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美的夜空,虽然没有明月,但满天星辉已足已照亮御剑山庄前盘旋而上的石阶。
这些石阶早已被无数来来往往的脚步打磨得玉润珠圆。
慕无颜象一头轻灵的小鹿,牵着宁千辰的手欢快地走在前面。
赫连槐烟的脚步却显得莫名地沉重。
楚云书清清嗓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从闻香楼出来到现在,你都一语不发,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惹得你如此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赫连槐烟从沉思中抬起头,“只是有些担心。”
楚云书奇道:“担心什么?”
赫连槐烟叹息道:“男人呀男人,有时你们的直觉真是迟钝得可怜。”
“喂,你说这话可有点人身攻击的味道哦。”楚云书强烈地不满。
“还说不是?”赫连槐烟停下脚步,“就连你和宁千辰这样一向号称聪明睿智的人尚且如此,天下蠢男人何其多,还不被那些看似冰清玉洁的女人耍得团团转?”
楚云书舒展开了眉头:“我算听出来了,赫连姑娘原来意有所指。”
“否则呢?为什么和你废话半天?”
“或许你觉得我特别可爱也说不定。”楚云书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你……”赫连槐烟终于露出了微笑,在楚云书的面前,任谁也发不出脾气的。
“你想必说的是那叶君怜。”楚云书双手环抱,正色道。
“不错,”赫连槐烟再次发出一声叹息,“我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并不如她外表看来那么单纯。”
“赫连槐烟一向并不是个武断的人,是么?”
“我自认不是。”
“那我便没有理由否定你的感觉。”楚云书淡淡道。
赫连槐烟睁大了眼:“这么说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的感觉和你是否相同我不知道,我只是能看出她对千辰的情意。”
赫连槐烟微微垂下头,继续移动着自己的脚步:“我只是替颜儿担心,叶君怜的气质和颜儿十分相象,而她又……又那么美。”
楚云书凝视她道:“你不相信千辰对颜儿的感情?”
“不是,只是一个男人……”
“总有例外的,”楚云书微笑道,目光停留在她的娇厣上,“你应该了解千辰。”
赫连槐烟抬起头,正对上他微笑的眼睛,她也忍不住展颜一笑:“或许是我错了。”
楚云书低声道:“你是错了,错就错在你完全不知道你那一心一意为他人着想的善良模样对人有多大的吸引力。”
赫连槐烟的脸倏地红了,竟然不敢再碰楚云书的眼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话已开始令她脸红心跳?
楚云书忽然朗声道:“如此星辰,人生若能夜夜得见,该是怎样的快事!”
赫连槐烟静静走在他身侧,却没发现她已开始愿意配合他的步伐。
天刚蒙蒙亮,山庄外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看门的老张头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立刻目瞪口呆。
一个云鬓蓬乱,梨花带雨的绝色少女正靠在门边剧烈地喘息,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不安,一双雪白的玉手紧紧抓住身旁同样惊魂未定的小丫鬟,颤抖不已。
“我……我是贵庄小姐的朋友,劳烦通传一声。”
她形容虽然狼狈,但说出话来仍是那么有教养。
“这么一大清早的,上哪里去通传。”老张头边关上门边嘟囔,一回身,慕无颜正站在他身后,小袄儿也跟在身边。
“小姐这么早要到哪里去?早晨雾大,不要冻着身子。”
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庄园里的每个人都对她疼爱有加。
慕无颜笑着举起手中的翡翠瓶子:“我想去收集山涧里野兰花上的露水,给赫连姐姐他们烹茶。”
“小姐的心比头发丝儿还细呢,”老张头慈祥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对了,门外有位姑娘,说是小姐的朋友。”
“那快开门吧。”慕无颜急忙道,心中也不禁疑惑谁会这么早来找她。
门一开,叶君怜惶恐不安的脸立刻出现在她眼前,慕无颜失声道:“叶姑娘,怎么会是你?”
