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下碇,停船。”官舰上的船老大对着身边的水手大呼道,只是因这本是军中大船,那石碇自是重愈千斤,且船正行至河道当中,别说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水手慌手慌脚地只将这碇挪动了尺许,就是当真搬动了起来,也甩不到岸边下碇之处。
就在此刻众人手足无措之际,却见那千金之尊的瑞王殿下飞步而上,以看不清的迅捷手法,将那大碇上铁索又缠在了一个碗口粗的麻绳上,凝力之下,使劲伸臂甩将了出去。只见那大碇便如流星般从半空中飞出,再猛地落入了靠近河岸的礁石群中,直把那靠在河岸边的船家们惊出一身冷汗。而本船原先迅猛的势头也因此而缓和下来,只听得“突”的声响,虽然还是撞上了对面那船,却是力道甚弱,只擦掉些漆皮和木屑而已。
这下事起突然,众人眼见李佑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免了两船相撞,而此时河上有不少老船家,见此情景,心中也不由佩服,只是刚才那一幕着实惊险,大伙儿一时都还未缓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河岸两边的众船家先喝起彩来,接着其余船上的人们也都跟着应和起来,一时间汾河之上,彩声四起,掌声如雷。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李佑却也是有苦难言,刚才那一甩,可是当真连吃奶的力气也耗尽了,要不是他习练少林易筋经已经三年有余,外加那明教前任教主文半山几十年的功力,只怕那石碇早已砸在那几艘尚未靠岸的船上,彼时那可真的是要船毁人亡了。
不过现下这样一来,让李佑在得意于自己功夫初成的时候,也暗自提醒自己,原来那武功一道,实是需要日积月累,目下自己尚未达到那种融会贯通的境界,离所谓的高手宗师更是差的远了,小小高兴之余,心中也不免警醒起来。
李佑这边正高兴不已,却吓坏了身边的赵福全,只听他道:“殿下,您可万万不能再如此冒险了,万一伤了千金之体,可叫奴才怎么向皇上交代啊。不过,殿下您这一手,可也称的上是绝活了,没见那些个渔夫艄公都竖着大拇指称赞呢。”听了这话,原本还觉得这太监越来越烦的李佑登时便对他刮目相看,心道:这小子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专挑自己的痒处挠。当下却也不多说,只笑骂道:“赵福全,你的马屁功夫也俊的很啊。”“那还不是殿下的本事,也让咱家有的夸啊。”大约瞧出自家殿下正在兴头上,这赵福全拍起马来也显得越发的卖力。
正当他主仆二人在船头笑说之际,却见对面船舱中走出一个白杉青年来,正微笑着拱手向李佑道:“未知兄台高姓,今日得兄相救,实在令在下不胜感激,我家小姐也让我谨表谢意。”
李佑乍听之下,见来人说话甚是有礼,倒也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循着江湖礼数,拱手回礼,却听身旁的赵福全朗声道:“这是当今瑞王殿下,皇上钦封十道按察采访处置使,营州长史。可不是你的什么兄弟了。”这话说到后来虽然有些无礼,但也提醒了李佑,众目睽睽之下,皇家的威严和礼数却是不得不讲的,否则若行了江湖之礼,堕了威名,日后回到长安,没的忍人耻笑。
那人一听,却显然被这名头吓到了,只是想来此人也是行走江湖多年,早已历练出了宠辱不惊的本事,只见他抬头一看,对方船桅上可不悬了那上书一连串官名的五彩大旗么。当即便下跪道:“瑞王千岁在上,请恕草民等卤莽冲撞之罪,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待他这么一说,李佑见派头也作足了,便要上前将他扶起,却不料正在这时,一枝羽箭凭空射来,幸亏双方都是会武之人,耳听得破空之声响起,不待相互招呼,都已急急避开。饶是如此,那白杉青年左肩之上仍被划了一道口子,多亏了他躲闪及时,否则那箭必是透颈而入。
只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排羽箭就紧跟着密密射来,所幸李佑身边早已站了几名亲兵,当下那几人便挥刀劈开了射来的箭簇,由马重国带领护着他躲入船舱中去。而对面那个白衣人也是侧开身子,翻身闪入舱中,将舱门一闭,由得那些箭全射在了木门之上。
