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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张桂芳、杨晓晓终于分到了寝室。这是张主任让其他教师为我们腾出来的,那些老师的家都在附近的村落,除了中午偶尔在寝室里躺躺休息一下,其他时候寝室就很难发挥它的功能了。张主任是个好心人,见我们离家那么远,就动员学校附近村落的几个老师把占着的寝室腾了来,凭着他多年当乡村小学主任的经验,他希望我们的心能够在此安定下来,不希望我们的思想也处于像我们每天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到家来回的游离状态,他还打了报告,跑到乡中心小学去要款,在石头砌成的教室旁边新搭建了两间厨房,把锅、碗、筷、铲、桶……所有炊具配备齐全,让我们感到居有定所。他还跑到乡中心小学要一架旧风琴和一台旧录音机,为我们课余的时间和漫长的黑夜制造一些欢乐的添加剂。其实,主任张老头这是徒劳,因为在这之前来这里工作的所有正规师范毕业生,在这里呆过一年半载后,没有一个不想方设法调走的,哪怕就是用到乡中心小学去耍赖去威胁中心小学校长等手段也在所不惜,在这里呆的时间最长的也就是那个后来在夜晚梦里来骚扰我的那个幽灵,生前他在这里呆了三年,后来就因醉酒过度脑溢血死了。主任张老头明明知道这些,但每年有新的师范毕业生分配来的时候,他总是乐此不疲想让他们长期住下来而做点什么。
我们开始打扫各自的寝室。代课老师秀玲这次也分到了一间,作为带课教师能够让其他老师搬出来给她住,是能够体会得到主任张老头煞费苦心的,要稳定和安抚这帮年轻人。我分到的那间寝室虽然是其他教师让出来的,但屋子四处还是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屋墙角和床下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那天,五年级的几个男生来帮我打扫卫生,一个叫梅知林的男生惊叫了起来,“蚂蜂窝!蚂蜂窝!”我正在床上铺被盖,抬头就看见了屋顶四角悬着四个“喇叭”,有黄角蜂从“喇叭”里飞进飞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一只工蜂从“喇叭”里钻出来,拍着翅膀在屋子里绕了几转,像做一个欢迎的仪式,对我说:“兄弟,欢迎你的到来,我们今后邻居了,有什么互相关照不要客气!我们可以在你今后一个人漫长的寂寞时光里给你搭伴,给你唱歌!”它怎么知道我今后要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寂寞时光?不是有张桂芳、杨晓晓、代课老师秀玲她们一起在这里吗?但我听见自己喃喃地说:“要得要得,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捅掉它!”有个学生提议,马上就有另外一个学生找来一根竹竿,又有一群学生在寝室门口围拢来观看。
“不许捅!”我朝学生吼道。
学生们用惊奇的眼光盯着我。
“老师,你不怕黄角蜂叮吗?”那个拿竹竿的学生问我。
我说:“我和黄角蜂是朋友、邻居呢!”
学生们更加睁大了眼睛。“我那天才被黄角蜂叮呢!黄角蜂怎么会是朋友?”其中一个学生说。
我两只眼睛一瞪。“反正不许捅!不管是现在还是今后,都不许来捅我寝室的蚂蜂窝!”我恶狠狠地说。
我仿佛变成了一只怪物,那些学生从我寝室门口远远跑开了,而我的寝室养着四个蚂蜂窝的消息和我的“疯子”行径一样也散开了。
我和张桂芳、杨晓晓、代课老师秀玲也就从此开始我们的住校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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