“我……我……”叶君怜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你不必害怕,到了御剑山庄,没有人能伤害你的。”慕无颜柔声安慰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
“袄儿,去请少爷。”
“是。”小袄儿转身去了,心里老大不情愿。
和赫连槐烟一样,她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位叶姑娘。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几乎御剑山庄里所有的重要人物都聚集到了花厅。
他们都来不及听小袄儿解释,只刚听她气喘吁吁地说了小姐两个字,所有的人便心急如焚地赶来了。
宁千辰无疑是最先到达的人。
他甚至连领口的扣子都没有系好,便冲进了花厅。
“颜儿,你没事么?”他来不及细看,一把将站在厅中的慕无颜抱进怀中。
“我……”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
“是哪里受伤了么?还是不舒服?小袄儿也说不清楚,我真要急死了。”他连珠炮般地发问,慌乱地上下打量她,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她轻轻捧住他的脸,让他安静下来,“宁哥哥弄错啦,有事的不是我,是叶姑娘。”
宁千辰这才看到坐在一旁的叶君怜,舒了一口气,低声在慕无颜耳边道:“小丫头,你害我出丑了。可是我眼中除了你,实在是看不到旁的人。”
叶君怜眼里闪过一丝嫉妒的神色,她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宁千辰和她自己亲眼看到的宁千辰,永远都是个冷漠而孤傲的男子。
但他在慕无颜的面前……
她心头一酸,两行珠泪滚落下来。
“出了什么事?”宁千辰沉声问道。
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楚云书和赫连槐烟赶了过来,连楚翩翩和宁九天也到了。
“小姐昨晚……差点被人玷污了。”叶君怜的小丫鬟翠翠抽泣道。
众人都吃了一惊,慕无颜失声道:“怎么会?昨晚我们明明还一起在闻香楼对饮。”
“是……是回去以后的事,”重提这段可怕的经历,叶君怜眼中慢慢露出恐惧的神色,“妈妈说,有一位客官,久慕我的琴技,指名要我弹奏一曲……”
她说到这里,一直端坐的宁九天皱起了眉头,他已明白这位姑娘是做什么的,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连慕无颜和赫连槐烟都与她扯上了关系。
他脸色一沉刚想说话,却有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回头一看,正看到爱妻一双美目里充满了泪水:“这孩子,好可怜。”
宁九天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楚翩翩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大家都安静下来,静悄悄地听叶君怜叙述发生的一切。
“……我走进他的房间,却空荡荡的没有人。我心里好生奇怪,明明说是在这间厢房的。就在我转身想要离开时,却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
慕无颜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紧紧抓住宁千辰的手掌。
宁千辰只觉得她手心之中不断有冷汗渗出,不禁又是疼惜又是爱怜,轻轻将她小小的身子拉进怀中。
这一幕正落在宁九天眼中,他俊朗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叶君怜继续道:“我死命挣扎,大声呼救,可是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用自己的手掌堵住我的嘴。他的手虽被我咬得鲜血淋漓,可他好象……好象一点都不在乎!”
赫连槐烟忍不住道:“这是个什么人,怎会如此变态。”
叶君怜摇摇头,额前娇俏的刘海已被汗水打湿,让她看上去越发的娇弱可怜。
她接着道:“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在我耳边喘息的声音,那简直……简直不是人的声音。”
“那他后来,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慕无颜扑过去握住她的手,眼泪滚滚而下。
“他……他用绳索捆住我的双手,把我吊在床上,还……还……”
“还怎么样?”慕无颜心急如焚。
“还脱光了我的衣服!”她说到这里,忽然失声痛哭起来。
所有人都不禁勃然变色,这对一个少女来说,实在是莫大的羞辱。
“后来,他用鞭子狠狠地抽我,直到抽累了,才倒在我身边沉沉睡去。幸亏翠翠进来送茶,才护着我逃了出来。”
叶君怜一口气把话说完,脸色苍白,目光都已涣散,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失血的下唇,显然羞怒已极。
赫连槐烟走上前去,轻轻掀开她领口衣衫的一角,倒抽了一口冷气——她雪白的肌肤上果然鞭痕密布。
“这……这畜生。”慕无颜紧紧抓住一旁的扶手,纤细的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她一生沉默安静,除了和宁千辰以及最亲近的几个人,几乎很少说话,这恐怕已经是她所说过的最恶毒的骂人话。
宁千辰沉吟不语,楚云书凑过来轻声道:“这事很麻烦呢,你怎么打算?”
“只有让她先住下来。”
“如果闻香楼来要人呢?”
宁千辰扬眉道:“御剑山庄可怕过谁么?”
楚云书一笑:“自然没有,可是你准备让别人说你御剑山庄的少主强抢青楼名妓么?”