眼见原本一派平和之中忽起如此危险之事,河面上的众船家顿时纷乱起来,而那岸边之人看的真切,也都鼓噪而起,一时间偌大一条汾河中,呼爹喊娘的,唤儿喝子的纷纷叫嚷起来,当真是混乱之至。
却忽地听到“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原来那当先两艘为李佑等人开道的蒲州水军船只已经掉过头来,顺流而下,船上的军官正指挥水手朝着中军大船靠拢而来。
其实,居于其中一船上的蒲州折冲都尉早已是急的跳脚,本来虽然为当中那船所阻,但他后来上了望楼,已将那瑞王甩碇救船的一幕看在眼里,心下佩服之际,却也不禁为自己“疏忽职守”而担忧,现下倒好了,船救下了,却平地里冒出些刺客来,虽然尚不知道射箭之人是针对当中那船还是意图行刺瑞王,但如此一来,自己身上的罪过可就更大了,一个弄不好,别说自己,就是那顶头上司蒲州太守大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更有甚者,若是这瑞王有了差池,那可是累及全族之罪啊。因见乱箭之中,数艘小船走舸已然逼近中军主舰,当下不再犹豫,狠声道:“鸣号,前军齐进,给我将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通通拿下。”早在他身后待命的数名校尉已经等候多时,听他发令,众人不敢含糊,立时应声依命而去。
这边李佑躲在舱中,方才暗叫侥幸,但细心一想,刚才那箭来势甚急,却并非射向自己,倒是部位拿捏,处处暗合那白衣人的身体要害,而其后射来的箭雨,三分中有两分是落在了对面那船上,言念及此,心中不由疑惑起来,回首向身边的马重国道出心中所惑,却听他道:“殿下所言甚是,末将观那来箭,少有及至我船,即便射到,已然力道不足,是为强弩之末,而射向对面那船的却是枝枝气贯箭身,力沉劲足,显是身具武艺之人所发;再观方才那白衣之人,举手投足,无一不是照着江湖规矩,所以依末将浅见,这定是江湖之中寻仇私斗,只是正巧被殿下赶上了。”
闻听此言,李佑不禁苦笑道:“看来本王倒真是好运气了。”顿了一顿,却又奇道:“重国,想不到你久在军中,对这江湖之事,倒也知道不少。”
马重国听了这话,却道:“回殿下,末将在长安任职时,因职务所需,也常常与那江湖中人打些交道,是以其中的见闻故事也听了不少。”
听他这么说,李佑随即肃然道:“本王初次出宫办差,也说的上是初入江湖,行事之际,难免有所差漏,既然马将军你经历颇丰,可一定要时时指点本王才是。”说着,居然给他行起礼来。见对方以皇子之尊,竟然如此礼贤下士,待己诚恳如师,当下也不敢失礼,忙搀着李佑,并道:“王爷何须如此,末将一定竭尽全力,辅佐于殿下。”两人这才重新回到舷窗之旁。
因见闹了半晌,虽然一众小船将对面那艘大船已然围住,许多青衣大汉也跳到了对方的船上,只是那大船之人居然只凭着一道舱门,与那群人展开搏斗,虽然偶有敌人趁着门板开合之际闯入舱中,却也立时惨呼着被人击打而出,或死或伤,不一而足,显然舱中之人武艺非凡。
眼见如此,李佑对着马重国问道:“依你所见,究竟哪方能胜?”马重国微一沉吟,回道:“对面船中之人虽然武功不同凡响,但是被人围攻,总是落入了下风,时间一久,未必能支撑得住,何况,我瞧那些青衣人行走船上如履平地,必然精通水性,只须将那船底凿沉,既令船中之人武艺再强,也会失了依靠,如此一来,胜负不问可知。”
听他这么分析,李佑不禁点头道:“你所言甚是,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呵呵。”正在他起了坐山观虎斗之心,想要慢慢看看这等江湖好戏之时,却忽然听到一声娇呼,显然来自对面那船,而再一细看,却发现那船周围已经泛起无数水纹,显是有人钻到船底,行那釜底抽薪之策。
虽然未见得谁是谁非,然而在李佑等人看来,刚才那白杉青年虽是江湖中人的谈吐,却也称的上温和有礼,而这群青衣人突施敌手,显然蓄谋已久,有备而来,更何况,那大船之中又传来女子惊呼,李佑本就是怜香惜玉之人,当即起身喝道:“左右何在,速与我将那等青衣凶徒拿下。”
其时马重国见他神色,心中早有准备,当即也起身,回应道:“末将立刻带人前去为殿下除贼。”
见他如此机敏,李佑心下甚喜,只是不便多说,便淡淡道:“如此甚好。”却瞧着马重国顶盔贯甲,领着几名校尉亲兵,气势汹汹,大步而去。
(https://www.tbxsvv.cc/html/37/37780/9547816.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