不是梦,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之前似乎为了夹谷琰慷慨赴死来着,她没死,那么,夹谷琰呢。她心下一沉,忙不迭地翻身下床,可无奈自己身体太虚弱,直接摔在了地上。正巧如露端药进来,见此急忙放下药碗,利索地扶起纤绵,将被子盖好,拧眉埋怨说,“身体不好就不要乱动了。”
纤绵急切地拉住如露的衣角,脱口而出,“请问如露姐姐,我怎么在这里?莫不是再度被师太救了?门口那位公子如何了?”
如露讪讪一笑,安抚地拍拍纤绵的肩膀,徐徐应道,“我那会儿说让你去做花肥只是随便说说,你却当了真,此事确然是我不对。还有,救你的不是师太,我在花田中找到女施主你的时候,女施主身上的蛊毒已然被知音蝶消去一半。还还有,因为不是师太救你,所以那位施主也不用付出相应的代价,此刻正好好地在外面的柴房里呢,女施主放心。”
纤绵微微诧异,理了理思绪,先问的是,“知音……蝶?”
如露笑了笑,指了指窗外,比划了一下,“传说知音蝶只为知音停留,只度化知音人。其实,知音蝶靠吸食踟蹰花的花粉而生,本身也是剧毒之物,堪比踟蹰果。这次你落在花丛中,知音蝶也落在你身上,具体的我不知道,猜想大约是以毒攻毒了,你身上的蛊就无碍了。”
纤绵蹙眉,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正要开口问。
如露对她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们无情庵有规矩,对让知音蝶认可的知音人都是有求必应的,所以女施主放心,师太不会为难女施主的那位公子。”
纤绵因为如露的那个“女施主的”,脸微微发烫,急忙辩解道,“他不是我的……谢谢如露姐姐。”
如露将药碗递给纤绵,看着纤绵将药喝尽,接过空药碗,挠了挠光光的头,说道,“你不怨我之前诓你的那事便好,师太已然狠狠罚了我,说等女施主醒来后还要处罚我一顿呢。”
纤绵见如露那副模样,笑了笑,“我此番能够获救也有你诓我的功劳,我会去师太那里为你求求情的。”
如露闻言大喜,拉着纤绵的袖子好一顿感谢。
纤绵早早地便要去探望夹谷琰,奈何她身上沾染了知音蝶翅上的磷粉,对于当前弱不禁风的夹谷琰来说更加致命,只得作罢。
过了几日,纤绵的蛊毒没有再发,吃了师太给的药身体也强健了许多,约莫是蛊毒缓解,腿也利索了,她再也按捺不住她活泼好动的天性,连蹦带跳地下床走动,看着天气好,走到后门,推开木门,去看那万顷花海。
她屏息看着在风中轻颤的花儿,却也刚好看到了在花丛中低头除草的师太。师太抬头刚好看到她,念了一句佛,起身走到她身边,打量了一下,“看来女施主无碍了。”
纤绵忙不迭地点头,转了一圈,“嗯,都好利索了。”
正说着话,距离纤绵近的蝴蝶纷纷翩跹而起,绕着纤绵徐徐舞动,她惊诧地伸出手,几只蝶儿乖巧地落在她的手上。
如是师太啧啧称奇,“原以为知音蝶为女施主解毒不过是个巧合,没想到女施主竟真有驯服知音蝶的本事。”
纤绵微愣,摇摇头,“师太的话,我不太懂。”
如是师太捻着手中的佛珠,含笑问道,“女施主刚刚吸了这踟蹰花的香气,不是没有不适吗?”
纤绵也有些惊异,才发现自己忘了屏息,赧然一笑,“我只顾着回答师太的问话,一时忘记屏息了。”
如是师太了然地笑了笑,“知音蝶以毒物为生,只会流连剧毒之处。南盈有人专养此物,用音控制,能破此蛊的人了了无几。南盈王室也只有九皇子天赋异禀,勉强控制它罢。”
纤绵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段无双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细想之后音蛊出现的时候,他确实用箫声抵抗了一番,点点头,“可是这和我不受踟蹰花影响有什么关系?”
师太摇摇头,似乎不太满意纤绵的心急,“你同样破了音蛊,身上有驯服知音蝶的印记,所以这里的知音蝶一见就主动亲昵。偏偏这里的知音蝶独以踟蹰花为生,本身的毒比踟蹰花的香气霸道得多,你自然也就不会受踟蹰花的影响了。贫尼猜想大约这世间一般的毒都奈何不了你了。”
纤绵又惊又喜,双手轻轻一拍,笑眯眯说道,“这么说,我从此便是百毒不侵。如此,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师太叹口气,可又被纤绵的明朗逗笑,继续说道,“一般的蛊毒是近不了女施主的身。不过十年难得一见的隐匿蛊、钟情蛊、母子蛊之类,女施主也一样躲不开。”
纤绵不以为意,笑着摇摇头,“没关系,那种难得一见的东西我八成也碰不到。”说完,毫无顾忌地旋身入了花丛,张开双臂转了一圈。
知音蝶仿佛受了召唤,慢慢地绕着纤绵翩跹而飞,甚至有几只停留在纤绵的身上,纤绵左摇右摆,逗弄着满身的蝴蝶,转过身对师太一笑,“呐呐,我能不能带回去几只显摆显摆啊,知音蝶又漂亮又能防身,太符合我的气质形象了”。
师太淡淡一笑,在胸口比划了一朵花的形状,道,“那就得在女施主心口种上一朵能喂养这些蝶儿的踟蹰花才行。”
纤绵见师太并不是说玩笑话,惊恐地后退半步,“人身上还能养花?”
师太莞尔,手指在花朵的上端停了停,“此花本就非同凡响,土壤中能够生长,以受过蛊毒之人的心头血也可生长。此花娇贵,脱离此地半天便凋零,没了药效,故而有些远途而来的人便将花儿引种到自己身上带去。”
纤绵想想都觉得疼,笃定地摇摇头,“换我,我可不干。”
师太念了句佛,淡淡地叙述道,“世间的事总是出人意表,也会将世人带去他想象不到之处。”
纤绵却并没有细细品味师太意味深长的话,抬眸远远看到坐在无情庵的房顶上的夹谷琰望着自己。几天不见的他此番看来还不错,他身上的伤应当无碍了,这样一想,她的心情越发好起来,特意以自己认为最美的方式转了一圈,喊道,“世子,你看我的本事,美吧,美吧?”喊声与动作惊跑了她周围的许多蝴蝶。
夹谷琰微微蹙眉,嫌弃地说了一句,“蓬头垢面的,美的只是蝴蝶罢。”
纤绵闻言,不服气地呲牙咧嘴张牙舞爪地向他奔过去,知音蝶因为她的动作纷纷腾空而起,上百只的蝴蝶像一朵五彩斑斓的云,又像纤绵放起的一只巨大的璀璨的风筝,跟着她的奔跑满满地晕开了半个天空。
夹谷琰眼中也染上了那样眩目的色泽,恍若一片蝴蝶云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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