宁千辰两道挺秀的剑眉又蹙到了一起:“但颜儿一定不会让她离开的,这孩子虽然平时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我却知道她的心其实比谁都柔软。”
楚云书压低了声音:“你可看到姑父脸上的表情么?要不是姑妈拉着,恐怕早就吹胡子瞪眼了。”
宁千辰浅浅一笑:“母亲一定会让他改变主意的,他老人家最怕的就是母亲掉眼泪了。”
楚云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宁家一门都是多情种子,以往我还真是看走了眼。”
“叶姑娘就请先留在庄里住一段时间吧,如果现在回去,难保那恶魔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宁千辰叹息一声:“你瞧,她老人家果然发话了。”
楚云书拍拍他的肩,做安慰状:“以前我总奇怪为什么麻烦总喜欢找上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是有人总喜欢帮你找麻烦。喏,”他朝楚翩翩那边扬扬下巴,“老的这样,小的也一样。”
宁千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慕无颜正站在楚翩翩的身旁满面泪痕地点着头,再看宁九天,惟有无奈叹息而已。
宁千辰耸耸肩,对一旁的赫连槐烟道:“有劳你了。”
赫连槐烟一直默默听着他与楚云书的谈话,仿佛若有所思,现在终于轻声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啊——”
叶君怜忍不住发出阵阵呻吟,因为赫连槐烟此刻涂抹在她身上的药膏实在令她感到钻心地疼痛。
慕无颜捂住眼睛不敢再看,那些密布的鞭痕或多或少会令她想起一些可怕的回忆。
但赫连槐烟涂抹着药膏的手甚至连一丝抖动都没有,依然是那么镇定。
“这瓶玉蟾膏是治疗外伤的良药,你如果希望这一身雪白的肌肤还能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话,最好就不要乱动。”
她的话果然有效,叶君怜虽然已经痛出了泪水,身子却不敢再有丝毫扭动。
赫连槐烟替她掩好衣衫,淡淡道:“不过是皮外伤,用不着担心,回头我让人送汤药来,服过几次就没事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叶君怜娇怯怯地撑起身子,低眉垂眼道:“赫连姑娘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我。”
慕无颜急忙扶她倚在靠枕上,柔声宽慰她:“怎么会呢?赫连姐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当初她为颜儿治伤的时候,不知有多疼颜儿呢。”
“治伤?”叶君怜好奇地睁大了眼,“象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身边随时都有人呵护倍至,怎么会让你受伤?”
慕无颜自嘲地一笑:“什么千金小姐,你可知道我并不是娘亲的亲生女儿么?”
叶君怜道:“昨天在闻香楼已经听赫连姑娘说过了。”
慕无颜眼里忽然充满雾一般的忧伤:“颜儿其实是一个孤女,有幸得到身边人的爱护,实在是种福气……”
“你为什么不说你的出现,对我们而言,也实在是种福气呢?”有人轻声打断了她的话,“不知我现在进去会不会很失礼?”
叶君怜眼中忽然放出奇异的光彩:“是宁少爷么?快请进。”
她用难以察觉的姿势整理了一下蓬松的发髻,却不知她这一副慵懒的模样更动人心魄。
宁千辰缓缓走进来,他虽然并没有穿什么太华丽的衣衫,也没有故意摆出清高冷淡的姿态,但他那与生俱来的淡然却足以吸引别人的眼球。
以前的他总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凡尘,这十丈红尘里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意,于是他高贵而冷漠的清华之气令人莫敢仰视;而现在的他,因为心中存有对慕无颜的无限爱恋,淡漠的眼神里凭添了一份柔情,那种风神却又更令人心醉。
慕无颜与叶君怜都微笑着看着他。
宁千辰的眼光完全被前者吸引,却不知后者的眼里正燃烧着炽热的爱恋。
“你确定你不需要去休息么?”他用手轻轻梳理着慕无颜额前的乱发,全然已经忘了他进来其实是有几句话要对叶君怜说。
只是一个上午没见,他竟然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她起得太早,又折腾了一个早上,眉宇间有淡淡的疲倦。
“你为什么总要让我心疼?”他低声道。
“我不累,”她娇笑着牵起他的手走到床前,“你要好好安慰一下叶姑娘呢,她受了好多委屈。”
“这……奴家……奴家怎敢……”叶君怜又垂下头去,她知道她这副欲拒还迎的样子有多么吸引人。
“我确实有些话想同叶姑娘说。”宁千辰居然出人意料地没有拒绝。
“我已吩咐袄儿为你煮了一壶花茶,喝了乖乖去小睡一会儿。”他揽过慕无颜的香肩,在她不解的眼光里将她送出房门。
“颜儿姑娘真是个幸运的人。”叶君怜幽幽道,似乎有些感怀身世。
“你这么认为么?”宁千辰在她床边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来。
叶君怜鼓起勇气望向他的眼睛,然而只是与他目光稍一碰撞,心头就有如小鹿乱撞。
她相信他看得懂她眼光里的含义,她渴望他的怀抱与呵护。
“象她这样的人若还算不上幸运,那君怜的命岂不是连草芥都不如?”
宁千辰长长舒了一口气:“颜儿她吃过很多苦,她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
“那……宁少爷对她只是一片怜惜之情?”叶君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宁千辰一双明亮的星眸忽然注视在她脸上,过了半晌,他终于将他的目光移开,神色又恢复了平静:“我原本以为叶姑娘并不是一个会对别人的私事感兴趣的人。”
叶君怜的脸忽然红了:“奴家失言。”
宁千辰站了起来:“其实我只是来告诉叶姑娘一声,刚才软玉温香派人来过御剑山庄。”
“然……然后呢?”叶君怜猛地从床上撑了起来,目中满是惊恐,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宁千辰看着她,心中有些不忍,她毕竟只是一个柔弱无依的女子。
他不是看不出她的情意,他也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但他已有了慕无颜,一个仅仅只是想起她的名字就能令他喜令他痛令他牵肠挂肚的女子。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终于柔声道:“你不必担心,我已将他们打发走了。”
叶君怜舒了口气,两颗珠泪顺着眼角滚落。
宁千辰低声道:“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你住在这里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你伤势痊愈,御剑山庄就再也没有留人的借口了。”
“那你呢?你……”叶君怜扑到床边,这噩梦般的消息令她情绪起伏激荡,已无法再压抑内心的感情。
她一只白玉般的手紧紧抓住低垂的罗帐,纤细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不相信,不相信你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相信你不明白我的……我的……”她终于还是说不下去,伏在床沿低声啜泣起来。
宁千辰沉默了一会,转身朝外走了出去:“我只怕是要令姑娘失望了。还有,”他在门边停下脚步,“你刚才说错了一件事情,我对颜儿绝不是你所想的怜惜之情,她是我宁千辰生命的全部。”
叶君怜抬起眼。她目中的绝望之色就算是石头人看见了,只怕也会心碎。
她痴痴地望着门口,宁千辰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挂着的湘妃竹帘还在兀自晃动。
叶君怜眼中的绝望之色慢慢变得有些痴狂,她独自喃喃道:“为何你竟不肯多看我一眼?为何每个人的眼里都只有一个慕无颜?”
幽静的走廊上,宁千辰行色匆匆。
这是去慕无颜居所的路。
但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笑道:“不必躲了,出来吧。”
淡紫色的衣衫一闪,赫连槐烟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她笑颜如花,竟比春光还要明媚几分。
宁千辰也忍不住微笑了:“不知赫连姑娘有何赐教?”
“你都跟她说了?”
“说什么?”宁千辰装做糊涂。
赫连槐烟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点着他,口中啧啧有声:“好一个不老实的人。”
宁千辰环抱着双手:“你既已知道,又何必还要问我?”
“可怜啊可怜,”赫连槐烟夸张地摇着头,“又一个薄命的红颜被你辜负了。”
宁千辰正色道:“在颜儿的面前你可不能这么说。”
赫连槐烟顽皮地眨眨眼:“你这样说难道就不怕我吃醋么?”
宁千辰一笑:“聪明如赫连槐烟者,不会做这种钻牛角尖的事。”
赫连槐烟一怔,接着放声娇笑道:“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随随便便一句话便将别人的后路断了,让人虽不至喜,但也绝不能恼。”
宁千辰笑道:“你来找我总不至于是为了听我说几句恭维话吧。”
赫连槐烟努力收起脸上的笑容:“那位叶姑娘可有死心的意思么?”
宁千辰叹息一声:“我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如果还不赶快离开,还要留在那里欣赏人家难过的表情,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赫连槐烟又笑道:“当初你对我可没有那么体贴。”
宁千辰忍不住呻吟一声:“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赫连槐烟的表情慢慢变了,她眼光忽然变得深沉,一双瞳人墨玉一般地黑。
她浅浅道:“我肯这样和你说话,不过是因为我想通了一个道理。”
宁千辰奇道:“什么道理?”
“每个来到这世上的人,都有注定的另一半,宁千辰的另一半只能是慕无颜,而绝不可能是赫连槐烟或是什么别的女人。”
宁千辰渐渐微笑了:“那赫连槐烟的另一半呢?会不会是楚云书?”
她娇俏地一扭身子转过头去:“这个问题暂时不做讨论。”
宁千辰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但我却希望不会失去你这个永远的朋友。”
“永远是多久?”她笑着问道,回过头来看着他的眼,“一生够不够?”
“一生,”他重复着,眼里满是感动,“不错,能与赫连槐烟做一生的朋友已足够了。”
他们并肩朝前走去,杨柳如烟,繁花好似天边瑰丽的云霞,温煦的风吹来,醺人欲醉。
宁千辰闭上眼,好象在嗅着风中的花香,他俊俏的脸从侧面看上去,完美得仿佛画中的人。
“天气已渐渐暖了。”他喃喃道,“但却觉得离我们出发的日子仍很遥远。”
“那不过是因为你迫不及待罢了,”赫连槐烟把目光投向花丛深处,“希望这一次能一举成功。”
“槐烟,”他低沉的声音令人心动,“其实我真的很害怕。”
“怕又会让颜儿失望么?”她柔柔地笑道,“别担心,我和云书总会在你身边的。”
“但愿一切能如我们所愿。”
“一定会的。”
风把他们的话语卷起,拂过花枝,掠过高墙,或许还会撒满世界。
这个世间的人有太多的心愿,能实现的不过是其中微小的一部分。
但即使失望再多,也抑制不了年轻的心里满怀希望。
无论如何,因为有了希望的存在,生命才被赋予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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